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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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风雨奴尔加》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41440
颗粒名称: 第四章
页数: 8
页码: 26-33
摘要: 阿库沙吾提随马副官到了迪化,便被关进了监狱。他几次提出要面见金树仁,但都被以“金主席太忙,抽不出时间”为由而遭拒绝。

内容

阿库沙吾提随马副官到了迪化,便被关进了监狱。他几次提出要面见金树仁,但都被以“金主席太忙,抽不出时间”为由而遭拒绝。
  后来,有人向他转述金树仁的话,说他窝藏叛匪,又组织非法武装和政府军对抗,本属严重叛乱行为,是应该杀头的。但念在他和自己有过交往,所以先关押着,等以后根据情况再行处理。
  窝阔什也派人去省城打听消息。知道大首领被关起来,大家都非常焦急。后来,他又亲自带人去省城,找了几个同情阿库沙吾提的上层人士出面说情,最后总算与金树仁的代表马副官达成了协议。协议的主要内容是:由奴尔加方面出相当数量的金子,并保证今后绝不与政府对抗,便可将阿库沙吾提放出。
  明明是诬陷和勒索,但为了救出大首领,他们只得答应。
  这次为了赎回大首领,窝阔什可说是出了大力。他不但拿出了自己从阿勒泰带来的金子中的一部分,还发动大小首领及有钱的牧民,让他们也捐出了不少。
  金子被送去了,窝阔什又按协议要求代表草原向金树仁写了“保证”。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一切,现在就等着金树仁放人了。
  然后他就开始办另一件事。这件事是大首领临行前单独嘱托他办理的。
  原来当时大首领对今后事态发展估计得比较严重,想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所以便想到了自己刚满六岁的儿子,担心他受到残害;另外,他也想让儿子自小就受到较好教育,因此便想起居住在省城的汉族老朋友——中医姜大夫。
  他嘱咐窝阔什在适当时候派人暗中将儿子送到姜大夫处,让他代为照管,待以后再让儿子上省城的学校。至于一切费用,他都会安排人及时送到。
  说起大首领和姜大夫的交往,已经有不短时间了。
  那是五年前,大首领得了咳嗽病。起先由当地的民间医生用土法治,后来又请来宗教人士念经禳灾。但这些都未见效,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吐出的痰中已带上血丝。大首领的哥哥就是得这种病死的,所以他和家人都十分惊惧。
  这时,他们听说省城有个姜大夫医术高明,便备了礼物派人去请。
  姜大夫没有推辞,背上药箱,骑上自己的骡子就跟着派去的人来了。经他细心诊断,确定阿库沙吾提是中了虚寒,得的是肺炎和气管炎,已十分严重。
  他先给了一些药,又回省城开了方子,抓了药,让跟去的人带回。这些药吃下去后,慢慢便见了效。以后,他又来过几次,不但治好了大首领的病,还给不少人看过病。
  大首领非常感激,选了一匹好马并备了重金相谢。姜大夫坚辞不受,最后实在推拒不过,就只收了马,但也给大首领回赠了礼品。另外他还提出今后每年要大首领派人给他送一种草原上特有的中药材,大首领自然是满口答应,并如期送到。
  此后,姜大夫每年来草原一两次,大首领也去过他在省城的家,你来我往,交情渐渐深厚,就结成了兄弟。姜大夫年长大首领十岁,被称为兄长。大首领曾向姜大夫谈起过将来送儿子进省城上学的事,姜大夫十分赞成,并答应到时帮忙照料。
  这次窝阔什为解救大首领的事忙前忙后,最后终于有了着落,就想起该办大首领交代的关于他儿子的事了。他安排一位十分忠诚骁勇,并曾随大首领一起去过姜大夫家还多少懂一些汉语的人,骑马去省城送大首领的儿子巴特尔。
  谁知他们这一去,竟如失群的羊落进了深山峡谷,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窝阔什非常焦急,就又派了一个知道地方并懂一些汉语的人,去省城姜大夫家,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去的人并没见到姜大夫,打问邻居,说他前几日已经搬走,搬到哪里,他们也不清楚。那人怏怏而回,却在归路的一面山坡下的草丛里,意外地发现了去送大首领儿子者的尸体。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回来向窝阔什作了报告。
  窝阔什立即带人去看,见那人胸部有伤口,显然是被人用枪打死的。但是谁打的?为了什么原因?是去时还是来时?这些都一概无从知晓。他们在附近进行了搜索,并没有巴特尔的尸体,这说明他可能还活着,而他又到哪儿去了呢?姜大夫没找到,这也成了一个谜。
  那人的尸体被驮回,并进行了安葬。关于他的死因,大家也有了几种猜测:
  一种是冤家报仇。他以前可能得罪过什么人,这次知道他外出,便埋伏下来,从暗处下了黑手。
  另一种是土匪所为。由于时局动荡,这一带常有零星土匪活动,那人去时身上带有财物,回来时可能姜大夫又回赠了礼品,所以遭遇毒手。
  再一种可能就是金树仁得到消息,为了最终控制大首领,控制奴尔加草原,因而杀死了送人的人,抢走了他的儿子,将其秘密隐藏了起来。
  到底是哪种,或者根本哪种都不是,谁也无法断定。
  可不管怎么说,去送人的人死了,被送的人也没有找到。大首领的妻子左黑拉先有丈夫被关进监狱,现在又有儿子下落不明,真正是悲伤之极,痛不欲生。远近亲友来看望她,也都伤心落泪,唏嘘不已。
  窝阔什认为这件事是自己负责办理的,现在出了差错,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所以心里十分难受不安。
  他听人说过,大首领本有一女,早些年这里流行天花,不幸染病死去。后来又有了这个儿子,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呀,现在失踪了,是死是活难以知晓,他怎么向大首领交代呢?况且大首领现又被关在监狱,心情一定不好,如果知道了这事,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他嘱咐大家,谁去看望大首领,都不能将这事告诉他;而自己则不时派人去四处打听,希望在大首领回来之前,能知道他儿子的情况。
  但他的这一切努力都没有结果。巴特尔不但找不到,而且仍旧连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窝阔什没办法,便只有在解救大首领的事情上更加卖力,以求多少寻得一些心灵的安慰。
  不知不觉,大首领到省城已逾半年。他去的时候正是草茂花红的六月,而现在已是冰天雪地的十二月了。
  在窝阔什的积极操持下,和马副官签定的协议内容早已全部兑现,但大首领却仍然没有放出来。窝阔什经多方打听,知道是马副官个人没捞到油水,所以从中作梗,便又备了一些金子,给马副官送去。
  想不到这一招真灵,又过了一段时间,大首领就被放出来了。窝阔什带着人马,亲自去迪化迎接大首领。
  经过这半年的牢狱之苦,阿库沙吾提几乎变了一个人:脸颊消瘦,胡子凌乱,眼神也显得黯淡无光了。
  他的老病在监狱里又犯过,曾让来看望他的窝阔什派人按姜大夫原来开的方子抓了药。阿库沙吾提还问起过姜大夫和儿子的情况,他们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大首领虽然饱受磨难,但终于还是活着回来了。奴尔加草原的大小首领,亲戚朋友,还有远远近近的牧民都来看望和慰问他。
  窝阔什十分聪明,他不等别人开口,便抢先主动向大首领讲了他儿子和姜大夫失踪及护送的人被杀的情况;并心情沉重地进行了自责,鞭鞑自己的失职行为,还表示愿意接受大首领的任何处罚。
  这个意外的事端,自然使大首领感到异常的震惊与痛楚。他低着头,眼里闪出泪花,好一阵子没有言语。但他是一个非常理智又十分看重友情的人,他相信窝阔什,知道他在解救自己出狱和在这段时间里管理草原方面出的力,所以没有责怪窝阔什。
  “白眼看人的人没有朋友。这件事不能怪你,我相信你的心是真诚的。”
  听了大首领的话,窝阔什不由得感激涕零。他表示仍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巴特尔和姜大夫的下落,并甘愿为大首领的事业和奴尔加草原的利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首领虔诚悼念了为送儿子献出生命的人,并看望和抚慰了他的家属。又召集各部落首领开会,说鉴于窝阔什来奴尔加后的表现,特别是他具有的渊博学识和处理问题的才能,所以提议任命他为部落联盟的副首领。
  大首领所言窝阔什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很快就通过了。
  窝阔什不但没有遭到谴责和处罚,反而升了职务,心里的感激自是不待言说。
  为了欢庆窝阔什就职,按照民族古老的传统,大家拿来一块白毡,让窝阔什坐在上面,将他和白毡一同反复举起,并不断高呼着:“英雄的儿子,请你领受祖先的恩泽,请你接受牧民的祝福!英雄的儿子……”
  欢庆的场面隆重而热烈,各种娱乐活动很晚方散。
  大首领阿库沙吾提并没有被挫折击倒。他很快就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安慰了妻子,又着手为草原的事情忙碌。只是偶尔闲下时,失子之痛仍会噬咬他的心。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曾让人去省城熟人处打听过姜大夫和儿子的下落,但去者均无功而返。于是,他便想到:姜大夫是一个忠诚守信的人,如果他还活着,是一定会给自己通报消息的。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他音讯全无,说不定……想到这里,则更增添了他的绝望与哀愁。
  但一年后,这种情况终于有了改变,那是在他的妻子又生下一个孩子后。
  这一天,他的妻子左黑拉临产。经过长时间的焦急和忙乱后,随着一声清亮的啼喊,孩子降生了。
  接生婆抱过孩子一看,是个女儿。但没有容她说出口,左黑拉便撑起虚弱的身子,用有点异样但又非常坚定的语气说:
  “儿子!”
  接生婆望望左黑拉的眼睛,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对后面的人说:
  “儿子!”
  于是这话便被一人接一人地传了出去。在议事毡房里等候的大首领听了,自然是甚觉高兴与宽慰。
  但是过了不久,大首领还是知道了真相。他本想责怪妻子,但妻子的一番话,却让他再也难以开口:
  “你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原来的儿子失踪,是死是活下落不明。在这个多事的年代,你没有儿子,就会有人打你以后的主意。所以我们就拿她先当儿子吧,这样可以使有些图谋不轨的人死心,可以使你活得更安稳些。况且,以后我还可以给你再生个真正的儿子。”
  大首领没有说什么。
  此后,他们一直拿这个女儿当儿子看待,装束打扮是男孩子,给她起的名字也是男性化的——努尔巴西提,意思是光辉的领头人。当然这其中的真情,除极个别人外,大家是不了解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大首领的儿子其实是个女儿身。
  谁知这以后,左黑拉竟再也没有生育,所以这事就这么以假当真地一直错了下来。
  而说来也怪,努尔巴西提小时就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耍,投掷白骨头,踢毛线球,穿麻袋摔打等;稍大一些,又开始练骑马,在草滩上摔跤,去近处放牧等。
  再大一些后,父亲送他(为了情景合理,此后的绝大部分场合,我们将以男性称呼她)上了牧区学校。那时的牧区学校仍然是流动的,有几个教学点,教师每月来每个教学点一次,只上三天课,毡房就是教室。而且上的课也只有语文和算术,所以学生们都有许多闲暇。
  在这些闲暇里,努尔巴西提便和同学们一起参加草原盛会中的各种少年娱乐竞赛活动。他虽然身体略显单弱,但却不乏聪明灵巧,常常能以智取胜。
  当时的牧区学校有一个语文教师叫那札尔拜克,是从苏联留学回来的哈萨克小伙子。他学识渊博,开朗风趣,是大首领特意聘请来这里教学的。
  在他来阿什里上课时,父亲总要款待他,听他讲述苏联和那边哈萨克人的情况。这使父亲大开眼界,知道在奴尔加和中国之外,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哈萨克;这也使小小的努尔巴西提雄心初萌,他想到自己将来也能上大学就好了,如果能去留学则更好。
  到努尔巴西提十二岁时,牧区学校的课程已经学完。以后该怎么办?是让他到外面继续求学深造?还是让他就此结业,留在草原参加放牧,学习管理事务?
  按照当时大首领的想法和努尔巴西提自己的意愿,是要继续求学深造的,并且也已经有了两种打算:一种是去省城迪化上蒙哈中学;另一种是经那札尔拜克介绍,去苏联的哈萨克斯坦上中学。
  但由于新疆时局的变化,这两种打算都失去了实现的可能。首先是当时的新疆独裁统治者盛世才已经和中国共产党人翻脸,杀了不少来这里帮助工作的人。和苏联的关系也由联合而成对立,当时凡是去苏联的人,都被视为叛变,抓住后非杀即关。
  另外,不能去上迪化的蒙哈中学,则是因为奴尔加草原正在经历一场血腥的劫难。在这场劫难中,先有那札尔拜克等人被抓,后有反抗的牧民被杀,草原与省府的关系,已处在深深的危机中。

知识出处

风雨奴尔加

《风雨奴尔加》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03

长篇小说《风雨奴尔加》以20世纪50年代初新疆剿匪平叛的真实历史事件为素材再创作而成。该书讲述了以昌吉南山牧区哈萨克首领阿库沙吾提为代表的奴尔加草原牧民,紧紧依靠人民新政权,在县工作队的帮助下,组织自卫武装,与反派势力作殊死斗争,最终配合解放军平定个别反动人士和国民党残余发动的武装叛乱,给奴尔加草原带来安宁和幸福的感人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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