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李永图：
  我是沙沟村人，今年七十岁。一九三二年刚入冬，有下古村李文富、黄落坊李德、埠前李方俊、大石子沟郭贵欣，还有一个叫赵玉瑞的莒县人，来我们村发展青旗会。这些人中，我当时只知李文富是共产党员，是会长（以后又当青旗会连长），其他都称师傅。这些人一来就光找穷人。他们讲：天下穷人是一家，兄弟爷们不分上下要齐心，防备世变。到第二年春，我村大地主李五秃（李京刚）办民团，拔佃户到崖庄局子受训，佃户们不愿替地主当兵，就参加青旗会。一下子发展到六十多人，编为一个连，李恩锡当连长，李金田当连副，李秀封当文书。同时很快从我村发展到九岭坡、崖庄、金钟峪、张马庄、西于沟、双山等村，势头很大，武器多是大刀、斧子，枪支很少。
  李五秃看到青旗会起来了，有点心惊。可是到底有多少人，他也不大清楚。这时（三二年冬）李五禿用了一计。送信给会上，说沂山里有土匪，要会上和民团一起去剿山。会上信以为真，马上派人到下古村送信，并通知各村，第二天天明前到崖庄集合。各村会众按时到达崖庄，共二百多人。李五秃的民团一百多人。会上在前，民团在后，从崖庄出发，经过西于沟进山，翻过大坡顶、团崖顶，再向西从桃花坪下去。到了王家沂山，再翻山到达马头店子，庄这里吃了饭就回来了。剿了整整一天，一个土匪也没见。李五秃一看，青旗会人马众多，很整齐，比他的民团还硬实，感到对自己是一个威胁。
  那时，沂水县吃官盐，莒县吃私盐，官盐比私盐贵很多。沭水有一个盐行，官字号的。我村一些穷人为了混几个钱糊口，就到莒县推盐，盐行就卡，老百姓早己非常气愤。三三年春会上就组织了几辆车子到莒县东莞推盐。返回本来经过姚洼，可是偏偏绕道走沭水，盐行也没敢出来问问。事后盐行向李五秃告了状。
  这时，李五秃决定对青旗会下毒手，逮捕各村头头。我当时正在崖庄民团局子受训，记得那天过午，于纪洲、李永康、姜运洲、石小舟每人拿着一支匣子枪，叫我们站好队，指明逮捕了沙沟李金平和张马庄的一个人（名字记不清了）。
  逮人事件发生后，李德组织会众攻打崖庄民团局子，搞李五秃。那天晚上，通如我们做好准备，听候命令。我等到天明，也没见信。待了不多会，就听说会上把局子打了，杀了于怀三。我出去挑水，迎头碰着李五秃提着一支光腚匣子，裤子被棘子剐破了，仓仓惶惶过去了。后来我听说会上打局子时，李五秃正在崖庄南头陆海生（陆安澜）家，他是从陆家跑出来的。
  会上收拾了局子，就把人拉到沙沟南山盖家顶。李金田叫我留在村里察看敌情，及时汇报。
  到了中午，李五秃请来的县警备队和沭水公安分局二百多人在队长张海亭和局长XXX（不知姓名）带领下开进沙沟。他们要吃了午饭再下手，李五秃都急得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当场摆出银元，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哪里顾上吃饭；可是李五秃却揣上三个馍馍，头前带路顺着赵家山去高顶子那条路向盖家顶攻去。这时李德在盖家顶指挥会众早已做好战斗准备。
  沿着那条路要经过三个山盖子。当敌人爬上第一个山盖时，会上没动；爬上第二个还是没动；爬上第三个离我们仅有七、八十步了，这时李德振臂一呼：兄弟们，我们的人从后边上来了！接着带领会众冲下山来，大刀、斧子向敌人砍去；敌人乱成一团向高顶子溃退。李德带人攻上高顶子。敌人败退，向东南杨家坪北山逃窜。早已在这里做好准备的杨家坪村青旗会众一吹进攻号，把敌人堵了回去。敌人退到院西沟。李德指挥会众四面冲进沟里，杀得敌人叫爹叫娘。李五秃当场被砍死。他的头被李德割下来，用褂子包了包带到南乡去了；张海亭被会众刘清溪一刀，当场丧命。
  事后，县政府派兵来镇压，到处抓人，趁机敲诈勒索。参加暴动的人，都不敢在家里。俺这里有二、三十个人上了临朐，我也去尧峪投了亲。这时，我家里真是过不得了。李五秃家向我家要枪，因为我在崖庄受民团训时用了他家的一支长枪。后来罚了俺一百三十块银元，又杀了羊，买的大烟，请了一桌客，事情才算罢休。
  青旗会副连长李金田不敢在家，到埠前李方俊家藏了一、二个月，李方俊在屋里挖了一个地窖，把他藏在里边。后来，李金田和李五秃家通信，李家给他回信说，只要他把头头抓几个，将功赎罪就行了。李金田回到家，亲自带人到埠前抓李方俊。李方俊听说有人要抓他，也藏在那个地窖里。李金田去抓他的时候，进门一看，没见人，只有李方俊的一个褂子搭在半门上。李金田想，连褂子都没来得及穿，人也不会走远，必定在那个地窖里。李金田进去，一把把李方俊从地窖里抓了出来，接着送到县政府枪毙了。双山青旗会会长相阶，也是李金田带人去抓的。后被县政府杀害了。李金田是地主出身，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叛徒，解放后被我人民政府镇压。
  李光明：
  一九三二年，会仙院李德来我村发展青旗会，穷伙计差不多都参加了，大约有五十多人。头头有李恩锡（连长）、李凤五（又名李秀封，旗会文书，曾在北京上过大学，参加过学生运动，是我们这个地方第一个剃辫子的）。组织青旗会，开始主要是为了防匪，刚组织起来的那年，李五秃说沂山里有土匪，要会上和县政府的队伍一块去打。那天下午，县政府的队伍和李五秃的民团住在张马庄；青旗会住在东坪，一河之隔。他们吃馍馍、猪肉，把青旗会晾起来了。会上很气愤就去找李五秃要给养。五秃说：“要给养怎么办，我不管！”会上回去一说，大家更火了，带着大刀上了张马庄，要打家伙，县长范筑先正在这里，他觉得把刀会晾在一边也不象话，就把大家劝回去，马上派人送去大饼。
  第二年春天，青旗会又闹了沭水盐行。那时我们沂水县吃官盐，莒县吃私盐，官盐四百钱一斤，私盐两三个钱一斤。当时沭水有个郝七爷，开着大盐行，养着二十多个盐警。穷人在莒县推点盐，挣几个钱糊口，被盐警查着就没收。青旗会起来后，对这事很气愤。于是在这年春天，李成谦领着三十多辆车子，带着大刀，上莒县东莞推盐，回来把车子停在盐行门口，盐警都吓跑了。
  青旗会的这些行动，地主们都很害怕。他们和官府勾结起来，一心想把旗会搞掉。当时在地方上来说，除李五秃外，石小舟、于纪洲、江运洲也都是民团头目。江运洲曾在国民党六十九军干过，在陕西和红军打仗被俘，干了红军，入了党。回来后，和我村李仲太接近（李当时是地下党员）。李五秃办民团，他又靠了过去，并把他所知道的地下党的情况，对李五秃说了。李五秃当时是民团团长，于纪洲和石小舟就催着他到县政府告青旗会是共产党。据说那呈子是李五秃、于纪洲、石小舟、江运洲在陆海生（陆安兰）家写的。被告人有：沙沟村李秀封（旗会文书）、李恩锡（连长）、九岭坡村王茂芬、王茂贵，张马庄村石永红（连长）、石永贞（总会长联络员）、石永平，金钟峪村刘万顺（连长），崖庄村李文平。王茂生和王茂贵与陆海生关系很好，呈子写好之后，叫陆安兰盖章，陆不办。于纪洲把陆的章掏出来就盖，被陆一把抢过去，放在炉子里烧了。这个呈子由李五秃递给了范筑先，告准了。一九三三年古历四月十六日，范筑先和李五秃带着人抓了上边说的九个人，又到下古村抓了三个。
  这几个人被捕后，会上托人去要，李五秃说：不行，都得杀！会上火了，就调动九岭坡、黑石沟、沙沟、金钟峪等村会众二百余人，古历五月初六晚上，包围了崖庄民团局子。刀会冲进局子大院，民团队长于怀三仍在屋里反抗，会众上去把窗棂砸开，于又从窗户里用匣子枪扫射。一个会员沿着墙根窜过去，一刀把他的胳膊砍断了，于从窗户里一头栽出来，当场被砸死了。天亮前，战斗结束，旗会撤到黑石沟。
  会上攻打局子，本来是抓李五秃。可巧，那天晚上李五秃住在陆海生家里，他一听枪响，就慌忙逃回沙沟。回家骑上骡子，一气=到黄家店子七区区公所给县政府打电话告急。
  初八，旗会从黑石沟上了沙沟南山盖家顶围子里（早年防匪山寨墙很矮）。这天中午，李五秃领着县警备队一个连的百多人和民团百十人开进沙沟。李五秃的哥李梅山（外号二角胡）要先把旗会头头的家属抓起来。五秃说，他们就二百来人，手到擒来，拿下来再说。李五秃领着人一直向盖家顶攻去。旗会没有动静。当五秃快攻到围墙根的时候，旗会一下子冲了出来，抡起大刀、斧子。把敌人敌乱了。李五秃退到院西沟，想向南抄旗会的后路，结果被杨家坪的旗会用抬杆子（大土炮）堵回去了。李五秃又退到院西沟。旗会一拥而上，敌人无法招架。李五秃的腿被打断了，又挨了一枪，打倒了。警备队长张海亭也当场丧命，他的头叫刘清溪砍碎了。俘虏十多人。最后李五秃的头被割下来，带到下古村。下午，天很晚了，王九锡的茹素团才赶来，到沙沟把李五秃的全家接到杨家城子。旗会指挥穷人，割了李五秃家的麦子，分了一部分浮财。暴动以后，旗会会众一部分到沂山里去了；一部分投亲奔友，避难去了。我村跟着到沂山里去的有李成谦、田生朋、刘新溪等人。李成谦在黑山头一仗中牺牲了。刘新溪全家上了东北临江，田生朋现在济南，退休。
  李五秃全家被茹素团接到杨家城子后，他的儿子李春臻和侄子李建荣（二角胡的儿子）上县政府递上呈子告了青旗会。后五月十一日（这年闰月），县政府就把原来抓去的十二个人杀了。其中李恩锡是我的堂叔。听说他被杀，第二天家里叫我和我叔李恩禄到沂水城去看看尸首。走到小诸葛，被运其昌的队伍截住了，叫俺爷俩给他铡马草。俺爷俩在油房门口铡，靠墙根有一个窗户，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一个问：这回怎么行动?一个答：从古村开始，到杨家坪、武家沟、朱雀一带一律火剿。俺爷俩铡了一阵子，瞅了个空，跑回家。到第二天，十三日中午，烧了古村。接着运其昌的队伍大约一、二百人开到沙沟。李五秃家的人跟着回来了。当队伍开到前河崖的时候，给李五秃当生活的王瑞祥，家住南山旺，三个弟弟都是青旗会员，听说来了队伍，不放心，想家去看看，刚走到前河崖就遇上了队伍，被李五秃家的人指上，当场被砍死了。
  运其昌的队伍马上走了。李建荣又向县政府要了一个连给他站围子，到处抓青旗会员，很疯狂。
  李成全：
  李成谦是我的哥哥，是李洪宝发展的党员。李洪宝和俺是一李家，叫他二叔。他在家的时候，我见他到我家来过两趟。我在一边烧水，他和我哥哥谈话。他说:“要慢点活动，急了，就会被人家吃掉。我哥当时在大刀会里当队长，活动很大。范筑先来沙沟抓人时，他跑了。杀了李五秃以后，他和王涛一起上了沂山里。在博山黑山头和敌人打仗牺牲了，现在已经享受烈士待遇。
  我哥跟王涛走了以后，古历七月二十四日，我正在山上割柴禾，李建荣领着丕队长把我抓到东围子里，吊在梁上。吊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在院子里过堂。我们共四个人，记得有杨家坪的两个。第一个先问我：那些人跑哪里去了?我说不知道。就压杠子，李建荣还用棍子打我，把我背上打起了好几个大疙瘩。这一晚上压了我三次,压昏了醒过来再压。我说不知道，就再压。这样逼了我一个集空，丕队长看着不行，古历八月初一，就把我押到沂水看守所。县长赵莲塘审的我，我把我的情况说了说。赵说:你是无罪被累。一个月后，判了我两个月的徒刑。刑期到了，可是还不放我。这时县长又成了张里元的。在过堂的时候,张说：你这案子是被累的，今日是释放你的日子，可是不能放你。我说：为什么不放我，还留着我打官司吗！张说：不放你可不咋的。后来我才知道，老是不放我的原因是李建荣和李春臻一连递了七张呈子。直到过了年，我家把一块地和一个园卖了三百八十元大洋，才托人保出来。我是古历五月十八日回到家的。那三百八十块大洋, 都被李春臻贪污了。
  于秀章：
  我家住在北山，给沙沟李家“香山堂”种了三辈子地，我十九岁那年，李五秃办民团派枪，每支大洋五十元。开始定五十亩地的主就派一支，后来二十亩地的也派。本来受民团训要有点身份的户才能行,可是那些富户人家的子弟受不下苦来，就硬拔穷人子弟去。地主非拔我不可，我父亲不愿意，把地交给柜上，不种了。这一下可惹火了地主，李五秃把我父亲抓到城里，说叫我去受训，就马上放出来；不同意，就蹲在里边。逼得我父亲没有办法，最后只得答应了。我在崖庄受训，时间是三个月。教练是个姓胡的，上操时体罚得很厉害。晚上还得站岗，当时崖庄有些人已经入了会，他们说，你看，俺会上的人就不受训。伙计们一商量，决定入会去。我们入了会，就不大听教练指派了。上操时，教练喊向右转，我们就向左转；喊向左转，我们就向右转，胡教练火了，找李五秃告状，说凡是在会的都是“共匪”。
  青旗会打局子，我们也接到了通知。可是，当我们十二、三个人到了崖庄的时候，仗就打完了。我们也上了盖家顶。李五秃和张海亭领着人去打我们时，会上的大队人马正在古村吃饭，山上只留下李德带着我们二十多人瞭望。李五秃开始向我们进攻，我们看得很清楚。李德不叫我们动。直到李五秃进到离我们十多步的光景，李德下了命令：杀！随着李德的喊声，我们一下子跳出围墙，抡起大刀、斧子向敌人砍去，敌人乱了营，纷纷向后跑。我们夺了他们的枪和子弹，一直把他们赶到院西沟。这时，我们的大队人马也赶来了，杀了李五秃和张海亭，敌人共死伤三十多人，张海亭的匣子枪我们也得着了。
  李新兰：
  我今年六十五岁，十八岁那年秋加入青旗会。我是头一批，一块入会的有李仲玉、李成谦等十八人。这里和下古村都属十八团，团长是李文富。
  青旗会成立起来的那年腊月，李五秃造出谣来，说沂山里有土匪要会上和他一起去剿。会上当晚把通知下到岜山，天明就把人集合齐了。从早晨开始进山，到晚上更数天还没吃上饭。连长都去找李文富，李文富就去找石小舟要给养。石小舟等人正在抽大烟，李去催了好几趟。最后一趟，石小舟把烟枪一放，骂道，叫你剿匪，还要什么给养！李文富火了，要开枪，被人挡住了。向石小舟要给养没办成，会上向回撤，到于沟天快亮了，在这里吃的油饼。
  搞沭水盐行是第二年春天。我记的是李成谦领着四把车子到东乡去推的盐。他们计划回来时到盐行门口吃饭，到了盐行门口，李成谦故意喊：卖盐、卖盐。盐行吓得关了门。
  攻打局子是李德领头去的，南乡也来了一部分人。局子当时住在崖庄牛世田店里。李德打开窗子冲进去的时候，于怀三、于纪洲正在这里。他们有好几支匣子枪。李五秃在陆海生家，他跳墙逃跑，正跌到汪里，浑身是泥，跑回沙沟。
  打了局子之后，李德带人上了盖家顶。李五秃领人去打，李德带领尖刀队二十多人冲下山来，随后大队人马也从高顶子冲了下来。李五秃败了，想奔马家坪和塔山，被杨家坪旗会连长姚贞兰带领的七个人截了一下子，李五秃退到院西沟。这一仗李五秃被砍了头，他的人七个挂花。
  这次战斗之后，赵玉瑞带着俺百多人上黄石山，走到埠场，黄石山出了事，回头开到胡同峪，第二天，顺着梭峪上了略疃,这时有人提议到衣来好那里避避难，赵玉瑞不同意，要上蒙山打游击。衣来好这时住在小崮头，我们的人大部份去了。赵玉瑞自己回去了，从此再也不知他的下落。
  李兰会、李光明：
  李五秃的父亲叫李玉瑞，家有土地十五大顷（每亩七百二十杆子）还有酒店、油坊，在沂水城里还开着当铺。据老人们说，是明、清两朝的地主。
  李五秃弟兄五个，到他这一辈还有土地十二大顷。李五秃从小在家过地主生活，上了几年学，在家开酒店，当甲长。他从一九三二年开始办民团，自任团长。家里安着铁匠炉造枪，每支大洋五十元。他规定凡是有五十亩地的户,都派一支，以后二十亩地的也派,不要不行。他还规定按地亩拔壮丁到崖庄局子去受民团训。可是地富子弟不愿去，叫佃户去，还得自带煎饼。有些佃户不受拔，就加上罪名弄到城里押起来，得花钱托人情才能释放。我村佃户王八、于三、姚四就曾被五秃押到城里，是陆海人去把这些人保出来的。当时于纪洲、石小舟、江运洲都在局子里管大事，这些人肥吃肥喝，大烟常摆，都是老百姓的钱。三二年秋，李德来发展青旗会，首先是和我村地下党员李仲太、李仲杰（现浙江兰溪县农林局工作）联系的。这两个人又找了李金田、李成谦、李恩锡。这样就把刀会组织起来了。刀会起来之后，穷人们不到民团里去了。刀会把李五秃杀了以后,他的儿子李春臻和侄子李建荣对参加刀会的人报复的很厉害，私立公堂，随便抓人吊打非刑，勒索钱财。李建荣的罪恶特别大，一九四七年被我们枪毙了。李春臻解放后在粮食部门当会计，以后南下，现在安徽省工作。石小舟解放后被人民政府镇压了；于纪洲劳改，以后释放，现在东北；江运洲解放后在我方干，以后回家，病死了。比起上边那几个人来，陆安兰稍好一点，解放前病死。
  （张茂萱窦宪诺整理）一九七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