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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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大戈壁》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29790
颗粒名称: 十二
分类号: F127;I267;G634
页数: 11
页码: 117-127
摘要: 聂子龙送走同学后很快入睡,不久被卷进恶梦之中……
关键词: 教导员 解放军 同学们 李宝林 皋兰山

内容

聂子龙送走同学后很快入睡,不久被卷进恶梦之中……
  小号手背着满身是血的赵教导员,朝他这里跑了过来,又狠又强的敌人跟在他们后面,不停地射击,打得旁边树枝哗哗作响。前面一棵大树挡住了他们去路,风吹过树梢发出低声喧响,给人以恐怖。小号兵用手里刺刀拼命砍着——敌人快要追上来了。挡在前面的大树突然看不见了,眼前变成阴暗的森林。小号兵把手里的刀递给了聂子龙,背起赵教导员往前跑,很快就消失了……聂子龙跟在他们后面不停跑,被脚下树枝给绊倒,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腿发软,心发慌,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再次跪倒在地上。
  敌人追了过来,狰狞的面孔,闪光的刀刺,就朝他胸口捅了过来。他拼命地喊小号兵来救他,可是小号兵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眼前一片鲜血,被刺死的是赵教导员,他死了,是带着微笑死去的……阴森恐怖森林里,敌人看不见了。聂子龙四处寻找小号兵。
  聂子龙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朝四周望去一片漆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全都是汗,只有汗没有血。这才想起刚才只是一场恶梦。
  聂子龙躺在炕上仔细回忆梦中情景,感到恐慌,他不敢再想,赶紧闭上眼,但是,那一滩血,赵子健死去微笑的目光,依旧被关进闭合的眼皮内了。他忙起身,摸起炕头上的火柴,哧的一声划燃,点亮炕头上的那盏小油灯,幻影退去了。
  天还没有亮,聂子龙早早起床来到院子里,看见姑妈已经起来正在厨房准备早饭,他就走了过去。姑妈看见聂子龙进来就问道:“子龙,你咋也起来这么早?”聂子龙还带着疲倦说:“姑妈,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赵教导员他们了,你帮我解解?”
  姑妈看了眼聂子龙说:“你说说看!”他把昨晚做的梦给姑妈说了遍,姑妈边听边做着手里的活。聂子龙说完问姑妈:“姑妈,你说这是个好梦,还是个坏梦?”姑妈仔细想想才说道:“可能是赵教导员躲过了一难!”
  “你是说赵教导员没事了?”
  “应该是吧!我想这是他给你稍的口信。”
  “这太好了!赵教导员他们不会有事了。”喜悦之情马上表露在他脸上。他起身准备离去时,姑妈又问:“子龙,你去哪里?”
  “我去给雪梅姐报个信!”
  “你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聂子龙说完高高兴兴走了。姑妈看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停下手里活站在锅台边想了起来,自言自语:“小号兵不见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号兵已经不在人世了,姑妈眼角不由掉出几滴悲伤的泪水来。
  余化阳这时进来,见姑妈呆站在一旁说:“你站在这里想啥呢?水都开半天了。”姑妈看看锅里烧开的水,抹了把眼角上的泪就往开水锅里打起玉米糊糊来。
  聂子龙迫切地想把好消息告诉大家,打着滚往前跑,树上小鸟被他欢乐的气息所感染,一会儿飞在他的前面,一会儿又跟在他的后面,唧唧喳喳叫个不停。他突然想拥抱秋天、拥抱大树。快乐之极的喜悦把他包裹住了。他还没有跑到学校,前线胜利的捷报就传来了。
  一批快马急速从聂子龙身边飞过,骑在马背上的军人不停地喊:“皋兰山大捷!五泉山大捷!我军已经把皋兰山、五泉山打下来了!”沉睡的小城苏醒了,男人们急急忙忙起床,连伸个懒腰的时间都没给,就披上衣服、提上鞋跟,匆匆忙忙出门打探消息去了。
  “大捷!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都不懂,就是说解放军把皋兰山给端掉了。”
  “你的意思是解放军把皋兰山给打下来啦?”
  “当然是这个意思了,我说吧!解放军不会是吃干饭的。”
  “哎……你昨天不是还说解放军给打惨了吗?”
  “你这小子,哪是我说的,是老石家说的。”造谣的人这会都把造谣的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了,还要显得自己的高明。
  “兰州城还能保住吗?”
  “哪还能保得住!解放军打皋兰山是从下往上打,现在解放军打兰州城可是从上往下打!”
  县政府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都是前来打探消息的。军管会同志出来宣布:“老乡们!我人民解放军昨天已经打下皋兰山、五泉山,部队正在向兰州城里开进,兰州不久就要解放啦!”
  聂子龙心情由快乐转换成激动,热血沸腾了,不停鼓着巴掌和乡亲们一样,把热情送给前线还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们。他心想姑妈解梦,解得真准,赵教导员托付给我的梦就是告诉我他们还活着,还在继续战斗。
  兰州战场人民解放军胜利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了。军政干部学校招生工作告一段落,学员们进入学习和训练阶段。
  林雪梅难得有一天休假。彭雅莹邀请林雪梅出去玩,林雪梅爽快答应。她就高高兴兴跑去通知聂子龙。彭雅莹来到聂子龙姑妈家小院,伸着个脑袋往里瞧。看见聂子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书忙问:“子龙,明天有事吗?”
  聂子龙坐在院子里看从林雪梅那里借来的书,看见彭雅莹进来就笑着说:“没啥事!你怎么有时间来啦?”她一时还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聂子龙,朝院子里看看,生怕聂子龙姑妈又跑了出来。聂子龙又把头低下去看书,她心想是什么书把他迷恋成这样,好奇地问:“子龙,你在看什么书呢?”
  “我在看达尔文《物种起源》,对了,你知道人是猴子变的吗?”
  彭雅莹咯咯笑了起来说:“人怎么会是猴子变的呢?你是听谁说的!”聂子龙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没有什么可笑的,看着她那模样,这时还真像个猴子,就笑了起来说:“雪梅姐和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是嘛!让我看看。”她还认真起来。聂子龙赶紧把书藏在背后说:“我看完了你再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这才想起来该说的话还没说呢,喜洋洋地坐在他身边说:“明天我们一起去城外郊游吧!”
  “不去了,有什么好玩的,都去了好多次了。”
  “我已经约了雪梅姐,你也去吧!”
  聂子龙听说林雪梅要去,一双黑瞳一闪,心想自己否定太快,她为什么不早说,把这么重要的词语放在后面。他把快适放在脸后装着想了想说:“还有谁去?”
  “张寒冰、李宝林、姜玉玲她们都去。”
  “那好!你看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准备了,还是我来准备吧!”彭雅莹说完,见聂子龙答应,高高兴兴回家准备野餐的食品去了。
  彭雅莹在厨房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弟妹们站在一旁早已馋得流出了口水。母亲也转过来好几回了。当母亲再一次来到厨房时,弟弟就忙着告状:“妈,我要吃这个。”说着用手指指桌上摊好的葱花饼,生怕他那只小手指错了地方。彭雅莹心里想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一套。这时就听母亲说:“弄了这么多,你这是给谁吃?”说完拿起桌上葱花饼就给弟妹们分了起来。
  “妈,你真是的,没得到我的准许怎么就动我的东西?”彭雅莹装着生气的样子。“这怎么成了你的东西呢?不都是家里的吗!你弟妹都站了好半天了,我也没见你舍得给他们一块,真没有姐姐的样子。”母亲还埋怨起她来了。
  “姐,我还要这个?”弟弟把手指向一盘肉,她这回可真心疼起来,便骂道:“你也太贪了吧!都已经吃了我一张饼了!”弟弟用目光寻求母亲支持,母亲笑起来说:“你也太小气了,一个人能吃得了吗?”
  弟弟得到母亲的支持,伸出手就从盘子里抓走一把拌好的驴肉,赶紧溜走了。彭雅莹心疼地说:“妈!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快走吧!”说完便把母亲推了出去。弟妹们站在院子里看见母亲被轰了出来,便不敢再进厨房侵犯。
  …………
  一早起来,彭雅莹看见天空灰蒙蒙的,灰色云在往一起聚集,渐渐地往地面沉了下来。这样的天气也没有扫彭雅莹兴致,她临出门拿把雨伞,插在背包里就去找聂子龙。
  聂子龙起床,出门看着天空就担起心来,这样的天气还能玩得成吗?想想转身去厨房找了把黄油布雨伞,正准备出门,就看见彭雅莹已经跑了过来。便问道:“天可能要下雨了,还去吗?”
  “我想雪梅姐会去的,我们还是走吧!”她眼睛里不掩饰的热情,仿佛唯有听从她的任意摆布。聂子龙也乐意接受这种摆布,接过她手里的行包,背在自己肩上就和彭雅莹一起朝门外走去。
  彭雅莹、聂子龙最先来到县城门外集合地,还没有一个人先到。他有些失望地看看彭雅莹,她却慌慌张张,东张西望,仿佛这些人都躲藏在什么地方去了。这时林雪梅赶来,她眼珠子一闪,发出鲜亮光来,就热情迎了上去说:“雪梅姐,你也来这么早!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聂子龙在一旁瞥她一眼,心想,你不是刚才还说林雪梅会来吗?这回怎么又说她不会来呢?这不是在欺骗我吗?
  “怎么可能呢,难得有这样机会,我还能不来欣赏你们这座小城美景吗!不要说是下点小雨就是下刀子我也会来的。”林雪梅开起了玩笑说。
  不一会,张寒冰、徐艳秋都陆陆续续赶来,最后赶到的是李宝林、姜玉玲。只见李宝林背个鼓鼓囊囊的东西,鼻子里的出气筒不够用,还张着个嘴帮忙喘气,看样子是费了不少劲才赶到的。
  徐艳秋便问:“你背的是什么呀?”
  “手风琴。”姜玉玲替他说。“天要下雨了!你背这东西干什么?”徐艳秋有些责备起他来。李宝林满不在乎说:“说不定还下不来呢!”心想,一番苦心没有得到徐艳秋她们理解,自然有些不高兴起来。
  “行了,都已经带来了还说这些有啥用!雪梅姐,人已经到齐了我们走吧!”彭雅莹说完,林雪梅点点头,队伍沿着城外的小路出发了。不一会,小雨飘落下来。
  细雨缓慢而顽固下着,使人无法辨别点滴极细的雨,飘在人们的脸上、身上、小草上立刻就被融化了,连倾注的热情都打不起来。同学们登上一座小山顶,极目远眺,蓦然发现背后是朦朦胧胧的大山,脚下小城已经在细雨中升起一道道白色炊烟,悬挂在它的上空。洮河水已经涨了起来,雨点洒落在河面上,迷蒙得像起了雾似的……
  林雪梅站在山坡上,思绪被凝固在景色之中,不由发出感叹:“真是太美了!”彭雅莹她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还是第一次发现,生活中的小城,尽然如此美丽。
  细雨并没有挡住同学们的游玩兴致,在姜玉玲提议下,大伙玩起摸瞎子的游戏。在一通“石头——剪子——布”竞猜中,落败下来的李宝林被姜玉玲、张寒冰给蒙上了眼睛。彭雅莹也很快在一块空地上画了个大圆。按照规矩,跑出圈外的人就算输——就得当一回瞎子。
  在游戏开始前,不知谁出个坏主意,增加条规定,瞎子捉到谁,还得猜出他的名字来才能算赢。这个意见很快得到多数人同意,摸瞎子游戏就开始了。
  林雪梅主动当起裁判。聂子龙没有参加的意思,他认为那只是小孩子们玩的游戏。重归深沉坐在一边,翻看手里的书,还兼职帮李宝林看手风琴。
  彭雅莹他们在被限制在小圈子里,蹦蹦跳跳,李宝林像充足了气的圆皮球,在圆圈里滚来滚去。姜玉玲还不时过去捅捅他,逗得旁人笑个不停。开始是两个人笑,然后是这个人笑完了,那个人又接着笑,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都大笑着,喘着气,捂着肚子笑。
  聂子龙坐在草地上也被笑声所感染,咧着嘴傻笑。手中书页停止翻动,再后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诱人的大笑。忽然他的眼神凝滞不动了,惊愕地发现一群猴子在那里跳动,真是太逗人可爱,自言自语:“猴子,一群猴子!”便哄然大笑,笑得像得了神经病一样,打起滚大笑,笑得把肚皮快要冲破啦。
  聂子龙笑脸不时落在李宝林身上。心想何苦呢,去遭这种难受。本身摘掉眼镜的珠子就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又给蒙上层布,他的眼睛肯定是一片黑暗。正想着,笑声突然停止,不幸事就要发生了。这会儿该轮到他的眼球给凝固住,脸上笑容被收敛起来。李宝林把彭雅莹逼到线的边缘,使她没有地方可退。他的心被提了起来,心想这个笨蛋刚才为什么不把圈子划大一点呢!在限制别人行动自由的时候把自己逼上绝境。
  张寒冰也被这突发事件打击得晕头转向,呆头呆脑在一旁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聂子龙急忙喊道:“张寒冰,快去把李宝林引开!”可惜这也是个笨蛋,一切都晚了,彭雅莹被李宝林俘虏了。
  李宝林已经闻到女人身上香气,紧紧抓住彭雅莹不肯放手。当他正准备摘掉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时,立刻遭到姜玉玲她们反对,让李宝林猜出俘虏人的名字来。更大灾难降临在了张寒冰眼球里,李宝林一双手开始不停地在彭雅莹脸上、头上、脖子上摸来摸去。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就是不说出她的名字来,整得张寒冰那张扭曲的脸,一双嫉妒眼睛消融在了彭雅莹身上。
  彭雅莹那张脸是涨红的,心跳是加速的,她不停用手去抵挡李宝林那双贪婪的手,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随着李宝林那双手摸她越多,彭雅莹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聂子龙眼睛里的神情被破坏掉了,心里骂道:“乘机占女孩子便宜,也不知谁出的这个馊主意,让李宝林这么享受。本身出这个注意的人就动机不纯。”他赫然发现张寒冰那张脸,不由地大笑了起来……
  聂子龙的笑声把大伙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来了。这时就听彭雅莹说:“不玩了!”她生气地甩开李宝林的手从圈子里走了出来。因为聂子龙笑,使这个游戏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李宝林扯下蒙在眼睛上布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找来眼镜戴上,看见姜玉玲她们讪笑的面孔,顿然醒悟,满脸憋红,大伙怀着不同目的偷偷地乐。
  聂子龙看把事情给整坏了,忙收住笑说:“彭雅莹,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没有理会聂子龙,心想此地无银三百两,用不着解释。看似他正人君子样子,肚子里却一堆坏水。
  聂子龙本来还想解释点什么,看见张寒冰去追彭雅莹,也就打消了解释的念头。心想,追上她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招来她的骂,嘴里不由嘟囔道:“又不是我摸了你,干嘛生我的气!”
  摸瞎子游戏在聂子龙笑声中结束了,同学们散去,情投意合的人聚在一起开始了新的游戏。聂子龙像被人们遗忘似的甩在一边,这才醒悟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不过他不是有意的,用来安慰自己。林雪梅过来在聂子龙的身旁坐下,有些埋怨他说:“你是怎么搞得?”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聂子龙说完,来时的兴奋早已经荡然无存。“走吧!和同学们一起去玩。”林雪梅看见他那苦瓜似的脸,劝慰道。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聂子龙翻起手里的书来。林雪梅看看他走了。现在他自己在享受孤独——望着不远处彭雅莹和张寒冰,俩人坐在一起热情起来,他就觉着不舒服、刺眼,像是他们有意作给自己看。
  此时乌云裂开条缝,阳光就从里面射了出来,划出一道弧形半透明彩虹,弯向远方天空。湿漉的小草挂着露珠无声无息享受阳光滋润,太阳出来给天空涂上一层清洁而鲜明的蓝色。
  “子龙,过来吃饭了!”林雪梅在不远处喊着,他斜着眼瞧了下,看见彭雅莹她们选了块平坦草地,撅着屁股正在草地上铺条绿色床单。张寒冰跟在她后面像条可爱的小狗,讨她的喜欢。彭雅莹也乐意享受这种快乐。
  聂子龙心里更有些不快!心想,该来请我的人不来请我去,觍着个脸往上凑,不是自找没趣吗?再说了也有失我聂子龙面子。他这样想就半躺在草地上动也没有动。
  林雪梅看了看躺在草地上的聂子龙笑着对彭雅莹说:“看样子真的生气啦!我是请不动的,还得你去。”彭雅莹瞥了他一眼说:“我才不去呢!爱吃不吃,他喜欢饿就让他饿着去吧!”她的话让张寒冰高兴起来,便说道:“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彭雅莹瞪了眼张寒冰,嫌他多嘴……拿过身边背包就把里面吃的都倒腾出来,放在单子上。林雪梅这才发现,背包就像个百宝箱,不一会就把床单摆满了,惊讶地说道:“这么多好吃的!谁弄的?”
  “当然是我了!谁还会给我弄。”
  “别吹了,是你们家饭馆厨子给弄的吧!”张寒冰还是多嘴道。
  “看你说的,这点饭还用得着他们,你也太小瞧我了。”彭雅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是有意说给聂子龙听。林雪梅笑着说:“那我就尝尝彭雅莹同学的手艺啦!不错!真好吃。”这话也是说给聂子龙听。
  聂子龙肚子就叽哩咕噜叫了起来,感觉到饿极了,馋得口水直往外流,心想这些东西还是我背来的呢?没良心的,就让你们好好地享受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们了。男子汉还是要有点骨气的……
  彭雅莹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聂子龙,倒也心疼起来。想想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说:“起来吧,过去吃饭啦!”他装着没听见,心想,你怎么不吃了?你不是和张寒冰吃得挺好吗?怎么还想着我来啦?看样子心里不痛快是吧!那你们就慢慢地吃吧,一个个给撑死。否则我多没面子……
  彭雅莹心里想我还没咋样呢,你倒生起气来?摆什么臭架子。聂子龙还真的赖在草地上不起来了。她便又软了下来说:“子龙,快起来吧!难道还让我把饭喂到你嘴里不成?”林雪梅坐在一旁看了好笑,女孩子掉价已经掉到这份上了,他还不给面子也太小气了,便说道:“子龙,起来吧!男子汉有点肚量,别做得太小气,让人瞧不起。”
  彭雅莹伸出手去拉他起来。她们说话的声音像一首柔和的仙乐,没法不叫人动心,她还没怎么使劲聂子龙就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聂子龙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还是赌气说:“倒不是我小气,只是有人太欺负人了,雪梅姐要不是你在,这个饭我是不会吃的!”说完便自己走过来吃饭了。彭雅莹听见他说的话,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给她台阶下,也就不好再计较什么了。
  聂子龙看彭雅莹准备了这么丰富的野餐,确实费了番心思,便高兴起来,心想,要是刚才真不过来吃,那才是个笨蛋,可怜了嘴不说还饿坏了肚子。
  林雪梅给聂子龙递过来一张葱花饼,里面还夹有丰富驴肉,他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便吞吃起来:“做得还真不错!”他总算给彭雅莹一个褒奖。林雪梅便笑着说:“知道好吃!还不谢彭雅莹同学?”聂子龙看了眼彭雅莹说:“当然要谢!只不过谢的话还没有想好。”
  彭雅莹看见聂子龙贪吃的样子,就有些后悔起来,应该把他馋死才好。她就这么坐着动也不动,陷入甜蜜而又悲哀之中。
  张寒冰在一旁受到冷落,被排斥在三人谈话之外。刚有点热情全然消退,满嘴的驴肉也没了味道。林雪梅看出张寒冰面部表情变化,马上给他添了一点佐料,把纸包里最好的一块驴肉夹给张寒冰说:“寒冰,多吃点。”他的心立刻被捂热乎,眼睛有点湿润。
  聂子龙看在眼里,心里得意起来,心想刚才无意中给了你一次机会,没有好好把握住,也就怪不得我聂子龙了,从现在开始这种机会,不会再有了。
  聂子龙从彭雅莹做饭的手艺谈起,谈读书、谈理想,凡能施展的才华他都尽可能地表现出来。彭雅莹问:“子龙,你说人是猴子变的,为什么还会有猴子呢?”聂子龙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说:“那都是笨猴子!”林雪梅听了噗哧一笑,嘴里的饭就喷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解释。她捂住嘴笑,哈哈大笑,笑得好像都止不住啦。
  聂子龙惊疑、痴呆了会,脸涨红起来。这时,李宝林、徐艳秋、姜玉玲他们都围了过来。彭雅莹烈火添柴地问:“子龙,你在读什么书?”他说:“我在读达尔文《物种起原》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还有经济学,这里面讲了“产品交换”“商品、价值和剩余价值”、“阶级和阶级斗争”,聂子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彭雅莹她们目瞪口呆,不由地惊叹起来。这让张寒冰自愧不如。在聂子龙热情之火燃烧下,逼得他自卑死亡。
  聂子龙说完,看看林雪梅不好意思地说:“当然,这都是雪梅姐教我的,你们让她说说吧!”林雪梅心想,我可没教你笨猴子没变成人。她看看聂子龙说:“你说得挺好!我给你们说说共产党,以后这方面的知识课堂上还要给大家讲。”然后她扫了眼每位同学,开始说道:
  “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工农运动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社会政治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共产党员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共同政党,从苏联、欧洲、中国涌现出来。他们是迎着暴风雨跟随历史发展潮流,向前推动历史巨轮前进者人们的名称。毛泽东同志就是中国革命巨轮上的旗手……”
  聂子龙、彭雅莹、徐艳秋、姜玉玲、李宝林他们被“共产党”这一名称所深深吸引,痴迷,这些只是他们内心的变化而外表是激动的膨胀。
  吃过野餐,听完林雪梅讲述后,同学们带着满心喜悦开始下山……
  同学们来到洮河边,谁也不愿再往前走了。女同学们挽起裤腿跳进洮河里玩耍起来。聂子龙总结前面教训,不能把自己孤立起来,也挽起裤腿下到洮河水里去。他一路疯跑溅起的水花不时洒在旁边人们的身上。有人开始反击了,撩起洮河里的水朝聂子龙身上泼去。
  聂子龙把挑起战争的姜玉玲很快打成了落汤鸡。李宝林、徐艳秋赶过来增援姜玉玲,张寒冰也带着复仇之心在聂子龙侧翼发起了攻击。在众人合围下聂子龙很快败下阵来,狼狈逃窜到岸上去了。
  林雪梅坐在岸埂上笑了起来,一场水战下来没有胜利者。衣服、裤子都贴在了肉上,尤其是彭雅莹那件白色的衬衫,贴在过于丰满的胸脯上,浅红色的乳头时隐时现暴露在湿淋淋的衣服表面,张寒冰乘机填饱了眼睛。徐艳秋不好意思地对彭雅莹说:“雅莹,快去换件衣服吧!”
  “怎么啦?”彭雅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见徐艳秋、姜玉玲红了脸,不停朝自己身上瞅,她这才发现自己不该露的地方露了出来,不由脸也红起来。她双手护在胸前朝河滩走去。
  夕阳映红了半个天空,洮河水被黄昏时的彩霞染成五颜六色,波澜反射水面上。牧归的牛羊在河边饮着清澈的水流,发出欢快叫声——不远处传来优扬的琴声……
  热闹完了的同学们都回到了滩地上,彭雅莹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林雪梅身边。这时聂子龙走了过来。彭雅莹换件衣服,不时扯扯胸前衬衫,生怕她那粉红色乳头又露了出来。林雪梅笑着说:“行了,不要神经啦!”她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聂子龙问:“怎么了?”林雪梅说:“这不关你的事,就别问那么多了!”聂子龙莫名其妙地看看她们,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林雪梅问彭雅莹:“这是什么音乐?”彭雅莹说:“听李宝林说好像是首苏联歌曲,叫什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林雪梅感叹道:“真好听!”
  优美的音乐伴着洮河的水流,伴着牧归的牛羊,伴着美丽的晚霞,使黄昏更加美丽……

知识出处

大戈壁

《大戈壁》

出版者:新疆人民出版社

出版地:2010

本书为长篇小说。一九四九年七月,扶眉战役的炮击声消沉下去,战败者就抛下武器,追随溃逃队伍,拥挤着,慌乱地堵塞了前面的道路。有人投降,有人装死倒在地上,还有人企图逃进附近的大山里。战的罪责都要被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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