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西洋医药学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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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丝绸之路医药学交流研究》 图书
唯一号: 290120020210000799
颗粒名称: 7.西洋医药学的传人
分类号: R-091
页数: 20
页码: 450-469
摘要: 西方医学尸以古希腊、古罗马医学为基础,随着自然科学的进步而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西方医学传入我国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汉唐时代。但从汉唐至宋元时期,西方医学本身还很幼稚,或处于宗教神学控制之下,比较落伍,传入我国也是零散的,因此对我国影响不大。
关键词: 西洋医药学 医药学 文化交流

内容

西方医学尸以古希腊、古罗马医学为基础,随着自然科学的进步而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西方医学传入我国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汉唐时代。但从汉唐至宋元时期,西方医学本身还很幼稚,或处于宗教神学控制之下,比较落伍,传入我国也是零散的,因此对我国影响不大。
  到明末清初,西方诸国先后进入资本主义的发展时期,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等相继侵入我国。随着商人后面蜂拥而至的是各国传教士,同时也带来了一部分医药。公元1568年澳门区主教葡萄牙人卡内罗在澳门创办了仁慈会,还设立两所医院,一为圣拉斐尔医院,一为麻疯病院。前者是西人在华创办的第一所教会医院,但由于主要为欧洲商人服务,所以知者甚少。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在公元1582年第一个利用医药在中国进行传教,定居中国,先后在肇庆、南京、北京等地利用医药进行传教活动达三十年之久。公元1693年5月,康熙皇帝患疟疾,久治不愈,传教士汤若望等献上西南亚寄来的金鸡纳一磅及其他西药,康熙服药后病愈,从而传教士益得康熙皇帝信任。此后不久,法国传教医师罗德先慎斋(公元1645—1715年)亦曾为康熙治愈心脏病和上唇生瘤,于是进一步扩大了西医药的影响,但此时西医药仍未在中国形成系统。不久,因清政府实行闭关锁国政策,西医药的传入亦告停顿。在医学史上把这一时期称为“第一次西洋医学传入时期”。在这一时期,尚有其他一些传教医师来中国边传教边行医,其中比较著名的有:罗怀忠子敬,曾习制药及手术,公元1715年来华,在京中为人治病,康熙五十四年,因精外科而奉召为内廷治病,后因染重症于公元1747年病死,卒后,帝赐葬银二百两;安太治得(公元1689—1758年),他于公元1719年来中国,精通医学,康熙皇帝最后数次出巡时,修士皆扈从,公元1758年(乾隆二十三年)染毒疮而卒;罗启明〓东(公元1725—1764年),于公元1751年来中国,进行治病传道活动,于公元1764年患肺结核病去世;巴新懋修(公元1712—1774年),曾任波斯王首席医官,公元1765年来广州,后返毛里斯岛,适乾隆皇帝第五皇太子病,往召,与汪洪司铎晋京,在宫廷供职,于公元1773年去世;韩国英伯督(公元1727—1780年),于公元1759年来中国,尝与俄国传教医师诊治民间疾患。在这一时期传入中国的医药方面著作有利玛窦的《西国记法》,书中曾介绍神经、解剖知识,认为脑是“记含之室”,这是西方传入我国的第一部有关医学的书籍;熊三拔的《泰西水法》(系水力机械、农田水利方面的书)涉及有排泄、消化生理知识、温泉疗病法及药露蒸馏法等;艾儒略著的《西方问答》,利类思等合撰的《西方要记》等书,医药条中均载有制药露法;罗雅谷(公元1624年来华,公元1638年卒)、龙华民、邓玉函三人译述的《人身图说》一卷,邓玉函于公元1635年译述的《泰西人身说概》二卷等两书是最早传入、内容较为完备的解剖学专著。在“第一次西洋医学传入时期”传入的西方医药著作中主要介绍了医学方面的两大问题。其一介绍了西医有关人体生理的记载。如意大利教士艾儒略著的《性学觕述》卷四描述人体感觉器官,其“泪之官”称:“视之具则有三者,目之前后上下有薄膜层层,包护眸子,如城郭然。脑内有二筋通目,而授知觉之气,与其能视之力。其瞳清如水晶,不染一色,故能灼辨万色……”®又“耳之官”称论闻之具,人脑中有二细筋,以通觉气至耳。耳内有一小孔,孔口有薄皮,稍如鼓面,上有最小活动鼓捶,音声感之,此骨即动,气急来则急动,缓来则缓动,如通报者然。”96其他“鼻之官”论嗅觉,“口之官”论味觉,“触之官”论触觉均类之。汤若望的《主制群徴》卷上“人身向微”中,曾记述了血液生成和功用,该书称:“今论血所由成,必赖食化,食先历尺刀,次历胃釜,而粗细悉归大络矣,第细者,可以升至肝脏成血,粗者为滓……”97又称:“血行以脉,脉有所总曰络,络从肝出者,一上一下,各渐分小脉,至最细微。凡内而脏腑,外而肤肉,无不贯串,莫定其数。……从心出者亦有二大络,其一上一下,其分细周身悉与肝络同。所不同者,彼行血存血,此专导引热势及生养气之路耳。心以呼吸进新气,退旧气,直令周身脉与之应,少间不应,辄生寒热……而这些论述,它和我国医家一向推崇的《黄帝内经》理论显然有着不同的源流,这不能不受到当时我国一部分通晓医学的知识分子的注意。如明末著名医家方以智著的《物理小识》卷三“血养筋连之故”,就曾引用《主制群徵》所论“心脑与肝三者体有定限,必藉筋脉之势,乃克与身相维相贯”99的观点,指出这种“以肝、心、脑、筋立论,是《灵素》(指《内经》)所未发”100从而说明我国学者,当时已认识到西洋医学与祖国医学理论是迥然不同的两种医学体系。又如《人身图说》中主要包括论述脏腑、脉络、溺液、女人子宫、胚胎、筋络等总共二十八篇,五脏躯壳图形二十一图等。《泰西人身说概》上卷论述人体骨、肉、筋、皮、筋络、脉、血等十五部,下卷则分总觉司、目、耳、鼻、舌、四体觉司、行动、言语等八部。上述各论举凡生理、器官、形态、部位均言之很详。《泰西人身说概》明末曾由毕拱辰加以文字润色和刊梓,毕氏在序言中曾称:“邓先生《人身说》二卷……编中胪列诸部,虽未完备,而缕析条分,无微不彻,其间如骨节诸类,昭然入目者,已堪解颐……肉块四百余,分布运动,细筋为知觉之司,脆骨有利益之用,轩岐家曾经道支字否?……真可补《人镜》、《难经》之遗。
  ……闻西土格致名流,值有殊死重囚,多生购之,层剥寸到,批却导窍,毫发无不推勘,故其著论,致为精详……”101可见,毕拱辰对于西洋医学人体解剖生理方面的论述是相当推崇的。姚衡亦在清抄本《泰西人身说概》跋中写道《人身说概》其论极为精确,实医学之津梁也。原书均西国文字,非是不能传于东土。”102而《人身图说》由于只有抄本流传,流行不广,但它在明末清初在我国也有一定影响,刘献庭《广阳杂记》卷二载有“女变男”的传说,刘氏曾依据《人身图说》的某些生理观点提出“只内肾脱出便是,若男变女则无此理矣”的说法。103另外法国传教士巴多明(公元1698年来中国,公元1741年卒)曾在清雍正年间,根据法国皮理的《人体解剖学》,用满文翻译成《满洲解剖学》一书,当时未能刊印,曾抄写三部,其后辗转流散。其二介绍了西洋医事制度和医疗设施,如在利类思等著的《西方要记》中称:欧洲“医分内外二科,有专以草木为药者,亦有兼用金石锻炼之药者。其看病诊脉之外,以玻璃瓶盛满水,验其色,识其病根。又知病概由败血而生,则初疾多以开脉出败血为法也……”104儒略《职方外纪》卷二称:“欧罗巴诸国皆尚文字,国王广设学校,一国一郡有大学,一乡一邑有小学,……优者进于大学,乃分四科,而听人自择,一曰医科,主诊病疾……,一曰治科,主习政事……,一曰教科,主守教法……,一曰道科,主兴教化,皆学数年而后成,学成而师儒又严考阅之。”105《职方外纪》卷二又称:“……又有病院,大城多数十所。有中下院处中下人;有大人院处贵人。凡贵人羁旅,若使客偶值患病,则入此院,院倍美于常屋,所需药物悉有主者掌之,预备名医,日与病者诊视,复有衣衾帷幔之属,调护看守之人,病愈而去。”106《西方要记》称:“大西诸国济院有五等,一为养病院,病院分而三;有可医之病,如疟、痢、伤损之类;有不可医而易传染,如疯、癩之类;有不可医而又不传染,如聋、瞽、歧之类,能饮食而不能动作。此三类,各分其所,以医养之。”107熊三拔在《泰西水法》卷四中称:“凡诸药系果、蔬、谷、草诸部,具有水性,皆用新鲜物料,依法蒸馏得水,名之为露。今所用蔷薇露,则以蔷薇花作之,其他药皆此类也。”108又称:“西国市肆所备药物,大半是诸露水,每味用器盛置。医官止主立方,持方至肆,和药付之……”109等,介绍了西洋医学分科、治疗、医药学校、医院设施、药物、药肆等诸方面的情况,与我国传统的治疗和药物炮炙方法不同,这对于处于封建社会后期我国当时的知识界来说,无疑都是很新颖的知识。
  在这一时期传入的西洋药物是以金鸡纳为首的一批药物。在清初,欧洲传教士的地位有所提高,尤其是在康熙时代。从历史角度推寻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传教士们擅长天文历法,因而取得优越地位,如汤若望曾被封为“通玄教师”,任“钦天监正”,得到信任;另一方面是康熙中年以后,先后曾患过疟疾、唇瘤、心悸等病,而都被欧洲传教医师所治愈。其中,特别是公元1693年(康熙三十二年)疟疾病的被治愈,据法国人樊国梁的《燕京开教略》中篇记载:“康熙偶患疟疾,汤若望、刘应进金鸡纳,……皇上以未达药性,派四大臣亲验,先令患病者服之,皆愈。四大臣自眼少许,亦觉无害,谨请皇上进用,不日疟瘳。……特于皇城西安门赐广厦一所(按:即北堂)。”110自此以后,外国传教士地位有了提高,康熙并进一步任用治愈他心悸症和唇瘤的法国人,精外科、谙脉理的罗德先慎斋和安泰等作扈从医生。不仅如此,当康熙的疟疾病被治愈后,他曾以金鸡纳作为“圣药”赏赐他的大臣和属下,金鸡纳由此得到传播。
  《圣祖五幸江南全录》中记载:“这金鸡纳是皇上御制,服了很好,这是十两,着赐提督。另外《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任江宁织造,于公元1712年(康熙五十一年)7月患疟疾,病势很重,亦曾向康熙讨求金鸡纳,康熙在派驿马送药的同时,还嘱咐了使用该药的方法,称:“疟疾若未转泄痢还无妨,若转了病,此药用不得,须要认真……”112,可是曹寅没有等到服药就病死了。这些历史事实都说明当康熙服用金鸡纳有效以后,最初还曾作为“御用药物”赏赐大臣以示恩赐。公元18世纪以后,金鸡纳在我国应用已较广泛,当时药学家赵学敏的《本草纲目拾遗》一书曾收入此药,在该书卷六记载:“予宋人晋斋自粤东归,带得此药,出以相示,细枝中空,俨如去骨远志,味微辛,云能走达营卫,大约性热,专捷行气血也。……澚番相传,不论何疟,用金鸡勒(即金鸡纳)一钱、肉桂五分,同煎服,壮实人金鸡勒可用二钱,一服即愈”113。另外,俞樾的《茶香室丛钞》卷二十二“金鸡勒”条亦记载:“余同年勒少仲中丞,极信此药,云不止治疟,兼可补胃……”114可见,欧洲传教士们带来的金鸡纳在中国的传播,曾有日益广泛的影响。从公元17世纪末迄于18世纪,除了金鸡纳在我国开始使用外,大约还有一些西药陆续传入我国,如在曹雪芹《红楼梦》第五十二回中有这样的记载:晴雯“发烧、头痛、鼻塞、声重……宝玉便命麝月取鼻烟来给他闻些.,痛打几个喷嚏就通快了,麝月果真去取了一个金镶双金星玻璃小扁盒儿来,递给宝玉,宝玉便揭开盒盖,里面是个西洋珐琅的黄发赤身女子,两肋又有肉翅,里面盛着些真正上等洋烟。晴雯只顾看画儿,宝玉道:闻些,走了气就不好了,晴雯听说,忙用指甲挑了些……忽觉鼻中一股酸辣透入囟门,接连打了五六个嚏喷,眼泪鼻涕,登时齐流……晴雯笑道,果然痛快些,只是太阳还痛。宝玉笑道,越发尽用西洋药治一治,只怕就好了。说着,便命麝月往二奶奶要去,就说我说了,姐姐那里常有那西洋贴头疼的音子药,叫做‘依佛哪’,我寻一点儿……麝月答应走了。半日,果然拿了半节来,便去找一块红缎子角儿,铰了两块指顶大的圆式,将那药烤和了,用簪挺摊上,晴雯自拿一面靶儿镜子,贴在两太阳上……”115这里的“洋烟”、“依佛哪”都指明为西洋用品,衬托着那镶有两肋带肉翅的西洋女子(安琪儿)画面的洋烟盒,就更可以说明药品的舶来性质。
  洋烟,在《本草纲目拾遗》卷二是这样记载的:“西洋出鼻烟,上品为飞烟,稍次则鸭头绿色,厥味微酸,谓之豆烟,红者为下……鼻烟,或冒风寒,或受秽气,以少许引之便嚏,则邪秽疏散,积懑亦解。烟有多品,总以洋烟为最,取其滋润不烈,所以为佳。”116至于“依佛哪”究系何物,尚不可知,但所谓“拿了半节来”看样子还是一种凝固性的栓剂。晴雯用缎角摊药,贴在两太阳穴上,这样的用法,倒是我国固有的外治法。李时珍《本草纲目》卷十七“蓖麻”附方,有风气头痛“不可忍者,乳香、蓖麻仁等分,捣并,随左右贴太阳穴,解发出气,甚验”117。可见这种治头痛方法我国自古有之。晴雯用“依佛哪”治头痛,可谓“西药中治”。这些事例说明在这一时期,除金鸡纳以外,还有一些西洋药品也逐渐在我国人民群众中传播和应用。另外,在艾儒略的《职方外纪》、《三山论学记》中记载有几种欧洲药物,赵学敏的《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的有鼻冲水(氨水)、强水(硝酸)等,以及治外伤的日精油、刀创水,开胃的檀香油,治风湿的肉桂油、金银露、薄荷露、玫瑰露、佛手露、桂花露、茉莉露、蔷薇露等数十种药露。除西洋药物外,在《西方问答》、《西方要记》“医药条”中有关于制药露法的记载,方以智的《物理小识》,赵学敏的《本草纲目拾遗》,何梦瑶的《医碥》中均述及药露,皆有引录。如《本草纲目拾遗》卷一 “药露”条有如下制露记载:“凡物之有质者,皆可取露……其法始于大西洋,传入中国。大则用瓶,小则用壶,皆可蒸取……时医多有用露者,取其清润之气,可以疏渝灵府,不似汤剂之腻滞肠膈也。”118这些记载是西方制药技术的最早传入。
  这一时期欧洲传教士传入的西方医药知识虽为旧学,但对当时资本主义已有萌芽的中国,仍有某些积极影响,一些中医学者接受并引用了其中的内容和观点。如王肯堂的《疡科准绳》中记载了人体骨骼,崇祯进士金声接纳了“脑为记忆之官”的观点,汪昂的《本草备要》、方以智的《物理小识》、王宏翰的《医学原始》、王清任的《医林改错》均接受了这一观点。这说明在“西洋医学第一次传入时期”,西方医药学知识的传入对当时中医药学说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和作用。
  近代西方医学的传入般自公元1805年牛痘接种法传入中国为始,在中国医学史上被称为“第二次西洋医学传入时期”。公元1805年英国人真纳发明的牛痘接种术从菲律宾传入中国,由于中国是人痘接种术的发明和传播者,所以牛痘接种术很快就被中国人所接受,并得到推广。牛痘接种术虽然是近代医学上极重要的发明,但却并不能代表西方的医学体系,因此也不能构成对中国医学体系的影响,特别是清代乾隆中期以后,公元1757年清政府从对传教士严加取缔,发展到实际禁绝西学,使西学包括西医在大约70—80年时间内不能正常传入,直到鸦片战争。据公元1810年统计,当时在中国的欧籍传教士仅有三十一人,而且分散在十六个省秘密活动。
  公元19世纪前后,自然科学在欧洲获得很大进展,细胞学说、能量转化学说和进化论被称为三大发现,它为自然科学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当时欧洲医学在基础理论和临床治疗方面都有很大革新,如诊断方法方面,听诊、叩诊的应用;治疗方面,麻醉术的发明,以及外科手术、无菌操作制度等,都为欧洲医学开辟了一幅新的图景。然而这一时期西洋医学在我国的传播,却是在外国资本主义侵略情况下进行的。当时欧洲资本主义有很大发展,特别是资本主义发达的英国,为了扩大资本输出,牟取丰厚利润,采取侵略的步骤,在不断把鸦片运输来中国的同时,还派遣了一批新教派的传教士和医生到中国来,企图通过医疗疾病和宗教宣传,从而配合在华政治经济利益的扩大。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教会曾主张欲介绍基督教于中国,最好的办法是通过医药。欲在中国扩充商品的销路,最好的办法是通过教士。医药是基督教的先锋,而基督教又是推销商品的先锋。美国牧师裨治文在家信中写道:“我等在中国传教之人,与其说是由于宗教的原因,毋宁说是由于政治的原因。”120这些赤裸裸的语言,把帝国主义传教士、医师们所负的政治任务供招得一清二楚。
  公元1840年爆发了鸦片战争,腐败的清政府战败,被迫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清政府的闭关锁国政策被迫取消,帝国主义的经济和文化大量涌入,中国进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西方医学也迅速而广泛地在我国传播开来。仅仅半个世纪,西医医院、诊所、医学院校、医学杂志,就差不多遍及整个中国。如中美《望厦条约》第十七款规定:“合众国人民在五港口(即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均准其租赁民房或租地自行建楼,并设立医馆、礼拜堂……”121中法《黄埔条约》第二十二款也规定:“佛兰西人亦一体可以建造礼拜堂、医人院……”122把设立医院、礼拜堂订立在两国条约内,可见当时帝国主义对于传教与办医院作用的重视。在帝国主义武装侵略的伴随下,西方医学在我国得到传播,其传播的形式大约有以下几种:其一,建立诊所和医院。据张星烺《欧化东渐史》等书记载,最早随鸦片商船到中国来的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皮尔逊,他在公元1805年(嘉庆十年)来广州行医,以种牛痘为业,并写成《种痘奇方详悉》一书,后来译成中文。公元1807年(嘉庆十二年)英国教士医生玛礼逊来我国,在公元1820年(嘉庆二十五年)与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传教外科医生立温斯敦在澳门开设诊所,并于次年扩大为医院。同年,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传教医生郭雷枢亦来华,并在公元1827年(道光七年)在澳门设立眼科医院,次年又在广州设立一医药局,郭雷枢撰有《任用医士在华传教商榷书》一文,由于主张商业扩张可借助于传教事业得到发展,而传教事业又可通过医生治病达到目的的观点,引起了资本主义迅速发展的美国的注意。公元1834年基督教美国公理会国外布道会总部派遣传教医生彼得•伯驾来华,并于次年在广州开设眼科医局,成为美国来华传教兼任医务的第一人(继后迁地另建新院,遂名博济医院)。鸦片战争前,公元1838年(道光十八年),伯驾与郭雷枢相勾结,公开组织“广州医科传教会”,加紧配合当时外国在华的阴谋侵略活动。鸦片战争时,医院业务停顿,伯驾回美国。公元1841年,伯驾重回广州,开展博济医院业务,以医术为当时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服务,也对一般百姓施一些小恩小惠,因此医名大震,博取了中国人对他的好感。但伯驾的目的并不在于要办好一个医院,而是要借医生的威望以实现他的政治阴谋。公元1844年,美帝国主义继英帝国主义强迫中国签订《南京条约》之后,采纳了伯驾的条陈,派遣使团到中国,伯驾与裨治文都作了使团的秘书与和议专员,要挟清政府订立了不平等的《望厦条约》。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一个恶例,所谓“领事裁判权”就是《望厘条约》所开创的。事后伯驾为这项条约表功,他在日记上写道:“这一班大员的本人或亲属,曾请我看过病,所以一切交涉进行甚为便利。在这条约中,他们自动的加上准许外国人有教堂、医院、坟场、租地的权益,以表示感谢之意。”123这是伯驾自述他借医药事业以促成美帝国主义侵入中国的成绩。因此裨德尔曾赞扬伯驾说西洋大炮不能举起中国门户的一条横木,而伯驾医师用外科小刀就打开了它的大门伯驾的医术,只是他的政治资本。公元1845年,他以策划侵华的“功劳”,被任命为美国驻华公使馆参赞、代理公使。公元1855年,他被任命为正式公使。伯驾借医术为帝国主义侵略眼务的罪恶活动,历史是不能原谅他的。但在另一方面,他创立的博济医院,却是中国最早的近代型医院,是在中国境内开始造就西医的摇篮。另外,如医学校的设立、西医书籍的编译、护士的训练、西药的介绍等等,多系博济医院首先提倡实行,影响遍及于全国,是在华历时最久的教会医院。公元1862年英国伦敦教会在北京建立“双旗杆医院”,公元1906年该院与其他几个医院合并为协和医院,成为北京最大的教会医院。其后陆续设立的医院有宁波华美医院、上海仁济医院、汕头基督医院、杭州圣公会广济医院、山东益都基督广德医院、天津马大夫纪念医院、宜昌普济医院、汉口普爱医院、山东德县卫民博济医院、辽宁盛京施医院、辽宁伊利沙医院、天津妇婴医院、福建霞浦基督教女医院、上海同仁医院、福建霞浦福宁男医院、广东北海普仁医院、山东潍县基督教医院、辽宁基督教医院、淮阴仁慈医院、北京同仁医院、厦门韦伯希医院、武昌仁济医院、宁波仁泽医院、广东东菀普济医院、苏州妇孺医院、吉林朝阳基督教妇科医院、济南华美医院、南京鼓楼医院、鼓浪屿救世医院、成都眼耳喉专科医院、嘉定仁济男女医院、江阴福音医院、福建古田怀礼医院、成都妇婴医院、成都平安桥医院、成都四圣祠医院、济宁德门医院等。据不完全统计,到公元1905年全国教会医院竟达一百六十六所、诊所达二百四十一处115。20世纪以后,教会医院又迅速发展,这些医院分布在全国各地,为在中国普及西医起到一定的作用,同时也是帝国主义对我国进行文化侵略的重要基地。
  其二,翻译出版西医书刊。西方医学较系统地传入中国,应该从合信氏翻译传播中文西医书开始。这些医书包括《全体新论》(公元1851年)、《西医略论》(公元1857年)、《内科新论》(公元1857年)、《博学新编》(公元1859年)、《妇婴新说》(公元1858年),后经人合编统称《合信氏医书五种》。《全体新论》是近代传教士在中国较系统地介绍西方医学的著作。《西医略论》中的“中西医学论”是最早比较中西医的中文专论。这些书对于与西方闭锁隔绝多年的中国医学界、知识界来说震动很大。公元1845年英国人狄克氏翻译的《中英文医学辞索》,使中国人对西医名词有了进一步认识。此后美国教会医生嘉约翰于公元1854年来到广州,设立博济药局,施医给药,并附设医塾,广招学生,翻译了《西医内科全书》和《病症名目》、《西医名目》、《西药略释》等二十余种医书。英国人傅兰亚与赵元益合作翻译了《化学卫生论》、《西药大成》、《内科理法》等医书。英国人德贞翻译的《全体通考》、《西医举隅》、《西国官药方》等医学巨籍。此外,还有尹瑞谟译撰的《病理撮要》、《医理略述》,梅藤更译撰的《医方汇编》等医书。据不完全统计,从19世纪50年代到辛亥革命前,约有一百余种外国人译著的西方医药学书籍在中国流传116。这些由外国人翻译的西方医药书籍,对西方医学在我国的传播起了一定的作用。
  自西方医学传入中国后,一般学医者皆趋重于新的医疗方法,但由于上述外国人翻译的西方医学书籍有限,远不能满足中国学者的需要,而且国外每年出版的医籍多达数百种,为了提高中国人的西医学知识水平,及时介绍国外医学发展的最新成果,翻译工作必需尽快跟上。赵元益、丁福保二人有鉴于此,致力于翻译国外医学书籍的工作。赵元益,字静涵,江苏新阳人,他博通中西医学,曾历游英、法、意、比等国。同治初年(公元1862—1866年),英国人傅兰亚等来游中国。傅兰亚氏工于算,尤长于医,他和赵氏合作翻译医算各书,先后历时二十余年,所译医书有《儒门医学》、《西药大成》、《内科理法》、《法律医学》、《济急法》、《保全生命论》等六种,皆为赵氏执笔。时正当鸦片战争之后,风气尚未开,而赵氏能及时吸取西方医学之长以补中国固有医学之短,足见赵氏颇有先见之明。
  丁福保曾为他立传说:“昔时勤朴谨厚,朝夕从事刀圭,而不计值,如先生者,不概见。”127由此可见赵元益的为人。在我国最早翻译日本医籍的是丁福保。丁福保,字仲祐,江苏无锡人,生平精算学、医学,为华若汀、赵元益两人的入室弟子,曾任京师译学馆算学兼生理学教习数年。丁氏早年留学日本,因念日本与我同种,其古代医学也和我国相同,且革新较早,进步较速,当时已达相当水平,我国欲汲取新医学之精华,尚需假道于日本,似较欧美为便,于是翻译日本医籍凡数十种,名曰《丁氏医学丛书》,此为日本医学输入中国之始。丁氏一生译著编注之书,共一百六十四种,其中最巨者为《说文诂林》。这是丁氏最大的著述,凡有涉及说文的书,皆搜罗在内,共一百八十余种,计一千余卷,历三十年才完成。此外,还有《古泉大辞典》、《方言诂林》、《释名诂林》三种。丁氏翻译的医学书籍有《医界之铁锥》、《新本草纲目》、《化学实验新本草》、《食物新本草》、《汉药实验录》、《汉药神效方》、《中西医方会通》、《中外医通》、《汉医法典》、《历代名医传略》等书,但多为中西汇通的参考书籍。丁氏主张中西汇通,但反对牵强附会,而强调汇通必须从临床治疗着手,他曾说:“自咸同以来,海外之医学家来吾国者,踵相接不绝,而国人之习其术者,或留学东西洋,或肄业教会医院,每岁毕业者,颇不乏人,凿枘之不相入甚矣,夫中西汇通之难言也,虽然余力求中西之汇通,历有年所,略知一二,有可述者焉……每一病名,详列中西经验各方,使阅者知某病用中国方药为某药,用外国方药为某药,将上下数千年,东西数万里,扦格不通之处,融汇而贯通……盖以吾国古方居全书十之九,外国仅居十之一,学者易于触类而旁通之。”128丁氏晚年潜心内典,乐善好施。他一生译著丰富,对清末的中国医学和文化,有一定的影响。赵元益、丁福保译著的欧洲、日本西洋医学书籍,对西方医学在中国的广泛传播起了积极推动作用。
  外国传教士们除翻译西医书籍外,还编辑中外文医学刊物。关于外国人所办的介绍西方医学的杂志,最早的是公元1872年(清同治十一年)北京京都施医院编辑的《中西见闻录》,后易名为《格致汇编》,并改在上海出版发行。其次是嘉约翰在公元1880年(清光绪六年)在广州主办的《西医新报》,性质为季刊,持续二年,共出版八期,是中国较早的西医杂志。此外,公元1888年(光绪十四年)上海博医会主办的《博医会报》在中国医学界影响较大,它是传教医生主办的外文医学杂志,专门介绍西方医学,公元1932年与《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合并,更名为《中华医学杂志外文版》。除此,公元1887年(光绪十三年),在汉口的圣教会也主办了《益文月刊》,这是一种包括西方医学在内的综合性杂志。这些医学期刊对在中国传播西医学知识起了一定的作用。
  其三,设立西方医学院校。帝国主义在我国各通商口岸及大都市设立医院,各医院招收几名中国生徒,训练他们担任护理工作或作传教士,当时并无正规的西方医学教育。公元1897年尼尔氏调査,在中国有教会医院六十所,其中三十七所都兼教生徒,但除三所收十名以上学生,其余仅收二至六人而已。这是西医教育在中国的开始,中国第一批西医如邱浩川、关韬等就是这样用带徒方式培养出来的。但这种办法成效不高,不能满足当时的需要,于是逐渐办起了西医学校。但这一时期创办西医学校的特点是以教会创办为主,教会学校与教会医院并行,教会学校中的医校或医科以培养造就为教会医院眼务的人才为宗旨。外国教会在中国进行西医传播的步骤,首先是普设医院以博取信仰,其次是在教会学校中逐渐完成医校或医科的建设以巩固它们的根基。西方医学全面移植于中国,基本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形成的。公元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教会医校已陆续具备规模。外国教会在我国设立的西医学校较早的有公元1866年医学传道会在广州博济医局内设立的博济医学校,这是外国教会在我国建立的第一所教会医学校。公元1888年,在美以美会支持下建立苏州医院医学校,公元1894年改称为苏州医学院。公元1896年上海圣约翰学院建立医学系,公元1914年改称圣约翰大学医学部。但公元1900年以前建立的教会医学校数量很少,规模也很小。据有人在公元1897年估计,当时中国共计有二百九十八名西医学校毕业生,在校学生一百九十四人129。《辛丑条约》签订以后,教会医学教育迅速发展,几乎每省都有,其中较著名的有公元1901年广州的广东女子医学校(公元1902年改名夏葛医学校)。公元1903年设立的北京协和医学校由伦敦公会、美国长老会、美国公理会、美以美会国外布道会、英国圣公会、伦敦教会医事协会等联合组建而成,公元1906年批准立案,公元1908年正式开学,成为当时第一个得到清政府承认的、最大的教会医学院,公元1915年洛克菲勒基金会接收后改为协和医科大学。公元1906年武汉的教会在汉口成立汉口协和医学校。公元1909年由英国浸礼会与北美长老会在济南合办共和医道学院,即后来的齐鲁大学医学院。公元1909年上海复旦大学医学院招收医学生。公元1911年福州成立协和医学校,青岛成立德国医学校等。据公元1913年统计,在教会医校学习的学生约五百人左右130。不仅教会设立医学校,这时各国政府或私人也在中国设立医学校。如公元1907年德国人宝隆在上海设同济医院附设同济德文医学堂,公元1911年日本人在奉天(沈阳)设立南满医学堂等等。据统计公元1900年至公元1915年间各国在我国建立的教会医学院校有二十三所,护士学校以及药学校、助产学校等有三十六所131。关于这些医学院校的情况,格兰医士在其所作《中国医学教育》(载于《中西’医学报》1914年第4卷第7期中)一文中介绍了他的部分调査结果,学制多为4一5年,学生人数少则10余人,多则数百人,床位在40—270张不等,有三分之一是用外语(英、日、德语)授课,毕业后授予学士或博士学位。这些以教会为主主办的医学院校培养出来的医生,自然有一些被造就成教会或教会医院的“忠实干员”,但是也有许多人不曾被外国教会把他们的爱国心泯灭掉,不肯忠实地为教会服务,而致力于西医学术,对西医学在中国的传播起了积极的作用。于是有许多西方医药学各种图书的编译工作由他们所完成,也有许多人成为出洋习医的留学生。一套新的医学医术与固有的、经过数千年发展的中医学医术相接融,引起了空前巨大的影响。
  其四,吸引留学生。鸦片战争以后,有不少人到欧美各国学医。
  最早出国习医的是广东人黄宽,其次是金韵梅,以后出国的人逐渐增多。黄宽是近代出国习医的第一人,黄宽,字绰卿,广东香山人,生于清道光八年(公元1828年),卒于公元1879年。其家世务农,父母早逝,赖祖母抚养。他自幼好学敏悟,曾入村塾,无奈终因家贫而辍学。十二岁时就学于澳门玛礼逊学校,受到西洋教育,因颖悟过人,曾深为校长布朗氏(美国人)赏识。公元1842年(道光二十二年),学校迁往香港,黄宽受聘在该校教授汉文。公元1846年(道光二十六年)冬,布朗夫妇返美,黄宽与容闳、黄胜三人随往,于公元1847年入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孟松学校学习四年,复得布朗夫妇资助,于公元1850年入英国爱丁堡大学医科学习,历时七年,卒以第三名毕业,被授予博士学位。他于公元1857年(咸丰七年)回国后,在香港自设诊所。公元1858年入惠爱医院,施医给药二年,旋辞归悬壶广州,业务发达,成为好望角以东最负盛名的外科医生。黄宽不仅医术精良,其为人治病一片热诚,尤足感人。生平患足疾,虽步履艰难,但遇延诊者,仍不辞前往。后因发项疽而卒,年仅五十一岁。卒之日,中外人士临吊者无不惮惜。黄宽为我国出洋学习西医的第一人,对于病理解剖深有研究,惜无遗著传世。近代我国第一个女留学生为金韵梅。金韵梅,浙江宁波人,公元1864年(清同治三年)生于一个牧师家庭。两岁时,父母相继去世,因为教会的关系,而被宁波基督教长老会的美国人麦加地收为养女。三年后,麦加地赴日,携其前往,在日本接受教育达十几年。公元1881年她十七岁时,赴美国进入纽约大医院附属女子医科大学攻读医学,为班级中唯一的中国学生,四年后,以学业成绩第一名毕业于该校,获得很高声誉。毕业后进纽约大医院实习,于各科皆有较深造诣,亦常在国际著名的《纽约医学杂志》上发表论文,深受美国医学界的好评。公元1888年(光绪十四年),金韵梅离美回国,先后在厦门、成都等地开设诊所,很受群众欢迎。公元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受聘到天津医科学校主持该校工作,培养医护人才。1934年(民国二十三年)金韵梅在北京逝世,终年七十岁。除上述诸人外,尚有谢天保、徐景义、陈仲篪、曾志沂、李应泌、傅汝勤、石美玉、林文庆、伍连德等人,先后出洋学习西医。公元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后,大批中国学生到日本及欧洲各国留学。公元1907年日本和清政府订立了接受中国留学生的办法,由各省公费派遣留学生去日本留学,短期内赴日的留学生竟高达万人以上。这引起了美国统治集团中一部分人的注意,公元1906年美国伊利诺斯大学校长爱德蒙•詹姆士在呈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备忘录”中提出:“哪一个国家能成功地教育这一代中国青年,哪一个国家便能由于付出的努力而在精神上、知识上和商业的影响上获得最大可能的报偿……我们可以不接受中国的劳工,但我们可以宽待中国学生,把我们的教育设施供给他们……这种道义上的影响的扩展,即使单纯从物质概念而言,意味着所付出的代价在回收时,将比任何其他方式获利更大。
  商业追随在道义和精神的支配之后,要远比追随在军旗之后更为合乎情理。”132公元1908年美国国会通过罗斯福的咨文,向中国政府正式声明,将赔付美国庚子赔款的半数,作为派遣留学生赴美之用,以后留美学生显著增加,其他留法、德、英等国的医学生较少。
  这些留学生回国后,大部分成为医学院的教学骨干,成为以后传播西医知识的主要力量。
  其五,开办药厂。帝国主义者为了配合医院、诊所日益开展的业务,在我国相继兴建了一些药厂。如公元1853年(咸丰三年)上海建立的英商老德记药房,公元1868年(同治五年)建立的德商科发药房,公元1886年(光绪十二年)建立的英商屈臣氏药房等,它们实际都是外国资本主义在我国进行经济掠夺的据点。这些药厂起初仅从事某些药品的制造和出售,可是后来他们为了追求利润,甚至连化妆品、汽水以及各种假药也制造出来。像老德记开始厂房并不大,至公元1889年(光绪十五年)却发展成为十二万元资本的股份公司,在汉口、芜湖等地均设立了分店,获得了大量利润133。
  在第二次西洋医学传入时期,对中国影响较大的外国传教医生有彼得•伯驾、合信等人。彼得•伯驾,美国马萨诸塞州人,公元1834年3月毕业于耶鲁大学,得医学博士学位,同年5月被封为牧师。10月,受基督教美国公理会国外布道会总部派遣来华抵达广州。次年在“新豆栏”厂地开了一间眼科医局。公元1856年医局被焚,迁址重建新院,即日后的博济医院。鸦片战争期间,伯驾回美国曾向华盛顿当局建议在中国设立公使馆。公元1844年签订中美《望厦条约》时,其被聘为译官,次年升参赞、代理公使,但他并没放弃博济医院职务,直到公元1855年他由嘉约翰接替为止。公元1855年被任命为驻华正式公使,公元1857年告退返美。伯驾是西医输入中国的先锋,除创办医院外,还与哥利支、裨治文一同发起组织教会医师团体,即公元1838年在广州成立的“广州医药传道会”。这个传道会对早期基督教医药事业的发展作用很大,有人称伯驾为教会医药事业的鼻祖。伯驾本人精擅外科,并较早介绍了氯仿等麻醉剂到中国。伯驾借行医的名声,在中美《望厦条约》的签订中,为美国顺利地得到中国的各种特权立下了汗马功劳,故很快被提升为使馆秘书、参赞、公使。公元1856年至公元1857年3月,伯驾三次向美国政府提出建议,主张由美国占据台湾,赤裸裸地暴露了其侵略者的丑恶嘴脸。他说:“台湾在目前已经成为我们许多商人的一个很有兴趣的题目……切盼合众国政府不要在这个关系人道、文明、航业及商业各方面利益的关于台湾的行动上退缩不前,”134“美国亟应占领该岛”135。公元1857年由于美国总统更迭,伯驾被调回美国,他的毒计才未能实现。伯驾固然对西医传入中国有一定的贡献,但他披着医药传道的外衣,实行侵略中国的政治阴谋是决不能忽视的。
  合信,英国人,医学硕士,皇家外科学会会员。公元1839年受伦敦教会派遣来中国,他是一个对中国人民抱有善意,并致力于治疗和著述的传教医师。他对中医有批判也有所研究,对中国人民、中国文化及西方医学发展的情况反映较客观。他的著作《全体新论》等内容新鲜充实,对中国医学界、知识界影响很大。合信氏是最早企图“沟通”中西医的人。他在《全体新论》例言中说:“是书之意,其与中国医书暗合者间引用数语,其不合者不敢混入。” 135如讲小肠为受盛之官,大肠为传导之官。因此,可把此书看作是最先用近代医学检验中医理论的中文著作。合信氏坚信西医理论可为中国人接受。在临床上他还使用了不少中药,如茯苓、泽泻、车前子、大黄、石榴皮等。合信氏认为西方医学先进的原因,一是医师管理制度严密,二是西医精于解剖,而“中医学今不如古”。合信氏曾在香港、澳门等地与洛后哈特等办医院,又曾在上海医院工作,为小刀会受伤将士治过病,并指出鸦片对中国人民的毒害。
  除此之外,尚有美国传教医生嘉约翰来华在公元1859年开办的博济医院、博济医校(公元1866年),并在公元1886年创办的博济医学会,公元1886年出版的博济会报,为在中国扩大传播和巩固西方医学的地位起了一定的作用。嘉约翰还编著了很多西医书籍和中英辞典,如公元1883年写的《内科全书》,公元1849年著的《病症名目》、《西药名目》等。英国医生德贞曾在北京同文馆医科教习多年,公元1884年译著《全体通考》,认为中医一无专功,二泥古法,并举日本弃汉医学西医获益良多为例,对中医多持批判态度。
  德贞还译有《西医举隅》、《英国官药方》等书籍。英国医生傅兰亚亦译有《化学卫生论》、《西药大成》、《内科理法》等西医书籍。另外,还有帕特里克•曼松,他是位对中国人民友好和卓有贡献的英国传教医生,公元1896年曾在伦敦保护过被绑架的孙中山先生,而且还“对中国人必将逐渐革新的智慧抱有充分的希望。”他在一次讲演中说:“聪明的人将再一次来自东方,那些带给我们印刷术的人,将以更多有用与和平的艺术给予我们……种痘术的发明人,将再一次对疾病的防治有所贡献,千百万人将加倍地在科学领域里增添新的内容,将以比他们得到的更多的东西还给欧洲人。”曼松等还在中国福建研究了丝虫病等。
  近代西医学是建立在近代自然科学基础上的一门科学,它的传入客观上为我国带来了新的科学知识,而西医医院的建立、西医书籍的出版和西医药院校的开办,客观上促进了我国医学的发展,对我国人民的卫生保健事业作出了贡献,对我国医疗事业、医学队伍的影响是很深远的。西方医学的输入和广泛传播,使我国出现了一支新的医学技术队伍——西医。他们中有直接出国留学归来的医学博士,有教会医院带教的生徒,更多的是医学院校培养的毕业生。这支队伍成为我国西医事业的主要力量。他们中的一些人,如蔡翘、陈克恢、颜福卿、胡正祥、谷镜沂、侯宝璋等,为中国人民防病治病以及研究中国人的生理、病理和使西医学在中国生根作出了重要贡献。在西方医学潮流的冲击下,传统的中国医学队伍产生了分化,出现各种各样的思想和主张。一些追求进步的医学家认识到中西医各有所长,深感中医学术有继续提高和发展的必要,于是努力探索沟通中西医学的渠道,并逐渐形成了中西汇通的思潮和学派,成为中国医学发展中的一支新的重要力量。一些崇古思想严重的人则认为西医不适合中国的国情,甚至以中医理论批驳西医学,代表了中医界的保守势力。当然大多数医家或多或少地接受了一些现代医学科学知识。西方医学的传入,使社会与医学界围绕对中医的评价问题发生了争论,一些对中医学缺乏深刻了解的人,或直接或间接地接受了帝国主义奴化教育、民族虚无主义思想严重的人,对我国传统医学持否定态度,或把中国医药学当作封建文化的一部分加以反对,甚至全盘否定;另有一些初步接受了现代科学文化的人,由于受了机械唯物主义思想的影响,把中医理论视为玄学,看不到它与西方医学是两种不同的体系,看不到它的整体观和辨证论治的优越性,因而只承认中药有用,产生了废医存药的思想;不少接受了西医学的人则对中医抱着轻视和不相信的态度,这些以后便成为国民党政府消灭中医的思想基础,为以后较长时间的中西医之争甚至中西医对立埋下了种子,严重地影响了中国医药事业的发展。清代西方医学的传入,对中国医学产生了上述诸方面的重大影响。
  总之,清代海上丝绸之路医药学交流是相当频繁的。在鸦片战争前,中国的药物学、针灸学、种痘术流传到欧亚诸国,对世界医药保健事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鸦片战争后,西方医学随着殖民主义侵略涌入中国,冲击了中国的传统医学,西方医学在中国的移植,客观上为中国初步引进了医药卫生的现代化,并逐渐成为我国人民战胜疾病的重要武器。

知识出处

丝绸之路医药学交流研究

《丝绸之路医药学交流研究》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1994年12月

“丝绸之路”是对远古以来连接亚洲、非洲、欧洲的东西交通道路的雅称。它不仅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条通商之路,而且是东西方文化交流之路,是人类历史上的大动脉。世界历史上的许多重要事件,就发生在这条道路上或其周围地区。几千年来,它在世界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而且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它将继续对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和积极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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