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市图书馆

(一）一九二五年，段祺瑞执政府发表冯玉祥为西北边防督办，马福祥为会办，八月二十四日又发表冯玉祥兼任督办甘肃军务善后事宜。十月间，冯即派刘郁芬、蒋鸿遇为正、副指挥，带西北军暂编第二师（刘兼师长）入甘，由绥远经宁夏于一九二五年冬到达兰州。当时，兰州原驻有甘肃第一师两个旅（师长李长清、旅长包玉祥、郭需学），与西北军互相戒备，极不相容。不久，刘郁芬诱杀了甘肃第一师师长李长清和旅长包玉祥、营长毕连升，改编了李部。
  当北洋执政府发表冯为西北边防督办以及西北军入甘之后， 甘肃各镇守使均拥兵自卫。他们慑于冯玉祥之威，既不表示欢迎，亦不敢公然反对，惶惶不安，戒备森严。同时密切注视着西北军在华北南口战事的发展变化，以便决定进退行止。刘郁芬到达兰州，解决了李长清部之后，因南口战事吃紧，对各镇守使不得不转采笼络手段，互派代表往还。并将原甘肃第一师郭学旅和由西宁、武威、宁夏各回族镇守使分编的三个骑兵旅合编为骑兵结三师，由会马福祥兼师长，开赴绥远、张家口一带。同时，由蒋鸿遇带谷良友旅（原李长清部改编的）到绥远接都统职务。至此，西北军在甘肃只有暂二师的两个混成旅和由督办公署手枪团扩编的一个手枪旅（旅长刘存简）。此时，刘郁芬已被正式任命为甘肃军务督办。
  一九二六年春，陇东镇守使张兆钾借修汽车路为名，以其全部军队（约十余营〉由其第四子张柱指挥，协同原甘肃第一师的韩有禄旅（韩原为第一师团长，长期驻防固原），向兰州进展。 同时，与早已取得联系的驻临洮的宋有才旅（宋原为前甘肃督军陆洪涛部省防军司令，军务厅长，后改为独立旅长)，亦从南面向兰州进逼。另有黄得贵部也从阿干镇配合向兰州进攻。黄得贵原系甘肃第一师的旅长，驻兰州华林山，李长清亦同时为旅长。李因争师长与黄内讧，李长清暗袭黄得贵旅部，改编了黄旅汪恒泰团，黄率残部逃至煤山方面。刘郁芬到兰州，给黄一个游击司令名义， 其实只有一个营的实力，驻阿干镇。黄得贵响应张兆钾的企图为刘郁芬所探悉，即派参谋李铁铮去劝解，黄不听，并将李扣押。兰州南面，因而也就戒备起来。
  二刘郁芬部暂二师守兰州的布署是，缩短战线，集结兵力，固守兰州附近东南两面，等待绥远、宁夏援军。以孙良诚第二混成旅坚守兰州东面险要地区响水子峡口和桑园子一带阵地；以第三混成旅的一个团守马家山阵地(早已筑有工事）；将原驻定西第三混成旅一个团撤回响水子峡口阵地，以防止张兆钾、韩有禄部进攻；以第四混成旅张维玺部（缺一个团）先解决阿干镇黄得贵部后，占据关山一带阵地，防止宋有才部进攻；以督办公署手枪旅策应东南两面危急情况。至战役终局这种布署未变。
  陇东张兆钾部十余营长驱直入至榆中县金家崖，韩有禄旅一直到榆中县定远镇，与西北军对峙，以为兰州指日可下。南路宋有才以一个团到达关山和七道子梁，黄得贵残部则退至孙家湾一带游击。这样算是对兰州东南两面进行了合围。
  战役历时三月，东路响水子峡口张兆钾部始终未能进展一步，在桑园子前面虽有多次进攻，终因刘郁芬方面兵力较强，并筑有工事，又有手枪旅不时策应而无进展。唯韩有禄旅向马家山进攻频繁，刘部依赖坚固阵地，韩部亦始终未能得手。
  南路张维玺旅先驱逐了黄得贵部，黄退马坡、羊寨、孙家湾一带。宋有才一个团在关山和七道子梁向北猛进，在第一次战役中被张旅击溃，宋部营长鲁大昌受伤，退回中铺，又退到洮沙，继又退至临洮，至战役结束，再未见面。唯黄得贵部由煤山不时向阿干镇昼夜活动，时有零星战斗。
  兰州被围三个多月的战斗情况，回忆所及，大体如此。
  由于华北南口战事吃紧，绥远部队有限，因而对兰州应援迟迟未到。直到当年夏季，绥远才将郑大章骑兵旅，谷良友旅，宁夏丁旅和吉鸿昌部（原绥远都统李鸣钟卫队改编，装备较整齐） 一同由绥远、宁夏开到兰州。应援部队到达之后，刘郁芬即行部署反攻，以张维玺指挥第四混成旅（缺一团）和安树德旅、刘存简旅，向临洮宋有才旅和孔繁锦派到临洮的司令范连泌所带的五个营实行包围进攻（张兆神与孔繁锦取得联系后，孔派旅长范连泌以司令名义带五个营支援宋有才，到达临洮后在东山布防）。 当时张维玺指挥的三个旅分两路向临洮进攻，安树德旅由洮沙大路向临洮进攻，张维玺率两个旅由阿干镇进发，在马衔山下孙家湾消灭了黄得贵残部后，即沿马衔山向临洮东山阵地进攻，两路大军齐头并进，两天后分别到达临洮。宋有才旅作微弱抵抗后即退岷县，后退武都（在张维玺进占天水后，即转向武都进攻宋旅，宋即退汉中投降了吴新田）。孔繁锦的范连泌部在临洮东山阵地抵抗半日即退陇西。张维玺占领临洮后，派刘存简旅向陇西， 进展，范连泌没有接触即向武山退去。安树德旅于此时调回兰州。
  张维玺占领临洮、陇西后，兰州方面即以孙良诚为指挥，率他的第三混成旅、安树德旅、谷良友旅、郑大章旅和吉鸿昌部向金家崖张兆钾部和定远镇韩有禄旅以及黄得贵残部反攻。张兆钾部和韩、黄两部在孙良诚优势兵力压迫下，也只微弱抵抗后即向静宁方面退却，孙部遂占领定西。兰州之围，至此即告解除。
  张兆钾单独进攻兰州，其主要原因是，最初就不愿意西北军入甘，但因有段祺瑞的命令，又慑于冯玉祥的兵威，仅仅是不敢公开反对而已。旋因冯玉祥出国，西北军在南口战事又日渐紧张， 估计西北军无暇派援军入甘，而兰州刘郁芬所部只有两个旅(没有把手枪旅算在作战兵力之内），兵力单薄，又多新兵，而且当时吴佩孚再起，张曾接受吴的鼓动和指示。这样，不但可以保存陇东地盘，如若占据兰州，且可擭取甘肃政权。张兆钾就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大举进犯兰州。一直进展到离兰州只有五、六十里的地方，从未遇到任何阻碍，以为兰州垂手可得。不料到兰州附近，三个多月，寸步难进，乃又联络陇南孔繁锦，以加强围攻兰州的实力。而孔部到达临洮后即未再进。原来孔繁锦派部队应援张兆钾也是另有、打算。孔张二人原有矛盾，素少往来，张兆钾曾有驱逐孔繁锦的企图，至西北军入甘，彼此都揣揣不安，由于利害相关，同病相怜，表面上似乎捐弃前嫌。张进兵兰州，孔想一旦兰州被张部攻占，自己便没有丝毫好处，不若派兵一部，不但可以保住陇南地盘，且在攻占兰州后，可与张兆钾分享胜利果实。当时其他汉、回各镇守使均无行动，坐观成败。只有甘州镇守使马麟派了几百骑兵到兰州表示协助。西北军在兰部队，虽然兵力不多，且多为新兵，但由于各级军官都是久征惯战，经验丰富，指挥统一，重视训练，因此战斗力较强。
  （三）一九二六年夏，兰州解围后，刘郁芬即将暂二师两个混成旅扩编为两个师，以孙良诚为暂编第二师师长，张维玺为暂编十三师师长。此时冯玉祥行将回国，南口部队拟向宁夏、甘肃撤退。 因此，刘郁芬计划首先解决陇东张兆钾和陇南孔繁锦，占领陇东、 陇南地区，以便迎接冯玉祥回国和为南口撤退部队准备休整的驻地。
  对于陇东、陇南的进攻部署，首先是运用优势兵力，以张维玺十三师为主力，指挥刘存简旅和吉鸿昌部的王镇东加强团，集结陇西后向天水进攻。对陇东方面，以孙良诚第二师为主力，指挥吉鸿昌旅、安树德旅、郑大章骑兵旅、谷良友旅和驻固原马鸿逵的第七师向平凉进攻。
  一九二六年秋初，张维玺指挥的全部兵力集结陇西后，以战备行军态势由陇西向天水前进。第一日到达武山县城，孔繁锦驻守武山的部队没有接触即向天水方面退却。第二日到达甘谷县城。第三日向天水行军的布署是：分两路并进，一路由甘谷东乡经沿河镇和天水中梁直达天水北关玉泉观，占领天水城，一路由关子镇大道向天水城逼进。此路在关子镇山梁上遇孔部抵抗，激战约半日，孔部即向六十里铺退去。张部乘胜追击，孔部即由六十里铺南山向西和县退去•当晩张部即在六十里铺宿营，而先遣部队已到达三十里店。至第四日拂晓，两路部队均进抵天水。从沿河镇向天水玉泉观进攻的部队未遇抵抗，直达天水城、中梁玉泉观山顶，没有孔部一兵一卒，孔繁锦在夜间即向徽县撤退。张部占据天水后，以一个团向西和、礼县，以两个旅向撤县、成县和武都方面追击，孔部没有抵抗，即退往汉中、洛阳投奔吴新田。孔部原驻陕西陇县的赵瑞寿旅，向张维玺投降，后由刘郁芬改编。至此，盘据陇南多年的孔繁锦，在几乎无力抵抗的情况下，被西北军逐出甘肃。 与张维玺部进占天水的同时，西北军暂编第二师孙良诚部也由定西向陇东进攻，除在清凉山有过一次激战外，孙部长驱直达平凉。张兆钾退到陕西转赴天律。黄得贵、韩有禄所部残余退到狭西后，被陕西驻军收编。至此，盘据陇东多年的张兆钾也被逐出甘肃。
  同年秋季，冯玉祥回国，在五原誓师后到达平凉接受国民革命军副总司令职务，并将西北军改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 同时准备先解除西安城围，出师潼关。西北军在甘部队也进行了扩充整编，孙良诚、张维玺师均扩编成军，军、师均设置了政治处，政治工作人员多系共产党人，因之当时的西北军把封建家长式和基督教式的战士教育大大改变，部队面貌焕然一新。
  笔者当时任西北军暂编第十三师参谋长，曾参与南路战役。唯事隔四十年，对其中细节和其他部队情况，多有疏漏和错误， 希望当时同事有所指正补充，力求符合事实，供研究现代史的参考。
  (一九六五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