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我心中的哈佛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银川晚报》 报纸
唯一号: 310120020220006969
颗粒名称: 宁大我心中的哈佛
分类号: I054
摘要: 1968年离开北京,在大半个中国转了个圈以后,1990年才回到北京,难免一直呆在北京的人不再拿我当北京人看。聊天时,问到学历什么的,我总自豪而习惯地说:“'宁大'毕业的。”“什么、什么,宁大'是什么学校? ”我这才意识到,在宁夏无人不晓的“宁大”,北京人却闻所未闻,我只好把全称“宁夏大学”一字一顿地说一遍。之后,不管人家爱不爱听。
关键词: 宁夏大学 大学

内容

1968年离开北京,在大半个中国转了个圈以后,1990年才回到北京,难免一直呆在北京的人不再拿我当北京人看。聊天时,问到学历什么的,我总自豪而习惯地说:“‘宁大'毕业的。”“什么、什么,宁大是什么学校?”我这才意识到,在宁夏无人不晓的“宁大”,北京人却闻所未闻,我只好把全称“宁夏大学”一字一顿地说一遍。之后,不管人家爱不爱听,总得补这么几句“宁大”在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地位,相当于哈佛大学在美国,剑桥大学在英国,北京大学在中国。不是流传这么句老百姓的话,“满朝文武尽清华”吗,宁夏大学为宁夏培养了不少人才,宁夏人可以这么讲-“宁夏政要皆宁大”。第一次听到“宁大”是1971年我刚到银川的时候,听人讲了个“宁大”的故事:文革期间,宁夏大学的学生到北京串联,坐公共汽车,售票员查票,其中一个宁大学生指着已买了票的同学说:我们是一搭里的(可能为陇东方言“我们是一块儿的”)。售票员听了直撇嘴,“别说是意大利的,德国的也不行,买票。”从此知道除了宁夏话以夕卜,银川还专有一种“宁大话”,指的是宁夏人学说普通话不到家,故成了“宁大话”。这个传说不觉影响了我这个还以北京人自居的知青,对“宁大”没什么好感。后来插队落户到盐池,长城铸造厂没能进去,只好苦挨苦磨度日如年地等待其他返城机会,北京肯定没戏,求其次银川也成;银川无望,再求其次,吴忠也行,这是当时盼星星盼月亮的极渺茫的希冀。1973年传来大学要全面招生的消息,我是盐池县屈指可数尚留在农村没动地方的知识青年之一,公社也愿意早点打发走我这个“老大难”,积极推荐我作为可教育好的“知识青年”当“工农兵大学生”,填了表后不久,便被集中到盐池县一中参加考试,名为考大学,其实考的全是小数分数四则混合运算什么的,如此考题我用口算也能做出来。因为是宁夏大学外语系招生,我想全盐池的工农兵里也不会有几个学过英语的,便报了 “外语系”。凡报了的也得走下过场,原来只是考考ABCD等字母,会背下26个字母的就为合格。为了显示与众不同,进了考场,我就对主考老师来了句"Hello, good afternoon!(下午好)。老师是苏树铭,宁大化学系毕业分在盐池教化学,据说他现在美国已获得了博士学位。猛一听,他竟吃了一惊,便用英语问了句"What is your name?(你叫什么名字)“How oldare you?”(你几岁了)我也一一用英语作答,其实这英语水平就是英语国家一两岁幼童的水平。可在当年的盐池轰动了,都说盐池来了个北京知青功课如何如何棒,数学考了一百分,英语和老师能对答如流等等。宁大去招生的老师是宁夏大学化学系的陈仁,当晚便接见了我,问了问我的家庭情况等,表示对我的文化水平尚满意,最后鼓励我说:根据党的政策,工农兵大学生中可以有百分之百的“可教育好子女”,你努力争取吧。听了这番话,我竟高兴得半夜才睡着觉。第二天回生产队,走过古长城脚下时,想起了杜甫的名诗“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写得太棒了,太符合自己的心情了。谁知好事不过夜,第三天就传来消息,“文化考察是右倾翻案,是否定文化大革命。”当时还不知道辽宁出了张铁生。我一听到消息忙又赶到县上去找陈仁,他说:小伙子别丧失信心,以后争取上北大。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宁大”没戏了。顿时在我心中“宁大”就如悬在云端的天堂,宁大校门就如同“南天门”,是那么高不可攀。这次再回生产队,仍旧路过那段古长城,站在沙丘上,满目萧然,萦绕在头脑中的诗句却成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适龄青年都得知了这一消息。由于我是老初三的,银川的新城招办还不发给我准考证,说老三届生专指高中以上的,不包括初中生。后经我们厂人事科的人努力(如何回银川进的长城铸造厂已在《却望宁夏是故乡》中作过交待),临考前一星期才发给我准考证。虽说这之前自己也找些题作,但由于当年上“宁大”碰的钉子太重太狠,也弄不清这恢复高考”是否会有反复,复习得不是太认真,看着印得十分精致的准考证,无形中增强了拼搏的信心,开始夜以继日地复习,每天都要到夜里两三点。这次考试距1965年的高考隔了十二年,积攒下了十二年的毕业生,宁夏的录取率也是好几十个中取一个,其中还有相当多的老高中的,竞争中我并无优势可言。但是对宁夏大学强烈的向往,它在我心目中那难以描述的崇高地位,促使我产生了勇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和勇气。由于邓小平的特别批示,我和同班的四十一名同学经过种种波折,终被宁夏大学录取为走读生,我终于进了宁大。因为是走读生,一直拖到1978年的5月底才入校,我报到的那天,走到宁大门口时,正好又碰到陈仁老师,我说,陈老师您还认得我吗?他仔细端详之后说,你到底还是进了宁大了。这真应了《红楼梦》上那两句话:“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宁夏大学四年的犬学生活,对于我们走读生来讲,精确计算只有三年半,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畅快收获丰厚的三年半。并且,后半生的命运一直和宁夏大学紧紧相连。回想起来我们这一届真够幸运的,遇到了好几位高水平的老师,他们当年虽无教授头衔,却都有教授之才,给我们上逻辑课的吴家麟老师,反“右”时是被周总理点过名的,也算风云人物了。后来当了宁大的校长。他的逻辑课妙趣横生,幽默诙谐,严谨精练,博古通今,老师讲得兴高采烈,我们听得聚精会神,课堂上时时爆出会心的笑声,上吴老师的课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晚我们两届的,包括后面几位老师他们就无缘耳提面命。中文系上古汉语课的刘世俊老师,讲《史记》中的“鸿门宴”,其中樊哙如何进的帐中,如何放下盾,如何拿过项羽赏的整个一只猪腿……其气势举止和项羽的对答,全讲得如樊哙再世。刘老师是京剧票友,讲这节课,他连比划带站位,走位,带表情。樊哙的视死如归忠心救主,刘邦的机警聪明,张良的沉着冷静,项羽的优柔寡断等等,刘老师通过他的天才授课,将两千年前的人物场景全都一一再现出来,让我们如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经历了一次“鸿门宴”。后来,众望所归,刘老师担任了宁夏大学副校长。讲先秦文学的是李增林先生,他对“诗经”、“楚辞”的研究在国内都属于一流,听他的课,从“诗经”中知道了许多习俗和传统的起源,才了解到黄河文化的底蕴。李先生学术上名气相当大,后来担任了西北第二民族学院的院长。陈学兰老师讲当代文学,一部看上去挺普通的短篇《黎明的河边》,人物刻画手法整整分析了三堂课,确实让我学到了刻画人物的种种手法。我的短篇小说曾在国内著名刊物《十月》上发表,终以这小小的成功报答了老师的指教。由于是经历了文革劫难才进的大学,教材奇缺,“文艺理论”没有课本,讲的净是阶级斗争为纲,三突出那一套。班长冯少军从私人手中借到一套以群文革前著的《文学基本原理》,便组织发动了十几位同学,每人几十页刻钢板出油印本,这任务我整整干了半个暑假,把书抄一遍,顶得上读十遍,无形中的学习使自己受益匪浅。回首在宁大的生天都像一首诗一首歌,让人激动难忘。不觉之间,到今年五月是我进宁大整二十周年的日子。自从中文系毕业后,公务便一直以文字为主,是宁大给了我这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几年间最大的出息,就是出过几本书,写过百上篇文章。“敝帚”自珍,每当拿出来翻看时,一向对我这个宁大毕业生不以为然的女儿在一旁也露出敬重之色,她也给报刊投过稿,得到的是清一色的退稿信,碰了几次钉子后,始知什么事都不那么容易。尤其为她所喜爱的《中国青年报》、《中国体育报》上刊出了几乎整版她老爸的文章后,她也不再冷嘲热讽她爸爸的宁大情绪,转而对别人称-我爸是宁夏“哈佛”毕业的,对此,我默认了。

知识出处

银川晚报

《银川晚报》

银川晚报是隶属银川市人民政府的一张综合型都市类报纸,是宁夏最早的都市类报纸。晚报覆盖宁夏,辐射陕西、甘肃、内蒙古2000万人口现代化区域中心城市。 银川晚报创刊时4开8版,次年增至4开16版。随后版面不断增加,现已达到日均32版,日发行量达7万份。

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