马鸿宾三十五师在陇东阻击红军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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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五辑》 图书
唯一号: 290120020210003374
颗粒名称: 马鸿宾三十五师在陇东阻击红军纪实
分类号: K250.6
页数: 24
页码: 84
摘要: 自一九三四年三十五师马鸿宾部驻防陇东后,先与西北红军作战,继则阻击北上抗日红军,自始至终,我是亲身参加者之一。我所部骑兵团军纪败坏,给陇东和边区人民造成极大的苦难。今日追思,悔恨无已!兹将与西北红军前后数次战役、阻击红二十五军各战役的情况,就记忆所及,加以追述,供作参考。惟事隔多年,仅凭记忆,遗漏和错误之处自所难免,尚希知情人士给予补充订正。与西北红军先后作战的经过一、三十五师马鸿宾奉令移防陇东一……
关键词: 文史资料 抗战时期 甘肃

内容

自一九三四年三十五师马鸿宾部驻防陇东后,先与西北红军作战,继则阻击北上抗日红军,自始至终,我是亲身参加者之一。我所部骑兵团军纪败坏,给陇东和边区人民造成极大的苦难。今日追思,悔恨无已!兹将与西北红军前后数次战役、阻击红二十五军各战役的情况,就记忆所及,加以追述,供作参考。惟事隔多年,仅凭记忆,遗漏和错误之处自所难免,尚希知情人士给予补充订正。与西北红军先后作战的经过一、三十五师马鸿宾奉令移防陇东一九三四年冬,驻防宁夏省金积、灵武、中宁一带之三十五师马鸿宾部,奉蒋介石命令移防陇东。原命令略云:“‘赤匪,在陕甘边境庆阳县属南梁堡已成立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梨园堡设有红军军事委员会,任家洼设有红军军事学校。该师于令到即移防陇东地区,并指挥六十一师杨步飞部队,胁同驻陕北之八十四师师长高桂滋指挥八十六师井岳秀部队,相机进剿,以绝根株。”继又接到命令:“豫鄂皖边境‘赤匪’,由徐海东率领西窜,企图与陕甘边区‘赤匪’合股,为害西北。该师移驻陇东后,以一部对陕甘宁边区取包围封锁形势,勿任流窜,以主力集结于平凉、西峰镇之间,相机截堵‘徐匪’。”三十五师马鸿宾部计有步兵旅三(辖步兵团六),直属骑兵团一(辖四个骑兵营),辎重营,以及手枪队,传令队,军官教导大队等等。第一○三旅旅长马玉麟,副旅长马应图,下辖第二○五团,团长马惇靖,副团长白咏祥,第二○六团,团长马文清;第一○四旅,旅长马献文,副旅长杨福荣,下辖第二○七团,团长马赞良,第二○八团,团长马开基,团副张海禄;第一○五旅旅长冶成章,副旅长杨自福,下辖第二○九团,团长马绍武,第二○一团,团长马奋英,团副纳章;直属骑兵团,团长马培清,团副陕有禄,炮兵营营长马普仁,工兵营营长马敦信,辎重营营长马钟。全师共有八千余人。三十五师奉令后,于一九三五年元月十五日开始由宁夏陆续开动。骑兵团首先出发,步兵一○三旅和一○五旅继进,取道预旺、环县,进接庆阳、合水、环县、宁县、正宁等县防务。二、进犯南梁三十五师骑兵团进至西峰镇,接替六十一师防务,一○三旅、一○五旅亦开到环县曲子镇及庆阳地区。当时,有陕军杨子恒收编之杨猴小部王安良、史老幺、袁某(已忘其名)等,盘据庆阳、合水两县。二月上旬,马部即与六十一师联合行动,由三十五师负责向庆阳进攻,六十一师负责向合水进攻,以期清除内患,专力对付红军。庆阳方面,王安良、史老幺等稍作抵抗,即向东原逃走;合水方面,袁某亦无怎样抵抗,随即溃逃。自此以后,六十一师集结到平凉,陆续他调,所有庆阳五属防务,由三十五师两个步兵旅和骑兵团接替。不久,师直属各营及一○四旅二○八团,取道同心县,进接固原、平凉防务(二○七团留守中宁),师部随之进驻西峰镇。此时,骑兵团又移防宁县、正宁县。一九三五年二月中旬,马鸿宾到庆阳西三十里铺部署部队,分向庆阳以北山区推进,总目标为南梁堡,妄图摧毁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令二○九团至柔远堡继向白豹川前进;二○五团、二○六团先进据老爷岭、太阳坡等高地,向二将川搜索;骑兵团由正宁出发,经东华池,直趋豹子川,截堵红军。马鸿宾亲临前线指挥,向南梁堡进攻。二○六团首先冲入南梁,不料红军已事先转移陕北地区,进攻部队,完全扑空。骑兵团亦未接触红军。此后,三十五师师部(手枪队,传令队及军官教导大队在内)驻西峰镇。一○三旅旅部及二○五团驻庆阳,二○六团驻柔远堡、白豹川、老爷岭等地;二○五团团部驻正宁山河镇,二○九团驻新堡一带,二一○团驻西峰镇作机动部队;一○四旅旅部及师直属炮兵营驻平凉,二○七团仍驻中宁不动,二○八团驻宁县早胜镇及泾川一带。直属骑兵团在陕甘边境作游击活动,工兵营及辎重营驻在固原。
  三、骑兵团的“游击”活动 (1)在黑水寺、新集进行“游击”和槐树庄的遭遇战。进攻南梁后,骑兵团(欠一、二营)归一○五旅旅长冶成章指挥,于一九三五年三月十日,曾由太白镇游击到陕西〓县(今富县>属之黑水寺,据报夜间有红军游击队一部,攻击黑水寺,天亮〓退去,冶成章带同一部步兵,即停于黑水寺,令骑兵团向前搜索。骑兵团进至黑水寺五六里处,见山坡上有一庙宇,红军游击队正在庙内休息,庙外哨兵发现骑兵,即开枪射击,阻止前进。骑兵团准备进行攻击,红军游击队已向庙后丛林退走,人数不及一百人。骑兵团随即折回黑水寺。事后听说这是富县的红军游击队。当夜,又得情报,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带同红军一部,在距黑水寺七十里之新集。冶成章即令骑兵立刻出动,限天亮前赶到新集,进行突击。骑兵团以急行军于拂晓时赶到新集,至时,红军已离去。据当地居民说,红军上山不久,骑兵团又上山追击。此时,天已大亮,山上是一原形高地,望见红军在前不远,约有六、七十人,向前面一片森林山地运动,骑兵驰马追赶,眼看赶上,而红军进入林内,不见踪迹。此地森林茂密异常,只能单人进入,马匹根本不能行动。在林外得到红军丢下的乘马六匹、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印信一颗。据带路人说,越过此山,即是安塞县属刘家老庄,为红军根据地之一。骑兵团以林区地形复杂,且未奉深入命令,就停止前进,仍返黑水寺。到黑水寺时,又得到情报,刘志丹将军在小石崖。冶成章自率步骑进击,并令骑兵先向小石崖前进。进至槐树庄,忽遭遇红军游击队数十人,当即向前冲击,红军游击队不予抵抗,退入丛林。据当地居民说,这是富县红军游击队,队长为边得福。步骑继续向小石崖前进,经过一山,山坡险峻,冶成章忽被跌伤,认为行军不利,遂下令停止前进,退出陕境。冶率步兵迳返正宁,骑兵团仍在边区进行游击活动。
  (2)金村庙附近的战役。
  一九三五年四月,骑兵团在子午岭一带山地进行游击活动,经过富县直罗镇、黑水寺、和尚原、合水古城川及宁县盘客原等地于同月廿六月到金村庙,有正宁县保安队六十余人,随同骑兵团行动。部队在村内休息吃饭时,保安队长刘汉卿拿着望远镜在窑顶探望,发现有部队从西方襄悦乐镇正向金村庙前进,仿佛是红军部队。当即奔告骑兵团长马培清,马亦上窑远望,果见有部队作一路纵队向金村庙而来,部队拉得很长,人数看不清楚。骑兵团刚到时,有一卖油人在村中卖油,此时在镜中又发现这个卖油人迎向前去,进入走来的队伍中,行动中的队伍随即停止下来。据判断:前来者必是红军,卖油人大约是红军的化装侦探,红军得到骑兵在金村庙的情况,因而停止前进。尔后红军的行动有两种可能,一是红军力量较骑兵强大时,必向金村庙进攻;一是红军力量若小于骑兵,必从原上南下九龙川或北下平道川而走。依此判断,作出如下决定:红军若直前进攻,骑兵团即据金村庙进行抵抗,红军若走,即跟踪追击。当即派出骑兵一排,向前进行威力侦察,并约定联系旗号;同时,令骑兵和保安队在村外围赶修简单防御工事。不久,即见侦察排旗号通知,红军已北转下平道川,马令停止工事,自率骑兵第三营于金村庙附近下平道川,北上盘客原,绕向红军前面截堵,骑兵补充营从红军下原方面尾追,保安队分为两部,配合骑兵行动。
  红军下到平道川,正北上盘客原坡道,一小部已上到坡头,迎击和尾追骑兵同时到达,即展开猛烈攻击,红军既处于不利地形,兵力又远不如骑兵(据回忆当时红军不到二百人),在险地遭到优势敌人前后夹攻,一时队形大乱,伤亡了一部,冲走了一部,余下一小部奔据半原一个高地,进行坚强抵抗,有一红军指挥员在最高处指挥作战,枪火猛烈,骑兵不易接近,且有伤亡,骑兵补充营营副马占林即在进攻中被击毙。双方成了对峙态势,忽见红军指挥员受伤倒地,高地火力,顿时减弱。此时,红军阵地上走出一人,经骑兵团长马培清询明,他本人是龙咀子回民,参加了红军。他们部队的番号是红一团,团政委张仲良于接触前已离开部队走了,团长是陈国钧,现在高地受伤,要求不要进攻,可商议交械投降。马当时考虑到这或许是借词拖延时间,但若进行强攻,红军必作殊死抵抗,由于地形关系,骑兵本身伤亡必大,现围攻部队处于绝对优势,红军团长又已负伤,也有投降的可能。即一面允许来人请求停止攻击,一面又作再次发动攻击的准备。不久,日落天黑,尚不见红军出降,于是乘夜幕降临又发动攻击,红军亦开始突围,突出高地,跳崖而走,战斗不久即行结束。此役骑兵团伤亡官兵十余人。红军方面,除阵亡者外,被俘三十余人,内中一部分人要求回家,在金村庙就地释放了,尚有在湫头原被红军俘去三十五师二○八团二营列兵数人,送回了原营,余下二十来人,一半送交师部,一半留骑兵团编为一班。这班人直到北上的中央红军在阜城战役中打垮了三十五师,仍归向红军去了。
  (3)旦八堡解围之役。
  同年五月初,骑兵团(仍欠一、二营)奉令,由宁县米家桥开抵庆阳以北之白豹川,接替步兵防务(步兵调出山区整休)。骑兵团到防地不久的某天,有陕西保安县属金顶山团总王启斌前来求援,说红军包围旦八堡,情势危急,请迅速前去解围。经向西峰镇师部请示,因骑兵团距师部较远,通讯设备不好,得到准许前去解围的指示,已过了两天。当由王启斌作向导,向旦八堡出发,于当日黄昏前,骑兵团到达金顶山(尚距旦八堡三十余里),正有红军游击队一部围攻金顶山,山寨内有王启斌所部团队据守。红军游击队突见骑兵到来,即解围退走,时已天黑,骑兵未予追击,并在金顶山宿营。次日拂晓前,骑兵团进至旦八堡附近,即分为两路,一路沿大路正面向围堡红军进攻,一路上梁由高处向旦八堡下冲,红军未加警戒,突然遭到夹攻,未作有效抵抗,即行突围退走。旦八堡被围三日,由旦八堡团总曹俊章、副团总袁某(已忘其名)率领团队防守,因堡内无水源,又不能从堡外汲水,人畜疲渴不堪,已至极危险地步。旦八堡解围,骑兵团休息吃饭后,仍撤回了白豹川。
  四、骑兵第二营在岳〓东原被袭三十五师师长马鸿宾在庆阳西三十里铺留住的一个短时期内,骑兵团第二营马振川部驻防距新堡不远之岳麓东原,由师部直接指挥。一夜,突然受到红军较大的步骑兵力的袭击,骑兵第二营据营地预构工事,进行抵抗,一直顶到拂晓前,红军自动停攻撤走。驻新堡附近之步兵二一○团第二营马奠邦部,听到东原方面枪声激烈,前去增援,赶到时,红军已脱离阵地走远了,再未追击。此役骑兵第二营伤亡数人。阻击红二十五军的经过一、瓦事阻击战和马莲铺之役一九三五年秋,红军第二十五军徐海东部,由豫鄂皖根据地经陕南、陇南进入陇东地区。一时陇东情势,突见紧张。根据韩哲生(当时随从马鸿宾办理文电等事)提供的材料:八月中旬,红二十五军进入陇东三十五师防地。马鸿宾即命令一○三旅副旅长马应图率同王凤云、拜效禹两个步兵营,并抽调二○五团肖全禄营归马应图指挥,到固原以南、平凉以西之瓦亭一带布防,阻击红军;同时,令骑兵团第一营营副卡得云率骑兵一营,由西峰镇出发,进驻固原、瓦亭间之开城,与马应图取得联系,相机截堵。又抽出炮兵一个连,由固原到平凉增防。不久,马鸿宾亲到平凉指挥作战。八月十九日,红军进至瓦亭,与马应图部两个步兵营(肖全禄营尚未到达)接触,展开战斗,红军立即攻占了马部两个连分守的几个山头阵地,使马部处于不利态势,全线几乎发生动摇。适在此时,骑一营闻讯赶来,加入战斗,才将战局稳定下来。当时红军意图,似在夺路北走,并不准备进行决战。因此,于占领山头阵地后,只以少数兵力与马部周旋,掩护主力部队通过,未曾发动有力的反击战斗结束,马部伤亡了十余人,骑一营二人负伤,五人被俘。被俘的五人,于当日即释放回来,他们受到红军宽待俘虏政策的感召,情不自禁地宣扬道:“红军好得很,给我们端水洗脚,还按照回民习惯给我们鸡肉吃。”马应图听到,曾骂他们:“把红水水带来了。”瓦亭战后,红军以一部拒守三关口,切断了瓦亭和平凉的联系,其主力部队则进至平凉以西之蒿店、安国镇一带,暂时休息。此时,马应图已与马鸿宾联系不上,唯恐平凉有失,便召集部属商议,要两个步兵营冲过三关口,增援平凉。营长王风云、拜效禹部对这一任务,均表示畏缩不前。正在争议之间,骑一营营副卡得云忽自告奋勇,愿意冒险冲击,乃于翌日晨,在步兵掩护下,率领骑兵一营,利用有利地形,向三关口红军阵地猛冲,红军稍事抵抗,即退上山去,骑一营侥幸冲过三关口,绕向红军侧背,驰达平凉。双方在瓦亭接触时,马鸿宾曾在平凉布置防务,准备抗拒,及红军进入三关口,平凉将成为攻击目标,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骑一营到达后,平凉方面暂时稳定,马鸿宾复于释回俘兵中询知,红军一般身体瘦弱,且多尚未成年之娃娃兵,加以骑一营冲过三关口,并未受到红军有力拦击,于是对红军的战斗力就产生了错误估计,认为红军力量不强,可以战胜,马应图败于瓦亭,是怯力怕战的结果。当时红军未进攻平凉县城,而由安国镇一带上了北原,向东运动。马鸿宾见此情况,一面指挥炮兵向北原乱轰,一面判断红军可能进扑泾川。当即命令马应图率同步兵三营(肖全禄营已到),出三关口后,速上北原沿红军行经路线,向东尾追。
  次日晨,据报红军已从北原向平凉东四十里铺前进。马鸿宾又命卡得云率骑兵一营、辎重营营长马钟选出步枪手百余人,并派大卡车一辆,由平凉沿公路向东追击。马鸿宾和一○四旅旅长马献文带同传令队二十余人,骑马迳上北原,绕道东进。到北原东面坡前,赶上马应图部正在下原,其先头部队已进入四十里铺。马鸿宾一见马应图,脸色立即严厉起来,冷冷地说了几句“你们畏缩不敢战”的话,使马应图感到很难堪。跟在后面的马献文接着说:“听说红军尽是些娃娃兵,你们为什么不伙上呢?”马应图正没好气,便抗声说:“你们站在后面倒会说话,那你就带着我们伙上吧。”说罢策马赶前面的队伍去了。马鸿宾到四十里铺打尖休息,此时汽车已到,骑一营和辎重营的步枪手还在后面,马鸿宾、马献文和卫兵坐上汽车,进至距马莲铺五、六里的一个小村庄,就停止下来。适天正落雨,雨越来越大,到了下午六点钟左右,马莲铺方面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马应图受到马鸿宾的责备后,心怀不满,愤愤而去,一赶上先头部队,督令尽力向前追击,追到马莲铺附近,即于红军后卫接触,红军遂在马莲铺东南,从公路东侧向南山打虎沟高地占领阵地,并派出一部轻机枪进占打虎沟顶山上一座小庙,进行反击。马应图指挥部队向红军正面仰攻,由于马部装备较差,在红军猛烈的射击下,无法进展,即抽出两连兵力,从打虎沟西面上山,企图攻占山上小庙,从高处压迫红军左侧翼,刚爬到小庙附近,就遭到庙内红军轻机枪的猛射,立即溃退下来。此时,进至白水镇的红军一个团,从南山转来加入战斗,一部由山顶小庙上面扑了下来,于是红军全线发动了总攻。在大雨淋漓中,冲锋号震荡天空,一时机步枪声、手榴弹声和喊杀声响成一片,马部阵地顿时陷入大乱状态,官兵各不相顾,纷纷向北溃逃,三个营长无法掌握部队,也跟着逃奔。马应图在公路南受到红军伏兵的突击,身边部队立时溃散,他只身逃入一个民家小楼躲藏起来。马鸿宾在小村中听到枪声不久,即接到两军在马莲铺接触的报告。枪声愈来愈激烈,马鸿宾便留下马献文,只带了传令队二十余人,冒雨赶往马莲铺,他尚不知部队已被红军打垮,下马走出村东巷口,就遭到前来红军的射击和手榴弹轰炸。初尚认为是自己部队发生误会,及认清是红军时,已经退不下来,遂指挥随从队兵进行抵抗,他自己带了几名随从和他的第六子,转入附近一个场院内,红军在仅隔一道土墙的果园内向场院投掷手榴弹,情势十分危险。正在此时,骑一营赶到,立即增援上去,红军随即向东撤走。时天已昏黑,大雨仍未停止,马钟所带辎重营步枪手亦已赶到,即令辎重营步枪手由马莲铺西南上山向东警戒,骑一营在村外东南一带警戒。马鸿宾恐受红军包围,不敢回到村内,在村外林里歇息。因雨大衣服全湿,而东西方仍有零星枪声,远望泾河北岸,手电灯闪灼不止,当是逃散官兵惊魂甫定,找寻联系。
  到了深夜,枪声完全停了,红军已全部撤回白水镇。马鸿宾命骑一营营副卡得云去找马应图,要卡喊马应图的小名“全娃”,然后他就到一民家小院内休息去了。藏在民家小楼的马应图,听到喊声,不敢答应,疑卡已投降红军,自己出去被捉拿,后来听卡喊的急切,就应声出来了。天亮时,马应图见到马鸿宾,一见面他就连哭带嚷地说:“你是故意作弄我呢。我团长当得好好的,你要调我当副旅长,名目上是个副旅长,但到临时凑给了三个营,叫我带上去打,指挥不动,遭了失败,你还说红军尽是娃娃兵,你不如干脆把我杀了吧。”马鸿宾当时默不作声,等到马应图把怨气一吐完,他就很严厉地斥责道: “你把三个营都丢光了,我还未问你,你反而倒打一耙。”马鸿宾越说越狠,马应图也无话可说了。事后,因这次战役失败,给马应图和三个营长各记了一过。天亮不久,据报红军已由白水镇出发向东去了。马鸿宾派人通知马献文,赶回平凉收容溃兵,随即进至距白水镇不远住下,处理战场上留下的几十名伤亡官兵,并就地收集溃兵。此时,沿公路电线已被红军破坏,随带无线电台又发生了故障,于是和西峰镇师部及泾川守军的联系,就完全断绝了。
  二、王母山之役同年八月中旬,在红军绕过平凉继续东进时,驻防庆阳以北白豹川之三十五师直属骑兵团(欠一、二营),忽奉令开赴泾川,阻击红军。当时我任骑兵团团长,即率第三营(营长马文祥)及补充营(营长周满祥),由白豹川出发。行抵驿马关,又奉令催促赶速前往增防,并调拨驻宁县早胜镇步兵二○八团马开基部归我指挥。步骑会合,连夜出动,适逢大雨倾盆而下,比赶至泾河岸边,因河水骤涨,步兵不能徒涉,遂由骑兵转运过河,进入泾川县城。泾川驻有二○八团第一营(营长马国忠),据城防守。我们到后,鉴于天雨不止,农村小道行军困难,商定同守泾川,暂不出城阻击。我部骑兵,防守泾川南关及原头一带。守城部署既定,据报红军已进至汭河川之郑家堡(距泾川县城二十里),我即率骑兵出城布防,由步兵守卫城垣。正在此时,西峰镇忽来电话,由师部参谋处长董绍武转达马鸿宾命令:“你们一定要把红军截住。红军多是娃娃和女兵,战斗力不强,如令其脱去,就唯你是问。”我听了随即与大家商议作战策略。我认为红军一路攻进,势如破竹,不可轻敌,主张对红军作战,应该谨慎小心,稳扎稳打;但二○八团团长马开基硬要立即带队去打。于是,留下二○八团团副张海禄和步兵一部守城,由马开基率领步兵第一营两个连、第二营(营长马敦德)两个连及团直属部队,并带同骑兵一个排,向王母山前进,二一○团步兵第三营(营长马维麟)跟进,我率骑兵上东南原至口家原方面搜索截击,企图两面合攻,在汭河川与红军进行决战。我部进至口家原,时值雨大,路无行人,亦无队伍经过,又转至泾川以南之十里坡头,下原到了汭河川里。这时,马开基部已渡过汭河,取道子房沟向王母山前进了。
  当日下午,雨停了,天渐渐晴起来。忽闻左前方抢声密集,震动山谷,向原上瞭望,只见马维麟营沿原跑步前进,此外一概淹没在浓雾之中。我立即率部赴援,但至河边时,因河水突涨,无法涉水而过,就在河边吹起冲锋号来,虚张声势。战斗到天黑,我想,枪声如向左前方远去,就是马开基取胜向前追击,如向右前方打下,就是红军打垮了马开基。为时不久,枪声却从原上响了过来,一时手电乱晃,顺原近移,看来马开基必败无疑。枪声响至王母山头,预伏在那里的马部一连步兵,起而阻击,红军随即引退。泾川守军已颇为惊惶,派人到口家原一带找我,而我正在汭河河边。及至天明,我部正要过河,上河警戒兵带来马开基部两个士兵说:“我们打败了,团长跑了。我们的人跳崖逃走,崖下是深泥坑,把许多人淹死了;因为河水大,我们六七个人手拉手过河,全被水冲走了,只出来我们两个。”接着,有一个老百姓拿着铁锨在河边走,我问他:“这是哪里的队伍?”他反问:“你是哪里的?”我说“是骑兵团。”他已经认得是我,就立刻哭起来,说:“仗打败了,团长骑马跑了”。原来这个老百姓是二○○八团第一营营副马金蛟化装逃来的。到了当日下午,骑一营营副卡得云,奉令率部由王村上了南原,经过郑家原时,才发现马开基已被红军击毙了。情况是:马开基率部进击红军时,行抵一个崾岘,连长王全建议留兵驻守,作为必要时的退路,马开基不听,一直驱兵前进,便与红军接触,展开激战。战败后,退到崾岘,果然已被占领,红军用轻机枪把路封住,无法通过。马开基转身上至一个场原,已身受七伤,终于不支毙命,王全亦被红军俘虏。在战斗紧张关头,马维麟营曾赶往增援,但仍被红军打了下来,伤亡二十余人,队伍完全溃散。是役后不久,王全被释放回来,带着红二十五军写给我的一封信说:“你们不要再打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不要再给蒋介石卖命,我们应该一同抗日。” 这时,红军经口家原正向灵台移动。马鸿宾命我部跟踪追击,并把我部拨归十二师师长唐淮源指挥,东路交通司令部骑兵团王富德部则归我指挥,但我始终未和他们取上联系。我部行抵黑河边,红军已渡过了黑河,由于河水骤涨,急切不能过去,就宿营于此。次日下午,渡过黑河进至十字路(灵台县属),街内已无百姓,只见红军写的“消灭二○八团全部”、“击毙团长马开基”、“必须彻底消灭三十五师”等大字标语,遍布在各个墙壁上。据探悉,红军已向上梁镇走去了。我部接通电话线和灵台联系,灵台县政府通知区署,给我部送来了羊和面,正准备做饭,泾川忽来命令,说红军到了崇信,叫我部速到泾川防守。当时雨很大,我部冒雨出发,于晚十二时赶到泾川,就在城外宿营。马鸿宾已移住泾川城内,第二天我向他报告情况,并一同吃饭。他说:“我们还要和红军打,你就率部再上王母山追击吧。”他因马开基上次走了子房沟,吃了大亏,认为很不吉利,叫另行找路上山,但别无较好的路走,我就率部仍从子房沟上了王母山。我部到原上走了几十里,发现红军已经上了原,这里属平凉南原范围,我部距红军不远,天黑时就在原上宿营。天亮探明,红军下原仍到平凉东四十里铺,我部跟踪追击,又见红军在平凉北原休息。我从电话中报告了情况,马鸿宾作出判断说:“红军不去平凉,在绕圈子走向陕北。现在镇原无守兵,恐怕要失陷,你们如能守住镇原,就算完成了任务。”我部跟在红军后面继续行进。夜间,红军驻在新城原一带,我部就宿营于乔家原一带。第二天拂晓,红军走,我部又跟上走,在镇原以西,红军下了原,我部却从正南小路抢进镇原县城。红军未攻城,转上孟坝原去了。三、板桥之役我部骑兵在镇原住了一夜。天亮时,忽又接到西峰镇师部转来马鸿宾的命令,以西峰镇兵力单薄,必须即率部增防,以策安全。我部急行至黑河,红军已由五郎庙走向西峰镇原。我部到了西峰镇,二一○团团长马奋英(即马岐山)、三区专员胡抱一等,均出城来迎,言谈之间,但见他们面容失色,现出极为惊恐的样子此时,红军进至驿马关到西峰镇北门一带,城外不时响起稀疏的枪声,城内人心十分恐慌。夜里,马鸿宾在泾河边罗汉洞给我打来电话:“现在我们和红军要好好地打一仗哩。泾河水大,把我隔住过不来,骑一营和步兵马维麟营即到肖金镇,天亮可赶到西峰镇,我已命令西峰镇马奋英团也归你指挥,你就率领他们好好地打吧。”我觉得步骑六个营归我指挥,有些困难,便请他派一个旅长负责指挥,我去打前锋。他说:“你是大破荒(老鹰),他们是尕米崽(小兔),容易捉着哩。你不要推辞了。”天亮据报,红军已向赤城原走去。于是,我即率领骑兵三个营首先出发,跟踪追击,马奋英带同步兵三个营及山炮一门,继续开动。
  我部到了赤城原,红军已先至赤城镇。在双方接触时,我下定决心,谨慎从事,绝不猛打,一面采取守势,一面相机进攻。由于红军勇敢善战,神出鬼没,往往使我们迷惑不解,终于吃了大亏,若再轻敌冒进,必将招致溃败后果。在赤城原上,我部和红军打了一后晌,双方均有轻微伤亡。后来,红军继续向东移动,我部未敢追击,只是掉远跟着。至张家原时,已日落天黑,我部就在这里宿营。第二天,我部下原到了马莲河边,但已不见红军的踪影。我想,红军每天走,我们每天跟,还是一直跟下去吧,而对处境的危险,并未觉察出来。到了板桥附近,我们就钻入红军布置的火网之中,一时左右翼枪声齐发,我部立即遭到猛烈的射击。我看到情势危急,如不拼死突击,可能全部就歼。我急命骑兵第一、三两营,向正面顺川冲击,步兵马维麟营向右翼猛攻,我率骑兵补充营直向左翼板桥扑去。骑一营也就跟着行动起来。我带一个骑兵首先冲到板桥堡,这本是身入绝地的急招,没料到这一招竟是使我们死里逃生。板桥堡红军,未作抵抗,退到原头,我部又向原头冲击,随即展开激烈战斗,约两小时许,红军纷纷退走。但骑兵一、三两营,仍被红军重机枪堵住,上不了原头,我部又绕至重机枪阵地侧背,集中火中猛攻,骑三营乘机扑上原来,红军才撤退了。正在此时,忽见一人骑着白马,掉远跟着一个卫兵,沿着一块高粱地的西边,由南向北行进,被俘的红军战士说:“那是我们的副军长。”我部副官马长清在旁叫嚷起来:“那是副军长吗?枪没拿着,我当是个师爷(指文书),我俩还敬了个礼。”当时,我身边的人不多,即派传令兵二人去追,他们先追上卫兵,把枪下了,因为争枪自己扭打起来,于是红军副军长乃从容绕到高粱地东边,由北向南而去,我率部赶到时,那位红军副军长已走向原边,我跟着急追,突然从一块谷子地里打出一排枪来,打死了六匹马,人也受了伤,我们立即下马钻进高粱地还击。枪声渐稀渐远,我们冲到谷子地,则已渺无人迹。原来那位红军副军长正是徐海东将军。红军已向南原退去,我部步骑跟着南移,零星战斗,仍在继续。据被俘红军战士说:“我们是两个团轮流掩护着走,昨天在赤城的是红七十三团,今天在板桥的是红七十五团。” 以后战斗转向南原,我和所带骑兵即去合水县城。进城以后,忽报骑白马的人因南原有追击部队,向城西五里北面沟里去了。我派兵寻踪往追,又说退出沟来仍上了南原。大约是追击部队尾随红军前进,所以又转至南原。天黑时,停止前进,我部在合水县城住宿,红军就驻在南山一带。次日晨,我率骑兵向南原前进,追了几十里,却扑了空。原来红军由南原向北绕向城东去了。我部进至合水东约二十里之张家桥时,得悉红军昨夜在此宿营。于是日拂晓过黄毛岭东进。这时,天已不早了,黄毛岭又是密林地带,我部不敢前进,就在这里宿营了。第二天,我部通过黄毛岭,到了东华池,而红军已由东华池向豹子川去了。我部也向豹子川前进。在距东华池约二十里处打尖时,有一士兵在褡裢里取馍馍,触发手榴弹,打死了一匹马,我心中犯疑,觉得不大吉利,尤其是粮秣无法购买,继续前进已有困难,便向师部请示,奉令步兵回西峰镇、骑兵到庆阳赤城暂住。于是,我就率部返回合水,转至赤城。阻击红军的最后阶段一、阜城惨败后的处境一九三六年六月三日,三十五师马鸿宾部,在阜城为红军击溃,损失惨重,步兵七个营大部歼灭,一部逃至阜城西原被红军伏击俘获,仅有残余步骑不足四百人从西南方面突围,逃至驿马关前之安家寺(详见第四辑马培清《国民党三十五师在陇东地区截击红军记实》)。当我率师直属骑兵团残余,随同残兵败将来到驿马关时,突然遭到东北军骑兵第六师白凤翔部的堵击,不让通过。因为阜城战败,红军冲入三十五师阵地,彼此混杂,真相不明,国民党空军侦察,认为三十五师已经叛变,驻西峰镇骑兵军军长何柱国遂下令不准马部进入驿马关。时天气炎热,原上又无水喝,在无可奈何中,我们派出二○六团团副袁裕、骑兵团团副张国钧,去驿马关向骑六师师长白凤翔报告情况,队伍停留在安家寺原上,听候消息。
  这时,已是夜间,忽报红军追击部队到了,马部官兵已成惊弓之鸟,闻讯立刻就跑,一直跑到原头,因涧沟很深,难以通过,才停止下来。继经派人侦察;原来是被俘释回的马部官兵和突围出来的步兵营长康占元、马奠邦陆续来到。此时有一士兵交来张国钧的信,大意说:“骑兵团团部通讯排,昨天由曲子到了驿马关。白师长说:‘你们的部队正在马岭与红军接触,你们可到那里去增援。’通讯排就到马岭去了。白又对我说:‘曲子已被红军攻陷’。据说冶旅长被俘,马培清团长的两个尕少爷也抓去了。冶旅长曾据步兵营长马彦章报告,马岭已有红军,他一到曲子,就派通讯排出来侦察,曲子失陷再未进去,所以未包围在里面。” 天亮时,骑兵团副官马金梁喊着说:“通讯排把两个尕少爷抱着来了。”并说明当时的情况:一○五旅旅长冶成章乘小汽车到了曲子,先在骑兵团团部休息,因各处报告情况紧急,冶即出去布防,而红军已接近南城,开始进攻。我家住的院子在南城根,由于红军攻势猛烈,炸弹落到院子里,冶的老婆和我的两个孩子,就避到县政府的窑院去了。这时红军攻进南城,到了县政府门口,在激战中,骑兵团团副陕有禄腿部受伤,由冶成章亲自督战,陕裹伤后反攻,红军曾一度退出城外。下午,红军二次攻占南城,陕及官兵一百余人当被击毙,环县县长郑执中带同保安队逃出城外,骑兵团军需主任卫翼吾及红一团被俘留用的一班人,完全响应红军过去了。唯冶成章已身负两伤,被围困在东北城角,北城门一带全为红军占领。红军曾派人劝冶投降,冶不听,顽抗到天明,所部兵除伤亡者外,已全部逃散,冶遂为红军所俘。我的两个孩子由红军战士领去见了红军司令员,经询明情况后,责成地方迅速送回。这时张国钧等已返回,叫我们进驻驿马关李家寺(距驿马关五华里),收容队伍,听命移动。二、杨郎庄被围攻我部在驿马关李家寺奉到马鸿宾的命令,红军已进至固原北川一带,叫骑兵团星夜赶往增援。我部连夜出发,于天亮赶到固原。此时,红军已到固原以北三营一带。我向马鸿宾报告了阜城惨败的情况,着重说明,我本来主张侦察情况,谨慎从事,但两个步兵团长马文清、马绍武坚持要打,并不等旅长命令就向阜城发动进攻,因而招致惨败的结果。马鸿宾说:“事已如此,你还要出力哩。”接着将骑兵四个营完全归还骑兵团建制,并以步兵王有第营、工兵吴翰墨营及已驻杨郎庄后方之步兵马奠邦营,一并归我指挥,即日开赴杨郎庄,与驻三营之二○五团切取联系。隔一日,阜城战败的旅团长由驿马关到了固原,一见马鸿宾就跪下认错,请求宽容,马鸿宾很不满意,曾严厉地对他们加以斥责。同时,将其他队伍重新归并补充,命令即到三营增防。这时,三营由一○三旅副旅长马应图及二○五团团副白咏祥率同两个步兵营防守,不久,一○三旅旅长马玉麟到三营、二○六团团长马文清到辘轴沟门布防。二一○团团长马奋英部,由曲子退出后,一直拉到固原,驻在七营祁家堡。我部到杨郎庄后,骑兵驻杨郎庄以西一带,我驻万家寨,马奠邦营驻杨郎庄、固原之间,王有第营、吴翰墨营驻杨郎庄街道。
  六月中旬,我部各营营长聚在万家寨商谈防守计划,我鉴于情势紧张,内心惶悚,即令速返防地,严加戒备,并向杨郎庄抬运手榴弹。不料手榴弹刚抬进杨郎庄南口,红军已从东北方面冲进街道,时已入夜,不便出去作战,我当即命令所部固守。不久,杨郎庄街道的枪声稀疏起来,而万家寨却受到红军的围攻,红军边打边在寨外喊话:“不要给蒋介石买命,我们合作,共同抗日。”但我部仍坚决进行抵抗。骑三营曾由西面进援万家寨,我叫向西南方面绕行,因东北已为红军包围,不易攻进。适在此时,寨外场院有一涝坝,突为红军所占,战斗立即紧张起来,一直打到天亮,我部颇有伤亡。天亮后,我出寨下令硬攻涝坝,红军遂向东退过河去。我部进援杨郎庄,杨郎庄打得正紧时,马玉麟曾派马应图率部探查情况,出三营走了一、二里路,忽闻一声巨响,犹如炮弹飞临,部队立被惊动,四出搜索,闹了半天,才弄明白是自己的自行车车胎放了炮。我部在杨郎庄一带,与红军隔河相持,战斗仍在继续。入夜,红军又进攻杨郎庄,但未攻入,天亮时仍退至河东。
  这时,固原派出东北军一一五师周光烈部来援杨郎庄,我立命骑兵两营去迎,但至胡达堡时,他们忽然打了起来,及至识别清楚,始知出于误会,但红军已在这时由东山撤走。在杨郎庄双方激战时,驻在七营祁家堡的二一○团团长马奋英,向马鸿宾发出一个阿文电报,经我截获译出,是“礼拜六向西逃跑”。当时尚不明究竟,后来才知晓,他因红军迫近,无法应付,把祁家堡后面堡墙挖开,向西跑到海原,又由海原绕至平凉,带上老婆朝汉去了。三、撒家台被袭和进攻七营之役在此以后,红军再未南来,已退往黑城子以北,并撤出祁家堡(与七营祁家堡是两个地方)。在红军撤离之前,我看到黑城子出来两个人,进入麦子地里,我即派士兵去追,旋为驻苋麻沟的辎重营营长马钟捉住了一个,据说,他是红军周泉水师的绘图员,固原北川前线指挥是左权将军。红军退走后,马部步兵一部驻祁家堡,我率骑兵进至黑城子。在黑城子,我接到左权将军的一封信,说明革命的道理,并提出为谁打仗的问题,叫我考虑。我复了一封信,说:“你们不来侵犯,我们就不打你们。”接着他又来一封信,着重说明红军贯彻执行民族政策的实际情况,叫我们不要听信蒋介石愚弄少数民族的欺骗宣传,走向革命的道路。关于打仗方面,他说可以打和仗,不必硬碰。但是,这次来信被马鸿宾知道了。他当时移驻祁家堡,叫我把信拿去看了,立刻转报蒋介石,对我并没说什么。
  三十五师经过休整,驻在固原北川一带。此时,东北军五十七军王以哲部已进驻固原,骑六师白凤翔部驻七营附近的马连窝子。不久,我部奉令移驻撒家台,得悉红二十五军驻在郑旗堡,与撒家台相距不远,我部即据寨防守。某夜,红军突来袭击撒家台,我部占住三个寨子,和红军展开激战,红军居于寨外高地,向下射击,封锁了汲水道路,情势对我们十分不利。我部顽抗到天明,红军始退回郑旗堡。随后,我部又奉令进攻七营红军。原来决定,由三十五师担任七营正面攻击任务,由东北军骑六师去打八营山,到了深夜,命令又改变了,由骑六师打正面,我部由八营进攻八营山。次日拂晓,开始进攻。因八营山红军已退,我部就顺利占领了八营山,但从山上望去,骑六师的一个团,已在山沟内为红军包围,战斗不久,全团为红军所俘,并把枪支尽数收去。第二天,我部驻于肖河子,我到骑六师师长白凤翔处去联系,刚一进门,就见院内到处放着轻机枪和步枪。据说,仗打误会了,红军把骑六师当作三十五师打了,现在红军肖参谋长亲自把枪送回,正在里面和白师长谈话。肖参谋长走后,白凤翔对我说:“肖参谋长说仗打误会了,所以把人和枪送回。其实,打仗有什么误会的。枪送回来我们就收下吧。” 到了秋天,红军退进东山环县一带。东北军一○五师刘多荃部进驻七营,三十五师二○五团团副白咏祥率部驻于李旺堡。我部奉令去海原筑城防工事。工事筑好后,二○九团团长马绍武率部移防海原,我部仍到固原北川,驻黑城子一带。
  四、十家店子遭遇战和李旺堡的“解围” 是年冬天,大部红军又出东山,迎接红二、四方面军。暂时的休止态势,立即转趋紧张。三十五师即在由三营、黑城子到海原之线,布置防务,进行戒备,二○五团则仍驻李旺堡。东北军各部亦散在沿线防守。不久,我部奉令由黑城子开往海原增防。我部出发后,进抵十家店子附近山梁(距海原县城十华里),突与红军独立骑兵师马青年部遭遇,当即占领阵地,展开激战,一直打到天黑,驻防海原之马绍武部闻讯来援,红军退至安化山,我部始进入海原县城。
  我部到海原后,二○五团已困在李旺堡。当时,七营、韩复湾与李家寨一带,全为红军进占,二○五团仅占住李旺堡附近几个寨子,陷于红军重重包围之中。由于二○五团给养困难,无法运送,曾由国民党空军空投炒面、干粮等,予以接济,但因地面红军对空射击,空军不能低飞投掷,所有空投物品,大多落于红军阵地,因此,给养困难,难以解决。后来,准备派遣部队去接二○五团突围,我曾两次乘坐战斗机去观察路线,依当时形势来看,营救二○五团颇不容易,须与东北军配合行动,或可济事。正在此时,王以哲转来张学良的命令说:“与红军方面联系,已将韩复湾大路让开,可即派队去接二二○五团。”于是,骑六师白凤翔部就配合骑兵团出发,绕七营以西山坡,下至韩复湾附近山根,白凤翔叫我部和骑六师董团前往李旺堡,他就在这里宿营。此时已是下午,董团先行,我部跟进。到了韩复湾街道,看见红军很多,抬着蒸馍、米汤来迎我们,到处贴着“欢迎三十五师合作抗日”等大字标语。我当时很有顾虑,摸不清红军的底细,但董团已经前去,只得跟着行进。我部到李旺堡附近,见董团业已返回,并说:“你们的人不相信我们,坚不交防,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即派出骑兵两营,到李旺堡接了防务,掩护二○五团撤退,并把伤兵及山炮等一同运出。我们返回韩复湾,天已黑了,董团已经开走,曾留话叫我们绕西山而行,我派人探查,白凤翔所部亦已撤退。此种情况,令人惊疑,我们不敢绕上西山,便冒险顺着大路向七营急进。在行进中,红军始终未打一枪。五、黄羊坪埫的接触与骑六师被歼为时不久,红二方面军已经由海原向东推进。这时,固原以北完全由东北军防守,三十五师主要防守海原,而师部仍驻祁家堡。我部骑兵团和步兵二○六团马文清部,经黑城子、郑旗堡到黄羊坪埫,即与红军接触,我部骑兵由左翼向野麦坪进攻,首先遭到红军痛击,败退下来,退至一个山沟地方,二○六团步兵两营一面开枪阻止,一面进行掩护,迫使骑兵停止下来,一同抵抗红军。打了一阵,国民党空军来了,红军为避免轰炸,纷纷疏散隐蔽,我们就乘机反攻上去,直到当天下午,打过黄羊坪埫,红军已全部向东去了。
  我们到了海原,马鸿宾令开至海原、古西安州(海原以西)之间的几个寨子防守,马绍武团留守海原县城。我们到白石头梁,与东北军骑十师谭自新部会合,骑六师到达古西安州之北集结。此时,红军已进占肖河子(此为海原肖河子)、陈家湾子一带。在骑六师占据西面山头三个墩地后,即见陈家湾子的红军约两千人,跑步向山头冲进,两地相距约二十华里,红军跑到山上,立即开始猛攻,攻至墩地之前,用手榴弹投掷,连续克复三个墩地,白凤翔部顿时陷于混乱状态,纷纷向西退下山去。适逢九十七师孔令恂部尾追红军至此,以为红军由山上向下冲击,当即仓促应战,给予猛烈射击,激战良久,白部颇有伤亡,始知出于误会。而骑六师大部已为红军俘获。此日,国民党空军飞临肖河子附近上空,投下一个沙包,内有通知一纸,说:“古西安州西北有红军骑兵千余人行进,希注意。”旋见飞机三架轮番俯冲扫射,红军骑兵纷向山野奔逃。据报红军骑兵,仅是人马,并无枪支,经派人探明,这并非红军骑兵,而是白凤翔部被俘人马,随同红军行进,又遭到国民党空军一次猛烈袭击。据说,就在当时,蒋介石以骑六师:师长白凤翔、团长董某(系骑六师十六团团长,已忘其名)有共:产党嫌疑,曾令张学良即行扣押查办。张学良复电说,白凤翔已扣押、董某已枪决。实则,骑六师被击溃后,白凤翔、董某已由张学良秘密调往西安,参加了“双十二”事变。
  继此以后,红军经海原官桥,出石峡口,向东山前进。我部骑兵奉令开至海原以东之马营驻扎。此时,尾随红军的国民党军队,陆续跟踪追击,我由马营至官桥,曾与四十三师师长周祥初会面。他说:“现在的红军不是江西的红军了,已经不值一击,罗炳辉几乎被我们捉住。”并发给我一个密电本,叫随时保持联系。在红军东进后,驻固原之东北军五十七军军长王以哲,亦率部追击红军,经双井子、毛渠井,进至环县之河连湾,忽得“双十二”事变消息,即行折回。我部奉令跟追,至双井子附近,曾遇到王以哲,他说:“现在停止追击。”我部遂亦返至肖河子暂住。王以哲返回固原,即由张学良派飞机接往西安,五十七军军长职务由师长董英斌暂代。由于情势陡变,令人惊疑不安,马鸿宾曾对部属说:“我们就是那些烂枪,人家要了拿去算了。”“双十二”事变发生后,东北军五十七军代军长董英斌、骑十师师长谭自新等,来到祁家堡马鸿宾处开会,马部旅团长奉召参加。在会上,谭自新首先高声向大家说:“这一下好了,我们把南京要人一网打尽。”董英斌接着说:“三十五师是我们的朋友。这次事是福是祸,我们自己负责,决不拖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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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五辑

《甘肃文史资料选辑第五辑》

出版者: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

出版地:甘肃

本书收录了国民党第八师在陇西堵截红军的回忆、国民党第三军在甘肃堵击红军的回忆、卢忠良马鸿逵部援“榆林战役”经过、解放前夕马鸿逵与马步芳交恶的内幕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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