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市图书馆

莫高窟第361窟是吐蕃占领敦煌时期典型的密教洞窟，在考察供养人问题时不得不考虑其中是否有密教因素根据笔者的考察，这时的敦煌最盛行的密法为注重承事供养和世间利益的持明密法②。持明密法的特点就是在陀罗尼密法的基础上加人了供养法，供养为供给资养之义,“持明密教多重供物供养,即依诸尊之部类及所修之法的不同，以一定法则供养香花、灯明、饮食等物”③。
  此外，莫高窟第361、386、14窟的主要供养人多采用胡跪的姿态，这也是密教仪轨和忏悔仪轨中行者所采用的最常见的姿态。属密教类的如 《陀罗尼集经》提到的“呪师于佛前,在右边胡跪,手执香炉”④》，《金刚顶瑜伽中略出念诵经》记的“次以双膝胡跪，忏一切罪及劝请随喜发愿回向功德等”⑤；属忏悔类的如《法华三昧忏仪》中净眼根时称“行者一心胡跪正身威仪，烧香散华，心念改悔”⑥，《金光明忏法补助仪》香华供养法称“是诸众等各各胡跪，严持香华如法供养”⑦等。胡跪这一姿态也可说明，这三窟的供养人正在进行某种佛教仪轨。结合莫髙窟第361窟密教主题与东壁门上所绘的法华塔⑧，笔者认为第361窟的供养人很可能是在此洞窟进行过某种忏悔仪式，而此洞窟也被这一教团作为一些密教法会的道场。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莫高窟第386窟还出现了 “振铃供养”的特殊形式。莫高窟第386窟南壁西起第5身供养人，右手高举金刚铃，以具有动态的“摇铃”姿态出现(图8)。
  (金刚铃)呈钟形，内系铜珠，顶端有柄,形状不一。密教修法之时，为惊觉诸尊,或使其欢喜，即振铃发声。铃有惊觉、欢喜、说法三义。鸣铃以供养诸尊，称为振铃。又以其柄系采用金刚杵之一部，故称金刚铃。①莫高窟第386窟的供养人右手所持为三股金刚铃，动作以“摇铃”“鸣铃” 的动态出现，说明他正以“振铃”的方式进行供养，这就是他与其他供养人的捧物供养姿态不同的原因。
  在俄藏的敦煌绢画中，也出现了一位“振铃”供养人②。敦煌绢画 ДхЗ16为一幅《观无量寿经变》，“晚唐,绢本彩绘,高139.00厘米,宽88.00 厘米”,左下角一主一仆两男供养人。主人胡跪，右膝竖起，右脚露出,左手持长柄香炉，右手举金刚铃(图9)。同样的，这身男供养人的右手也是具有动态的“摇铃”姿态，也是采用了振铃的供养方式。但这幅绢画的时代需要再认识，因为男供养人身后的侍者，头缠红布,身着翻领长袍，是典型的吐蕃人的装束。而男主人有头光,头上还戴有一顶特制的小方帽,身上的长袍也较为特殊，他的身份还有待进一步确认。根据侍者穿着的吐蕃装， 这幅絹画应属于中唐时代。也就是说，“振铃”的供养方式在中唐时期至少出现了两例，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晚唐五代的莫高窟供养人像中，仍有执金刚铃者出现。莫高窟第220 窟甬道南壁龛下晚唐供养人，西起第3身比丘，左手持五股金刚杵，右手托花盘(图10)；第85窟主室东壁门北南起第3身供养比丘和甬道北壁西起第3身供养居士，均右手握五股金刚铃；第358窟五代壁画南壁西起第4身供养人也手持金刚铃。但这些供养人均为站姿,没有夸张的大幅度的“摇铃”动作。莫高窟第361、14窟都是以密法为主题的典型洞窟，第 386窟又出现了密法中多见的“振铃”供养方式，因此这三个洞窟中成排胡跪的供养人与所持的大批供物都可能与特定的密教供养法有关。

② 赵晓星《吐蕃统治敦煌时期的密教特点与定位》,《边疆考古研究》第5辑，科学出版社,2007年。 ③ 任继愈《佛教大辞典》第779页，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 ④ 阿地瞿多《陀罗尼集经》卷一,《大正藏》第18册,第785页。 ⑤ 金刚智《金刚顶瑜伽中略出念诵经》卷一，《大正藏》第18册,第225页。 ⑥ 智觊《法华三昧忏仪》《大正藏》第46册,第952页。 ⑦ 遵式《金光明忏法补助仪》《大正藏》第46册，第959页。 ⑧ 赵晓星《莫高窟第361窟的主题》，《首届中国密教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陝西师范大学宗教研究中心、法门寺博物馆,2010年4月。 ① 慈怡《佛光大辞典》(6)第5692页，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年。 ② 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傅物馆、上海古籍出版社(俄藏敦煌艺术品》(1)图版48,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