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发展与变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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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江格尔》论》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69778
颗粒名称: 三 发展与变异方式
分类号: I207;G634;I267
页数: 6
页码: 218-223
摘要: 在前两个部分中,我们论证了现已搜集出版的《江格尔》各类诗篇中存在着同一部长诗的多种异文和晚期产生的新长诗。新长诗和异文的出现反映了《江格尔》的发展和变异,有的还说明了它的后期退化现象。这部史诗的发展和变异是以人物变化和情节变化为基础的。
关键词: 江格尔 卡尔梅克 洪古尔 英雄史诗 库尔勒

内容

在前两个部分中,我们论证了现已搜集出版的《江格尔》各类诗篇中存在着同一部长诗的多种异文和晚期产生的新长诗。新长诗和异文的出现反映了《江格尔》的发展和变异,有的还说明了它的后期退化现象。这部史诗的发展和变异是以人物变化和情节变化为基础的。
  人物变化有几种表现:
  第一,正面主角或英雄人物不断增加,在20世纪70~80年代新疆记录的《江格尔》中出现了过去记录的卡尔梅克《江格尔》里尚未有过的一批人物,诸如勇士萨里亨·塔布嘎、汗苏尔宝东、8岁小勇士乃尔巴图、小勇士巴特哈那、小勇士阿尔巴斯·哈尔、色尔·芒乃等。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成为一部新长诗的主人公。笔者不敢说其中没有早期出现的英雄人物,但可以肯定多数人物是后来增加到《江格尔》里来的。
  第二,在英雄人物结构中,存在着由同一代人向三代人发展的趋向。19世纪中叶和20世纪初记录出版的《江格尔》的全部诗篇中主要英雄是江格尔、洪古尔和阿拉坦策吉等同辈人物,尽管有长辈人物乌琼·阿拉达尔汗和蒙根·西克锡力克,但他们没有成为主要人物。在下一代人物里,3个小勇士一起成为一部长诗的主人公,江格尔的儿子少布西克尔在《征服残暴的沙尔·古尔格汗之部》的下半部分中起了一定作用。可是,20世纪40年代和70~80年代记录于卡尔梅克地区和新疆的《江格尔》里出现了一大批第二代小勇士,他们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成为近30部长诗的主要人物。除了原有江格尔的儿子少布西克尔、哈尔·吉拉干、阿拉坦策吉的儿子阿里亚·双胡尔和洪古尔的儿子和顺·乌兰外,还出现了江格尔的夫人阿盖·莎布塔腊生的神奇小勇士阿尔巴斯·哈尔,洪古尔的异国妻子(沙尔·克尔门汗的勇士阿尔斯郎之女)生的无名小勇士以及其他一批小勇士,他们成为《江格尔》的第二代小勇士的一个完整的梯队和宝木巴地方的接班人。在许多长诗里突出地描写了洪古尔的儿子和顺的功绩,他成为20多部长诗的主角,甚至在一部长诗里说,江格尔选他做汗位继承人,把政权移交给和顺·乌兰。可是在不同艺人演唱的不同长诗里讲的和顺·乌兰的来历不同。在鄂利扬·奥夫拉演唱的《小英雄哈尔·吉拉干、阿里亚·双胡尔、和顺·乌兰活捉强暴的巴达玛·乌兰汗之部》里说,在宝木巴地方一个山沟里的30户人家中找到了洪古尔的儿子和顺·乌兰。可是,在另一位卡尔梅克江格尔奇巴桑嘎·穆克宾演唱的《洪古尔夺取沙尔·比尔莫斯汗的金盔和宝剑之部》中说的和顺·乌兰的出生地不同。这里说,洪古尔为了夺取敌对可汗的金盔和宝剑,他去假装向沙尔·比尔莫斯汗投降,得到可汗的信任,聘娶可汗的名将桑布拉的妹妹,她生了和顺·乌兰。和顺·乌兰出生的时候,一手握血块,一手持钢剑,后来因他不认识父亲洪古尔,骑着没有马鞍子的二岁小马去替沙尔·比尔莫斯汗同宝木巴汗国打仗。洪古尔认出儿子,说:“一手握血块,一手持钢剑出生的,我的儿子和顺·乌兰快快来见父亲。”这样父子二人相识,一起去征服了沙尔·比尔莫斯汗。在这里和顺·乌兰形象的塑造上,既有成吉思汗的影响(出生时一手握血块),又有波斯史诗《王书》之《鲁斯塔姆与苏赫拉布》的影响(父子不相识打仗)。《王书》对维吾尔等突厥民族的影响很大,它的一些部分早已被译成维吾尔文。新疆的卫拉特人也了解这部史诗的一些情节和人物,他们借用了这一史诗的父子打仗的情节。这种事实也说明,和顺·乌兰的形象也处于变异形态之中。
  江格尔的前辈勇士,其父亲乌琼·阿拉达尔汗和洪古尔的父亲蒙根·西克锡力克成为新疆《江格尔》的6~7部长诗的主要人物,其中,多数长诗是后期人编创的模拟作品。
  第三,增加了许多反面人物。在《江格尔》的口头演唱过程中,江格尔奇门有意无意地新增加了不少反面人物,并创作了宝木巴勇士们同他们进行战斗的一批新长诗。如前所述,演唱者们把《格斯尔传》的反面人物和其他英雄史诗的著名英雄吸收到《江格尔》的反面人物群中来,通过宝木巴勇士们战胜那些名将的英雄业绩,衬托了他们无敌于天下的英雄行为。
  此外,还出现了许多过去尚未有过的敌对可汗和勇士名字,诸如沙尔·格日勒汗、玛拉·哈布哈汗、哈尔·桑萨尔、阿拉坦·索耀汗、格棱·占巴拉汗等等。同时,增加了宝木巴勇士们同他们斗争的许多长诗。在《江格尔》的征战长诗中以洪古尔为主人公的长诗已超过了40部。
  情节的发展和变异非常复杂,《江格尔》由200多部长诗及其异文所组成。前面在“文化渊源”部分中,笔者曾指出,《江格尔》的每一部长诗(或每一章)的基本情节结构都像一部单篇型史诗或串联复合型史诗,都是由一个、两个或两个以上史诗母题系列所组成。而且,还在每个史诗母题系列里也有10~20个,或者更多的母题。
  情节的发展和变异表现在几个方面:
  第一,各个长诗情节的发展和变异;
  第二,史诗母题系列的发展和变异;
  第三,母题的发展和变异。
  《江格尔》各个长诗情节的发展和变异,是同它的史诗母题系列的增减、母题系列的更换有直接联系的。例如,我们在前边分析了洪古尔婚事故事的多种异文,其中李·普尔拜等江格尔奇演唱的几种长诗由两个婚事母题系列所组成,即洪古尔先娶一个姑娘,把她杀死,接着又到远方去通过英勇斗争战胜情敌而同另一姑娘举行婚礼的故事。可是在和静县人浩·巴赛讲唱的异文中,只有洪古尔的第一次婚事(他娶一女,将她杀死),第二个婚事母题系列被征战母题系列(洪古尔战胜道木巴尔汗)所取代了。在另外两位江格尔奇布·瓦其尔和安加演唱的两种异文中只有洪古尔的第二次婚事故事(洪古尔通过英勇斗争战胜情敌而同美丽的姑娘结婚),第一次婚事却被征战母题系列代替,安加异文后头又增加了一个征战母题系列(战胜侵犯宝木巴汗国的3个蟒古思)。这些实例可以说明,在《江格尔》各长诗(章节)里,存在着史诗母题系列的增减和更换现象。除上述婚事母题系列外,征战母题系列也是如此。因为母题系列有这些变化,出现了各种异文和新长诗。著名蒙古学家符拉基米尔佐夫注意到了史诗情节的这种变化。他说,卡尔梅克英雄史诗《江格尔》也经过了卡拉·吉尔吉斯史诗那样的发展阶段。例如,有关玛纳斯生活的几篇诗篇早已存在,可是艺人口头演唱时,经常把它们互相混淆,因而出现了各种有增有减的新情节。他同时指出,在各类史诗中较固定的情节块(即程式)的存在,他认为,一方面听众习惯于听在民众中广为流传的、熟悉的、喜爱的情节,另一方面,演唱者最注意记住主要情节结构,其他部分他们可以随时加工,因此史诗里出现了较固定的情节块。
  海希西和其他蒙古史诗专家也都认为,在各类史诗中存在着共同性的片断和固定的情节块(即程式)。学者们所说的这种共同性的片断,包括史诗母题系列和母题群。《江格尔》里存在着一批固定的征战母题系列和母题群,多数征战长诗是以它们为核心形成的。它们是:
  1.以3项要求为起因的征战母题系列。这是敌人派遣使者,向江格尔提出3项要求(有时为5项要求,有时为3项之一),宝木巴勇士们,尤其是雄狮洪古尔追击敌人而取胜的故事。这种母题系列在新疆、卡尔梅克和蒙古国《江格尔》的诗篇中普遍存在着。鄂利扬·奥夫拉、巴桑嘎·穆克宾、巴拉达尔·那生克、满查·科契演唱的征服芒乃汗的长诗的4种异文,征服锡莱依高勒三汗和安都拉玛蟒古思的4部长诗及《萨布尔迫使黑拉干汗投降江格尔之部》、《征服哈尔·桑萨尔之部》、《征服玛拉·哈布哈汗之部》、《征服哈尔·特布赫图汗之部》等作品都是以3项要求为起因的征战母题系列为核心形成的。
  2.以驱赶军马群为起因的征战母题系列。在《江格尔》里驱赶对方马群的情节,也许最初出现在《阿拉坦策吉归顺江格尔之部》里,讲的是蒙根·西克锡力克派小江格尔去驱赶了名将阿拉坦策吉的马群。如今在《洪古尔活捉阿里亚·芒古里之部》、《美男子明彦赶回突厥汗的马群之部》、《萨纳拉迫使扎干台吉汗归降江格尔之部》、《江格尔征服库尔勒·额尔德尼蟒古思汗之部》、《洪古尔赶回北方的沙尔·克尔门汗的马群之部》、《萨纳拉赶回塔克·比尔莫斯汗的军马群之部》、《洪古尔击败库尔勒·占巴拉汗之子之部》和《凶暴的占巴拉汗之部》等长诗里都存在着以驱赶马群为起因的征战母题系列。
  3.活捉敌国汗王的征战母题系列。为了解除战争威胁,江格尔派某勇士潜入到异国汗宫中去活捉汗王归来,同他举行和平谈判的故事也在许多长诗里出现。例如,鄂利扬·奥夫拉演唱的10部长诗中,《洪古尔降服哈尔·吉拉干汗之部》、《小英雄哈尔·吉拉干、阿里亚·双胡尔、和顺·乌兰活捉强暴的巴达玛·乌兰汗之部》和《美男了明彦活捉强悍的库尔门汗之部》3部长诗中有这种征战母题系列,其中的一批母题和细节也相似。活捉异国汗王的情节早在19世纪50年代记录的《活捉沙尔·蟒古思汗之部》中也有。
  4.宝木巴勇士被敌人俘虏受刑的母题群。19世纪中叶记录的卡尔梅克《江格尔》里,在征服沙尔·古尔格汗、哈尔·黑纳斯汗、库尔勒·额尔德尼蟒古思汗、乌图·查干蟒古思汗等4部长诗中都有这种情节。可是受刑的勇士有变化,在其中的3部长诗中受刑的是洪古尔,可是在《征服库尔勒·额尔德尼蟒古思汗之部》中被换成了江格尔。在新疆记录出版的《征服玛拉·哈布哈之部》、《征服蟒古思布尔古特汗之部》等一批诗篇中也有洪古尔被俘受刑的情节,但救出洪古尔的是他儿子(破母亲肚皮而生的男孩或者摇篮里的婴儿)。破母亲肚皮而出生现象在蒙古—卫拉特小型英雄史诗中较为常见。
  5.在战斗中江格尔的长枪折断的母题群。这是《江格尔》独有的母题群,在征服哈尔·黑纳斯、乌图·查干蟒古思汗和库尔勒·额尔德尼蟒古思汗等不少长诗中都出现战斗中江格尔用长枪刺穿敌人,把敌人举上去的时候长枪折断,江格尔到地底下去寻找呼和达尔罕(呼和铁匠)修理长枪等情节。
  此外,二勇士先后用弓箭、宝刀、钢鞭打仗,最后肉搏的情节在《江格尔》的许多长诗中普遍存在着。因为,笔者将在“情节结构的发展”部分中对这些征战母题系列和母题群进行分析,在这里不谈它们的母题结构了。
  笔者过去曾在《蒙古英雄史诗情节结构的发展》和《〈江格尔〉与蒙古英雄史诗传统》等论文中,较详细地论述了《江格尔》和其他英雄史诗中史诗母题系列的多种发展方式,在这里简要地概括如下:
  第一,史诗母题系列内在那些固定的共同性的各个母题之间嵌入新的母题。对洪古尔婚事长诗的多种异文进行比较分析,便可以发现这种现象。
  第二,在母题系列的前后增加新母题。这些新增加的部分可以成为序诗和结尾。
  第三,在一个史诗母题系列内不但可以嵌入个别母题,而且同样可以嵌入整个史诗母题系列和母题群。各长诗中的派生情节和插曲就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史诗母题系列成为整体框架,连接情节的始终,其他母题系列和母题群被夹在当中成为附加成分。例如,《征服残暴的沙尔·古尔格汗之部》讲的是宝木巴地方与沙尔·古尔格汗的征战,可是其中出现了一些复杂的情节,诸如江格尔抛弃宝木巴汗国出走,聘娶第二妻子,妻子生了一个非凡的儿子;江格尔下地洞,寻找洪古尔的尸体,使洪古尔复活等母题群。
  除了史诗母题系列的发展与变异,还有母题本身的发展与变异问题。这也就是说,母题可以经过由粗到细、由简到繁、由小到大的发展过程,有时从一个母题里可以派生出其他母题来。以各个长诗的开头和结尾里描写的盛宴为例。在《雄狮洪古尔的婚礼》里只说:“勇士们团团坐了七圈,举行芳醇美酒的盛宴。”鄂利扬·奥夫拉演唱的各长诗中的酒宴的交代就有这两句诗。可是在其他一些长诗中描写的内容较多。《残暴的沙尔·蟒古思之部》交代了奶酒的产生地、酿酒人、运送车辆,主管运送奶酒的官吏、举行盛宴的时间、地点以及宴会参加者及其欢乐。在《征服哈尔·黑纳斯汗之部》中,不但提到了汗宫敬酒人的敬酒过程,而且描写了宴会上汗宫演出队的歌唱、弹陶布舒尔琴和跳卫拉特单人舞以及美男子明彦的艺术表演等活动,还描写了汗宫大官赫吉拉干手持钢鞭维持盛宴秩序的情景。由此可知史诗母题的发展与变异现象。
  当然,《江格尔》的发展与变异极其复杂,还有其他许多发展与变异方式。

知识出处

《江格尔》论

《《江格尔》论》

出版者:方志出版社

出版地:2007

《江格尔》是著名的蒙古族英雄史诗。本书系统论述了《江格尔》悠久的民间流传历史、演唱艺人以及丰富的文本资料和研究概况.全面阐述了《江格尔》产生的文化渊源、社会原型以及形成的时代和条件,深入探究了《江格尔》的情节结构和人物形象发展与变异的种种趋向以及成熟的语言艺术,为《江格尔》的研究构建了宏大的理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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