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何曾“臭”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银川晚报》 报纸
唯一号: 310120020210016074
颗粒名称: 朱门酒肉何曾“臭”
分类号: H02
摘要: 就从老师那里知道杜甫有两句诗“朱门洒肉臭,若以某些苛刻的现代人眼光评论古诗。
关键词: 文字 文学创作

内容

从小学起,就从老师那里知道杜甫有两句诗“朱门洒肉臭,路有冻死骨”,然而不曾深究过。近年读书阅报之中,发现有人对诗圣杜甫发难:谁不知肉能搁臭,酒却越陈越香?常识不知,常理不通,诗圣虚有其名耳。若以某些苛刻的现代人眼光评论古诗,岂止杜甫,恐怕所有大家名家均不足佩服。例如可以指责苏东坡,“春江水暖鸭先知”实在主观片面,世界上多少水禽,何能断定鸭子先知先觉?便是鸭子感觉敏锐,又何能胜过鲤鱼乌龟王八?还可以指责龚自珍,“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哪来的“天公”,怎的劝法?分明胡说八道! 若句句字字非依常识常理不可,便扼杀了诗词歌赋。因为文学为了铺陈渲染,常常要想象夸张,借助于特殊修辞语法,突破常规。而且语言是发展变化的,决不能简单化地以今推古。这“朱门酒肉臭”之“臭”,断不是现代人常识中的“臭狗屎”之“臭”。其一,“臭”字上古当气味讲,不分香臭,一律读chou音。著名学者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说:本来作气味讲的“臭” 也读chou,后来才读xiu,以别于香臭的“臭”。在古代,单用“臭”字可以表 “香味”,如《周易》上说:“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明朝人宋濂作《送东阳马生序》,说到富家子弟“左佩刀,右备容臭”,这“容臭”便是香袋,袋中所容纳的自然是香料而非散发臭味之物。“臭”字表示“气味”的用法还保留在现代汉语中,如“乳臭未干”,“空气无色无臭”。在古代表示臭味,习惯于用“恶臭”,如韩非子《五蠹》中便说“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单用“臭”字表污秽难闻的气味,是后起的用法,更是现代人的习惯。了解了这些,我们就毫无理由责备杜甫,人家说的是大户人家酒肉飘香,路上却有人冻饿而死。诗用形象描绘鲜明对比,为人民群众鸣不平,读者触目惊心。如是虚言编造,有违常识,前人早就指摘挑剔了,哪里会等到现代才被某些明眼人找出毛病?其二,古人诚然没有冰箱,但他们还不至于蠢到把肉放臭。更何况豪门巨富窗明几净,环境幽雅,何能容忍臭味飘散?今有暴发户摆阔摔人头马撕钞票,古有石崇王恺之流奢靡斗富,但从未闻比谁家放的臭肉多,在这些人家里,只怕稍微不新鲜便喂了猎物或干脆扔掉了。相反,不是朱门,而是柴门偶或有臭肉,因为有一点肉,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便有可能放臭。但也可能性极小,古人宰牲有种种限制,如不准私宰耕牛,再加上常有饥荒和战乱,不大可能贮备太多的肉食。即使食而有余,也大多做成咸肉、干肉、腊肉之类,哪会舍得把肉放坏?所以,就是从生活常识讲,朱门也不一定就有臭肉。其三,退一步说,杜甫诗句中的“臭”就是臭味,他老人家也断不会闹出酒放臭了的笑话。古汉语中有一种特殊的词,叫偏义复词,构词的两个语素只有一个表义,整个词义偏在一个语素上。如《孔雀东南飞》中说刘兰芝“昼夜勤作息”,句中“作息”只指劳作,不包括休息。诗中刘兰芝告诉焦仲卿“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不是说她父亲、哥哥脾气都坏得不得了。句中“父兄”只指“兄”,不包括父亲。假如“臭”非讲成臭味不可,我们完全有理由说,杜诗中的“酒肉”偏指“肉”,没有酒的事。杜甫关于酒的常识一定是有的,他本人就好酒,也在诗中多处写到酒,如《饮中八仙歌》。总之,诗圣杜甫熟悉朱门,熟悉酒肉,作诗又讲究严谨,“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绝少会闹出一般人戏谈的笑语,更不至于出常识性错误。实在怪不得杜甫,要怪某些人见识浅陋自以为是,既不知道古汉语有偏义复词的存在,更不知道今天的“臭”字和古代含义并不完全一致。依我之见,朱门酒肉何曾“臭”?实在是“香”,是“香喷喷”的“香”!

知识出处

银川晚报

《银川晚报》

银川晚报是隶属银川市人民政府的一张综合型都市类报纸,是宁夏最早的都市类报纸。晚报覆盖宁夏,辐射陕西、甘肃、内蒙古2000万人口现代化区域中心城市。 银川晚报创刊时4开8版,次年增至4开16版。随后版面不断增加,现已达到日均32版,日发行量达7万份。

阅读

相关人物

杜甫
相关人物
刘兰芝
相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