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壁与南壁空行。
虽然金刚亥母也出现在宁玛派中,但旧译派的金刚亥母,多以马头明王 (巧혀丨)等旧译派本尊佛母的性质出现,几乎没有像新派一样是作为胜乐金刚的佛母而使用的④。
莫高窟第465窟主室西壁中部图号58的金刚亥母(图5-6)①是噶举派的主要本尊之一。金刚亥母与两尊胜乐金刚共绘于一壁之上,很明显是作为本尊胜乐金刚而非其他本尊的佛母②。
笔者认为值得注意的是莫高窟第465窟主室南壁,出现了不见于玛尔巴传承的空行图像。例如,莫髙窟第465窟南壁中部眷属中的图号70~72(图5-1,5-3,5-4) ①,依序分别近于那洛空行、梅粹空行与断首金刚亥母。
其中,图号70的空行图像,可辨识出为流行于萨迦派的梅粹空行。这尊源自印度成就者梅粹巴的空行,其身相在 《成就法总集》第。函《大成就者梅粹巴传规之空行金刚亥母持明游戏成就法》中的描述是:一面二臂,身红色,獠牙张,忿怒颦眉向上看,有圆红三目、黑发下垂;左手捧盖骨充满甘露,自脚下穿过做饮甘露般姿势,左脚伸、右脚膝触地,右手金刚杵触及右脚底。左手戴花11外,身无庄严。②与莫髙窟第465窟图号70的空行图像完全吻合。
图号71的空行图像,则接近流行于萨迦派的重要教法一那洛空行 (Ä Nõro-dãkini, )。这个源自大成就者那洛巴的空行身相在 《成就法总集》第。函的《至尊金刚瑜伽女那洛空行成就法》中说:本尊身红色,如劫火般。一面二臂三眼,凝视虚空之空行剎土,右手向下直伸持弯刀,左手高举无漏盖杯、盛满鲜血,做饮用状。本尊右脚直伸、踏在乌玛之胸上,右脚膝略弯,踩在趴伏地上之湿婆背心上。③与图号71的空行高度吻合,唯一的差别是该图空行的左肩上少了一只天杖。
奇怪的是,如果这是属于萨迦派流行的三尊空行教法,那么应该还有一尊由印度大成就者因渣菩提(梵所传的因渣空行图像才是,但笔者依据《成就法总集》第도 函《大手印因渣菩提传规之二面金刚亥母成就法》中的描述①,却未能在莫高窟第465窟南壁中部的各种眷属图像中找到。
不过莫高窟第465窟南壁中部的眷属图像中,还有图号72(图5-4) 可以辨识出是属于断首金刚亥母类的空行。这尊与出印度印度大成就者密答坐基(梵Mitrayogin,)集结的《密答百法》 ②第五十五尊——红黄二臂断首金刚亥母十三尊的图像(图 5-5)里然不同,但在名称与意义上是一致的③。
和大成就者似乎是随机布局而画的情况相比,莫高窟第465窟各壁壁画中央主尊与旁边眷属的关系就明确的多了。根据这点来推测,笔者认为既然从上述南壁中部眷属中的图号70~72都是与胜乐金刚法类有密切关系的空行来看,南壁中部的本尊图像也应属于某一种胜乐金刚才合理④。
2.护法四臂怙主与宝帐怙主。
旧译宁玛派虽然也有大黑天(梵Mahaküla)护法,但其主要护法是唉嘎扎地 (一发母)、罗喉罗 (凶曜)⑤户与当今多杰勒巴具誓铁匠护法)⑥,而不是莫高窟第 465 窟东壁壁画上的四臀怙主或宝帐怙主,其中宁玛派的一发母不是寂静相的。因此从莫高窟第465窟主室的护法特征来看,笔者以为不可能是绘于吐蕃时期的。
莫高窟第 465 窟主室东壁壁画图号 133니34 的四臂怙主① ( 图 6-1), 是大黒天的一种,也可以称为四臂大黒天。谢继胜认为“噶举派修习仪轨中并不包括大黑天神”的说法并不正确气因为四臂大黒天的教法广泛流传于噶玛噶举、直贡噶举、竹巴噶举等噶举各支派。
比对噶举派内部文献中, 乌金努敦多杰 ,1844? -1900年?)依据历代直贡法王著作编辑之《了义心要胜者直贡派护教众食子简略供施法· 誓愿内供食子),中对四臂大黒天护法身相的描述:“青黑威武盛怒赫布燃,初钺刀颅次三叉戟剑,尸林装束半坐立姿态。再从2001年笔者摄于北印度拉达克平阳寺护法殿的噶举派四臂大黒天图像(图6-3)与莫高窟第465窟图号133Л34两相核对,可以清楚确认两者完全吻合。但同年,笔者摄于平阳寺上方仁钦桑波所建译师殿的另一尊四臂大黑天图像(图6-2),也是相符的。这表示莫高窟第465窟图号133,134四臂大黒天,可能来自噶举派所用的噶译师传规①也可能来自译师仁钦桑波的传规。
晚近萨迦派虽然也有四臂大黑天的教法,但这是晚至公元16世纪时哦千 • 贡噶桑波1 ,庆喜贤 ,1382—1546 年)②才取得直贡噶举派传承③,在时间上脱离了莫高窟第465窟该壁画可能的绘画时间范围。因此彭金章的“在东壁门两侧所绘两幅大黑天曼荼罗,属于萨迦派修习密法时供养的主尊”④这个说法难以成立。
莫高窟第465窟主室东壁壁画图号120的护法是宝帐怙主⑤(图7-1), 这点诸学者间在认定上较为统一。《吉祥喜金刚集轮甘露泉》中的记载:吉祥金刚大黑,其身青黑色,一面二臂,身短肥大,矮相而立,右手钩鎌,左手中持一切怨魔血满头器,二臂肘上而横擎一杆的之杖……黄发上竖,三目圆赤,咬啮利牙,颦眉忿恨,冠五骷冠,项挂五十滴血人头,虎皮为裙,身严六种骨、珠、璎珞、蛇、宝饰。⑥也与该壁画完全相符。
而且这个壁画上还有两尊护法,可以帮助我们确认这是大译师仁钦桑波传规的宝帐怙主。首先,莫高窟第465窟图号120上方的护法,可以确定是寂静相的唉嘎扎地。《吉祥喜金刚集轮甘露泉》中记载宝帐怙主的左边有:“青色夜葛拶帝母②,一面二臂,二手当心执持宝瓶,其身上段着白彩衫,虎皮为裙,身严众宝、骨、珠、瓔珞。”③所以杨雄辨识此尊为财神的说法是错误的④。
该仪轨接着描述吉祥天母 ( 구찌 ),也和莫高窟第465窟图号 120宝帐怙主旁边的护法完全吻合,《吉祥喜金刚集轮甘露泉》说:吉祥天母其身青色,乘骑赤骡,一面四臂,右上手剑、次手当心而擎鲜血盈满头器,左上手执枪、次手执戟,面具三目口噙人尸,冠五骷髅冠,项挂五十滴血人头,披象皮衣,复以牛皮而为下衣,织藤为裙,腰系蛇带,铁二足,右耳严蛇、左耳严狮子,身尤赢瘦…”.⑤在与2001年笔者摄于北印度拉达克平阳寺上方仁钦桑波所建译师殿的图像(图7-2)比对,可以确定莫高窟第465窟图号120就是宝帐怙主。因译师殿该壁画损坏严重,周边眷属不清楚,因此再与今日萨迦派来自仁钦桑波传规的宝帐怙主及唉嘎扎地、吉祥天女等主眷图像比对(图 7-3),可以确认莫高窟第465窟图号120确实就是依据仁钦桑波传规所绘。
萨迦派虽然以持有大译师仁钦桑波传规宝帐怙主教法而闻名,但后期的噶举派也有宝帐怙主,不过以直贡噶举为例,要到公元17世纪的第二十四任直贡法王仁津却札 ,持明法称,1595—1659 年)时, 才从萨迦派传人此法。
再从莫高窟第465窟东壁门南与门北壁画上的护法图像,呈现出四臂大黑天与宝帐怙主并重的特征,而四臂大黒天很晚才传入萨迦派,且重要性远不及宝帐怙主来看,笔者认为此画未必出自萨迦派,而且可以进一步做出三种推论:第一,此窟护法是噶译师与大译师仁钦桑波两传规和谐并存。
第二’此窟护法是大译师仁钦桑波传规。
第S,此窟护法是噶举与萨迦两传规并存。
从 2001 年笔者摄于北印度拉达克平阳寺上方仁钦桑波所建译师殿中四臂大黑天与宝帐怙主并存的壁画照片看来,第二种推论的可能性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