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公元前645年),名夷吾,字仲,又称管敬仲。生于颍上(颍水之滨),周王周族姬姓之后。中国古代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思想家。他的思想言论见于《国语•齐语》,另有《管子》一书传世。墓在今山东省滕州市北十里处。齐王拜相齐国乱得太久了,齐桓公一登上君位,就急急寻找辅佐之臣。他选定了鲍叔牙,他知道鲍叔牙忠正耿直,绝无私心,定能担当此任。谁知鲍叔牙却极力推辞说:“臣着实不才,无法担此重任。如果您实在要加惠于我,让我免于饥寒,就算是您的恩赐了。臣为您推荐一个人,他叫管仲,只有他才能担此重任。”齐桓公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管仲他不是个东西,一箭差点要了我的命,还能用他? ”鲍叔牙说:“各为其主,他也是为了他的主子才这样干的。您如果能赦免了他的罪过,他同样也能为您效劳。”鲍叔牙列举自己五个方面不如管仲:宽惠爱民、深得人心我不如他;治国有方、不失权柄我不如他;忠信赤诚、善与诸侯结交我不如他;制定礼仪、昭示四方我不如他;整治军队、勇敢善战我不如他。鲍叔牙接着说:“大王如果想治理好国家,千万不能弃管仲而选他人。”齐桓公虽然心中对管仲咬牙切齿,真想亲手刃之而后快,但他深知要让满目疮夷、民生凋敝的齐国强大起来,就不能老盯着射钩之仇。他思考一番之后,决定起用管仲。齐桓公立即派使者到鲁国传话:“管仲和召忽,都是我齐国的叛贼,现在在你们鲁国,我想要活的。如果得不到他,那鲁君您就是和我的叛贼站在一起了。”鲁国国君明知齐桓公把管仲要回去之后一定会重用的,本想砍了他算了,可是又怕齐国和自己动起怒来,只得乖乖地把管仲和召忽捆起来押解起程。二人心情沉重极了。召忽说:“现在小白当了齐君,如果您当了齐国的左相,他也一定要我当齐国的右相。可是,把我的主人杀了却又要我为他效力,无疑是对我的再次侮辱。还是你去为他效力,做齐国生臣,我就做死臣吧。我召忽既已知道自己要做万乘大国的相国却随纠去了,公子纠也算是有了忠心耿耿的臣子了。你活着替齐国完成称霸大业,公子纠可以说有生臣了。死者死于德,生者成功名,既然生名与死名不能兼得,德行也不能虚得,您就加倍努力吧,我死你生两人各尽其分吧。”召忽毫不犹豫地自刎而死了。
管仲心潮起伏。最后,管仲打定主意:不管谁当国君,我管仲都要为姜齐百姓效力,绝不随倒运的公子纠赴黄泉。
鲁国谋臣施伯得知管仲被押解回齐国,不由大惊,急忙进宫对鲁庄公说:“管仲是智谋超群的奇才。主公将他送回齐国,无异放虎归山,管仲回国,必受大用。一旦齐国大治,我们鲁国只能任其驱使了。”鲁庄公一听猛然惊悟。急问:“如何是好?”施伯说:“请主公立刻派兵追赶,赶上一剑斩杀,将尸体还给齐国。”鲁庄公马上令人照办。但为时已晚,等鲁国追兵赶到,东周•金瓶载着管仲的车已进入齐境。
齐桓公得知管仲进入齐国,立即派鲍叔牙前去迎接,管仲沐浴三次以除晦气,鲍叔牙又为他举行消灾仪式。之后,齐桓公在宫中接见了管仲。管仲一坐下,齐桓公迫不及待地问起为政之道。管仲深为其礼贤下士、不计前嫌的举动所感动,倾心地把多少年来反复思考、烂熟于心的治国见解说了出来,劝说桓公励志图强、建立霸业。君臣二人一见定终身,此后相伴四十余年,在图强图霸的道路上沐风栉雨、跋山涉水,终成大业。
审时治国管仲为相,在当时那种复杂的形势之下,在内政外交各个方面走出了一系列好棋,不几年,齐国便重现生机,欣欣向荣起来。
齐桓公做了齐君,图强心切,虽然答应管仲先治理好国家,但每当遇到事情便按捺不住了,总想动起刀兵。桓公二年(公元前684年),桓公和夫人在船中游乐饮酒。没曾想,这位来自宋国的夫人摇晃起船来,差点把齐桓公弄到水里,桓公容颜大怒,一气之下休了宋国夫人。没多久,宋国便将夫人又改嫁蔡侯。第二年,齐桓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对管仲说:“我要讨伐宋国。”管仲说:“不行,为臣听说自己内部的事没弄好,讨伐别人那是不行的。”桓公气头上哪能听得进去,还是率兵攻宋去了。未曾想,诸侯们闻宋有难,纷纷派兵前来救援,齐师大败。齐桓公落荒回朝,怒气冲冲地对管仲说:“请你立即为我整治兵革。我的士兵缺少训练,我们兵力不足,所以诸侯们敢救我仇人的急。你立即给我征兵操练!”管仲说:“不行,这会使齐国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对内搜刮民财,青壮年都上前线,这是乱国的根源。动不动外犯诸侯,百姓自会怨声四起。这样下去太危险了!”管仲以极大的毅力,坚忍不拔地内修国政,外结四邻。在国家日常行政问题上,他委任鲍叔牙为大谏,王子城父为将,弦子旗总理狱事,宁戚任田官,隰朋主理外交;在处理邻国关系问题上,他派出使臣,修好周边关系,曹孙宿出使楚国,商容常驻宋国,季友驻鲁国,卫开方驻卫国,郾尚驻燕国,审友驻晋国。重新厘定边界,把先前侵占的领土一一退还给邻国。寓兵于政。管仲心中很清楚,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国家政权是难以稳固的。他提出寓兵于民,使军队组织地方化的治兵策略。具体的规定是: 国中五家为一轨,每轨设一长;十轨为一里,每里设有司;四里为一连,连设连长;十连为一乡,每乡设一乡良人,主管该乡军事。遇有战事,组成军队,每户出一个人,一轨五人,五人组成一伍,由轨长带领;一里五十人,五十人为一山戎,由有司率领;一连二百人,每连设一个连长。十连为一乡,每乡设一个良人,统领二千人。五乡人马共一万人,组成一支军队,设置一位统帅。这样由基层到中央,军队的成分、组织、元帅问题都迎刃而解了。齐桓公亲统十一乡军马,高子、国子分别统领五乡人马。军队平时的训练也由基层头领实施,基层头领既是地方官员也是军队长官,保甲制的社区划分和军队组织建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训练的方式就是春秋两季的狩猎。管仲还规定,全国老百姓不准随便迁移,乡里乡亲长年累月住在一起,有利于团结互助,如果夜间打起仗来,也能做到只要听到声音就能辨别出敌我,白天就不用说了,看见了就能认出。兵源和训练问题解决了,还需要大量精良的装备。管仲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办法,即兵器赎罪法。他规定:犯重罪者必须交纳盔甲、犀牛皮和两支戟,犯轻罪者必须交纳兵器架、盾牌、胸甲皮和两支戟,犯小罪者必须交纳金一钧半,小错者交半钧。至于那些没有什么冤屈却一个劲地打官司,官员们再三劝导无效,判下来理不正言不顺的人,就必须要交一束箭作为惩罚。并且规定,好的金属必须拿来做戈矛剑戟,质量不好的金属才打造成斧头、镰刀、锄头、锯子。用惩罚的手段募集国家需要的兵器,在当时很有效。
内修兵政,外结善邻的同时,管仲还派出八十多位名望甚高的贤士,备好车马,多带资粮,外加充足的钱两,周游天下,广招贤人,为齐国称霸诸侯创造好的环境。
几年下来,在管仲一系列的务实改革中,齐国很快摆脱了混乱落后的局面,人力、物力、财力各个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充实,强盛的大国势头日益明显,争霸之势犹如箭在弦上。
九合诸侯管仲的时代,虽然各诸侯都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但谁都不敢取而代之。换句话说,那时的各诸侯,谁也没有自立为王号令天下的实力。
齐国经过几年大刀阔斧的整治,亮出的仍然是“尊王攘夷” 的旗号,仍不得不借这个旗号行自己九合诸侯、号令天下之实。很有意思的是,就是在齐国兵强马壮之后,齐桓公问管仲:49“国体充盈,兵强马壮,我想讨伐南边,以谁作为首先开刀的对象呢?”管仲说:“以鲁为主。”如此三番,管仲分别说应以卫国、燕国作为攻击目标。其实,这是管仲搪塞齐王,他认为一匡天下时机还未成熟,眼下不仅不能对外动武,相反只能继续拉拢诸侯国。所以,管仲不是准备大动兵戈,而是把侵占的各国土地一一归还,感动得诸侯们纷纷觉得齐桓公可亲可爱,值得信赖。
五年之后,桓公扛起继续惩治淫乱的大旗,大张旗鼓地讨伐昏乱淫邪不服周天子的无道诸侯。东救徐州,把吴国土地割占一半,救存鲁国,侵凌蔡国,瓜分越国;向南,以宋、郑两国为根据地攻打楚国,渡过汝水,踏过方城,逼近文山,言辞俱厉地责令楚国要立即恢复纳贡于周天子;中救晋公,擒拿狄王,打败胡貉,大破屠何,马上民族纷纷臣服;北伐山戎,制服令支,斡杀孤竹,夷蛮之民也变得听话起来;往西夺取白狄的地盘,伐竹为筏,勇渡黄50河,大军浩荡到石枕,悬吊战车,束拴战马,越过太行,跨过卑耳山,捕获大夏国君,继续西进,征战流沙河,秦地士民纷纷臣服。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加上中原各国诸侯纷纷前来,齐桓公与他们摆好祭坛,立下盟誓,对天上地下各路神仙约誓。此时的齐桓公意气奋发,天下诸侯都来了,周室安稳了,阳谷之会,诸侯们不得不在向周天子行礼的同时眼睛瞟着替天行道的齐桓公。
桓公在位,九合诸侯,据史书记载兵车会盟的六次,乘车会盟的二次,中心人物无一例外的都是齐桓公。早已失去往日威风的周天子当然明白他的今天是谁给的,所以一次在葵丘(今山东省淄博市境内)会盟中,周天子派大夫宰孔给桓公送来祭肉,传话说:“您劳苦功高,予从今往后就视您为伯舅,您见我也就不用下拜了。”桓公这下乱了方寸,他何尝不想这样?面对管仲 “君没君相,臣无臣相,乱之本也”的解释,他齐桓公还在夸耀自己扫荡六合、制服四夷的齐天大功哩,可他还是听进了管仲“三祥未见受命必失”的劝告。齐桓公对来使说:“天威虽远,近在咫尺,我小白如果听从了天子之命不再下拜,将是下臣犯上,导致天子蒙羞。”这样一来,齐桓公捞足了政治资本,天下诸侯都纷纷称赞齐桓公顺从周礼,纷纷归附,远国百姓望之如父母,近国人民从之如流水。
《小匡》中描述齐国收拾天下人心的文字十分精彩,大意是,鲁国、卫国等有忧,桓公一一妥善处置。卫国牲畜跑散了,桓公还送给他们良马三百匹。表率在前,天下清晏,男女不淫,马壮牛肥。桓公知道诸侯对自己已心悦诚服,于是又轻币重礼,天下诸侯以马犬羊作为货币和齐国做生意,齐国以良马作为回报。总而言之,与齐国贸易交流,往往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报偿,麻草换文锦,轻装而来,满载而归。互市贸易中爱心昭揭,不费一兵一卒,齐国便得了天下人心。所以会这样,就因为天下人都想得到齐国的好处,都畏惧齐国强大的武力,于是相形之下,大国之君惭愧,小国诸侯攀附,乐做齐国臣仆,乐于把齐国当作自己的父母。这样一来,齐国根本不用提刀动枪,文功武迹昭彰天下,九合诸侯情在理中。
太史公司马迁说:“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北征山戎虽然中原各国逐渐承认了齐国的盟主地位,但居住在边远地区的一些少数民族部落却不理这一套,经常骚扰中原。有一天,齐桓公正与管仲议事,有人来报告说:北方的一个叫做山戎的少数民族又侵犯了燕国,燕国派人求救。齐桓公依从管仲的意见,亲率大军援救燕国。齐军入燕,才知山戎洗劫一空后早就跑了。
“这次让他们跑了,以后还会再来骚扰。我们不如一追到底,彻底打垮他们,实现北方的长治久安。”管仲看着案上的羊皮图,继续建议道:“附近有个无终国(今河北省玉田县),与燕素有往来,他们也与山戎有仇,可请他们一同攻打山戎。”齐桓公立刻派人带着礼物去求助,无终国也派了一支军队前来,共同向北追击山戎。
追到山戎的集聚地,其首领自己已经带着亲信及财宝闻风而逃,留下来的都是些跑不动的山戎百姓和老弱残兵。管仲立即传令不许伤害山戎降兵和百姓。山戎受到宽待,感激不已,便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密卢到孤竹国借兵去了。
齐桓公与管仲经过商议,决定跟踪追击,捉拿密卢,征伐孤竹国,彻底消除北方动乱的隐患。
再说密卢逃到孤竹国,说服国君派大将黄花率兵随自己前去迎战齐军,不料,黄花一出阵就遭齐军痛击。黄花大败,逃回去对国君说:“齐侯率军前来,不过是要捉拿密卢,与我国毫无关系。我看不如杀了密卢,与齐侯讲和,方能保全我们自己。”另一位大臣则献计说:“北方有个地方叫‘旱海’,又称‘迷谷’,那里茫茫沙漠无边,路途难辨。如果能把齐军引入‘迷谷’,不用一兵一卒,就能使齐侯全军覆没。”国君一听言之有理,于是黄花杀了密卢,割下了他的首级,亲自送到齐军帐中,并称孤竹国国君已经率军逃跑,自己愿归顺齐君,为齐军引路,继续追击。齐桓公见黄花献上密卢首级,便信以为真,就率领大队人马跟着黄花向北追击。黄花在前面带路,齐军人马随后紧跟。进了沙漠,才拐了几个弯就找不到路了。茫茫无垠的黄沙,好似静静的大海,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想找黄花问一问情况,哪里还有他的影子?齐桓公知道中了黄花的奸计。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夜幕笼罩着大地,四周漆黑一片,寒风一个劲地刮,冻得士兵直发抖。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才发现人马已零散不全。齐桓公命令赶快寻找出去的道路,但大队人马转来转去,怎么也走不出这个迷谷。
这时,眉头一直紧锁的管仲猛然击掌,他对齐桓公说:“无终国的马很多是从山戎弄来的,不如挑选几匹无终国的老马,让它们在前边走,兴许可以找到出去的路。”齐桓公虽然将信将疑,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就同意试一试。于是管仲挑了几匹老马,让它们在前边走,大队人马跟在后头。几匹老马不慌不忙地走着,果然走出了迷谷,回到了原来的路上。大家死里逃生,都佩服管仲足智多谋。从此,“老马识途”也成为一句广为流传的成语。
齐军走出迷谷,打败了孤竹国。胜利之后,齐桓公许诺将山戎、孤竹一带的五百里土地送给燕国。燕庄公惶恐不已,连连声称不敢当。能够保全国土,他已经是感激万分了,哪里还敢收土地呢!“您不要客气了,北部边疆十分重要,您把它治理好,勿使边民来犯,只要记着年年向周王纳贡,寡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齐国离这里这么远,鞭长莫及,也管不了啊! ”齐桓公这么一说,燕庄公深感桓公的大义,不好再推辞了,只是称谢愧领。
五天过后,齐军班师凯旋,雄赳赳,气昂昂,踏上归途。燕庄公送了一程又一程,一路上,两人惺惺相惜,谈得十分投机。直到管仲故意将腰间的佩玉掉到地上,齐桓公才发觉已经过了燕国的边界进人了齐国。周礼中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古往今来,诸侯相送不得送出边界。于是,齐桓公把马鞭子在空中一划,就说要把边界五十里土地割让给燕国。燕庄公已经得了五百里土地,说什么也不肯再要齐国的五十里地了,可齐桓公身为霸主一言既出,哪有收回的道理?便执意道:“燕侯如果不接受这五十里土地,就是看不起寡人,寡人决不背无礼无义之罪名。”“侯伯亲率大军,拯救了燕国,灭了山戎,救了燕国百姓,也使中原各国受益。寡人感激不尽,怎能再受齐国土地!寡人将告知天下,这次过错罪在寡人,与侯伯无丝毫关系。是寡人执意过境相送,以表感激之情。”燕庄公涕泪直流,向齐桓公深深一拜,再三推辞,僵持中,燕庄公见管仲在一旁直使眼色,便又作了一揖,改口说声:“既然侯伯如此厚爱燕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愧领了!寡人将在此筑城,定名为燕留,让子孙永远记住侯伯的大恩大德。”诸侯们见齐桓公千里迢迢亲自率军援救燕国,打了胜仗还不贪土地,没有一个不从心眼里服他的。从那以后,齐桓公又救卫存邢,这使他在中原诸侯国家中的威望更高了。水涨船高,管仲在齐桓公心目中的地位也自然是无人能及。
病榻论相周襄王三年(公元前649年),周襄王的异母弟弟带起兵作乱。他仗着母亲惠后的势力,串通伊川、洛水一带的戎、狄,围攻洛阳,想要争夺王位。管仲奉齐桓公的命令带兵去支援周襄王,回来不久,便病倒了。齐桓公很着急,经常去看他。有一天,齐桓公去探望管仲的病情,见管仲双目无神,病情危重,十分焦虑,他握着管仲的手说:“你的病怎么还不见好转呢?万一你一病不起,我还能依靠谁呢?”当时,齐国有名的大臣宾须、宁戚已经先后去世。管仲也叹了口气:“唉!可惜宁戚死得早啊!”“除了宁戚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吗?鲍叔牙这个人,你看怎么样? ”齐桓公心想,鲍叔牙是元老重臣,功勋卓著,和管仲私交又好,且有恩于他,他肯定会同意。不料管仲却说:“鲍叔牙是个道德高尚的人,但是您不能让他做相,管理国政,因为他老是把别人的过错记在心里,‘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做相的人,度量不大一些怎么行呢!”齐桓公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便问:“隰朋怎样?”“隰朋为人很谦虚,遇事不耻下问,又能公而忘私,做相是可以的。”管仲说完,却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地说,“只是隰朋年纪太大,恐怕活不多久了。”“那么易牙怎么样?”齐桓公又问。
“您就是不问,我也要讲的。易牙、竖刁、开方这三个,您千万不可信任亲近他们。”管仲十分严肃地对桓公说。
易牙本来是齐桓公的一个普通臣子,心狠手辣,并且野心很大。他知道,要爬上高位,国君的信任是不可缺少的,便想尽办法接近桓公。他有一手好的烹调技术,先是做了许多美味的菜肴,送给齐桓公的妃子卫姬吃,向卫姬讨好,求得进身之阶;后来,他竟杀了自己刚刚三岁的儿子,做成人肉佳肴献给桓公吃,使桓公对他信任有加。
竖刁本来是侍候齐桓公的一个小童,总想出人头地,接近齐王。但是他想进入后宫并非易事,为能进人后宫,便阉割了自己。从此齐桓公非常宠爱他,随时把他带在自己身边,在后宫出入。
齐桓公听管仲说不能亲近易牙,很奇怪:“易牙为了让我品尝人肉的滋味,杀了自己的儿子,这说明他爱我超过了爱他的儿子。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对于自己的儿女,人们没有不倍加爱护的。易牙能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杀了,对您又会怎么样呢? ”管仲喘息着答道。
“那么竖刁不可信任的地方是什么呢?他为了能侍候我,把自己都阉割了,他对我的忠心,不是超过了爱惜他自己的身体吗?”齐桓公不放心,继续问下去。
“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的人,还能对您尽忠吗?”管仲反问道。
齐桓公一时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会儿,才接着问:“那么开方呢?他的父母死了都不回国去奔丧,见我喜欢他夫人的手就剁下来做给我吃,他爱我超过了孝顺他的父母和他爱妻呢!”管仲语重心长地说:“开方放弃了孝道和爱妻的肢体来侍候您,有悖常理,可见他的野心更超出易牙和竖习,这个人更不可重用,否则会给国家带来祸乱。”齐桓公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解地说:“为什么从前没听你说过呢?这三个人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河岸的大堤挡着,洪水就不会失控。我管理政事的时候好比大堤,总能控制着他们,不让他们为非作歹。现在大堤要垮了,水就要泛滥起来,您一定要当心啊! ”齐桓公觉得管仲的话句句在理。管仲的话传到易牙的耳朵里。易牙气急败坏地马上跑去找鲍叔牙。他说:“老将军,谁不知道管仲是您推荐的啊!可是管仲这个人却恩将仇报!国君让您做相,他却说了您一大堆坏话,推荐了隰朋,我真替您抱不平!”易牙满以为鲍叔牙听了这番话,会恨死管仲。谁知鲍叔牙反倒哈哈大笑,赞许地说:“管仲公而忘私,不讲私人交情,这正是我推荐管仲的缘故啊!隰朋真是比我强多了。”易牙碰了一鼻子的灰,满面羞愧地溜走了。
周襄王七年(公元前645年),管仲去世了。管仲的建议被齐桓公采纳,任用隰朋作相。不料,没过一个月,隰朋也死了。齐桓公请鲍叔牙作相,鲍叔牙认为自己不合适,坚决不同意。“现在朝廷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同意,那么让谁来做相呢? ”齐桓公力劝。
鲍叔牙这才说:“我的缺点您是知道的,请把易牙、竖刁、开方赶走,我才接受任命。”“管仲早已说过,我一定照办。”当天齐桓公就赶走了这三个人,并且不许他们再入朝。鲍叔牙作了齐国的上大夫以后,继续施行管仲的政策,所以齐国仍然能够维持着霸主的地位并傲视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