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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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风雨奴尔加》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41446
颗粒名称: 第十章
页数: 9
页码: 77-85
摘要: 近一段时间以来,为了草原事务,大首领阿库沙吾提投入了很大的精力,花费了不少心血,现在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他想稍事休息后再去南边的部落,解决那里的问题。

内容

近一段时间以来,为了草原事务,大首领阿库沙吾提投入了很大的精力,花费了不少心血,现在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他想稍事休息后再去南边的部落,解决那里的问题。
  南边的部落刚来这里之初,是由窝阔什当首领的。后来窝阔什当了部落联盟的副首领,仍兼着那儿的首领。前几年窝阔什任部落联盟副首领的事务多了,便在大首领的建议下在那儿另外推选了一个部落首领。但这个部落首领生性懦弱,缺乏主见,所以那儿的事基本还由窝阔什主导。
  自从上次遭抢劫及司达克跑走后,那儿的情况一直不太好。阿库沙吾提虽然去过一次,但看来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最近以来又有外来的“皮货商”活动,又有各种谣言纷起,甚至谣言已经造到他的头上。
  他相信邢清和与邵明忠说得对:“如果不采取措施,可能会出问题。”所以他想亲自再去看看,并尽力阻止事态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傍晚,他派人去请窝阔什,想向他询问有关情况,并约他近日一同去南边的部落。
  窝阔什家离这儿不太远,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说窝阔什近来生病,一直在家休养,因行动不便,不能来见大首领。
  阿库沙吾提明白了,怪不得这几天了没见窝阔什的面,让他了解“皮货商”的事,也没听到结果,原来他生病了。对于窝阔什,他从来是信任的,也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
  但是正和他在一起的努尔巴西提,却向他提出对窝阔什的一些疑问。
  她(父亲是知情者,所以也让我们暂时恢复她的性别)讲到了哈森拜克的死。说在哈森拜克死去前的一段时间里,有人看到他曾频繁出入于窝阔什的家,且显得行动诡秘,探头探脑,不知他们做了些什么;还有窝阔什和司达克的关系,他们原是好朋友;再就是他从阿勒泰带来的人中出了那么多谣言,他却没有及时制止;另外,她还觉得他有点阳一套,阴一套,似乎心中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这些话她是第一次向父亲讲。她知道父亲是个诚实又非常重友情的人,他一般不会轻易怀疑人,对于朋友则更是如此。他一贯的信条是“认识一千个人容易,交一个朋友难”和“对朋友一片真心的人,必会得到朋友的全力回报”。所以他对朋友不但信任,而且宽容,从不去做伤害朋友的事。
  努尔巴西提懂得这是父亲所赋有的优秀品格之一,也是人们乐于与他共事并称赞他的一个重要原因。但也正因为这一点,她担心父亲会被假友情所蒙蔽,结果引祸于自己,也引祸于奴尔加草原的牧民。所以她想提醒他。
  阿库沙吾提仔细听着努尔巴西提说话。他感到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眼睛,所以心里甚感宽慰。
  其实对于窝阔什近一个时期的表现,他也多少觉得有点费解。除过努尔巴西提讲到的外,还有上次去县上开会,本来是说好了一起去的,可临走时他却变了主意。“去县上开会是大事,怎么能因为陪亲戚就放弃呢?”他当时就这么想过,但他没有太在意。
  他对窝阔什依然是信赖的。他觉得单凭一些现象和推测去怀疑人,是不公正的。另外从去年以来时局发生了这么大变化,一些人不理解,产生各种想法也是正常的。他以为窝阔什可能有想不通的事,也打算有机会要找他好好谈谈。但他从没有怀疑过他们的友谊。
  “皮肤烧伤了能长好,心刺伤了难弥合。孩子,你能观察和思考这么多问题,这说明你已经长大了,父亲为你高兴。但现在我们正是最需要团结的时候,所以就更不能怀疑朋友。”
  奴尔巴西提听父亲说完了话,深深地点着头。今天晚上窝阔什没有来,父亲又没有其他事,她便和父亲攀谈起来。其实想和父亲好好谈谈,她已经想了很久了。
  父亲是十分受她尊敬的人。从小时候起,他不但在生活上关心她,而且注意在德行与品格上教育和影响她。
  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九岁那年的一件事。那时候她已经上牧区流动学校了,和自己一起上学、关系又比较好的一个同龄男孩子,因为父亲去世家境困难而面临失学。她非常焦急,但想不出什么办法为他帮忙。
  父亲知道后对她说:“有马借给朋友骑,有肉分给朋友吃。孩子,你去对他的母亲说吧,让他继续上学,学费我们给他代交。”结果那孩子又继续上学,直到毕业。
  还有一件事是她和同伴们准备参加赛马。因为有个小骑手不但马好,而且骑术也高,她便气馁了,打算不参加比赛。父亲知道后又对她说:“惧怕黑熊的人,永远进不了森林。孩子已经决定的事,就不应该放弃。去吧,是赢是输是次要的,敢不敢面对强手才是主要的。”
  在父亲的鼓励下她经过刻苦训练,不但参加了比赛,而且拿到了头奖。
  这样的事还有许多,它们在她的心灵上留下印痕,对她以后的待人处事都起到作用。
  待她更大一些后,特别是近几年来,她对父亲则有了更多的认识:他虽然身为大首领,在奴尔加草原是数一的人物,但他从不摆架子,对穷人富人,有地位无地位的人,都一样看待,谦虚和蔼,宽大为怀。而对于草原上的公事,他则兢兢业业,宁肯多吃苦,也要把事办好。尤其为了大家的利益,他甚至不惜于自己冒风险,受磨难。
  还有他的睿智与坚定,比如去年以来对于一些重要问题的态度与决策,她都打心眼里佩服并诚心诚意地拥护。
  “我觉得父亲现在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我们哈萨克在历史上已经吃够了动乱的苦头,现在惟一需要的就是安宁。我最近读了一本关于哈萨克历史的书……噢,是哈尼扎提走时留下的。”
  父亲开始听她的这番话,心里便感到十分惊奇。现在则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不但关心眼前的事,而且还注意了解历史上的事,“昨天是今天的父亲和母亲”,难怪她也敢对时势和自己的作为发表评论了!
  “我觉得新政府是值得信赖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便闪出了激动的光芒。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父亲。原来这是正在迪化翻译班学习的哈尼扎提上次托邢清和给她带来的。
  哈尼扎提一九四五年去迪化上中学,在维哈班学了三年毕业,又去了汉族高中班。今年初省政府选翻译,由于他汉语水平高,思想进步,所以便被选中,因此又进了短期翻译培训班。据说进了这个翻译班的人都被吸收为国家干部,学费由政府负责,待遇也由政府给。
  哈尼扎提在信中讲了新政府的一些善举。其中特别讲到了对待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的态度,即不但尊重他们,而且根据他们的才能和特长,都给安排了工作和职务。他还说到自己的父亲唐加勒克,说他现在已经是省民主协商会议的副主任委员……
  这些情况无疑使阿库沙吾提感到振奋。
  他慈爱地望着奴尔巴西提。他知道她和哈尼扎提以前只是一种兄弟间的亲密关系;可现在,他从她对哈尼扎提的态度中,似乎突然顿悟了什么。
  他不由想到自己丢失的儿子,想到由此使努尔巴西提一直女扮男装到现在,心里便感到一阵深深的刺痛与自责。
  “现在女儿已经长大,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是到了该考虑让她恢复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了!”他这样想着,但是又想到眼前草原的形势,怕因此而引起大家的慌乱。“再稍微等等吧,等安宁了,我马上就办!”
  这些话都是阿库沙吾提在心里说的,他公开说出的话则是:“孩子啊,父亲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请你原谅。但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尽快弥补自己的过失!”
  奴尔巴西提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了半天了。她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更理解和相信父亲,所以便又将泪水忍住了,依然深深地点着头。
  这天天刚擦黑,邢清和、邵明忠就从县城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哈尼扎提。哈尼扎提最近从迪化翻译班毕业,被分到昌吉县政府。因他曾在奴尔加生活多年,而这里又急需要人,所以他又作为工作队员兼翻译上山来了。
  他们见了阿库沙吾提。阿库沙吾提与哈尼扎提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见了面自然有一大堆问候的话语。而奴尔巴西提则更是喜在心里,乐在脸上,急不可待地抽空与哈尼扎提问好、说话。
  真是一个亲密热烈的场面。乘这机会,邢清和与邵明忠从外面的马背上搬进两箱药品。这是郑队长上次回去给县委领导反映情况后,从县卫生院买的,现无偿支援给牧区。
  “郑队长让我们告诉大首领:目前县上医药也缺,搞到的不多,这些先解燃眉之急。待以后情况好些再搞,县上还会派医生来。”邢清和对大首领说。
  大首领代表自己和牧民向县领导和郑队长表示了谢意。
  这时,哈尼扎提也恭敬地向阿库沙吾提捧上礼物,是一根十分精致的铜马鞭。他给奴尔巴西提的是一双皮靴,而给“母亲”即大首领妻子左黑拉的则是一方质地上乘的薄毛头巾。左黑拉听说哈尼扎提来了,早就跑了过来。
  最后,哈尼扎提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用双手托着交到阿库沙吾提手里,那是父亲写给他的。
  因为“儿子”回来了,左黑拉喜不自禁,说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说完便去忙活了。
  阿库沙吾提看唐加勒克的来信,内容是对他的问候,自己的近况,对新政府善举的赞扬等。这些他昨天已从哈尼扎提给奴尔巴西提的信中看到了。当然不同的地方还有他对奴尔加草原现状的关心和对大首领要坚信新政府、准备和动乱制造者做斗争的叮咛。
  待阿库沙吾提看完信,邢清和便向他汇报这次去县上的情况。他们说这里发生的事,县领导非常重视,正准备给有关方面反映。关于建立自卫武装的事,县领导原则上同意大首领的意见,也正向上级请示,可能很快就会作出决定。
  大首领也讲了打算明天去南边部落的事,说他们今天来了正好,明天可以一起去。然后他又说今天他们先住在这里,待从南边回来后,要给他们在附近专门搭建一顶毡房。
  第二天一早,阿库沙吾提、奴尔巴西提和工作队的三个人,还有一个叫卡巴斯的人一起动身到南边的部落去。
  卡巴斯三十岁年纪,身体健壮,精气勇武,是大首领所在的这个阿吾勒的首领。他少年时也上过学,有一定知识。前几年上面有指令,说要在牧区建立警察所,让派个人去县上参加训练。大首领派卡巴斯去县上进行了三个月的军训,但回来后,成立警察所的事却再无音讯。
  卡巴斯不但身体孔武有力,且头脑灵活机敏,富有谋略,而且在许多问题上,看法都与大首领一致,是大首领所信赖和倚重的人之一。
  这次去南边的部落,大首领觉得卡巴斯可能会发挥作用,所以就将他带上。
  到了南边的部落,找来了那儿的部落首领,询问有关情况。他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是阿库沙吾提事先就料到的,所以他便带着大家深入各阿吾勒,开始明察暗访。几天过去,凭着他大首领的威望和长期以来在牧民心目中留下的良好印象,事情很快就有了端倪。
  根据了解到的情况,那个“皮货商”前些日子确实在这里进行了许多活动,主要是散布对新政府和解放军的不信任,煽动这里的人组织起来参加起事。但这几日他却不见了,据说可能去了景化或迪化的南山。
  还有一个人是从阿勒泰那边过来的,身上带有武器。他前些时间和那个“皮货商”在一起活动,后来“皮货商”走了,他则单独进行活动。据说这里的一些人已经被他说动,打算要跟他一起去找阿勒泰已经起事的人……
  这个情况非常重要。又经过进一步调查了解,他们已基本上摸清了那个阿勒泰人的行动规律及食宿地点等。
  怎么办?将他抓起来?但这样做有利吗?他带有武器,抓他可能会造成自己人伤亡;另外现在还没有更多事实证明他有罪,抓住了还得放人,这里阿勒泰过来的人多,可能会激起他们不满。
  但是又不能听任他这么搞下去,“狼害不除,羊群不宁”,要是他真把这里的人带走,那可就麻烦了。
  阿库沙吾提思考着解决的办法,也让大家发表意见。
  “夏天的狐狸皮不值钱,我看我们还是让他走!”
  卡巴斯谈了自己的意见,并就如何行动讲了自己的想法。阿库沙吾提和大家都认为卡巴斯说得有道理,且做法也比较周到适当,便一致同意。然后大家便去做准备。
  这天晚上,卡巴斯带着二十余名特意挑选出的小伙子,背着猎枪,骑着马,摸黑向远处树林前的一顶毡房走去。
  在离毡房大约还有半里路的地方,他下了命令让几个人向天空放枪。待枪声响过之后,他又指挥大家放开马缰在周围来回奔跑,并不断地发出喊声:
  “阿勒泰的人快出来,我们要捉你去见大首领!”
  “抓住阿勒泰的人,别让他跑了!”
  在枪声刚刚响起的时候,他们看到远处毡房窗户上的灯光黑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看到灯光又亮了,便走近毡房。
  卡巴斯带着两个人进了毡房,见有三人正坐在地毡上发愣。毡房里弥漫着酒气和肉香,地上扔有空酒瓶和啃过的羊骨头。
  按照大首领的吩咐,卡巴斯没有使威风,而是非常和气地问他们:刚才是不是有最近从阿勒泰来的人在这儿?
  那三个人开始说没有。但后来听卡巴斯说他并不想找他们的麻烦,只是想带那个阿勒泰来的人去见大首领——因为他在这儿散布谣言,煽动起事,扰乱了草原的安宁。于是三人中的一个便说他刚才确实在这儿。
  “那么他现在到哪儿去了?”
  “他听到枪声和喊声,害怕了,跑了。”
  “跑到那里去了?”
  “不清楚。他说这里不能待了,要去另外找个地方。”
  “你们刚才都谈了些什么?”
  “……”
  这三个人都是本阿吾勒的,和卡巴斯一同进来的人中有人认识他们。卡巴斯对他们进行了劝导,再没有多说什么,就带人走了。
  此后,阿库沙吾提又在这里召开了大小首领会议,向他们通报了“阴谋者”被撵走的情况,并要求他们抓紧时机做好大家、特别是那些接受过煽动并企图叛离部落者的工作。
  邢清和他们也进一步向大家宣传了新政府的政策,希望共同在大首领的领导下抵制分裂,保卫草原的安宁。
  又过了几天,窝阔什的病好了,来见大首领。阿库沙吾提向他简要述说了最近南边部落的情况。
  其实这些情况窝阔什早已知道,但他仍然耐着性子又听了一遍。听过后他又深表遗憾地谴责了一番自己的愚钝和无能,并心悦诚服地称赞大首领英明果断,威望超群……
  阿库沙吾提制止了他,嘱咐他有空多到那边去看看,特别要做好一部分人的工作,确保整个草原不出问题。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知识出处

风雨奴尔加

《风雨奴尔加》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03

长篇小说《风雨奴尔加》以20世纪50年代初新疆剿匪平叛的真实历史事件为素材再创作而成。该书讲述了以昌吉南山牧区哈萨克首领阿库沙吾提为代表的奴尔加草原牧民,紧紧依靠人民新政权,在县工作队的帮助下,组织自卫武装,与反派势力作殊死斗争,最终配合解放军平定个别反动人士和国民党残余发动的武装叛乱,给奴尔加草原带来安宁和幸福的感人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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