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图书馆

第二次是在1969年秋天。这回同狗的遭遇战，称得上惊心动魄。那时，我虽然也还在乌鲁木齐市北郊养畜场的“牛棚”里，但环境已宽松了许多，“看牛官”对我们这班“黑老九”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还允许我们空闲时到近旁的农家院前走走。有天下午，收工得早，我们几个“牛”随“牛”班长老李散步到一农家院前，见这家正在宰大肥猪。经老李同猪主人交涉，我们买下了半边猪肉，我分得十斤多。那时节天还不冷，生肉过夜会坏的。“看牛官”开恩，批准我带肉回家去，但必须在次日早上回“棚”按时出工。
  当时，我的“家”——报社分给我结婚用的我和妻住了多年的一间房屋，在我关进“牛棚”后，被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派”头目霸占了。我无家可归，只有回到妻所在单位乌鲁木齐市七道湾医院去。七道湾医院也在市郊，从养畜场到那儿，要走十几里不通车的小路。沿途除了几家独门独户的小院落，没多少人烟。我背着十几斤肉回到“家”时，天都黑了，没法返回，亏得医院集体宿舍中两位和妻同室的好心人礼让，我得以与妻团聚一夜。为不耽误第二天出工，天刚亮，我就告别妻子，往回赶路。经过一家院落大门前时，一条大灰狗从里面跑出，气势汹汹地狂叫着向我奔来。我急中生勇，凭借唯一的武器——一顶旧棉帽，挥帽踢腿，手脚联动，同灰狗鏖战好几十个回合。我竟越战越勇，狗最终哀嚎败退。我一面回看“敌情”，一面大踏步前行，十步，百步，见已进入安全路段，一屁股坐在路旁土墩上，翻卷棉帽，擦拭一头汗水，拍打一身尘土，沉沉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