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祆教、摩尼教、景教及其他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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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多元文化的继承与并存》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37421
颗粒名称: 2.祆教、摩尼教、景教及其他教派
页数: 14
页码: 61-74
摘要: 祆教。祆教由琐罗亚斯德于公元前6世纪创立于波斯,本名琐罗亚斯德教,因崇奉祆神阿胡拉·马兹达,又称马兹达教。其教认为世界上光明与黑暗是善恶之源,人类应该弃恶从善,崇拜光明。中国因其拜火和日月星辰(天),称之为祆教或火祆教。“祆”字从“示”从“天”,乃“祀天”二字之拼合。俗称拜火教。祆教在波斯阿契美尼王朝(约公元前550前330年)时传到中亚粟特地区。中国传人祆教的时间可能很早,但目前所知最早有确切证据者在公元312年之前①。

内容

祆教。祆教由琐罗亚斯德于公元前6世纪创立于波斯,本名琐罗亚斯德教,因崇奉祆神阿胡拉·马兹达,又称马兹达教。其教认为世界上光明与黑暗是善恶之源,人类应该弃恶从善,崇拜光明。中国因其拜火和日月星辰(天),称之为祆教或火祆教。“祆”字从“示”从“天”,乃“祀天”二字之拼合。俗称拜火教。祆教在波斯阿契美尼王朝(约公元前550前330年)时传到中亚粟特地区。中国传人祆教的时间可能很早,但目前所知最早有确切证据者在公元312年之前①。中国祆教有从波斯直接传入者,但更主要的则是传自粟特商人和粟特移民。
  新疆是古代中西交通的必经之地,祆教初传年代必早于内地,论者或谓在公元之前②。新疆祆教也主要传自粟特地区。《通典》卷193《边防典》引杜环《经行记》谓,康国“有神祠名祓(祆),诣(诸)国事者,本出于此”,明言新疆当时诸国祆教皆出于粟特康国。史书最早明确记载高昌(吐鲁番地区)、焉耆流传祆教。《魏书》卷101载:“高昌国俗事天神,兼信佛法。”卷102载:“焉耆国俗事天神。”此处所谓天神就是祆神①,此处所谓俗事应指民间传统习俗,说明祆教曾一度较佛教更为流行。
  高昌祆教考古遗存较多。高昌故城曾发现三批共32枚萨珊波斯银币,年代约在公元4世纪前期。银币背面有祆教标志拜火祭坛和两位祭司,火坛火焰上还有祆教最高神阿胡拉·马兹达侧面像。吐鲁番出土文书还有“胡天”(490年)、“丁谷天”(535年)、“萨簿”(550年)、“阿摩”(622年)等记载。所谓“胡天”,指祆神或祆祠。“丁谷天”指当地祆祠。“阿摩”是粟特文“大神”的对音,指祆神阿胡拉·马兹达。“萨簿”则是高昌国专门管理祆教的职官①。萨簿之名大约源于康国萨宝水。北齐称萨甫,隋称萨保,唐称萨宝,皆同名异译。萨簿本是粟特聚落中的政教大首领,北齐为便于控制,把萨簿纳入职官编制中。北齐“多循后魏”,隋唐多承北齐,高昌则效法中原。萨宝成为三夷教中唯一纳入职官编制的神职②。高昌萨簿既领教务(如参与高昌祀部祭礼),又管民事(如传令给胡户支付粮食),是政府任命管理胡户的职官。高昌地区粟特移民甚多,这是此地祆教流行的原因,也是高昌国置萨簿的原因。不过,高昌国统治者主要支持的仍是佛教。
  唐代粟特商人和移民不断增多,祆教在西域也不断发展。《旧唐书》卷198载,“疏勒国俗事天神”、“于阗国好事祆神,崇佛教”。《沙州伊州地志》残卷载,伊州伊吾县“火祆庙中有素书形象无数”。《沙州图经》卷5载石城镇有“一所祆舍”。《新唐书》卷43载播仙镇往西去于阗沿途有一“祆井”。另外,大谷文书《唐开元四年李慈艺勋告》中还有“东胡祆”,学者考证此为地名,在庭州(吉木萨尔)西370里凭落镇附近,当因“东胡祆祠”而得名。唐代除西州(吐鲁番)、焉耆之外,其他重镇如疏勒(喀什)、于阗(和田)、伊州(哈密)、石城镇(若羌)、播仙镇(且末)、凭落镇也都流行祆教,而且有些地方祆教地位不低于佛教。
  五代迄宋,西域祆教仍然盛行。《旧五代史》、《宋史》载于阗仍俗事祆神。敦煌袄教其时亦颇盛行,赛祆等祭祀活动时有所见。沙州归义军与于阗王室有姻亲关系,影响所致,“大抵沙州往西至于阗,沿途多有祆寺”①。10世纪中叶阿拉伯旅行家米撒尔称,拔希国(媲摩,今策勒县)都城也有火祆教徒②。
  火祆教三大特征是拜火、拜天和天葬,中国礼教最欣赏的是拜天,“祆”字概括其教可以为证。最不容忍的是天葬,唐令“两京及碛西诸州火祆,岁再祀而禁民祈祭”①,明确禁止汉民信奉。最为民间接纳的是拜火。新疆民间至今仍保留拜火的习俗。或云:祆教“与原始宗教的自然崇拜相互渗透、融合,最后成为民间宗教的一部分”②。祆教的一个重要节日——诺鲁孜节也保留下来,成为维吾尔族重要的传统节日。宋以后不见有关祆教的记载,大约已经逐渐消亡。
  摩尼教。摩尼教是3世纪中叶摩尼在波斯创立的宗教。其教义吸收了祆教、基督教和佛教的内容,提出光明与黑暗二宗三际的学说,很注重译经和传教。初颇受波斯国王的重视,后遭祆教的排挤,被定为异端,摩尼处死,信徒逃亡,中亚粟特地区成为摩尼教的根据地。中国摩尼教主要由粟特人传来。内地传入的时间较早,得到官方承认并公开传播则在公元694年(武则天延载元年)。新疆传入的时间约在6~7世纪。
  有关西域摩尼教的情况,史书记载非常有限。《隋书》卷15《音乐志下》载:610年(炀帝大业六年),高昌献《圣明乐》曲,“其歌曲有《善善摩尼》”。善善是地名,“摩尼”当是摩尼教的缩写,应与摩尼教流传高昌有关。焉耆发现一件粟特文《焉耆可敦致一位摩尼教法师的信》,可敦当指下嫁焉耆国王的西突厥可汗女,文书年代可能在7世纪初。唐代有关摩尼教的材料多起来,于阗曾出土8世纪粟特语摩尼教文献,据史德(龟兹都督府治下)出土了唐代与摩尼教有关的法律文书。焉耆还发现一件中古波斯文《摩尼教赞美诗集》,诗集称始抄于761年或762年,未抄完而一直保存在焉耆的摩尼寺中,诗集题记列举了9世纪初漠北回鹘汗国控制下天山地区各级官吏的名单,从中可以推知,疏勒、温宿、拨换、龟兹、焉耆以及高昌、北庭均有摩尼教团的存在①。
  西域摩尼教真正的兴盛是在高昌回鹘汗国时代。回鹘人还在漠北时,即于763年从中原带回四个摩尼法师,并接受了摩尼教,回鹘汗国将摩尼教定为国教。840年西迁后,高昌回鹘汗国时期仍以摩尼教为国教,并与佛教并行流传了几百年。吐鲁番地区发现了大批这个时期的摩尼教文献。这些文献残片约有数千片,主要用摩尼文、中古波斯文、帕提亚文、回鹘文和粟特文写成②。摩尼文是摩尼教的教会文字,中古波斯文、帕提亚文是中亚摩尼教会的用语,回鹘文和粟特文是本地摩尼教徒所用文字,说明此地摩尼教主要由中亚传来,信徒主要是粟特人和回鹘人。
  这些文献绝大部分是波斯教会和中亚教会的经典作品,其中有教义、经文注疏、寓言故事和教会史著作,还有宗教仪式方面的文章即大量的圣歌和祈祷文,另外,还有为教徒和俗人撰写的忏悔书。吐鲁番高昌故城、柏孜克里克等地还发现了许多摩尼教寺院洞窟遗址,这些遗址存有壁画和绢画。这些图画及摩尼教文献插图为:摩尼说法图、三干树图(摩尼教的光明树、生命树,象征光明王国)、庇麻节图、旗幡图、乐师图、忏悔图、女选民图、女神和供养人图等等。这些画轮廓清晰,线条细致,色彩明亮纯正,表现了摩尼教追求纯洁无瑕的理想和光明世界的特色。摩尼教文献书法优美、装饰典雅,也是摩尼教追求光明美好的表现。
  从残存的文献中可以得知,高昌回鹘汗国的摩尼教已经蜕化成地道的封建统治阶级的宗教,背离了原始摩尼教的一些基本教义。原始摩尼教对于现实采取否定、消极的态度,把世界当作罪恶、黑暗物质的生成物,把人类当作囚禁光明分子的肉身,越快毁灭越好,但高昌回鹘摩尼教团却是高昌回鹘汗国统治者的驯服工具,劝说人们为统治者服务。如M135粟特文摩尼教文献残片教导人们,应为国王和贵族服务,使之满意,使其尊严不受损害,等等。回鹘汗国摩尼教团本身也封建化了。《摩尼光佛教法仪略》规定,法众“每日斋食,俨然待施;若无施者,乞丐以充,唯使听人,勿畜奴婢及六畜等非法之具”,但是,高昌回鹘教团却拥有大量田产。在《回鹘文摩尼教寺院文书》中可以看到,回鹘官府赐给摩尼教寺院大块地产和农户,寺院通过封建经营方式维持固定的经济收入,变成了封建大庄园的占有者。高昌回鹘教团还把原来朴素的“五级仪”变成封建的教阶制。摩尼教的五级教徒本来只按修行造诣的深浅来区分,内部仍维持较平等的关系,但高昌回鹘摩尼教团却等级森严,上层僧侣享受种种特权,下层僧侣地位卑微,寺院甚至还实行肉刑以维护高级僧侣的特权地位①。回鹘信奉的摩尼教还有浓厚的佛教色彩。摩尼教寺院就是佛教寺院制度影响的产物。回鹘摩尼教在宣传中还借用了很多佛教的语言,如一件摩尼教残片径直将摩尼称为弥勒佛。西域佛教势力很强大,或许正因为如此,10世纪以后,摩尼教在西域逐渐衰落。有学者认为,14世纪摩尼教才在西域绝迹①。
  景教及其他教派。景教是基督教的一个派别——聂斯脱利派。聂斯脱利原为东罗马君士坦丁堡主教,叙利亚人,主张基督有神、人“二性二位”,被视为异端,受到迫害,逃往波斯。由于得到波斯国王的保护,因此在公元498年成立独立教会,并开始向邻近地区传播。景教是汉地基督教徒的自称,大约取“基督”的谐音及光明辉煌的含义。因产生于波斯,又称波斯教。元代与传入中国的天主教统称为也里可温教。景教传入中国内地的时间,有明确记载者,在公元635年(唐贞观九年)。西域传入的时间应早于内地,或谓在6世纪中后期。
  景教初期在西域流传不广,9~10世纪主要在高昌回鹘汗国地区。吐鲁番高昌城外曾发现两处9~10世纪高昌回鹘王国的景教遗址,一为教堂遗址,在城东门之外,这里出有两件景教残壁画,一件《棕枝主日》,表现人们欢迎基督进入耶路撒冷城的情景;一件绘有手执十字架的骑士。另一遗址为修道院,在吐鲁番北部布拉依克水盘附近,这里出土了大量景教写本,有圣经选文集、礼拜书、布道书、教规、宗主教言论集、药方等等,分别用叙利亚语、粟特语、中古波斯语、婆罗钵语、新波斯语、回鹘突厥语六种语言写成①。其中叙利亚语文献最多,应与其为景教圣语有关;中古波斯语、婆罗钵语最少,这是古波斯的两种南北方言,主要为礼拜仪式所用;粟特语文献较多,加上新波斯语、回鹘突厥语文献,说明此地的景教主要从粟特地区传来,此地的景教教团主要由粟特人、回鹘人、波斯人组成。9~11世纪,高昌回鹘王国对景教最为宽容,因此,粟特、波斯地区的景教徒在穆斯林强大势力的压迫下来到高昌。景教当时已深入到部分回鹘人的世俗领域中,回鹘文“赞美诗”专供婚礼用说明了这个问题。此地作为“丝绸之路”的要道,景教教堂也有为过往粟特、波斯等国商旅提供宗教服务的功能。不过,从残存的文献可以得知,此地景教与佛教和祆教有一定程度的对立和斗争。
  西域其他地区也有景教流行。碎叶(今哈萨克斯坦托克玛克)曾发现8世纪的景教教堂遗址。库车附近拜城也有景教徒(见亨利玉耳《契丹行程录》)。10世纪萨曼王朝米撒尔称在拔希(今策勒县)都城也看到过基督教教徒。
  西辽统治西域时期(1130~1221年)实行宗教自由的政策,西域景教有较大发展。总主教伊尔亚三世在喀什噶尔建立了总教区,一些信奉景教的游牧部落如乃蛮部落等也进入天山北部。阿力麻里城景教遗址中有数枚刻十字架及叙利亚文的石刻,大约就是12~13世纪乃蛮部落景教徒的墓石。
  蒙元时期是景教发展时期。世界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记载,他在喀什噶尔、叶尔羌、和阗、伊犁、轮台、吐鲁番、哈密等地曾见到或听说过景教教堂或景教徒。说明景教已经遍及天山南北。元代还出现一些著名的维吾尔人景教徒。如马可斯1280年曾任契丹(中国)景教总主教,次年任“东方教会大总管”。拉班·巴扫马1280年曾任巡察总监,后任驻波斯的蒙古宗王阿鲁浑出使欧洲诸国的大使。14世纪后景教在新疆逐渐衰落以至绝迹。
  蒙元时期天主教也传到西域。最早进入西域的是多明我会修士安德·隆如美,1249年由法国国王路易九世派遣到叶密立(额敏东南)向蒙古皇后递交国书。此行以政治目的为主。此后活动以传教为主,主要集中在察合台汗国都城阿力麻里。察合台也孙帖木儿汗优待传教士,不仅允许他们自由传教,而且邀请入宫治病,为子洗礼取名。但1340年死后,其继任者推行伊斯兰教,强令天主教徒放弃信仰,不服从命令者处死,天主教至此销声匿迹。
  近代,基督教、天主教在新疆又有发展,随着俄罗斯人入居新疆,东正教也出现在新疆。

附注

敦煌西北长城烽燧遗址发现的西晋末年粟特文信札中有祆教萨宝、祆祝称号及袄教“娜娜女神之仆”人名。荣新江:《中古中国与外来文明》,北京:三联书店,2001年,第275~276页。;李斯特文斯基认为塞人接受了祆教的影响。见《帕米尔塞人墓葬中的宗教信仰》,马苏坤译载《新疆文物》1989年第3期。周菁葆、邱陵认为:“祆教在公元前6世纪产生时,其宗教思想已在西域塞人中有影响,……迟则可以说,西域在汉武帝通西域时,西域已流行祆教。”见其著《丝绸之路宗教文化》,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8年。;中国称波斯、粟特祆神即为天神,如《北史》卷97称“波斯国俗事天神”,《通典》193引韦节《西蕃记》载“康国俗事天神”。;吐鲁番文书本作“萨薄”,但“薄”乃“簿”之通假,古无轻唇音,读作“簿”。见王素《高昌火祆教论稿》,《历史研究》1986年第3期。又,佛经所见“萨薄”乃商队首领,与此无关。见荣新江《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第三届伊朗学在中国学术研讨会论文,2002年11月13~14日。;唐代将祆教、摩尼教、景教称作三夷教。;姜伯勤:《敦煌艺术宗教与礼乐文明》,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475~500页。;张星烺:《中西交通史料汇编》第2册,北京:中华书局,1978年。;《新唐书·百官一》祠部条。;《中国新疆地区伊斯兰教史》,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43页。;荣新江:《摩尼教在高昌的初传》,《吐鲁番新出摩尼教文献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年,第221页。;此地还曾发现一个地下摩尼教书库,可惜所藏书籍被水浸泡过,无从复原。;林悟殊:《摩尼教及其东渐》,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第109页。;李符桐:《回鹘宗教演变考》,台湾《国立政治大学三十周年纪念论文集》,1957年。又见上引书第100页。;陈怀宇:《高昌回鹘景教研究》,《敦煌吐鲁番研究》第4卷,1999年,第165~214页。

知识出处

多元文化的继承与并存

《多元文化的继承与并存》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07

本书系《中国新疆历史与现状》简读本之一。从多种语言文字并行,多种宗教并存,文学艺术的成就等方面详细论述了新疆多元文化的继承与并存的历史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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