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杨振武来，我说我要看看主席（马鸿逵），托他转报。他说主席有病等他报告之后，再通知我。他和李汉针说的话差不多一样。我找到强先轩，他也说马老总有病，那么是真有病了。经过各方面的探访，兰州的战事很紧急。马鸿逵和马步芳,同时飞返原防。我推想马鸿逵回来，必与兰州战事有关系。援兰州吗？他向来是一个保全实力的人，这次能例外地干吗？我想必须解答这个问题。如果兰州顺利地解放了,宁夏的问题就比较好谈了。晚间，赵晋熙来访。他从于致生家中来，并见过姚化民。他告诉我，三个军长都在昨夜进省来了。今天在大公馆（马鸿逵之住宅）开军事会议，讨论些什么不知道。大约不出援兰和守宁两件事。我嘱咐他继续去打探究竟军事会议讨论的什么。我急于要见马鸿逵，出去催杨振武。回家，王子轲来访。他虽是一个通讯兵营营长，竟然不知道今天在开军事会议。我问他旧通讯干部的近况，都很好，颇慰。八月二十一日晴早起，往访马晓云，表明我要去看看马鸿逵的病，并托他代转赵丕廉的信。他都慨然答应了。我问他对和谈的见解。他极力地表示赞成和平。他的思想，真进步得快，妊像有马老总从广州到宁夏坐飞机那样快。我觉得和平有一线光明，心里安静了一下。我因左眼有点儿花，去找梁伯衡医生诊治。据说由于焦急，心肝之火太旺所致。开了个药单，顺路去看李汉针、马青山，均末遇。到赵晋熙家吃早饭。他告诉我，昨天的军事会议，是援兰州和布防省境两事，详细情形不知道。回到忠盛恒，杨振武恰巧来通知我，说，主席（马鸿逵）现在大公馆会见我。我随着他进了大公馆，把我引进了一间内室（不是他平日办公和接待普通宾客的房子）。我知道这是秘密谈话的所在。原来这位老长官已先在那里候我，见我进了内室，首先站起来和我打照呼。这不是对部下而是对来宾的礼貌。我走近一步，向老长官致敬。细看这位体重四百磅，被人形容作皮球一样的老长官，丰采依然如昔，只是多添了几根白发，脸上现着倦容，又像旅途憔悴，又像愁思失眠。但决看不出有点病容，那么，抱病谢客，是政治病了。我们坐下之后，老长官对我此行劳苦，加以慰问，说：“我们几年未见，你怎样变得又黑又瘦了。”言下颇有关心我的健康和生活的意味。我将赵丕廉的信，当面送上，里面还加了约法八章的宣传品，他颇细心地把信件看过了，便滔滔不绝发表他的意见。他首先说明，他一向不反对共产主义，北伐时代，他怎样和刘伯坚、刘志丹研究过，到宁夏主政以来他怎样的抑富济贫，他怎样实行民生主义，平均地权，去年他又怎样分田减租，共产党所要做的，他都做了,他不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官吏！这许多事实，都在说明他的政治作风是迎合时代潮流的。他突然转到战犯这一个问题上。他对于“战犯”好像最痛心，提到了这两个字，他的神色变了，腔调也高了，他愤愤地说：“我怎么是个战犯?”他继续愤愤地解释他不是战犯，神情和话锋，都不让我插嘴说话。我只好静静地听。“二十五年，共产党的前锋逼进了盐池，我就退守金灵，我没和他们正面冲突，究竟祸由谁起？谁和谁挑战？我怎样算个战犯？”他说到这里，腔调提得特别高，向我严词质问，但没容我开口，他继续又往下说：“嗣后援包头、榆林，和最近的援西安，我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我不是主动者，有些事情，你也知道的，我还能和别人一样列作战犯吗?”他的声调和态度，渐渐和缓下来。我看有我说话的机会了，我急忙赶着说:“主席！不要把战犯两个字看得太严重了！傅作义不也是战犯吗？他现在不但不是战犯，而且共产党还引为合作的朋友。最近起义的程潜，不也是战犯吗?共产党也做合作的朋友。主席在西北的地位，和在 中特殊地位，都比傅作义优越，论起主席对共产党的行动，又没有傅作义和程潜表现得积极，只要主席今天有一个起义的表示，共产党对主席的估价，一定在傅和程之上，还谈得到战犯吗?”他默默若有所思，沉静了有两分钟，他说：“我们慢慢再商议，你先好好地住着。”这时，已经明显地看出，他对和谈已在考虑了，尽可能地往和平路上走。我便进一步地试探他:“主席！外边传说，宁夏兵团要援兰州？”他淡淡地对我说：“还不是那么回事吗。”他不让我再说什么，便站起来送客。我问他对赵丕廉的信，作何处置。他说：“准备答复。”我又告诉他，赵丕廉现在天津，不如直接给十九兵团杨司令员一封信，要比复赵的好。他说：“我考虑一下，写信是可以的。”我看来他在拖，拖得兰州情况明朗了，再作决定。我也只好起身走了。他送我出来,还关心到我的住宿和生活情况。归途，顺便去看杨翰卿，在那里遇到马敦静和马敦厚两弟兄，还有马晓云也在座。我问他们援兰的传说，是不是事实，他们都说不知道。我谈起兰州，他们认为兰州还可以守一个时期。晓云约我去洗澡，洗完澡又去吃饭。吃饭中间突有电话来传，说马鸿宾已到仁存渡。晓云要去接差，草草吃了饭，我们便分手出来。我独自无聊，到觉民学社，看了一出“卧薪尝胆”该社的教练和学生，表示欢迎我。我也落得看白戏。（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