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王楼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德州文史》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7963
颗粒名称: 血战王楼
分类号: K250.652
页数: 6
页码: 199-204
摘要: 一九四三年一月,冀鲁边第二军分区和地委、专署的大部分干部正在临邑东南的皂户李村开会的时候,被从济南、济阳、禹城、齐河一带出来进行“拉网扫荡”的日伪军包围了,敌人的包围圈竟达二十多里地。那时,我带着分区特务连负责保卫机关和首长,也被围困在村里,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我们连保护着首长和整个机关往外转移,从早上八点多钟开始行动,到了下午二点多钟才摸出十几里地,到了一个叫王楼的村子。一到王楼,正碰上了从济阳开出的日伪军好几百人。我们转头向西南去,又遇上了从齐河、禹城出来的日伪军,我们被包围在这个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村子里了。一排由排长侯来栓同志带头,掩护机关和首长从南往外突。
关键词: 德州市 血战王楼

内容

一九四三年一月,冀鲁边第二军分区和地委、专署的大部分干部正在临邑东南的皂户李村开会的时候,被从济南、济阳、禹城、齐河一带出来进行“拉网扫荡”的日伪军包围了,敌人的包围圈竟达二十多里地。
  那时,我带着分区特务连负责保卫机关和首长,也被围困在村里,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我们连保护着首长和整个机关往外转移,从早上八点多钟开始行动,到了下午二点多钟才摸出十几里地,到了一个叫王楼的村子。一到王楼,正碰上了从济阳开出的日伪军好几百人。我们转头向西南去,又遇上了从齐河、禹城出来的日伪军,我们被包围在这个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村子里了。
  分区、地委和专署机关首长的安全,关系到这一带根据地的存亡和千百万劳动人民的生命财产,我十分明白我们担负着的任务和份量。
  我和指导员各带一个排,在村子西北摆开突围攻势,牵制敌人。一排由排长侯来栓同志带头,掩护机关和首长从南往外突。
  从皂户李家转移的时候,天上就布满了乌云,阴沉的天空飘着片片的雪花,到这时,田野已经是一片白色,极目望去,白茫茫天地连成一片,狂风翻扬着大雪,发出刺耳的吼叫。敌人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轮番向我们攻击。我知道这是一排和敌人接上了火,也就是敌人发现了我们的主攻方向,为了拖住这边的敌人,我便带着两个排从村里往外猛冲,在暴风雪里和敌人拼杀。果然,敌人将大部分兵力立刻向我们压来,情况十分严重。指导员一边打一边喊:“同志们,拖着鬼子,消灭他,冲出去!”机枪和步枪的子弹,象密集的雪花落在我们周围。雪花落在发烫的枪筒上,象冷水滴入热锅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正在这时,我忽然觉得有人拖动着我的右腿,低头一看是一排长,他已几处负伤,严寒使鲜血凝结在伤口附近,结成一个个的血疙瘩。我弯下腰将他扶起来,问道:“怎么样?”他看了看我,吃力的说:“机关、首……首长,突……突出重围……”,说完便昏倒在我的怀里。我想马上带队伍从机关突出去的缺口打出去,但没等我们到那里,敌人早已把缺口堵死。并很快地又往里压缩。机关、首长是突出去了,我们的任务算完成了,但我们这两个排却被敌人围得更紧了,战士们那血红的双眼流露出焦急的神色,都向我投来,雪越下越大,烟雾似的弥漫了天空,二十多步以外的东西就看不清了。我和指导员研究了一下,决定趁这个机会往外突。我举起匣枪望了一下四周的战士们,高声喊到:“同志们,打、打、打出去就是胜利!”我的话音刚刚落地,一颗流弹飞来,指导员倒下去了。我急忙弯下身去喊:“指导员,指导员!”但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只是用手往前指,半天吐出一个字:“……冲……”,就合上了双眼。我心里只觉得热乎乎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忍着眼泪,取下他的匣枪,将两支匣枪举在头顶上高声大喊“同志们!冲呀!决不作俘虏!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敌人见我们兵力不多,更加疯狂地向我们冲来,子弹、手榴弹在大雪里穿飞,原野里孤立的几株小树都被打断了。忽然我左腿一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低头一看,鲜血透过鞋子流了出来,我抓起了一把雪,按在了流血的地方,一手用匣子枪向敌人射击,一手按着地往前爬。爬出了十几步的时候,一颗子弹飞来,我的左臂被打断了,鲜血透过棉衣,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我用一只手在雪地里坚持着。这时不少同志已牺牲,负伤的同志一边爬,一边打,往外突。我不能爬,不能动,就爬在雪地里射击,掩护同志们突围。这时敌人已和我们混在一起了,他们几个、几十个对付我们一个,多少个英勇的战士牺牲在冰天雪地里。
  我们的支部书记,一个十九岁的政治干部曾文钦同志,双脚都被打断,止不住地流血,化开了他身下的冰雪,他跪在地上,抱着机枪打击敌人,掩护同志们外突。离我十几步的机枪班长李光涛同志,变成了一个血人。他趴在雪地里,正在拆打光了子弹的机枪。这时一群鬼子向我们压来,我右手一举刚想射击,一颗子弹又打中了这仅有的一只手,匣枪掉在了地下……。从李光涛同志那边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我知道,他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紧张的战斗坚持了四、五个小时,夜幕已经降临,枪声越来越远,白雪里映出了同志们的尸体,看看他们,心里象塞进了一块冰硬的东西,闷得喘不上气来。我带着血淋淋的身子往前爬行,不觉掉在一条沟里,左右张望,这里面又有同志们的尸体,他们有的抱着敌人,有的压着敌人。有一个战士还紧紧握着插入鬼子心脏的刺刀……。热泪流出了我的眼眶,泪水顺着我血污的脸流在血地上。兽兵们来了,在尸体上乱翻,刺刀不停地戳在我战士的身上,就象戳在我的心脏一样,又痛又恨,我尽最大的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几个兽兵向我走来,一个家伙朝我负伤的左腿就是一枪,顿时我觉得天动地转,便昏了过去。待再醒来,棉袄已被扒走,上身只剩下了单衣。我忍着寒冷,刚想往前爬,又来了一群敌人,将我从沟底下拖上来,要扒我的棉裤。几个家伙,有的解腰带,有的解绑腿,我刚觉得绑腿松了一只,就听见一阵哨声响,有人喊道:“省警备队的集合了”!他们停下了手,有一个家伙恼火地说:“给他一下子!”又一个家伙说:“已经快烂了。”棉裤没能扒下,这帮野兽就走了。
  听听敌人走远了,我慢慢地坐起来,雪还在拼命的下着,生死两条路摆在我面前,如果在这里不动,那么不出一个钟头,老天就会把我冻死。“死”这个字在战斗中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觉得我不会死,我看了看满身的血污,看了看牺牲在这里的同志们……。不!不能死!我不能死去,我要报仇!我死了,对不起死去的战友。支部书记曾文钦同志,机枪班长李光涛同志……,无数的先烈站在了我的面前,我象是看到他们刺刀对胸,毫无惧色的雄姿,我象是看见他们在敌人同归于尽时那一刹那的神情。不!要坚持,要活下去,虽然我的左腿中弹,右手负伤,左臂已断,但我的心还在跳动。只要我有一口气,就要活下去,我要冲出这暴风雪的包围,去找我的队伍,我要站起来为牺牲的烈士报仇。看看负伤的双臂,心里十分难过,如果我有一只完整的手,也不能望着自己的战友死在敌人的刺刀之下。
  坐在雪地里,寒风象一个饿急了的凶兽,卷着沙粒般的雪花向我身上扑来。我上身只有一个单褂,下身的裤子已被汉奸解开,两只血手连裤子也不能提,褂子里裤子里都灌满了雪。走,双脚不能立起。爬,双手不能沾地。只得两手臂紧紧抱着冰块般的小褂,往前滚去。
  狂风怒吼,风卷着雪花盘旋,一阵旋风刮来,将暴雪掀起,筑成了一道冰的包围圈带动着我,真不知要把我刮到什么地方去。想将头伏在胸前取暖,但下腭触动那棒硬的小褂,再想抬起时,已被粘住了。我咬紧牙关迎着暴风雪筑成的冰墙,继续往前滚去。滚不出多远,觉得身上象压了千斤重担,低头一看,自己已变成了一个雪人。此时,只觉得全身除了头脑以外,像变成了木头人滚到一棵小树旁,跪起来围着它转,将身上的雪团弄下来,再往前滚,就这样大约滚了有两、三个钟头,才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出现了一座村庄。看见村庄有了盼头,身上也象暖和了许多,我张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双臂抱起,眼睛一闭,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滚。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到了村边。村庄死一般宁静,家家大门紧闭,有一点微弱的灯光照在布满白雪的大地上,显得特别明亮。一见灯光,一下子使我忘掉了身上的寒冷,再往前滚去。面前挡着用高粱秸筑成的一道院墙,往里看去是一个菜园,正是菜园后边的一间小屋里还点着灯,我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虽然没进屋子,不知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但心里却感到象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但是平日那见风就倒的细长的高粱秸,现在却象巨人一样站在了面前,挡住了我的道路。想用手扒开,将手一抬,象刀刺着一样的疼痛。饥饿、寒冷、困泛一齐向我扑来,一阵昏迷,一阵难过,刚刚支起的身子又倒下去了。头把高粱秸碰断了几棵,难道连高粱秸也要逼得我后退吗?不!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力气了,无论是死、是活,也要爬到那间小屋里去。头,成了我唯一的武器,我不停地用头撞击围墙,结成了冰柱的雪花从上边落到我的身上,竟象锋利的小刀一样,终于突破了一个小口,爬了进去。当我爬到那小屋的窗下时,一堵小墙又横在了我的面前,我顾不了许多。跪起来忍着剧痛,将双臂搭在墙头上,用上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翻了过去。我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大会,忽然听见脚步声,我喊了一声老乡,那人脚下一滑,用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呀!”多么熟悉的语调,多么熟悉的声音,一刹那,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位白发如银的老大爷的形象。在残酷的战斗年月里,这些人就是我们的父亲,我……我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又昏过去了
  等我醒来,已躺在用两扇门板搭成的一个铺上,身旁两盆木火,把屋里照得通红,火光映着两位老人苍老慈祥的面孔,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我的脚旁,她手拿根红色的头绳,我笑着问道:“老人家,今日几啦?”老大娘的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地说:“腊月二十八啦!孩子。”我淡淡的一笑说:“明天就是春节啦!”

知识出处

德州文史

《德州文史》

本文记述了德州市文史资料发展历史情况。

阅读

相关人物

赵义昌
责任者
张文学
责任者

相关地名

德州市
相关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