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曙光到新疆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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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乌鲁木齐文史资料 第九辑》 图书
唯一号: 320020020210022817
颗粒名称: 迎着曙光到新疆
分类号: I267;C913;R161
页数: 5
页码: 99-103
摘要: 解放,给我带来了希望和光明。在国民党统治下,我受到的只有剥削、压迫、打骂和欺凌。解放了,我才翻了身。我亲眼看到解放军一来,那些一贯横行霸道的家伙们,溜的溜,跑的跑,剩下来的一些也都规规矩矩,再不敢耀武扬威了,老百姓喜气洋洋,高兴极了。没多久,我听说新疆也和平解放了,那里也有很多河北人,特别是天津人,非常喜欢曲艺,可是那会儿新疆还没有什么曲艺,我就很想去。
关键词: 国民党统治 天津人 说书的 还没有 乌鲁木齐

内容

解放,给我带来了希望和光明。在国民党统治下,我受到的只有剥削、压迫、打骂和欺凌。解放了,我才翻了身。我亲眼看到解放军一来,那些一贯横行霸道的家伙们,溜的溜,跑的跑,剩下来的一些也都规规矩矩,再不敢耀武扬威了,老百姓喜气洋洋,高兴极了。没多久,我听说新疆也和平解放了,那里也有很多河北人,特别是天津人,非常喜欢曲艺,可是那会儿新疆还没有什么曲艺,我就很想去。古代张骞、班超能通西域,这会儿解放了,我为什么不能去呢?
  一九五〇年十月,我在遍地《东方红》的歌声中终于来到新疆。那时候,还没有火车,火车连兰州也没通,我是搭便车来的。那时的私营汽车都是给买卖家拉货,不卖给乘客票,有人要搭车得花好多钱,要金条、银元,司机们管这叫“拉黄鱼”,我哪里有金条,银元?先是给司机说好话,人家不理。后来,凑巧有几个司机喜欢听评书,到我的书场来了。我看他们满身油泥,一脸胡子茬,心里就明白了,那天特别卖力气,还真把他们说住了。散场了,他们不愿走,还想接着听,并且问我,这部书还要多少天才能说完?我说,得二十来天吧。他们一听,挺失望:“咳,这部书算是听不完了!”我赶紧接过话头说:“那就请你们每天来听。”他们直摇头,说他们不是酒泉住户,是新疆来拉货的,货装完就得走,并且跟我商量能不能说得快些。于是我们就聊起来了,还挺投机。我这才把想去新疆的意思告诉他们。他们愿意带我走,说还得跟押货的人讲一讲。第二天,他们陪着押货的人一块来听书,没费多大劲就讲妥了。这样,我搭上了便车,每天汽车停下来,就给他们讲一段。路上走了十多天,终于到了乌鲁木齐。
  那会儿,乌鲁木齐虽说有了电灯,都不太亮。街上全是大泥坑,晴天出门都得穿胶鞋。没有公共汽车,出远门儿得坐六根棍儿(一种四轮畜力车)民族差别也很明显,从住的地方上一眼就看得出来。我住的这一片,即现时大十字一带,属于天津帮的区域,他们祖辈大都是“赶大营”的生意人。南门(现在是新华书店,体育馆,人民剧场)一直到陕西大寺那一片,是回族区,再过去那一片是维族区。乍一看,叫人觉得生活在这里一定怪别扭的,多呆两天,你就会觉得这里的人们是很纯朴。来了没几天,我就交上了朋友。这儿有个小茶馆,掌柜的是回族,跟我要好,我就借他的地儿说书。一开始还没说新书,说的都是些《三侠剑》,《包公案》,《大五义》、《小五义》、《明英烈》之类。
  乌鲁木齐,原来没别的曲艺,只有唱新疆曲子的。有一个叫魏桂红的,挺有名,跟大官员们非常熟悉。传说有那么一句话:“进了迪化城,先拜魏桂红;不拜魏桂红,啥事干不成”。
  最早在乌鲁木齐说书的人,绰号叫“宋炮子儿”,是个“本本先生”(既照看说本念的人)。后来增加到四个人,也都是拿着本儿照读《水浒传》、《济公传》等等,有什么本儿,就说什么。其中有刘惠民、王建新都是东北军,从苏联那边转过来的;另外有个梅益,甘肃人,写一手好书法;还有一个人,叫什么记不清了,他们都是照着本子说。我算是当时第一个拜过师的说书先生。再往后,还有个说书的叫王雨田,原来是个摆鞋摊儿的,他过去在山西太原净听张玉贵的书,他来到乌鲁木齐就是打着张玉贵的旗号的。
  为了能说住观众,可得费一番大功夫。我初来时,第一回说书就“冷场”了。说来也可笑,我本来以为我说的书肯定能叫座,论会的书,不能说少;论历史知识和社会知识,我还下了点苦功夫,再说我是打口里来的,讲出来的玩意儿,本地人会觉得新鲜,起码要比“本本先生”说得好一些。那四位“本本先生”说书,我都去看过,桌子上摆着几本书,坐着念。看一行,念一行,半天不抬头;有的戴着眼镜,书本儿,快贴到脸上了,歪着头,凑着亮,生怕看不清楚。就这么念,能说出什么好书来?我心想,这会我来了,得说出个样儿,让乌鲁木齐的听众开开眼!
  我借得这块地儿,房子倒不小,能容六十个座儿。头一天开书,掌柜的把火生得挺旺,场子也拾掇得挺利索,桌子拼起来,加上了好多临时座位。刚拉开场子的时候,人还真不少,六十几个座儿全坐满了,连窗户上都扒满了人,我心里非常高兴。不料想,事情跟我想的完全相反,我才说了几句,座儿上就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我没在意,还接着往下说。刚使了头一个“扣子”,还没容我往下铺排,有几位老年人站起来走了,边去边摇头。紧接着,走了一多半,有的嘴里还嘟嘟囔囔“连个本儿都没有,是瞎编骗人!”弄得我莫明其妙。强打精神说完一段,收场时只剩一位了。我起来走过去说:“我初来乍到,有哪儿说得不周全,请多指教!”这一位是天津人,还挺热情,他对我讲:“你这说法在口里能行,到这儿可吃不开。”我仍然是不甚明白,就请教他要“吃”些什么?他说:“你没看别人怎么说吗?得有本儿,照着本儿说,那叫有学问!象你这种说法,叫瞎编!”我这才恍然大悟。
  怎么办呢?我琢磨来,琢磨去,终于想出来一个主意。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了茶馆里,掌柜的看我来了,就悄悄地对我说:“怎么?今天还生火吗?”这是一句暗语,意思就是问你今天还打算开场说书吗?我明白他的好意,怕我挣不回钱来,连火钱也付不起,这是劝我趁早收摊子!我毫不犹疑地说:“生火,今儿晚上我给双份火钱。”
  开场了。我在桌子一头摆了一大堆线装书,面前也打开一本。说上两句,假装用眼睛扫一下书本,说完一小段,就翻过一页。一场书下来,翻了足有半本书,其实,我一个字也没看,因为那天我说的是《三侠剑》,面前摆的书却是无关的闲书。这一次,座儿虽然不满,连后来的算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多位,可是一位中途退场的也没有。
  就这样说了几天,我看场子上座儿多了,知道我已经把他们说住了,也就不老翻书了,说一段,翻一下,一下就跳过两三页去。往后,面前这本书就是打开摆在桌子上,我一次也不去翻它,再往后,面前放的这本书不用打开也行。等我说了两部书以后,书本儿全放在桌子角上,面前就不摆书了,一直到最末了,桌子上一本书也不摆,完全采用了内地说书的形式。
  现在回想起来还挺有意思,书,成了说书人的必备道具,这也是我来到乌鲁木齐后的一个小小的“生活体验”吧!

知识出处

乌鲁木齐文史资料 第九辑

《乌鲁木齐文史资料 第九辑》

出版者: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乌鲁木齐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

出版地:1985

本书是一部资料集。收录了乌鲁木齐各个领域代表人物回忆的文章等,以便了解乌鲁木齐的历史发展。章节包含:文史资料选辑、人物传记、地方风土。本书有着重要的史料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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