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图书馆

冰封不宽的河面上，停着一辆人力平板车，车旁蹲着一老一少，抡着斧头轮流砸河冰。几缕乳白色的煤烟直上青天，显出口岸的一点生气。远处山林的松涛传来，陪伴着黄昏的口岸。河坝里冰块很长一段被人拉光了。随着冬天的延伸，河冰还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天快黑了，他俩麻利地把冰块抬上车子，码好，向口岸方向拉去。
  河坝有一个小坡，虽不陡，但较滑。快到坡顶的时候，青年脚下一滑，脸被擦破了皮，冰也撒了一半。他俩重新码好冰，等拉到家，天已经黑了。他们单位没有食堂，在半里外的外运公司搭伙。放下车，拿上碗筷就往外运公司食堂跑，可是开饭时间已经过了，他俩白跑了一趟，饿着肚子怏怏而回。
  想买点东西吃，商店早锁了门。
  他俩回到单位，捅旺了火炉，化冰烧水，煮方便面吃。
  这是口岸重新恢复开放初期卫检的真实记录。
  青年叫孔祥煜，医科大学毕业生，才貌双全，是检疫局的业务尖子。老者叫曾泉，河北省医士学校毕业，1954年分到刚组建的卫生检疫局。局长是苏联人，叫伊万诺维奇。后来，伊万诺维奇回国了，口岸客货也少了，检疫局也就撤销了。1983年口岸重新恢复开放时，曾泉被任命为检疫局负责人。
  刚刚恢复起的卫生检疫局是个空架子，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物没物。请看职工人数：1983年2人，1984～1985年3人，1986年4人，1987年5人，1988年6人，后逐渐发展到15人。夏天喝河坝水，冬天化冰吃，吃饭没食堂，检疫没仪器，办公没房子，交通没车坐。霍尔果斯离伊宁市95公里，职工家都在伊宁市，每个星期六回家和星期一上班都是坐公共汽车或者搭别的单位的车。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9年。在这9年里，曾泉到处奔走呼吁，跑细了腿，喊干了嘴，霜雪飞上了鬓发，唤来了以后的峥嵘。
  然而，在即将渡过难关的时候，才子孔祥煜熬不下去了，对口岸失望了。恰巧在这时，他的爱人和孩子有病，他却找不上车赶回去，在口岸空跑了一天。站在夜晚星辰下空廓的大街上，他绝望了。曾泉苦苦地挽留他，拖了数月，才不得不心痛地放他走了。
  曾泉每次提及这事，总感到心里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