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旧社会的“衙门”是专为封建统治阶级利益服务的工具。过去有句俗语：“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地主豪绅往往利用这些“衙门”对民众进行压迫剥削。有人稍不服气便加罪陷害，所以民众敢怒不敢言。如行之诉讼，民众只有以败诉而告终，甚至弄得家破人亡。可是在宋家屯村却岀现一起平民百姓与恶霸豪绅打官司胜诉的案例。
  马店镇宋家屯东三里有一大杜戈庄村，村里有胶北闻名的大恶霸地主贾相武，小名叫方。因其凶狠残忍，民众恨之入骨，不呼其号，只叫其小名，称贾方。他家拥有土地3000余亩，骡马成群，佃户百余家，雇工、奴仆数十人，护家兵30余人，并且有八个凶狠慓悍的儿子，号称“七狼八虎”， 横行胶北。借着家大势大，贾方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是有名的恶霸豪绅。
  1929年农历三月，因宋家屯农民张锡龄、纪明新触犯了贾方，贾方以土匪罪向胶县县衙告发了张、纪二人。诉讼长达三年之久，最后贾方以败诉赔款而告终。事情的经过如下。
  1927年，北伐军打败山东督军张宗昌后，张宗昌部下顾震部退居胶东。1928年农历十月，顾部李德元团驻防宋家屯村，同年农历十二月初十日，李团遭到地方封建武装势力“大刀会”、“联庄会”的围攻。当日，李团将这两股武装打败，剿了“大刀会”老巢五里堠子村，缴获了粮食一大宗，运回了宋家屯村。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李团开赴烟台。此时贾方得知李团开走的消息，便率其护家兵及其村群众将此粮抢到家中。此粮原由本村破落地主、李团副团长高抟明负责看守，高因人少力单没敢阻挡。1929年农历二月，李团又返回宋家屯村，高抟明率贺营一部到大杜戈庄抄了贾方的家，放火烧了其炮楼和粮仓，贾方便怀恨在心。同年农历三月初，李团再次开走，高抟明留居家中，贾方通过宋家屯的亲戚了解到高在家未走。在某日夜，贾方率人将高宅围困，高翻墙逃往邻居纪明新家，贾又追到纪家。在短暂的枪战中贾方的亲信贾XX被高击毙。高突围逃往烟台隐居，直到解放后才回家。贾捉鸡不成倒蚀把米，气急败坏地烧了高家的房子，仍不死心，想找与高有联系的人作替罪羊，除叫宋家屯村民赔偿其损失外，又了解到枪战时与高抟明同逃的还有邻居、高的好友教书先生张锡骏，同时张之父张子美在贾方要宋家屯村民赔偿时说：“他少了东西要咱村赔，咱村叫兵弄去的东西叫谁赔！ ”贾方抓住这个把柄，作为高抟明的同案人告到胶县县衙，并带兵捉捕张家父子，未获，后将张锡骏的大哥张锡龄捉去顶案。张入狱后经4个月的审理，几番周折，因查无实据，纯属捏造事实，判决贾方败诉，赔款作为张锡龄之父的埋葬费（因张子美受惊得病而死）。贾方一计失败又生一计。同年秋，宋家屯土匪张金建绑了小沟底鲍家油坊鲍学贤的票，其家人托贾方带兵救出。贾方除向鲍家要4000斤麦子作为报酬外，又作了一笔政治交易，令鲍咬定张锡龄、纪明新二人为土匪告到县衙，张、纪二人被捕押在案。张的家人花了400元银洋免去刑苦。张、纪俩不服，在公堂上据理力争，邻居王光远、张金鼎、杨汝宽等人也岀庭作证张、纪二人为良民。但过二堂时，等候堂外的证人受到贾方的威胁，声言谁再作证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除了王光远、张金鼎支持作证外，其他人均吓跑了。贾方后又到宋家屯将王光远、张金鼎捉到闸子据点扣押，后花钱赎出。官司到第三年上开始审理，有关人员到庭对质时，有这样一段对话。
  县长：“绑票人是谁?”
  鲍：“是张锡龄、纪明新。”
  县长：“怎样绑的?”
  鲍：“将手绑在身后边。”
  县长：“你的眼睛蒙着没有?”
  鲍;“蒙着。”
  县长：“你看见是张锡龄、纪明新吗?”
  鲍：“看见了。他俩正押着我。” 县长；“蒙着你的眼怎能看见?” 鲍：“我用手扒开蒙布看见的。” 县长：“你的手被反绑着，怎么能扒开蒙布?”
  鲍：……
  县长：“你看见是他们俩吗?”
  鲍：“好像是。”
  县长将惊堂木一拍：“鲍学贤，你胡说八道，分明是诬赖。”喝令将鲍打了40大板。又传张、纪二人的证人作证，均证明张、纪俩不是土匪。其中有一证人是远近闻名的开明绅士、国民党二区参议员杨干卿，此人秉性耿直，不畏强暴。他作证说：“张锡龄、纪明新确是良民，我们是一样的，他俩是土匪，那我也是土匪了！”并驳斥了贾方的诬陷。县长听了正反两面的证词，最后说：“证人的证词与我明察暗访到的事实一样，张锡龄、纪明新却是良民，贾诬陷有罪。”喝令将贾方索起来。吓慌了的贾方连忙送上7扒斗子银元（扒斗子为柳编的盛粮食器具，一扒斗子能装20斤粮），才免于治罪。其实县长也只是吓吓他而已，借机敲诈他几个钱，并不敢治罪于他，只判了张、纪二人无罪释放，贾方赔了几个钱了事。这场打了三年之久的官司，张锡龄、纪明新虽无治罪，却受了三年牢狱之灾，卖掉了24亩地，张子美受惊而得病身亡。贾方诬陷好人应受到严惩，可是那时有谁能够主持正义？官司打到这个水平亦是不易了。正如那位县长在终结此案时告诫说：“张锡龄呀，今后要记住，穷不和富斗，富不和势斗，贾方的银元比你家的小钱多若干倍，贾方一步一个银元，你十步一个小钱都摆不起，最好不要打官司。”其实穷人谁敢同恶霸打官司，这是被逼无奈的。（马店镇文史组供稿）
  〔作者简介〕
  刘敬贤胶州市马店镇退休教师。
  张培录胶州市马店镇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