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市图书馆

一九二八年六月三十日我离开凉州，九月到了北京。因晋城旧友马骏的介绍，与“豫陕甘反冯大同盟”（系秘密组织）的负责人陈次源、马凌甫联系；他们又介绍我见了白崇禧，陈述了甘肃河凉事变的情况。白命我写个事变节略送到他的公馆（在北京石老娘胡同），带我去见吴忠信。吴说： “甘肃事变情况，白总指挥已经谈过，我已电告蒋总司令。冯玉祥迟早要反，你们现在如能打下兰州，中央就给你们命令；如果力量不足，就把队伍拉到甘凉，保存实力，等冯玉祥叛变时，从后袭击。”并发给我一个密电本，叫我连同白崇禧的专信送给马麒、马廷勷，以便随时联系。
   一九二九年春夏间，马廷勷入藏区避难，辗转到松潘，通过临潭敏姓的义心公商号由天津和我联系；我即往见蒋介石北平行营主任何成濬，申报情况后，何又报告蒋介石转令武汉行营主任何应钦电嘱四川邓锡侯，接马廷勷到成都，再护送入南京。在蒋介石召见以后，委任马廷勷为讨逆军第十五路总指挥，并以马廷贤为第一纵队司令，马仲英为第二纵队司令；着将总指挥部第一步驻馁西五原，第二步进驻甘凉一带，收容旧部，相机向兰州进攻。马廷勷奉到委任和指示，设临时总指挥部于北京丰盛胡同。蒋介石又委马邻翼为总参议来北京协助，并由行营月拨十万元维持费。
   马廷贤、马仲英由河西东犯，曾一度攻克宁夏城；旋被吉鸿昌从宁夏逐出，退入河套。马廷勷命我携带现款四万和面粉等，赴河套商量整编事宜；马仲英、马廷贤随我一同到北京，见马廷勷，表示很好。当时有个名叫丁锡臣的人，是马廷勷在成都时所遇到的一个失意黄埔生，和马廷勷同到南京；总指挥部成立后，委为政治部主任。在北京见了马仲英，却极力挑唆煽动，使马仲英和马廷勷分家；马仲英受了蛊惑，从此就不接受马廷勷命令。蒋介石要人马枪枝表，先后发了二十一次电报督催，因马仲英始终不理，以致无法上报。同时，马廷勷自己对南京指示也不够重
  视，昼夜在八大胡同逛荡，不务正事。有人曾说：“如今闹得家破人亡，还有什么兴趣玩乐。”这样一直推延了几个月，整编还无头绪。蒋介石看出马廷勷没有控制旧部的能力，就撤消了十五路总指挥部，调马廷勷为军事参议院上将参议，附亲笔信及马福祥的信，安慰马廷勷，嘱令等待机会，再回甘肃。马廷勷认为这是马福祥破坏他的事，同时也不满意蒋介石，不肯赴南京就任新职。
   在这期间，北平行营主任何成濬约马廷勷去太原，并说：“你和我同去见阎百川，将来西北军政可能由阎负责，对你的事有好处。”马廷勷随何到太原，阎锡山没有什么表示。在正太饭店又由商震介绍会见冯玉祥的亲信石敬亭和刘骥，两人对马廷勷表示惋惜，说：“过去的事有种种误会，如今冯总司令已闹清楚了，你还是见一见冯总司令好。”这些话打动了马廷勷的心，这一次虽未去见，第二次到太原和冯在建安村相见（我也同去）。谈到甘肃的事，冯落了泪，说：“因为管的范围大了，发生这样大的误会，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现在先由公家给你二十万元，所有跟你作战伤亡的人，都照革命阵亡将士抚恤；来到河套的部队由你自己整编，师长由你推荐，你的名义，我同阎总司令商量后给你加委。”当晚冯即派邓哲熙送来三千元，作为零用。马廷勷非常满意，说：“冯比蒋强十倍。”不久，马廷勷和我再次由太原到建安村去见冯玉祥，受到冯和其夫人李德全的招待；冯穿着棉袄，戴着小圆毡帽，头发长得很长，语言间流露出沉郁愤懑的情调。因为我们所乘的车子被别人乘走，当日不能返回太原，冯留我们在建安村住了一夜。第二天，冯要去见阎锡山，临行嘱托我们，“等车子来了再走”。随即向大门走去，当有阎锡山的五、六个宪兵拦住说：“雪太大，总司令不要去了。”冯不听，带同随员王铁珊、雷季尚坐上钢板汽车出发。在途中，又有阎锡山的卫队旅旅长率队阻拦，不让通行。冯说： “我不是俘虏，为什么这样对待？”卫队旅旅长说：“奉命如此，不由自己。”经过一再交涉，并无效果，冯怒骂起来，并说：“你们用枪把我打了吧！如果没枪，我把枪借给你们。”卫队旅旅长和队兵一齐跪下婉言劝阻。这时钢板汽车的一个后胎忽然跑气陷入雪中，车已不能开动；冯无奈，下车大骂而返。在看到我们时说： “你们可坐我的小车子回去。”我们走了四、五里，即被挡住；经诡称是商人，以朋友关系去看冯总司令，始允通行。沿途看到雪地里到处有布防的军队，知道事态已很严重，急行至忻州地界，军队已将公路挖断，县长亦到此巡查；又经说明情由，始用木板将汽车接过，返回太原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