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有一天，冯的一位好友唐悦良先生到南苑陆军检阅使署看望，来访主要用意是想对将军予以安慰，同时，也想了解将军对家庭安排有什么打算。因为将军子女多，需要有人照顾家庭，想为他物色一位适合他的性格、生活作风及家庭情况的主妇。这里顺便对唐先生略作介绍。
  唐悦良先生原籍广东，当时在北京清华大学任教授。唐在清华任教时间较长，所以清华的朋友多，学生也多。他的夫人是清华的毕业生。唐教授英语甚好，寡言语，性沉静，待人诚恳，颇有学者风度。他对我们当时这些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军人也是彬彬有礼，所以一些年轻学生乐与接近，对他甚为敬仰。唐先生的住宅坐落在北京东四牌楼大烟筒胡同。院内宽敞，种有各种树木花卉，环境幽雅宜人。院内北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北房有两间是客厅，布置典雅大方，木制地板，上铺地毯，书籍满架，书香气氛浓厚。进入客厅，使人有如入芝兰之室之感，轻松舒适。
  唐先生与冯将军作了一番一般朋友间的叙谈之后，才问及冯的家庭情况。唐说，象检阅使这样公务繁忙，每日勤于练兵，还要分心家务，你的负担太重了。停了一会儿又颇有情感地说：孩子也需要有人照顾，不可长期中馈无主呀！冯听了唐的陈述，沉默了一段时间，便说：有几位曾经身居要职的老朋友，还有现居权要地位的朋友，他们都表示愿为作伐。沉思了一会儿，又说：这些朋友中有的作风腐朽，有的家庭差不多是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有的终日喷云吐雾，麻将之声不停。我的作风和家庭生活，与他们毫无共同之处，而他们介绍的人家肯定与他们的作风、家庭生活相似，这如何能够共同过和谐的生活呢？所以我都一一谢绝了。唐先生喝着茶，边说边沉思，一言不发。随后，唐先生问道：您考虑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呢？将军沉思了片刻，面带笑容地说道：我的性格、作风、家庭生活你是比较清楚的，我只希望能有一位管好家务、教育好孩子、生活朴素、常识比较丰富的就可以了。停了一停，又说：当然能帮助我发展事业的人那是最好不过了。唐先生只是颔首表示明白将军的意思了。将军接着又说，条件就是这些，可是要找完全符合我意的，也并非易事。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吧！唐先生听了将军的一套言论，未加可否，但似乎有所考虑。他们接着谈了些一般社会情况及其他一些平常的事后，唐悦良先生便告辞了。
  过了些日子，一个星期天，唐先生打电话邀冯到他家吃晚饭，将军按时赴约。一到唐家，老朋友陈国良和夫人陈国贻（陈氏夫妇的名子只有一字之差，不知情者，认为是兄弟，其实名子完全是巧合。国良是北京人，国贻则是南方人）在门口迎接，两人一同把将军让入客厅。老朋友话旧，气氛甚为和谐，谈话内容自然也是涉及到多方面的。吃饭的时间到了，各就各位，品尝唐夫人亲手烹做的佳肴，有说有笑，真可谓谈笑风生。
  大家吃得正兴致欣快之际，唐夫人微笑着说：焕璋先生家无主妇时间已久，朋友们为您的家庭生活甚为关心，早想为您物色一位合适的伴侣，主持中馈，总是找不到比较理想的。唐夫人说到这里，大家吃饭的速度放慢了，注意听唐夫人的下文。唐夫人说：我想为焕璋先生介绍一位朋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陈国良夫妇紧接着说：这是好事，将军当然同意的呀。冯先生一面吃饭，一面微笑着说：唐夫人如此美意，如果肯介绍一位合适的朋友，当然欢迎之至。大家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冯先生接着又说：朋友不等于伴侣，所以唐夫人说介绍朋友我同意这种提法，大家又笑一阵。冯停了停，又说：前些日子有几位老朋友，他们一开口便说“作伐”，我很不同意。“作伐”能成功当然好，如果不成功，对双方的面子都不好看，所以我同意唐夫人介绍朋友的提法。这样，有缓冲之余地，能成伴侣更好，如若不成，也无伤于双方的面子。冯先生这番话又使大家笑了一阵。唐夫人又说：我所说的介绍朋友也正是焕璋先生这个意思。大家边吃边谈，饭罢离席，回到客厅聊天。
  在客厅里，唐夫人和陈夫人均谈到要介绍给冯先生作朋友的李德全女士。她们说李德全女士是她们清华同学，也是好朋友。并说李女士年逾三十尚未结婚，主要是因为没有遇到适合于她的条件的对象。所以她宁肯不结婚也不迁就。李女士为人善良，品德高尚，性情贤淑，生活朴素，社会活动能力很强，现任中国基督教女青年会总干事。停了一会儿，唐夫人说，在我们看来，她与焕璋先生的性格、作风以及生活方式等颇有相近之处，不知这些条件是否合乎焕璋先生的要求？先生如果有意，我们打听打听，能否先交个朋友。冯先生说：唐夫人陈夫人既然如此美意，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理吧！先认识认识再说。冯又接着半开玩笑地说：那就请二位夫人费心了。话刚说完，一家又一阵欢笑，然后就转到别的话题。闲谈雅叙一番之后，将军便欣然告辞了。
  过了些日子，唐先生又打电话约将军到他家晚餐，将军如期赴约。一进客室便见一位女士在坐，经主人介绍，将军与李德全女士相识。自此以后，将军便利用星期天与李德全女士在唐家见面。将军只有星期天不出操，所以有时间，李女士也是因为工作关系，只有星期天才得休息。每次见面都是在唐家共进午餐。每次见面都是唐先生和夫人、将军与李女士四人同在客室畅谈，气氛极为轻松自然。谈起来，海阔天空，涉及较广，能充分表现出各自的个性、风度、兴趣喜好以及知识面的广窄。这种谈法，可以互相看出双方的真实情况（这是事后唐先生说话的大意）。
  这种形式的接触，经过了一段较长的时间。有一次，四人共进午餐后，唐夫人说：我们有点事，不能陪你二位，请你们在客室单独谈谈吧！自此以后，将军与李女士见面，两人便单独长谈。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交谈，双方均表示满意，并将此意告诉唐先生和唐夫人。这样便订下了白首之盟。将军与李德全女士，由认识到订盟都是在唐教授家。
  这里还要补充说明一点琐事。将军每次去唐家都要带二、三名传令员。每次去，传令员赵亦云都需随同前往，因为赵是专门随将军负责照相的。至于别的传今员并不是完全固定随去，不过也是相对固定的。赵亦云曾在徐州某照相馆当学徒，一九二○年离馆投身军队。冯先生前半生的许多生活照片和电影都是赵拍摄的。冯将军与李女士的结婚照也是赵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