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我和散文结下一种缘分，是在十几年前的夏天。那时我正全力复习功课以应付一场即将到来的考试。天气是最热的时候，功课有五六门，放了一星期“复习我硬着头皮闷在家里，面前一大堆摊开的书本，脑袋里搅和着纷乱如麻的公式与概念。考试的日期渐渐临近，可我还来不及将每门课程的条目梳理清楚。在这紧要三关的时刻，不听话的头脑偏偏又开起了小差。那几天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一股拉力不小的劲头老是要把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力拼命向我撕扯，思想着一些与这场考试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然而这次考试于我是那样重要，它关乎我的文凭，我的生存方式，以及后来岁月里所遭遇到的“评职称”等一系列对我命运前途具有重大影响的事件。我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的故乡山东青州，我的回汉结合的家庭，我的早年从戎的双亲，我那精干要强、不知疲倦的外祖母——她的形象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从来就是一个热衷于想入非非的人，脑子里成天充斥着杂七杂八的念头。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这些杂念对我的复习形成了强大干扰素，大脑皮层细胞也仿佛组成一支庞大的联合舰队，专意同这场考试作对。在实在难以集中精力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将装模作样的复习暂时停下来，专心致志地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想着想着，似乎觉得远处飘来一片红云，进入视野，化作一缕青烟，变成一条细线，绕了一大圈儿，从耳朵眼里钻入头脑，在某个部位迅速弥散开来，成一大片。我突然感到一种想倾吐什么的强烈欲念顺着喉管向上猛冲，无论是说出来，还是写出来，都能让人轻快一些，好受一些。°在此之前，除了学生时代必须完成的作业—— 作文，除了工作以后必须要写的简报、学习心得、工作总结……可以说我还从来没有写过正儿八经的文章。然而此时此刻，我太想用手中的笔抒写一点什么了。我抓起桌上的笔，让这种渴念顺着笔尖唰唰地向外流淌……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却有了第一篇散文的雏形，居然想到要去投稿。舞弄的这篇文字，后来成了我的散文处女作，被发表在一家省级文学期刊上。可见，在每个人的潜意识里似乎都不愿让自己的工作沦为无效劳动，哪怕是第一次信手写来、可以被称之为“散文”的文字。十几年光阴似水流淌，虽然我的作品不是很多，虽然我写散文一直处在业余的状态，但我对散文是这样一种心情：“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诱人、更艰巨、更美好的工作了!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几乎没有听说过放弃和逃避这一职业的例子。谁走上了这条路，谁就几乎永不回头。” 我借我喜爱的前苏联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之口评说写作这件事，当然也包括写散文。这是因为我没有笔力比他说得更好，而他的说法又是如此准确地表达了我对散文的这种心情。十几年岁月悄然逝去，我和散文究竟相处得怎样了呢？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和散文之间是这样一种关系：有时候我需要它，有时候它需要我，不是怎样亲密，也不是怎样疏离。我们就这样远不得、近不得，见不得、离不得，既保持一定距离，又保持一定联系。我想我之所以直到今天仍然没有离开散文，或许正是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使然。我毫不隐讳自己对散文的偏爱，这种文体是那样合于我的心境与性情，是那样使我怡然与陶醉。然而我却固执地以为：一个人对自己所钟爱之人事，越是喜欢就越应保持一定距离。正如古人所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亦如戴高乐将军所言：距离就是权威。对于任何美好或钟爱之人事，切切不可与之如胶似漆。一旦与其过分亲昵、过分粘腻，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不仅倒了胃口，同时也破坏了自己原本对这一美好人事所拥有的那份新鲜而独特、长久而隽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