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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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风雨奴尔加》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41444
颗粒名称: 第八章
页数: 7
页码: 61-67
摘要: 时间很快又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解放战争已经在中国的绝大部分土地上胜利结束,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五日,新疆和平解放,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

内容

时间很快又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解放战争已经在中国的绝大部分土地上胜利结束,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五日,新疆和平解放,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
  这些重大的事情,对奴尔加草原来说,人们似乎并没有多大反应。这主要是许多年以来,新疆的掌权者虽然一换再换,但给牧民带来的除了灾难还是灾难,他们已经对任何政权的更迭都变得麻木了。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不管谁当政,只要能给草原带来安宁与富裕,就心满意足。
  但平静只是表面现象,如同哈萨克正在煮肉的锅,水面上似乎纹丝不动,里面却在翻腾着。
  还在新疆宣布和平起义之初,有一帮子十几个当兵模样的人,从伊犁骑马路过这里。
  他们中有会哈语的,对这里的首领们说:解放军来了,原来的大小首领都要被抓,接受审判;财产也要全部没收。而在牧民中他们又说:共产党都是当官的,在他们眼里哈萨只会放羊,永远也别想抬起头来;还说他们自己是不愿参加和平起义跑出来的,打算和其他地方的意见相投者联合起来,准备和解放军作战……
  这一行人的话在草原上引起惊恐。特别那些大小首领们,都为自己的命运担心,他们一起来找大首领阿库沙吾提,向他讨教。
  经受过风浪摔打的阿库沙吾提显得比别人沉稳,他安慰大家说:“善走的骏马肥不了,爱听闲话的人胖不了。轻信别人的言语,我们已经吃了不少亏。事情到底怎么样,眼见为实,我们还是慢慢看着再说吧。”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些人是原政府军队的人,对于他们的作为,他早就领略过。
  到了一九四九年底,新疆省人民政府已经成立。这时,有一个哈萨克商人带着几个伙计来到这里。他们名义上是收购皮毛的,但实际上却在暗中活动,散布流言蜚语。
  他们说共产党是汉人,要把信伊斯兰教的民族都杀光。又说阿勒泰一带的哈萨克已经开始行动,准备用武装保卫自己的领地不受侵犯……
  这些流言又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安。但阿库沙吾提并没有受影响。因为他看到那些人说是来收购皮毛的,但最后没收一点皮毛就走了。而且那个领头的,虽然一身哈萨克装束,并说着地道的哈语,但他总觉得他不像真正的哈萨克。
  过了不久,这里真的来了解放军,一共十五六个人,是由一个姓金的带领的。他们来见大首领,说明是来为进疆的解放军部队筹粮的。
  但当他们听说这里去年牧业歉收,牧民生活都困难时,便决定不在这里征购牲畜。他们向大首领和其他首领宣传了新政府稳定新疆,实行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政策,要大家不要相信谣言,安心放牧。
  他们待人和气,说话办事遵循道理,给大家留下了初步的好印象。特别是那姓金的队长,不但询问牧民生活情况,提出免征这里的牛羊,而且还说要在适当时候邀请大首领到县城,共商牧区建设大计。
  不久,省政府召开全疆各族各界代表大会,唐加勒克作为哈萨克知识阶层的代表去参加了。
  回来后,他给阿库沙吾提谈了此行的感受。他说上面领导待人谦和公平,对新疆的民情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实行的政策也稳妥而符合实际,所以他认为这次的政府和以前不同,可能是真正为民众办事的。
  他希望大首领能明辨是非,坚持正义,主持做好奴尔加草原的安定工作。此后他又回迪化去了,据说那里给他安排了职位。
  唐加勒克和大首领已经是老交情了,可以称得上是“肺腑兄弟”。所以他讲的话,对大首领所起的作用自然也就十分重要。阿库沙吾提的心安定下来,其他人也稍稍放了心。
  时隔不久,迪化和景化南山一带的部分哈萨克首领派了人来见阿库沙吾提。
  他们说新政府还不如旧政府,要驱逐和屠杀哈萨克;又说阿勒泰那边已经有人组织起来,打算联合其他地方的人武装起事,保卫自己;还说他们的首领准备响应,希望阿库沙吾提也能参加。
  他们代表自己的首领称赞阿库沙吾提领导有方,是众望所归。他们还说如果他同意参加举事,他们的首领将情愿共同推举他成为这一带天山各草原大部落联盟的首领。
  阿库沙吾提客气地接待了来访的使者,但关于起事的事,他却没有答应。他说:“没有搭好的毡房不能住,没有根据的话不能说。新政府刚成立,他们到底如何,现在还难下定论。所以这事现在还不好作决定。”
  他还分别给两地的部分首领写了回信,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希望他们以牧民的利益为重,不要轻信传言,匆忙做出使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一九五〇年二月中旬,中共昌吉县委员会成立;三月初,昌吉县人民政府成立。三月底县上召开各族各界人民代表大会,大首领阿库沙吾提,副首领窝阔什,还有几个部落首领都被通知去参加。
  窝阔什原来说好是要去的,但临动身前他却说从阿勒泰来了一位亲戚,所以去不成了。阿库沙吾提将自己走后的草原事务交由窝阔什负责,然后就带着人骑马去了县城。
  这次县上的会由李县长主持,县委的金书记也来参加。金书记就是上次去过奴尔加草原的金队长,和阿库沙吾提有过一面之交,所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李县长和金书记都讲了话。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说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做好稳定工作,消除各方面的疑虑,为在农牧区建立新的民主政权做好准备。
  后面,金书记特别讲到新疆牧区情况,他说现在有一些人,包括极个别哈萨克上层人士,由于各方面原因准备煽动牧民起事,和新政权对抗。他要求大家,特别是牧区的首领们要保持头脑清醒,不要听信谣言,上别有用心人的当。
  他还讲了新政府对牧区实行的“三个两利”政策,即:不分、不斗、不划阶级成分和牧工、牧主两利。他要求牧区首领相信新政府说话算数,一定会真心平等对待草原牧民并把他们的事情办好。
  会议期间,在民族饭馆吃饭时,李县长又亲自过来陪同阿库沙吾提,并向他进一步了解奴尔加草原的情况。当李县长听阿库沙吾提讲了迪化和景化来人约他起事,遭到拒绝的情况后,对他的做法深表赞赏,还就牧区工作征求了他的意见。
  为了做好牧区工作,经与阿库沙吾提等人商量后,县委、县政府决定对牧区派出工作队。李县长在会议上宣布牧区工作队队长由县委组织部长郑义胜担任,副队长由阿库沙吾提担任。
  同时还决定会后选派几人为工作队队员,于适当时候上山,在他们领导下开展工作。工作队的主要任务是宣传新政府的政策,保持稳定,反对分裂,为民主建政做准备。
  两天的会议结束了。第二天早上,李县长又代表县政府,给阿库沙吾提他们几个人分别赠送了砖茶、方块糖、棉布等礼品。
  阿库沙吾提他们没有多耽搁,一路快马加鞭走上了回家的路。
  下午时分,他们一踏上奴尔加草原,便立即感到有一种异样的气息。听路边的一个牧民讲:靠近南边的一个阿吾勒,昨天晚上遭到了过路人的抢劫。听到这个消息,阿库沙吾提的心直往下沉。但那个牧民并不知详情,他们便急急往阿什里赶。
  傍晚时,他们已赶到大首领的家。很快地窝阔什就来了。
  窝阔什说,昨天下午他得到消息,说有一拨将近百人的武装马队从西边过来,在靠近奴尔加南边一个阿吾勒的树林里停下,可能是打算休息用餐。据推测这些人可能是从景化县那边过来的。但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都不清楚。
  为了防备万一,他召集一部分人,带着猎枪前去探看。可在他们还未赶到时,就有人来报告说:那是一帮劫匪,已经开始在阿吾勒抢劫了。
  他们赶到时,劫匪们刚刚离开,抢走了一些人、马匹和牛羊。他们追了一段路,开了枪,看来劫匪们并不想应战,丢下牛羊向南边跑了。
  “一来是天已黑,二来我们的武器装备太差,所以就没有再追”。窝阔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经清点,劫匪共抢走二十人,五十匹马,因为牛羊走得慢,在我们追击时,他们全丢下了。”
  窝阔什简单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显得很疲惫,两撇平时很神气的黄胡子,似乎也失去了威风,散乱地垂落下来。他低着头,微眯着双眼,过了一会儿,便紧咬牙关忿恨地说:“蛇的毒在牙上,要命的敌人在身旁。都怪我瞎了双眼,没有及早识破司达克这个狗东西!据说这伙人是他引来的,而且他也跟他们跑了……”
  司达克是当年随窝阔什从阿勒泰来的。这人父母都在,是一根独苗。他家境虽然贫寒,但自小受父母溺爱,所以养成了顽劣散漫的习性。再加上他性格鲁莽,脾气急躁,凡事争强好胜,又爱动用拳脚,为此而不得邻里好感。
  稍长后他放过牧,打过猎,后来又经人介绍去跟镇上的一个铁匠学打铁。本来这是个好行当,如果学成了,光给哈萨克的坐骑打马掌,就有做不完的生意。但他没有耐心又常思念父母,就跑回来了,又开始放他的牲畜。
  那是好几年前了,他所在的阿吾勒出现了狼害。一群二十余只狼经常在外袭击羊群,有时还乘夜晚到毡房附近的羊圈里叨羊。阿吾勒的狗起先还吠叫追撵,后来被狼咬死几只,再见到狼,就不但不敢上前,甚至连叫声也没有了。
  阿吾勒组织了打狼队,因为司达克打过猎,枪法又准,所以就让他负责。这事情司达克干得还算不错,凭他的勇力,没过多久,狼就被打得差不多了。据说有一次他只身入狼穴,用大樁一气打死了五只狼。
  而更惊险的还有一次。那天,一顶离阿吾勒稍远的毡房里的青年人都出去干活了,只留下一个老年妇女照看还在摇床里的孙子。后来孙子睡着了,妇女就到离毡房不远处的刺丛后去解手。
  正在这时,一只失去了狼群而又饥饿难挨的老狼窜进了毡房,从摇篮里叨起孩子就跑。妇女听到孩子的哭声,又看到正在逃走的狼,惊得一边尖声叫喊救人,一边瘫倒在地上。一些人听到喊声跑了过来,狼因为叨着孩子跑得并不快,但大家却没有办法对付。
  这时司达克骑着马来了,他追了一阵狼,又吆喝着,想让狼放下孩子。但这只狼就是不松口。看看没办法,他便取出枪,并终于找好一个角度,开了枪。狼倒下了,孩子虽然被咬伤,却终于捡回了命。
  由于这事,司达克受到了赞誉,多少挽回了一些原来造成的不良影响。后来,又经窝阔什推荐,他当上了这个阿吾勒的副首领。但他劣习难改,不久后又出了问题。那时他还没有成家,有一次喝醉了酒,就去调戏本阿吾勒的一位姑娘。姑娘生气了,结果他反将姑娘打伤。为此,他受到了阿库沙吾提的责罚。本来按大首领的意思是要撤他职的,但因为有窝阔什说情,最后便罚了他七只羊给姑娘作赔偿。
  这次他为什么要招引劫匪,并跟着他们跑走?谁也不知其中原因。但他和窝阔什的关系一直比较亲密,所以现在窝阔什表现出忿恨与痛悔,人们就不难理解了。
  “鹞子不会成为雄鹰,骗子不会成为英雄。这样的人早暴露了也好,否则我们有可能会受他的大害。”
  阿库沙吾提好言抚慰了窝阔什,并要求他做好遭劫牧民的善后事宜。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这件事的发生,却引起了阿库沙吾提的思索。先前,一些外地的部落首领派人来约他起事,都遭到了回拒,他以为事情就算完了。但现在想来,问题大约并不那么简单。比如这次的抢劫,他觉得可能就和那事有关。因为以前他和邻县部落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他们无论如何也绝然不会来扰掠他的牧民。
  “唉,苦命的哈萨克啊,难道你们还没有受够动乱的罪?难道你们就不知道珍惜安宁?难道你们真的要让少数人拖上自相残杀的路?!”
  阿库沙吾提自我发问,并陷入了深深的痛楚。这时他想起了县上金书记说的话,“极个别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煽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起事……为了绝大多数哈萨克的利益,我们必须和这些分裂倾向作斗争。”同时他也想起了这次回来自己担负的责任。
  他给没有去参加会议的大小首领传达了这次县上会议的精神,要求大家向牧民宣传;并要求大家当前主要做好防范,以防外面的人来骚扰和煽动这里的牧民参加起事。
  这是大家第一次真正听到新政府的声音,特别是知道“三不两利”的政策后,大多数人都放了心。他们表示愿意跟随大首领,为维护草原的安宁尽力。
  会后,阿库沙吾提安排人去县上汇报了这次遭抢劫的情况。

知识出处

风雨奴尔加

《风雨奴尔加》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03

长篇小说《风雨奴尔加》以20世纪50年代初新疆剿匪平叛的真实历史事件为素材再创作而成。该书讲述了以昌吉南山牧区哈萨克首领阿库沙吾提为代表的奴尔加草原牧民,紧紧依靠人民新政权,在县工作队的帮助下,组织自卫武装,与反派势力作殊死斗争,最终配合解放军平定个别反动人士和国民党残余发动的武装叛乱,给奴尔加草原带来安宁和幸福的感人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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