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1938年3月23日，日军炮击台儿庄，我第二集团军（孙连仲部）英勇抵抗，城内被敌占领三分之二，逐街、逐屋、每个院落反复争夺，肉搏拼杀，双方死伤惨重。4月6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命令全军反攻，日军第十师团（矶谷廉介）濑谷旅团长率部溃逃，窜至峄县城内，不敢露头，矶谷的占领徐州说成是“军次旅行”，牛皮爆炸。"大日本皇军”之威风扫地矣！天皇大怒：“再战台儿庄”。
  一
  第五师团（板垣征四郎）第十师团重新调整、装备、补充，联合行动，分三路同时猛攻，企图在陇海铁路运河车站一带会师，西犯徐州，有名的台儿庄第二次战役打响了。
  4月22日夜，西路敌军第十师团，向我邳县禹王山北麓、陈瓦房、邢楼、五圣堂、蒲汪等村庄袭击。刚调来的第60军，就在此与敌夜战了。卢汉军长率领的云南子弟兵，为三师六旅十二团，外加炮兵、工兵、运输兵等共4万5千人，全部法国武器，战斗力很强，在二十多天的阵地战中，阵亡旅长一人，负伤一人；阵亡团长四人，负伤三人；团以下军官伤亡四百多人，排、连、营长换过两三轮，蒋介石亲临前线，嘉奖全军将士，最后打下来，整编只剩有五个团兵力，阵地总是守住了。60军官兵的忠骨埋在禹王山，鲜血洒遍运河岸边。中路敌军是第五师团板本旅团於22日凌晨，向邳县连防山攻击，我守军为第52军（关麟征，陕西户县人，黄埔一期毕业）属第20军团（汤恩伯）管辖，中央军嫡系部队，武器装备精良，一律捷克式，重武器编有各种口径德国制火炮，能打硬仗。早在1933年初，长城的古北口，就和日军王牌军板垣师团交锋过，砍得日兵头落臂断，心惊肉跳，冤家这次又在连防山相遇，再次较量。该部夜行军由小良璧、四户赶来设防，孰不知就和敌兵相碰，激烈战斗展开了。第2师（郑洞国）在右，第25师（张耀明）在左，占领连防山、虎皮山、艾山西，第75旅（张汗初）150团（高鹏）在连防山前沿阵地；卜福炮、山炮在艾山东南放列，野炮在更远地方放列，军指挥所在艾山。敌机轮番轰炸、炮击，步兵从三面包围，三小时后，悴地被敌攻破。关麟征、张耀明亲自督战。张说：“换另外一个团反攻。”关说：“谁丢的阵地，谁就去夺回来”。高团长收拾残部八百人向敌反攻，半小时后中弹殉国，全团壮烈牺牲。连防山争夺战持续二十多天，阵地稳若泰山。
  东路战场——血战郯城。4月22日，日军第五师团第九旅团（国崎）由临沂沿临郯公路，迅速南犯，当晚抵达大埠。23日郯城沦陷。第3军团长兼第40军军长庞炳勋边退边打，在捷庄（城西南约25公里的花园乡境内）与敌激战，一千多官兵英勇牺牲。庞当年50多岁，体胖，跛子（一条腿短两寸），被护兵（卫士）背着突围，退出战场。第59军原设防淮河北岸，奉命支援庞军到达临沂，军长张自忠率全军第38师，第180师和骑兵一部（原为西北军系统），共2万5千人，在临沂战役中死伤大半，损失极重。战区长官部命令撤出战斗，转至呦鹿山东（邳县邹庄乡境内）一带整补，留山东敌后方开展游击牵制敌丿、，把不能携带的重武器（野炮、重迫击炮）秘密掩埋，不能带的文件一律销毁。再接急令：“敌人占领临沂、郯城后，向南进想切断陇海路，着第59军前令停止，即由现驻地出发，渡过沂河截击由郯城南进之敌。”张军长即召集因以上军官讲明新情况、新任务，当即令第180师由吴道口（重坊镇境内）渡过沂河，经北谢、半庄、王庄向大拐（花园乡境内）急进。第26旅旅长张宗衡率678团崔振伦部前卫营在王庄与敌遭遇，发生激烈战斗，由村内打到村外麦地里，军部由冯窑迁向大沂庄指挥作战。与敌对打一天，未分胜负。师长刘振三令第26旅676团范绍桢部占领展庄、大拐等村。第39旅祁光远部主力集中于冯庄，策应第26旅作战，师部直属队占领郇楼，连夜构筑环村工事。
  24日晨，冯窑之敌向我展庄猛烈炮轰（炮声在密湾、古邳一带都能听到），步兵排成纵队疯狂向展庄进犯，我即迎头痛击，退回冯窑后三次攻击，均被打退，黄昏时阵地前敌遗尸约400具。25日，我676团、678团的两个营投入战斗，战况更是激烈，互相冲杀争夺，天黑时，在展庄内巷战，刘师长、张旅长亲临前线指挥督战。敌兵死伤千余，我伤亡官兵六、七百人。伤兵分别送往运河站（大榆树、庄楼）第56兵站医院、徐州第168后方医院医治。26日晨，左翼杜清岭团一个营和旅部特务连（配轻机枪16挺），在展庄东凹道，以炽盛的火力向敌奇袭，敌死伤遍野，向郯城内逃去，清扫战场，缴获三八式步枪三百余支，轻机枪十余挺，烧夷弹炮四门，战刀十余把，呢子大衣百余件。
  在这三、四天激战中，敌损失惨重，大败而回。第59军奉令撤离战场，办完交接防务手续后，280，张自忠将军率残部9000人，由新安镇车站上车，开往徐州东大许家一带休整。
  二
  郯城防线空虚，已无军把守。最髙统帅部急令第46军赶赴郯城南阻止敌人进犯陇海路。军长樊松甫率所辖的第28师（董钊）、第49师（周士冕）由陕西直奔前线接防。4月26日下午，先头部队到达指定地点。第92师驻长沙，原为张治中的湖南警备部队，奉令编入第46军战斗序列。4月22日该师调离长沙，25日夜经徐州，师长黄国梁和梁汉明、林卧薪二旅长，前往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李宗仁讲述战区作战方针要领，决心全力继续阻击南下之敌。随板垣由临沂南侵的敌军，已发现有预备役第103、105等师团各一部，山下与酒井兵团各一部已在郯城西南地区加入战斗。李长官指示，第92师速乘原车东开，接替庞炳、张自忠两军防务，阻止板垣师团主力於运河以东地区，确保战区右翼安全。
  26日，第92师在草桥、炮车两站下车，经龙池向北前进，汇入第46军编制。全军现有三师六旅十二团，加上特种部队共约三万余人。军官多为军校出身，新兵少，武器弹药及辅助作战器材充足，特别是第28师作战能力较强。军、师参谋人员，团、营长均到第一线视察阵地，看到张自忠部的野战筑城的地洞工事，挖得十分坚固，对友军艰苦耐劳精神极为钦佩。当时敌人情况，因第五师团的长野、片野、钣原等联队在临沂被庞、张两军打得残破不全，进犯郯城的兵力是105师团的一部，山下、酒井部临时编成的部队，有炮兵一个联队，大、小火炮四、五十门。小型战车三、四十辆，装甲汽车几十辆，共约三万人。临沂机场有飞机一、二十架，总指挥官为板垣征四郎。师团部在郯城，一个旅团部在马头。第92师276旅551团何元恺的前卫营，夜间通过郇楼遭敌阻击，营长路子勇阵亡。4月28日下午2时，第547团在前狼子湖与山田联队一千余人激战，团长、副团长相继受伤，营长周镇忠负重伤，部队垮了下来。29日，敌人不断增加，大炮向我阵地轰击，我死伤甚多。军、师长分别来电，一定要死守，与阵地共存亡。敌发射烧夷弹百余发，房屋燃烧，火光冲天。30日拂晓，敌三千余人分成四个梯队，分批向我阵地攻击，均被击退。一部突入我后狼子湖西北门，被第548团蒋閔伟部击退。5月1日拂晓，敌再次发动攻击，我寸步不让，敌兵在飞机掩护下纷纷退走。后狼子湖三昼夜的搏斗，敌尸累累，丢弃的枪械弹药无数。5月5日，山田联队牛芳大队向丁沟猛冲，第552团坚决抵抗反复争夺阵地，第三营杨营长胸部被击伤，少校团副陈业桓阵亡。6日晨，敌机五架临空扫射，步兵冲锋，第三营退却下来，团长张新受伤。两军短兵相接，肉搏拼杀，该团伤亡800余人。旅长林卧薪率第551团沖上阵地，与敌对峙到12日，战斗再度激烈。大埠子、大滩、小滩至大院子一带也发生战斗。郯城、马头附近亦曾激战，郯城还短肘收复。当地民众组成战地服务团，参加救护伤兵工作。因作战已久，粮弹均缺，第46军死伤官兵已达8000人。
  三
  经过二十多天的阵地争夺，禹王山、连防山固若金汤。第46军在郯城前线也阻挡了敌人南下。日军之精锐部队板垣、矶谷两师团又遭惨败，日本国舆论大哗，一片骚动，军、政界混乱。日本侵华军改变作战计划，指挥华北方面军，华中派遣军沿津浦铁路南北夹击徐州。华北方面军指挥官西尾寿造命令第16师团（中岛今朝吾）一股由临城（薛城）、韩庄，一股由滕县、沛县猛攻徐州；第114师团（末松茂治）一股由鱼台、沛县进攻徐州；一股经金乡攻归德（商丘）；第111师团由郓城经曹县攻归德；第14师团（土肥原贤二）由濮阳经菏泽攻兰封（兰考）。华中派遣军指挥官畑俊六命令第13师团及11、102、107师团各一部，由蚌埠经宿县、肖县、永城攻砀山。第17、116师团之一部沿扬州、南通北犯。
  形势紧张、危急。5月12日黄昏，蒋介石同军令部次长林蔚、第一厅厅长刘裴由武汉飞郑州转车去徐州。林、刘劝蒋留郑州，他们二人乘夜车前往徐州。13日黎明，见到李宗仁，当天又到台儿庄。这天，敌装甲部队将陇海路黄口至李庄间铁桥炸毁。第五战区后方唯一交通大动脉被切断，徐州处于被包围中。
  14日，第五战区在台儿庄南站（运河南岸）召开军长以上将领紧急会议，传达蒋介石关於调整部署的决定。樊崧甫军长参加了会议。命令李延年的第2军及汤恩伯的炮兵第4团到徐州集结应战。依次第46军、22军、60军、51军、57军、22集团军进入从窑湾至韩庄的运河线上防守。
  17日，连云港西进之敌在猫儿窝与守军第46军、22军（谭道源）激战。18日，运河站、禹王山、台儿庄均被敌突破。徐州无法固守，李宗仁命令大撤退。
  19日黎明，日军窜入徐州，我军已全部撤退完毕。第46军以团为单位分别取道窑湾、皂河、睢宁、宿迁、泗阳等地，5月底均到达淮阴。第28师师长董钊、第92师师长黄国梁因在郯城作战有功，蒋介石派飞机接二人去武汉。董升任第16军军长，黄升任第37军军长。樊崧甫率部绕过洪泽湖，在嘉山附近强越津浦铁路，到达合肥经河南商城、湖北麻城，7月中旬到达武汉，稍事休整补给，参加了武汉大会战。昭和13年（1938）6月，日本官方统计，台儿庄大战（滕县、临沂、台儿庄、禹王山、连防山、郯城），皇军死伤数目：
  第五师团战死1281战伤5478
  第十师团战死1088战伤4137
  皇军共死伤11984人
  李宗仁向武汉最高统帅部呈报：
  台儿庄大战，中国军队毙、伤日军11984人。
  俘日官兵719人。
  缴获步枪万余支，机枪913挺，大炮127门，战车40辆，击毁飞机3架。
  我第二集团军大战后补充新兵4万余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民国二十七年六月
  四
  1988年4月，枣庄市政协，庆祝台儿庄大捷50周年历史研讨会，我被特邀赴会，并在大会发言。当年第59军作战参谋顾相贞老先生也讲述了他亲身在临沂、郯城与日军作战的情景。会后陪同张自忠将军女儿张廉云同志前往临沂一带，凭吊老战场。
  在郯城前后作战25天里，我军死伤万余人，郯城人民万世不会忘记，这光辉灿烂的一页，永远载入中华民族史册。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你们的名字千古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