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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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历史人物志上卷》 图书
唯一号: 151020020220001108
颗粒名称: [东周]冉求
分类号: K825
页数: 23
页码: 117-139
摘要: 冉求(公元前522年——?),姓冉名求,字子有,亦称冉有、冉子、有子。春秋末年鲁国人(今山东省曲阜市)。青年时做过鲁季氏家臣,后拜师孔子,并辞官随孔子周游列国。《滕县志》载:墓在奚仲墓旁。发奋公元前522年,鲁国(今山东省曲阜市)一个家境贫寒的人家出生了一个男孩,父母起名为冉求。
关键词: 历史人物 冉求

内容

冉求(公元前522年——?),姓冉名求,字子有,亦称冉有、冉子、有子。春秋末年鲁国人(今山东省曲阜市)。青年时做过鲁季氏家臣,后拜师孔子,并辞官随孔子周游列国。《滕县志》载:墓在奚仲墓旁。发奋公元前522年,鲁国(今山东省曲阜市)一个家境贫寒的人家出生了一个男孩,父母起名为冉求。这个从小聪明、活泼的孩子上进好学,一心想做个有才干的人。
  这天,冉求下学堂正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唱着书歌。突然,两个家奴模样的人拦住他,其中一个黑脸的家伙张着大嘴说: “瞧你这小子,一副穷酸样,还摇来摆去的。”十岁的冉求怔了一下,说:“我走我的路,碍你的事了?”“呵,小子,你现在走的是张老爷家的路,看到没有?”黑脸的家奴指指身后的高大的门楼。
  冉求看了一眼,不再理会他们,继续背着书歌往前走。黑脸家奴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不由分说拎起后,又摔在地上,嚷嚷道:“小子,敢不理你大爷我,走路要留下买路钱!” 冉求从地上爬起来,两眼直冒火星,勾头直扑黑脸家奴,黑脸家奴却抬腿将冉求踢倒在地,冉求的脸抢在了地上,面部鲜血淋漓。此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不要打!不要打了!” 冉求看见母亲跑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冲上前去,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冉求拼命挣脱,但母亲强行拉着往家里走,说道: “孩子,我们打不过人家,不要逞强。”冉求抬起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说:“我知道人人都恃强凌弱,只有强大他才不敢欺负你,我真想和他们拼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冉求读书更加刻苦努力了。入府冉求终于长成大人。一天,他对父亲说:“父亲知道我们鲁国有个叫季康子的人吗?”父亲:“啊?鲁国有谁不知道季康子?我们鲁国的豪门贵族嘛!”冉求说:“那我就去他家做工。”父亲笑着说:“人家会要你吗?”冉求很自信地说:“请父亲放心。”这日冉求穿戴整齐,来到了季氏家的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家奴说:“麻烦二位,请禀报说冉求求见季康子先生。”家奴看着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冉求,嘿嘿地笑了 : “哪来的野小子,找我们家老爷做什么?! ”冉求说:“我要做你们老爷季康子的家臣。”一个家奴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去!”冉求说:“我要见季先生,请你们禀报。”家奴看冉求不走,拿棍往外轰赶。冉求说:“你们就是打断了我的腿,我也要见季康子先生。”家奴刚要举棍打他,季康子走了过来:“谁在门口吵嚷?”家奴赶紧说:“老爷,不知哪来的小子说要见您。”季康子打量了眼前的冉求一眼,说:“噢,是你吗?”冉求说:“Pjf说季康子先生是个有涵养的人,胸怀大志,冉求特来拜见。”季康子晃动着高大的身躯,看到冉求眼睛很大,面孔清秀,脸庞上透露出一股英气,便问到:“噢,你拜见我,有什么事?” 冉求回答说想做季先生的家臣。
  “噢? ”季康子端详了冉求一会,说道:“你愿意的话,先在我这里做些杂工,我看看你是否能做我的家臣。”冉求便到季氏家做了工,做工时经常看到一些有学问的人前来拜访季氏,他常常故意在他们身后停下来,装着干活的样子,听他们谈一些国家大事,时间久了,他了解了很多关于鲁国的大事。再后来,他就能发现季氏为什么事发愁了,借给季康子端茶送水的机会给他出一些主意,一来二去,季康子便从冉求的话里受到一些启发,随后做出决策。这样,冉求就做了季康子的家臣。
  做了一段时间的家臣之后,冉求觉得自己的见识还不够全面。他听说本国的孔子是个很有学问的人,而且还收了很多徒弟,于是他决定去拜师。冉求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才智,受到了孔子的青睐,于是他成为了孔子的得意弟子。从师公元前501年,包括鲁国在内的一些诸侯国举行了夹谷会议,孔子作为鲁国的宰相,帮助鲁国取得了外交上的胜利。会后,齐景公将从鲁国侵占过来的汶阳(今山东省泰安西南)地方的三处土地还给了鲁国。
  齐国的大夫黎I且认为孔子留在鲁国做官对齐国不利,劝齐景公给鲁定公送女乐去,齐景公同意了,就挑选了八十名歌女送到了鲁国。鲁定公接受了这班女乐,天天吃喝玩乐,不管国家政事,孔子想劝说他,他却躲着孔子远远的。
  这天冉求约了几个师兄弟一起来见孔子。冉求说:“鲁君现在沉迷声色喜乐,不办正事,不如咱们走吧!”孔子看着冉求,说:“我看也是,我们离开鲁国,一起周游卫国、曹国、宋国、郑国、陈国、蔡国、楚国,向这些国家传授我们的知识和政治主张。”冉求和十多个徒弟一致赞成,于是他们便一起出发周游列国。
  一日,孔子和冉求等徒弟到了卫国,走在卫国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繁荣热闹。孔子说:“这里人口怎么这么多啊!”冉求跟在孔子身后,思谋着这次出游一定要跟老师学到一些东西,懂得一些治国之道,便说:“夫子,治理国家,人口多了以后,我们该为他们作些什么呢?”孔子没有想到冉求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想了一下,说:“那就要改善他们的生活,使更多人都富裕起来啊。”冉求又问:“那富裕之后,还能为他们再做些什么呢?”孔子笑了 : “冉求,你的问题很不错——富裕之后那就是要开始教育、教化他们了。这样可以使人民丰衣足食,也是我们想要施行德治的基本条件之一啊。”冉求不住地点头,觉得老师的学问确实很深。
  过了一些时日,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冉求走进孔子的书房,见孔子还在读书,说道:“夫子,外面天气这么好,师兄弟想和夫子一起去赏景。”孔子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看几个徒弟,说:“好啊,我们一起到田野里走走。”来到一棵老柳树下,冉求看到有几块光滑的石头,四周还有一些小石凳,然后冉求让孔子坐到中间,几个徒弟围着孔子坐了下来。
  冉求对其他几个人说:“现在我们有什么想法就请教夫子罢。”孔子看着冉求说:“是啊,我比你们年纪大一点,不要因为我年纪大一点就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们平时总是说:‘没有人知道我的才干’。如果有人问你的能耐,你们怎么回答呢?”孔子又转过脸看了冉求一眼。冉求想了一下,说:“我以为我的能耐是管理一个方圆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的国家。如果让我去治理,大约三年工夫就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起来。我不专修明礼乐,要是像老师说的,要对百姓进行教化那就只得另请高明了。”孔子又问了其他几个徒弟。子路说:“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之间,常受外国军队的侵犯,加上内部又有饥荒,如果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的工夫,我就可以使人人勇敢善战,而且还懂得做人的道理。”公西赤说:“我不敢说能够做到,只是愿意学习。在宗庙祭祀的事务中,或者在诸侯会盟,朝见天子时,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赞礼人。”曾点说:“暮春时节,春天的衣服已经穿上了。我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个青少年到沂河里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儿回来,也不错。”所有的人都回答完了,冉求一心想听老师孔子最后的看法,他两眼看着孔子。孔子说:“治理国家主要讲究礼,从你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和才能。冉求所讲的是国家大事,子路、公西赤讲的也是。但重要的是治理国家要讲究礼让,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们就是要通过教化,让大家都遵循礼,这样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冉求说“夫子的话说到根本上了,这些对我们做事都是非常重要的。”不久,他们一行来到了齐国,找了一间房子居住下来。这天吃完饭,冉求到孔子的书房坐了下来。
  冉求说:“夫子,听说公西华奉您的命令到齐国来了。”孔子点点头:“公西华多年跟我在外,这次到了他的家乡却有事不能前来,我安排人把他叫来,也好和家里人团聚一下。” 冉求说:“公西华是我的师兄弟,他离开母亲多年,是该尽一些孝道,那就给他的母亲一些小米吧。”孔子说:“给她六斗四升吧。”冉求说:“再增加一些吧。”孔子说:“再给她二斗四升吧。”冉求说:“那就增加一些罢。”孔子说:“公西华到齐国来,骑着肥壮的马,身穿轻暖的裘皮衣服,已经够富有的了。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君子只周济急需的人而不再去帮助已经富有的人。”冉求看着孔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无知,老师说的是做人更重要的东西啊,他羞愧地说:“夫子,我的想法错了。”孔子说:“情和理都很重要。”过了几日,冉求陪孔子散步。孔子说:“冉求,子路曾问过我,听到了一件应该去做的事,是不是马上去做?我告诉他有父兄在,应该先问问父亲和兄长,怎能一听到消息就去做呢?” 冉求说:“如果我问同样的问题,老师该怎么答复我呢?” 孔子说:“你应该马上去做。”冉求说:“为什么会有两种结果呢?”孔子笑了,说:“冉求,你现在缺乏的是勇气,性格有点迟缓,所以叫你马上去做。子路的性格很急躁,所以叫他慢一些去做。”冉求大悟。
  从政一天,冉求和孔子单独坐在一起。孔子说:“老师看你很有才艺,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对老师的主张领悟得很快,你有治国才能,你有机会做大事的。”冉求说:“没有夫子的教诲,冉求何谈进步?”鲁哀公五年(公元前490年)秋,鲁国的大夫季康子想寻找一个有旷世能力的家臣辅佐自己,于是便去拜访孔子,说:“请问先生,冉求跟随你周游列国,不知他可有从政的才能? ”孔子说:“冉求做过你的家臣,你应该了解他。”季康子点头:“那时他毕竟年轻,看不出真正的才干。” 孔子说:“冉求是我徒弟当中最有智能的一个,多才多艺,很有头脑,从政当然可以。”冉求便再次来到季康子的府上说:“拜见季先生,冉求希望再次能为强大鲁国出力。”季康子高兴地看着几年不见的冉求,说道:“现在你比当初更成熟了,那你就来做季氏家族的总管吧。”鲁哀公七年(公元前488年)夏天。一日,身材庞大、三十八岁的季康子在宽大的议事厅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冉求走了进来,说:“季先生在为何事发愁?”“噢,冉求你来得正好,吴国的伯嚭派人来召见我。吴国以大欺小,这个人是个贪婪的佞臣,一向嫉贤妒能,不甘在人之下,他们以大国自居,他想借此机会露一手,捞一把,为自己涂脂抹粉,我是去还是不去呢?”冉求说:“前些时日,吴国挟迫我鲁国在鄯城(现在山东省枣庄市峄城境内)举行会谈,子服景伯作为鲁哀公的相礼,在这次会谈中同意了吴国提出的一系列无理的要求。吴国要鲁国拿出一百只牛,一百只羊,一百只猪作为献礼。子服景伯说‘先王无此礼制,鲁岂敢逾越! ’吴相礼说‘宋已献我百牢,鲁不得在其后。’吴国贪婪成性,子服景伯招架不住。”季康子说:“是啊,回到住地,景伯对鲁哀公说‘当今时势,吴强而鲁弱,若执意不肯献4百牢’之礼,吴必出兵伐鲁。小不忍则乱大谋,依我之见,以屈从为上。’”冉求说:“鲁哀公觉得没有办法,自己的国家弱小就要受强国的欺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只好点头应允,以‘百牢’之礼献吴。可是鲁哀公只看到了以强凌弱的社会现实,却没有想到如何富国强兵,不为他国所鱼肉。”季康子说:“现在说这些都是枉然,我是去还是不去?” 冉求说:“大人您不要去。”“不去?那不更让吴国嘲笑我鲁国如此胆小怕事,贻笑大方?”冉求说:“大人,您不去,可以派使臣去。”“那你说派谁去好呢?”“卫国的子贡,八年前依靠自己的能言善变说吴救鲁困齐,可以请他去。”季康子知道无论从学问上、韬略上、口才上、外交礼仪上、应变能力上,自己与子服景伯相距甚远,子服景伯与哀公尚且受辱,见笑于诸侯,自己此番应邀前往一定会更加狼狈,后果不堪设想。听了冉求的建议,季康子哈哈大笑,说:“冉求,你好主意。”于是季康子派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到卫国去请子贡。
  子贡出使吴国回来之后,季康子非常高兴地对冉求说:“子贡穿丧服出使吴国,先是将伯嚭给镇了一下,随后说若鲁、卫、齐、晋、楚、越以及为吴所害之诸国联合起来,犹如数百名猎手进山,虎再猛,岂能免于死亡?吴险如履冰,危若累卵,故特着丧服提前来吊,以尽故友之意。最后子贡开始讲大国以礼服人的道理。伯嚭说子贡不愧为天下第一辩士、外交豪杰。伯嚭说奏明吴王,改弦更张,以礼待天下诸侯。”冉求说:“子贡维护了我鲁国的尊严,不虚此行啊!”次年(公元前487年)春天,冉求正在自己的卧室里读书,忽然听到季康子唤自己,急忙来到议事厅。冉求见季康子正焦急地转圈子,忙说:“先生何事如此焦急?”季康子看见冉求,停了下来,叫冉求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的对面,说道:“鲁哀公觉得自己和吴国在夏天的那次鄯邑会谈上受了吴国的凌辱,一直附庸于鲁国的小邾国,没有帮助自己,却因为吴国的强大去依靠吴国。你清楚去年秋天讨伐了小邾国,可这一举动违背了鄯邑会盟的精神,所以现在吴王应邾君之请, 兴师伐鲁了。”冉求点点头。季康子又说:“吴国的军队进入鲁国边境攻克了东阳,向北挺进,昨夜宿在五梧,今天又驻扎在蚕室。鲁国将士公宾庚、公甲叔子、析朱钽同车与吴军交战,一起被俘。这如何是好?”冉求说:“我也听到了一点消息,”冉求低头想了下,说道: “我觉得季先生可派人组织三百精壮勇士偷袭吴营。”一旁的人却反对,对季康子说:“吴军强大,三百名士卒偷营劫寨,等于自投罗网。此举既无害于吴,又令诸多士卒送死,此计万不可行!”冉求低头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说:“季先生可以出去征求士兵们的意见。”季康子点点头,于是和冉求一起走出了议事厅,来到军营。季康子集合士兵们将当前的战事讲了一遍,然后请士兵们发表意见。没想到很快就有三百名士兵报名参战。他们举着手里的器械,纷纷响应,誓与吴军决一死战。
  当夜士兵们设计骗开了城门,三百名勇士蜂拥而入s连日来,吴军节节取胜,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思想麻痹,毫无戒备,所以鲁国的三百名敢死队员冲入敌营,如虎入狼群,东戮西杀,横冲直撞,只杀得那吴军丢盔弃甲,四处逃窜,溃不成军,因地形不熟而坠入泗水中淹死的不计其数。这一夜,吴王换了三个地方,勉强保住了性命。季康子的军队获得了大胜。
  将军季康子找到了孟孙氏与叔孙氏商议,两家都不同意。季康子无可奈何,只得又来找冉求,而且愤愤地说:“敌师压境,危及社稷,二氏竟不肯抵抗,居心何在?”冉求微笑着说:“孟孙、叔孙两家不肯出兵,情有可原。” “此话怎讲? ”季康子余怒未息。
  冉求和颜悦色地说:“鲁之政权,全在先生一人。出师御敌,胜则先生之功,败则先生丧权失国,与二氏无干。二氏就是心急如焚,也不愿历险于刀光剑影之中!”“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季康子气冲冲地说。
  冉求说:“二氏可以袖手不问,先生却不能不战。齐人伐鲁而不战,这是先生的耻辱,今后将以何颜面列于诸侯?”“只我一室,怎么能抵御敌人,这不是拿肉往老虎嘴里送吗?”冉求说:“鲁君室之兵士,多于齐之兵车数倍。就是先生一族的军队也优于齐军,有什么可忧患的呢?既然二氏不肯与战,国君则不必御驾亲征。请先生授军权与我冉求,我将率士兵们背城一战,不胜齐军,愿以头颃来见!”季康子如释重负似地说:“总管能解我燃眉之急,实乃忠勇双全之壮士!待却齐之后,我当重酬。但不知将军尚有何求?” 冉求说:“军士任我统率,百姓任我役使,令樊迟为副将,只此而已。”季康子说:“樊迟年纪尚轻,恐难当此任。”冉求说:“樊迟年纪虽轻,然有计谋,有勇力,能唯命是从。” 季康子说:“一切依将军所言,随我奏请国君。”冉求随季康子进宫,季康子上朝面君,冉求等候。正在这时,孟孺子走来,老远就问:“冉求,听说你已被季氏任命为将军,将率师御敌,可真有此事吗?”冉求冷冷地笑着说:“君子之远虑,小人怎么能知道呢? ”说着,昂首望着天空,正有一只鸿鹄在蔚蓝色的天空中飞翔,冉求感慨地长叹一声说:“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孟孺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面红耳赤地走了过来,继续问话,但冉求却只是仰首望天,一句不答。孟孺子急了,脸涨得由红变紫,质问道:“冉求,你为何问而不答? ”冉求又冷冷一笑说: “你所问的,非我能力所答,故不答。”孟孺子愤愤地说:“你是在嘲笑我不成丈夫吗?”冉求说:“你若为大丈夫,请将右军,随求而后,共同打败齐师。否则,父母妄生,天地错容,人们不齿也!”冉求的这一激将法,还真管用,孟孺子立即回去整顿家甲,组成右军。孟孺子是孟懿子的长子,去年孟懿子死后,他世袭了父职。
  季康子有家兵七千,冉求从中挑选了三百名精兵,经过短暂的训练之后,三百名亲兵一律将刀剑换成了长矛。与此同时,冉求下令组织数以千计的民工,将泗水上凡有深水的河谷,一律开沟凿渠,将水引入洒水河畔,待命凿通,灌诸谷之水入泗水。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冉求先命老幼守都城,驻扎在南城门。然后让管周父御车,樊迟为副将,率师迎敌,将齐师诱过泗水。五天后,孟孺子的右军由颜羽御车,邴泄为副将也赶来了。
  孟孺子年少气盛,加之受了冉求的刺激与羞辱,争着先与齐军交锋,以呈威风。但一交战,便大败而逃。
  此时,冉求的左军将士,思想也并不统一。有一公叔务人,出城时流着眼泪对守城人说:“鲁之徭役繁重,赋税多于牛毛,国君无良谋,群臣不尽力,民不聊生,何以能战而胜之? ”公叔务人的思想有相当的代表性,表明了一部分将士无取胜的信心。冉求左军的阵前有一条很宽的大沟,沟中有水。鲁军与齐军以沟为界,隔沟对峙。
  冉求开始发起总攻,下令将士涉过沟去,与敌人厮杀。陈璀、陈庄首先率部涉过沟去,与齐军相拼。孟孺之继后,马行到水中,抽箭打马说:“马不前也。”士兵们犹豫不决,不肯过河。
  将领樊迟见到这种情形,对冉求说:“将士不肯过河,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是他们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我等需要身先士卒,取信于将士,以得军心。”冉求大声对全军将士说:“凡不想作战的,限三刻时间,放下军械,脱下戎装,尽请归家,但从此之后就不是我鲁国人!想作战的,限三刻时间,逾越此河。既不归家,又不作战的,处以军法!”冉求说完,命令管周父挥鞭策马,率先趟过沟渠,杀人敌群。全军将士,以雷霆万钧之势横越彼岸,与齐军交锋。冉求又下令三百名亲兵,只砍齐军车乘的马腿,迫使其下车应战。
  冉求自己也抛弃车乘,与齐军肉搏厮杀。三百名精兵以长矛对齐军的刀剑,齐军兵器短,在没到鲁兵身前便丢了性命,犹如削瓜摘果一般。齐军望而生畏,丢盔弃甲而逃,溃不成军,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齐国统帅国书见状忙鸣金收兵,欲班师回国。可是,泗水滔滔,挡住了去路,欲泅不能,欲渡无船。有习水性的士兵纷纷跳下水去逃命,无奈水势汹涌,多被吞噬。
  冉求、樊迟早已拋掉了车乘,一边挥舞长戈指挥将士们掩杀,一边高呼:“全军将士,泗水暴涨,齐军败无归路,已成瓮中之鳖矣!我等背后即为国都,如若败退,则无国无家矣!”冉求这一呼喊,将士厮杀得更加勇猛,誓欲瓮中捉鳖!……正在这时,季康子驱车驾临,视察战果,说:“我闻冉将军旗开得胜,特来祝贺,但不知我军伤亡若何?”冉求急匆匆地回答说:“战斗尚未结束,无法统计确数,估计不及齐军伤亡十之一。”正说话间,一位探子来报:“齐军弄到十余只舟船,正欲乘夜色渡泗水逃遁。”冉求下令说:“封锁渡口,不得放走一个!”季康子忙伸手制止说:“且慢! ”然后转过身来对冉求说: “兵书云,困兽犹斗,穷寇莫追。今番冉将军已给齐军致命之一击,总算教训了强齐,对鲁不敢妄为,就放其一条生路吧。”冉求说:“启禀先生,齐军元气大伤,聚而歼之,如探囊取物,为何要放虎归山呢?”“你只看齐军元气大伤,却不见我军伤亡几何! ”季康子说,“放虎归山,只是外患;损伤我家兵卒,却要受孟、叔二氏挟持,将贻害无穷呀!……”国难当头,季康子仍念念不忘“我之家兵”,不忘争权夺利。冉求抬起头来注视着季康子,不由露出一脸的失望之色。
  冉求内心叹息:政权在这些只知保护自己的权贵们手里,天下还有复兴之日吗?他紧握双拳,默默地看着大地、苍天,然而大地、苍天默然无语……冉求不得不下令班师回国。
  鲁国再次以弱胜强,取得了胜利。冉求与樊迟又充当了中流硪柱,成了鲁国的两位英雄。飢旋之日,鲁哀公郊迎至十里长亭,百姓倾城出动,欢声雷动,灯火辉煌。鲁哀公举行盛大的国宴为冉求、樊迟庆功。在鲁国的历史上,只有十六年前孔子夹谷会盟取胜归来时才这样欢庆、排场过。
  孔子见到冉求赞扬说:“冉求能执干戈以保卫社稷,真正勇士也!”这天季康子单独摆酒宴犒劳冉求。他端起酒杯和冉求碰了叮当响,说:“冉求我没想到啊,你这么出色。你的指挥才能是从何而来的呀?”冉求说:“没有别的,我只是向我师傅孔子用心学了点东西。”季康子说:“听说孔子快要回来了。”冉求说:“季大人,我老师是当今最有学问的人,是我这一生当中最敬佩的人,所以我建议季大人派人迎孔子归鲁。”季康子接受了冉求的建议,派人将孔子迎回了鲁国。孔子周游列国十四年,至此结束。
  屈从作为鲁国的豪门贵族,季康子的势力甚至超过了国君。季康子为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势力,心里又谋划着去攻打紧邻自己领地的颛臾。在季氏宽大的议事厅里,季康子静静地思考着,冉求陪坐一边,他忽然说:“冉将军,我欲出兵伐颛臾,你看如何?”冉求闻听,先是一怔,然后彬彬有礼地问道:“颛臾乃鲁国的附庸,一向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为何要出兵征伐呢?”季康子说:“颛臾地处东蒙山下,邻近多山,是盗贼经常出没的地方。许多富家不时遭遇盗劫,不得安枕。为民安全起见,我不得不伐颛臾啊!”冉求觉得出兵打这样一个小国不好,但听季康子说得似乎有理,为难地说:“现在我们仓廪空虚,军费不足,如何再兴兵师呢?”季康子有些不悦地说:“冉将军,您身为季府总管,难道还需我给你想办法吗?你就不会改丘赋为田赋,以充仓廪吗? ”季康子又将改革的精神叙说了一遍,让冉求去具体实施。
  冉求两度为季康子的家臣,他明白季康子这样说话,已毫无相商的余地,只得从命。冉求开始作讨伐颛臾的筹备工作。第一步是解决“仓廪空虚、军费不足”的问题。经过煞费苦心的思索, 拟订出一份改丘赋为田赋的计划交季康子,季康子阅后大加赞赏。
  鲁国一直实行的是丘赋(实行每一个丘出一定数量的军赋)。“丘”是一个行政单位,“方里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每一丘根据其田地和财产,每年出马一匹,牛三头。现将田地与财产分开,各为一赋,所以叫作“田赋”。改成“田赋”之后,每一丘每年要出马二匹,牛六头。其实质就是农民将增加一倍的负担,季氏将增加一倍的收入。
  季康子对冉求说:“冉求,你将伐颛臾和改田赋的事一并去与孔子商议,孔子是国老,有了他的支持,实行起来就容易多了。”冉求知道老师肯定不会同意,但又不能不来找老师,冉求来到杏坛拜见孔子,说明了来意。孔子说:“冉求啊,这是你的过失!当初先王封颛臾于东蒙山下,使主旅祭,且在鲁疆之内,乃社稷之臣,何用征伐呢?”冉求低头说:“我也是这样给季康子说的,但他并不听从我的。”孔子叹息说:“鲁之邦域已被三家瓜分,季孙氏取其二,孟孙氏与叔孙氏各取其一,只颛臾为附庸,尚算公臣,季氏又想霸为己有,不嫌过分吗?冉求啊,你乃季氏两代家臣,季康子倚你作为心腹,你对季氏又有大功。他怎么不与你商量呢?人臣在位,应尽力陈辞进谏;谏而不听,应去其位。譬如瞎子用人引路,跌倒不相扶,蹈险不引避,引路者何用呢?又如虎逃出栏外,珠玉坏于匣中,岂不是看管人之过失吗?”冉求说:“季康子说颛臾城固,并且靠近季氏费邑,如今不取,必为子孙后患。”孔子说:“冉求,讨伐颛臾是季康子的主意,但你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冉求低垂了头。孔子继续说:“我认为有国有家者,不担心百姓少,只担心分配不均;不担心贫困,只担心不安全。如今你帮助季氏,远人不服,不能招来;疆域分崩离析,不能保全,却谋动干戈。我恐怕季氏之患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冉求一时无语,想到季康子交代的田赋的事,冉求说:“季先生关于田赋的事想问一下夫子的意见。”孔子说:“你们不是制定好要实施了吗?”冉求颇感为难,两只手揉搓在一起。
  孔子又说:“我不是富家儿,也不是理财家出身,不懂田赋。,’冉求抬起头来,鼓鼓勇气,说:“老师前为鲁司空,别五土之性,使全国无荒废之田地,如何说不是理财家呢?如今身为国老,国家政事,待老师一言而定,何故不发一言呢?”冉求恳求再三,孔子只是不答,冉求留也不是,走也不好,只是恭立一旁,动也不动。
  孔子徐徐地说道:“君子施行政事,需合礼法,然后颁行。苟有施与必求厚,行事无偏倚,取赋但求薄,鲁国旧有丘赋之法足矣。若然不合礼法而妄行,贪得财利而无厌,那么,虽分田财各为一赋,百姓无法负担,取者尚嫌不足,这便如何?季氏欲行合法的政令,周公之典法尚存,何必问我?若欲逞私意妄行加赋,何必来访问我呢?冉求啊,你专为季氏聚敛私财,公室田地,半数已归季氏,欲壑难填,何时是个尽头呢?”一番话说得冉求沉默半晌,冉求明白老师的一番训示在道理上也许是对的,但在季康子那里却是行不通的。季氏掌权执国,专横数代,一意孤行,哪里是他冉求所能左右的!冉求,家臣而已。孔子对冉求的要求苛刻了。
  冉求回到季康子身边,没有将孔子的意见全部说出来,只委婉地说出了老师的道理。他不想破坏了孔子与季康子之间的关系。
  冉求想,即使老师当着季康子的面引经据典地侃侃而谈,怕也无济于事,季氏还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公元前483年的春天,一直对老师深怀敬意内心深为不安的冉求想到,是该去拜访老师孔子了。
  这天冉求早早来到杏坛等候。这时孔子从乡下回到杏坛,看见冉求冷淡地说:“冉求,你好久不曾来杏坛听讲了。”冉求恭敬地说:“政务太忙,实在是不得脱身!”“定然很忙。”孔子有些生气地说,“你不忙,季氏何以能钱财日增,仓满廪盈呢?”冉求小心地说:“弟子不明白夫子的意思。”孔子的脸色陡然一变:“你现在到城外去看看,许多村里主事的人都在吆喝:‘众位乡亲听着,宰府总管冉将军有令,从今以后,改丘赋为田赋。今年每家需再交粮五斗,钱三百,两丁抽一,攻打颛臾。违令者严惩不贷! ’君子之过,犹如日月之蚀,人皆得而见之;他若改正了,人皆仰望之。”“老师,为人家臣,冉求有什么办法?……”冉求摊出两手,无可奈何的样子。
  “冉求不再是孔丘的弟子!我的弟子需助善为贤,不得助纣为虐!小子们可鸣鼓而攻之!”冉求垂手立正,泪水在眼圈里转悠,使劲地低垂着头。
  冉求知道老师孔子从教四十余年,弟子三千,精通“六艺” 者七十二人,从未向弟子们宣过恶言。冉求心中十分痛苦,没有说话,默默地离去了。
  弃官冉求回到季氏府,踉跄着走进自己的卧室,一头栽倒到床上,失声痛哭。冉求后来慢慢平静下来,他想,老师的一腔怒火并非是在向自己发泄,他是在向季氏发泄,是在向这个“礼崩乐坏”的世道发泄。他对季氏“聚敛”政策的嫉恶如仇,来自他那 “施取其厚”、“敛从其薄”的政治主张。老师爱民、善良。
  冉求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在房间里走着,过去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映现,他从一个贫贱卑微的孩子成长为一个被人称颂的将军,没有多年来老师的教诲,就没有他的今天。老师的学问博大精深,仁慈,宽爱,以德治天下的政治主张,必是人类长期奉效的……冉求走出了季府,来到城外,风吹过来,脑袋一阵阵的清凉。他坐在了地上,感觉到土地的柔软和潮湿。后来,他慢慢地感到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这是大地的温暖,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温暖……冉求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转头一看,见是自己的一个师弟,这个师弟说:“夫子很后悔、痛心,他说自己对你的要求太苛刻了,委屈了你。季氏世代贪婪成性,岂是冉求的好心劝谏所能改变的。”冉求沉默了一会,看着远方的田野说:“夫子是对的,老师怀有仁义治国的宽大胸怀,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 冉求怅惘地看着天空,一群大鸟从天空飞过,从他的头顶飞向了南方。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季府了,离开那些权贵们争权夺利的是非漩涡,或者去寻求更适合自己的地方……他大声地向远方喊道:“我不做季康子的家臣了!”一行泪水从他的眼帘里流了出来。他想到自己应该回到老师的身边,去听夫子讲学,将来好继承发扬夫子的政治主张和处世的学问……

知识出处

历史人物志上卷

《历史人物志上卷》

该书以《峄县志》、《滕县志》的史实记载为基础,用当代人 的视角解读古代文化,以此来发掘枣庄地区从远古至清末的人 文资源和历史谱系。收录入传的人物,在时间跨度上,从远古传 说中半人半神的女娲开始,到清末辛亥革命时的张锦湖止,在身 份上,为政治、军事、文化、经济等方面较有影响的,在地域界定 上,充分考虑历史沿革变迁因素,枣庄本土人士或者在枣庄生活 过和与枣庄有联系的知名人士兼收,共计52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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