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马成仁老汉是某中专学校新招来的一位清洁工。待遇：每月400元；工作：主要负责清扫学生食堂。马老汉乐得合 .不拢嘴：城里真好，天上能掉下“馅饼”。可他才干了三天，第四天便辞职了。第一天，马老汉来到食堂的时候，学生们刚吃罢午饭，只见饭桌上、水泥地下、墙旮旯里到处是吃剩的馒头、花卷、饼子；有两个白馒头一口没咬就飘在泔水桶里。这样的场面他生来第一次看到，吃惊、惶惑、可惜、心疼一齐涌上他的心头。他身不由己地把两个馒头从泔水桶里捞出来，伤心地老泪纵横：“这可是粮食做成的啊！”有两个学生敲着饭盒走过来，其中一个说：“老汉好聪明。你要吃馒头吧，我这还有一个，给，接住。”说罢将一个白馒头从空中弧线甩过来。马老汉急忙用双手接住。另一位学生说了声“我这也有半拉”，又甩了过来，马老汉心一慌没接稳，馒头滚到了地下，他忙不迭地捡起来，又吹又拍，还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逗得两个学生仰面大笑。
  第二天中午食堂做的是面条，马老汉推的垃圾斗车刚在食堂门口停稳，一伙伙男女学生端着五颜六色的饭具涌过来，“稀里哗啦”残汤剩饭立即就倒了半车斗，里边有长长面条，油炸豆腐丁、土豆丁，稠糊糊的，还飘着一层红红的辣子油。马老汉竟心疼地哭了，颤声说：“同学们 ！这可都是香喷喷的好东西呀 ！”学生们七嘴八舌说：“啥好东西 ！难吃死了。”“什么味道，简直把我们当猪喂 ！”…… 同学们全走了，马老汉架着铁斗车痴痴呆了，老泪从浑浊的眼里淌下流到乱糟糟的胡子上，乂顺着胡子淌到斗车的面条里。办公室主任走来奇怪地问：“老马，你发啥愣？”马老汉缓过神来说：“主任，这半斗车面条儿咋办呢？”主任朝远处一指说：“倒远点，注意用土埋一埋，免得招惹苍蝇。”…… 晩上，马老汉像霜打了一般，心口堵得难受，他默默来到掩埋面条的空旷野外，仰天长叹，他遥望黑暗中家乡的方向，突然放声呼叫：“老天爷！你不公啊！：”随即便号啕大哭，那悲楚伤痛的、粗门大嗓的男子汉特有的号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瘮学生们纷纷跑来问：“老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做主 ！”马老汉望着惊恐的学生们大声喊道：“是你们欺负俺 ！”学生们便一个个神色愕然，他们大概认为老汉有神经病吧…… 第三天中午，食堂做的是米饭肉菜。开罢饭食堂照是一片狼籍。马老汉实在想不通了，他问一位正在吃饭的女学生：“馒头米饭不好吃，难道这肥肉片子也不好吃吗？你为啥都拣出来扔掉？”女学生仰起胖乎乎的圆脸，笑着说：“我怕身体肥胖。”这回轮到马老汉神色愕然了，他大概认为女学生有什么神经病吧…… 这天下午，办公室主任将马老汉狠狠训斥了一顿。原来马老汉把第一天捡来的馒头、花卷都晒到了学校的篮球场上，恰巧这天上边来了个卫生检査团，提出球场上的“展览”有碍“观瞻”，办马老汉身上。
  这天晚马老汉彻底失眠了。他想到了家乡，在那贫瘠的穷山辟壤里，山民们连粗粮都吃不饱，大多数老年人一辈子都没有尝过大米是啥味道；他又想起年轻时讨饭来到川区，讨来的白面馍舍不得吃，在太阳下晒干，背回家让弟弟妹妹用开水泡着吃，小家伙们一边贪婪地大口吞咽，一边咂着嘴说：“好香好香……”第二天一大早，马老汉来到主任的办公室毅然提出要辞职。办公室主任奇怪地说；“老马呀，你是你们庄子上最穷的一户，我在那里扶贫时就听说了，所以特意将你招来。在这干一个月等于你在家干一年，这样好的差事为啥要辞职呢？”马老汉气咻咻地只说出三个字：“俺心疼 ！”主任笑了，说：“病了呀，去学校医务室看看嘛 ！看病不要钱，照顾照顾你。”马老汉又气咻咻地说出三个字：“看不惯 ！”说罢掉头便辞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