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根据藏文字体在藏文题记释读上有不同的意见。我们首先分析一下这则藏文题记,其原文如下:(bod lo nyi shu Inga dur khrodcha tshang bzhengs )如果题记中的“を( bod lo )确实等同于唐蕃会盟碑中的彝泰纪年,我们可以认定莫高窟第465窟的建造年代是公元839年,问题是藏文当中没有这样的纪年写法,虽然唐蕃会盟碑上使用了彝泰的年号,但是其他的场合这位赞普纪年仍只使用了十二生肖纪年。从莫高窟第365窟的佛龛也看到了这位赞普同时期(832—834年)的纪年“水阳鼠年”“木阳虎年”,可见同时使用了两种年号。而且敦煌藏文文献中出现的纪年中也从未以 ”^”(bod lo)这样的形式出现过,都是以“马年、羊年、狗年”出现的。《敦煌古藏文历史文书大事编年》记公元650—763年的大事,写于金城公主进藏后50余年,纪年仍只用十二生肖,没有一处用到阴阳五行表示的天干地支®。更没有“역’$”0)〇ᄃ丨 lo)这样的形式纪年的写法。藏历在藏文中是 “예여,,(bod rstis)汉历叫“S知”(rky rstis), “역과”(bod lo)解为“藏历”闻所未闻。此外,这条题记的字体是无头体,与敦煌其他吐蕃统治时期窟龛中题记的字体有所不同。不过,无头体在吐蕃时期已经出现,在公元11世纪后开始广泛应用。因此,本人从纪年写法和藏文字体特点认为这则题记至少是公元11世纪以后写的。2008年8月,敦煌研究院在敦煌莫髙窟举办了“敦煌吐蕃文化学术研讨会”,有多位国内著名藏学家出席此次会议, 会议期间,与会代表实地考察了莫高窟第465窟,在场的多位藏文专家对这则藏文题记进行了现场释读,但得出的意见仍然不一致。其中,有些专家认为这则题记藏文文字具有吐蕃时期藏文文字的特点,应属吐蕃时期题记;西藏大学希热桑布教授、西北民族大学藏学院扎西才让教授等则认为此则无头体藏文题记有吐蕃后比较晚特点。此题记共有两行,是墨书的,比较清楚可读,字形也是唐以后的,对文字的内容释定,笔者请教了西藏自治区博物馆副馆长索南昂丹研究员等几位专家,他们看法与笔者基本一致。金维诺等先生将莫高窟第465窟确定为吐蕃期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一些文献和图像资料也支持这一观点,假如这个观点成立,笔者认为,不能将此题记作为依据,只能从其他方面寻找其是吐蕃洞窟的证据。如果这则题记是后人根据吐蕃统治时期的建窟题记临摹转写的藏文题记的话,那该题记内容应该是“(吐蕃某年的)腊月二十五日全部尸林建成(绘成)”,而题记当中的“(bod lo nyi shu Inga)不是表示年代,而是表示月份和日期的,故不能直接定为公元 839 年。“(bod lo )不是年代,而是表示月份,藏族人对农历十二月叫“气(bolo ),农历正月叫4nyi shu Inga):二十五;“(dur khrod): 尸林、寒林;“ S5’aék”(cha tshang): 完整、全部, (bzhengs) : 建、绘。 全句译成汉语正好就是:腊月二十五日全部(完整)尸林建成(绘成)或完工。如果—定要理解为年号或年代的话,我认为应理解为藏文天文历算中“饶炯”。藏历火兔年(1027年)为六十年周期之名的“饶炯” 的起算年。但是,藏文中没这样的纪年法,所以不能理解为年代或年号。 作为建窟或绘制壁画的题记,只记月份日期也是可以的,题记后面的 (bzhengs)(修建、绘制),说明它与该窟的修建确实有关。
之前的释读主要是(bod lo 十二月 )和“で#T(dur khrod 尸林、 寒林)两个词辨认上的出人。目前有代表性的释译有两个:一是以金维诺先生为代表的释译为“蕃二十五年全窟建成;另一个是霍巍先生请黄布凡教授释定的“蕃年二十五信奉特殊全部修建(或塑造)” ®〇这两个都把 (bodlo)理解为“蕃年”, 两位对#V’(dur khrod)释定完全不一样, ᅳ个把“。 (dur khrod)译释为“窟”,ᅳ个译释为“信奉特殊”,实际上和后面“æ’afe”(cha tshang)—词连上恰好是佛教名词 (dur khrod cha tshang)也叫(dur khrod brkyad),就是指八大尸林 (寒林),而且与整个洞窟内容有密切关系。这条题记的重要性正如霍巍所说的:从这则藏文题记在石窟中出现的位置、书写的方式、文字内容等各个方面考虑,它的重要性应当都超过其他文字题记,从文字的内容上看,它应是建窟者在修建全窟竣工之后留下的题记, 并且符合石窟建窟题记的书写习惯和基本章法,其他游人题记与之在性质和意义上都无法比拟。①此题记是修建者或绘画者竣工之后留下的,这点毫无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