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图书馆

张子清
  马福兴，云南回族，清末曾在浙江做官，后犯罪充军新疆，在米泉县三道坝种田。辛亥革命后，杨增新当了新疆的督办，以马福兴是云南同乡，又是回族，提拔马福兴为新军十营统领，以达到以回制汉的目的。由于马福兴为杨增新卖了力，巩固了杨的统治。杨即升马福兴为喀什提台，马的儿子马继武当了喀什协台。
  马福兴在喀什，生活糜烂，恣意挥霍，荒淫无度，任意屠杀良民。手下一些参将、游击，为讨马的欢心，迎合其荒淫的需要，给送姑娘，赠丫头，致使马福兴的姬妾有十几人之多。由于马福兴终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事，所以花钱多，开销大，每月发下的粮饷六、七天就挥霍完了，无钱就向地方的官吏要，不给不行。地方官吏都怨恨马福兴。为了搞钱，马还谎报军情，把苏联边卡大换防说成有进攻喀什的企图，要杨增新给增加军队，并在当地招募新兵，实际上是要增加军饷。
  这个时候，马福兴的浙江夫人②在北京与曹锟的四姨太拉上了关系，经过运动，浙江夫人在北洋政府给马福兴买了个“建威将军”的称号。四姨太在北京的活动，经常用信报告给马福兴，这样可以多要一点钱在北京花。但这些信都被杨增新以邮政检查拆看了。杨知道了马福兴这些活动，引起其极大的猜疑和不满，再加上马福兴在喀什的胡作非为，又自称“帕夏”。于是，杨遂下决心剪除马福兴。
  当时马绍武充乌什县长。杨增新用火急电将他调回省城，在督署三堂内杨增新授予解决马福兴的方案。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装赶赴喀什，出其不意袭取喀什。当时派往喀什的军队为步兵十个营，骑兵二个营，鄂英是总司令，马绍武是回队统领，张子清为总参谋长。马绍武的回队，是由吐鲁番、鄯善、焉耆和库尔勒等地招募的回族新兵。
  部队从省城到阿克苏，经过焉耆、库车，走的是大道。到了阿克苏，我们开了一个会，决定分二路走，一路由鄂英率领，从大路走，一路由马绍武和张子清率领，绕小道，约定二路在阿图什会师，等会师后再商议进兵喀什。我与马绍武从阿克苏到乌什，有时骑马，有时步行。从乌什到阿图什是骑马，日夜兼程，十几天的路途，只用了七天就赶到了。沿途，我们采用封锁消息的办法，凡是上喀什去的人，全部扣留，有来无去。
  我们到阿图什，记得是中午时辰。当天，得知正是马福兴的生日，士兵放假四天。我与马绍武商量认为，这是一个进兵喀什的好机会。俗话说：“兵贵神速”，来一个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在阿图什扎了好多云梯，当晚就出发。我们赶到喀什，天还未亮，马福兴的城防兵酣睡未醒。我们比较顺利地搭上云梯进了城，等一切都布置好了，天才亮。马福兴的城防兵出来巡查，我们一问口令不对，随即缴了械。事后知道，马福兴当时是知道省城派兵喀什，但估计还得一些时才能到，所以没有什么准备，我们未放一枪，俘获了马福兴，汉城的军事就这样解决了。
  待汉城的军事结束后，我立即带了四十人的卫队去回城，查看那里的情况。回城由马福兴的儿子马继武驻守。据说此人精悍骁勇，手下有三、四千兵力，配有小炮，比较难对付。在去回城途中，马绍武给我发了一电，问我是不是把情况告诉杨督军，我说可以。于是马绍武就发了一电，电文说：“马福兴因抵抗受伤被俘”。杨增新即回电：“就地正法。”马绍武就把马福兴枪毙了。马福兴在枪决前曾表示愿交出提台印信，退作庶民，以了余生。马绍武怕放虎出栅，滋生事端，加上他们有新旧教派间的矛盾，于是马绍武就谎报马福兴抵抗被俘，奉杨命当即枪决，并暴尸三日，以消民愤。
  去回城的军队，也在当天早上到的，他们没有采取行动，都在审判厅待命。马继武对这支从省城开来的队伍，一时弄不清情况，也未接到汉城的消息，加上他的军队都有枪无弹，饷也未发，所以不敢断然采取军事行动，我到回城，先到协台衙门，见到了马继武，他身穿便衣，见了我就问：“你老来这里算什么意思？”我撒了个谎说：“没有什么意思。省城对提台的案子，想和平解决。因为提台脾气不好，不好说话，请少帅和少夫人前去劝说劝说，父子间说话入耳一些。请少帅和少夫人收拾一下，马上就去”。马继武说：“那好！我去换一下衣服”。我看说话差不多了，得去外面安排一下，就接着说：“我就先走一步”。就出了协台衙门，来到审判厅，只见军队都呆在那里。我问团长：“现在快三点了，还不动手！”他说：“我们正没有办法，既然总参谋长来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于是我一方面作了部署，一方面派人去催马继武。回来的人说：“协台已准备好了，正在套车”。过了一会，未见来，又派人去催。回来人说：“协台生了急病，今天不能去了！”至此，已看出马继武耍的是缓兵之计，拖延时间，作打的准备。后来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中，马继武作了紧急动员，给士兵发饷发子弹，把炮拉了出来，对准了审判厅。我看时机已是刻不容缓，再次带人去协台衙门，走到里面，见马继武全付武装，抓住我们的团长高声说：“你们想怎么样？造反吗！”我接着说：“有话好说，何必如此”，他回答说：“没有话可说”。我说：“我们是杨督军委派的，你也是杨督军委派的，同是杨督军的官，你是协台，堂堂的三品官，又是这里的主人，我们是客人……”我未说完，他打断我的话说：“你们看吧！文来文对，武来武斗！”场面很紧张。我于是退一步作脱身计，就说：“文来文对，武来武斗，我没有奉上级的命令”。接着就退了出来。
  走到门外，我就对手下的付官、马弁、卫队等说：“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你们有啥意思没有？”他们回答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如果要死，我们就不敢活！”我说：“那你们就把住大门，出一个打一个，不要浪费子弹。”双方就这样动了手。打了一会，没有得手。我即派了二个武功较好的士兵，拿了短枪，翻墙到里面，从窗子往里打枪，马继武受了伤，被迫冲出来，当场被打死了。嗣后，双方又打了一、二个钟头，伤亡不太大。马福兴的势力就这样被消灭了。
  注① 马有妻三人，在云男所娶的原配，人称云南夫人，在浙江任武官时所娶的称浙江夫人，在迪化娶的兰州少女，称兰州夫人。此外还广蓄维族少女，共有十多名，当时传说马有三宫六院，言妻妾之多。
  ② 马在喀什残害各族人民，惨不忍闻，经常断人之首，抽人之脚筋，还有其他酷刑。马枪决后杨曾印发马福兴滥派民工，霸占房产地业，断人手足等罪状．另附有象片，上有断手断足的人证。
  （根据张子清口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