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图书馆

刘月平
  千禧之年，吃完散伙饭，告别了青涩的校园，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把考试前才会看的专业书扔到天上，宣告中专毕业！带着马革裹尸的浩然正气、鹏程万里的凌云壮志，有幸应聘到特克斯县农村信用社参加工作。这一干便是十几年，随着农村信用社不停地发展壮大，逐渐占据县域金融领域的主导地位，承担着诸多社会责任，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科学技术的融入已经完全取代古老的手工操作。回头看看走过的这些年，在当时看来充满了心酸，靠着算盘和油笔做账的日子，现在想起却记忆鲜活甘甜。如一首首经典老歌，每次响起都是那么耐人寻味。
  在没进社之前，对信用社一点概念都没有，完全不明白信用社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社主任领我进来，简单地向网点仅有3个同事介绍了我，就开始为期10天的实习生涯。我环视了一下狭小的营业厅，一米多高的水泥柜台上面架着刷了苹果绿漆的钢筋护栏，面对面放着两张老式木桌当柜员桌，上面的金色油漆基本全部脱落，抽屉的锁早已坏掉，只留下一个圆洞洞，一个指头操作开合。桌面上放了两个枣红色做工精致上面一行带有两排木珠的大算盘，拨起来声音清脆利落。靠后墙有一个铁架子，上面挂满了大小不一的登记簿，牛皮纸的封面上面蓝色字体标明了登记簿的名称，翻开一看，登记簿的设置内容和登记内容没有一个汉字。整个墙壁离地面一米的位置刷上了带有民族特色的天蓝色油漆，由于阴暗潮湿鼓起大片大片的包。营业厅唯一称得上是电子设备的就是一部磁卡式电话，磁卡还保管在会计那里。实习期没干多少活，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帮会计打传票右上角的流水号。手工抄写会计已做平的日报表，一个数字写错全部撕掉重新抄写。当时的手工报表相当于现在的A3纸的大小，有时一张这样的报表要反复抄写很多次才能完成。
  当时的农业银行网点在我们的隔壁，信用社和他们相比没有一点点竞争力。我进社时正值秋季，是揽储和收贷的高峰期，领导决定提早结束实习期立即上岗任记账员。因为都是手工操作，存款业务要相对简单一些，刚开始办理取款业务和收贷业务最让我害怕，因为要先算出天数才能算利息，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练习用算盘熟练算天数，天数算错一天就导致利息错误。刚进社时的工作热情被这些经常让我焦头烂额的基础知识一点一点地磨灭。
  记忆当中复杂的业务是1999年以前存的定期，到2001年左右支取的，不但要分段算出活期定期利息，还要分段算出利息税，手工填写利息清单、代扣税清单。记账员就我一个，刚来又不会调整心态，看到满屋子黑压压没有排队习惯的人，办理一笔业务经常急得我满头大汗。
  比较难忘的就是每年的6月30日结息日，网点就我一人会写汉字，会计就让我从5月初起，把活期储蓄卡片抱回家，从上年的6月30日起按业务发生的流水来算基数，到本年结息日这天，把每个人的全年的基数合计出来乘以当时挂牌的活期利率，再减去利息所得额的20%的代扣税之后得出净利息，最后填写到每个客户的卡片上面，一年当中除了年终决算这就算最大的工程了。
  以前的岗位分工不是很明确，只要是可以干活的人，经常都是一个萝卜几个坑，哪里需要哪里搬。春天开始投放贷款的时候，由于人手不够，我和社主任下乡发放贷款。联保贷款是农村信用社自创的有特色的贷款品牌之一，我们把联保贷款合同及其他的资料提前准备好装在纸箱子里，联社用仅有的一辆老式213车送我们下村，村民们已经在村委会等候了。看到皮肤黝黑发亮、一脸虔诚的牧民忍不住加快办理速度。他们颤巍巍地伸出经过多少岁月侵蚀变得沧桑的老手，由于手上皮肤长满老茧，按完手印后根本看不清楚纹理。看看手指的红印油，小范围地四处找找擦手的东西，最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摸在桌子角下面，吸了吸鼻子满意地离开了。因为交通不便，要在春耕开始前把贷款投放出去，晚上就不能回家，直接步行前往另外一个牧业村准备明天的工作。如果运气不错，碰到一辆顺路的拖拉机会捎上我们一同前往。
  每年的12月25日左右，开始停业准备年终轧账工作，到次年的1月3日才营业。这应该是全辖员工最忙的几天。存贷款股金底卡账都是核对轧平的，要动手抄写余额表。如果不平，要先将差错科目找平以后才能开始。办公室的地方太小，我们就坐到值班室的两张单人床上，一人前面放把凳子写。大家明确分工，分工抄写存款余额表、贷款余额表、股金余额表。最后一起计算不良贷款的应收利息进行挂账。抄写完成与年报核对无误，网点的工作基本结束。虽然现在看来条件艰苦，可当时却很快乐。会计们就要赶到县联社协助联合社会计完成全辖的决算工作，那时还没有计财部这一称呼。从业务状况表、表外科目表开始到最后的决算附表共计13张表。大家像蜜蜂一样，不同的工种在各自的岗位上白天黑夜地忙碌着，因为时间很紧，谁的报表数字出现错误就会牵连其他人的报表，避免不了一顿狂躁地抱怨指责。经过一个星期的日夜奋战，全部人都已筋疲力尽。
  当看到利润表上利润总额的时候，就像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一样。受到的客户谩骂、委屈、熬夜到天亮地加班，昨日因对方差错互不相让地争吵，这一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瞬间在脑海一一闪过，当这一切汇总成一个数字的时候。那一刻，自己都被感动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