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城坚持党的地下斗争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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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济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八辑》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6466
颗粒名称: 在历城坚持党的地下斗争的回忆
分类号: K295.2
页数: 27
页码: 22-48
摘要: 本文记述了吴凤城在历城坚持党的地下斗争的回忆,包含了打掉伪军据点,组织抗日武装力量,争取伪军政人员,使伪政权为我所用等。
关键词: 地下斗争 抗日战争 历城

内容

我于1943年8月参加革命工作,先后在山东军区济张泰战略情报工作委员会、济南市委情报部领导下,在我的家乡历城县仲宫镇及济南周围地区,侦察敌情,搜集情报,争取瓦解敌特人员,建立城乡秘密情报网点,后又担任情报部属武工队副队长,一直到1948年济南解放。我想通过这段亲身经历的记述,反映抗日战争后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在济南南部山区,我党与日伪蒋军进行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反映当时严酷的斗争形势,以及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的一些侧面。这些经历使我终生难忘。
  一、打掉伪军据点,组织抗日武装力量
  1943年我历城县邵而区地下区政府活动重点地区是东西老仙村、旋风店、石厘、瓦峪沟、土屋、相公庄等地区。这些地区,仲宫镇敌人最多,七贤庄有伪邵而区政府武装区队80多人,分驻寨而头庄一个区分队,约30多人。我们插入敌区心脏石厘、瓦峪沟活动,再转入宅科村,必经寨而头庄,如寨而头庄敌人发现,我们就要受损失。因此我们决定打掉寨而头庄的伪军据点。这年年底,邵而区政府孙戈峰区长把了解寨而头伪区分队情况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借过年之际,于正月初二到了二仙村给娘舅拜年,又给伪区分队长王玉生的好友张继凤拜年,并约张一块去给王拜年。和王见面后,互相客气一番,我讲了些做小买卖的难处,受日本人和汉奸的欺压等情。王说:日后请老弟到队部大院玩玩。我说一定去队部看你。年初九是东葛马集,我去赶集,快散集时,我借故返回寨而头庄,找到伪区分队部,王玉生热情招待我吃饭。我借机观察他们的情况。区分队不过30人,武器是破旧步枪,有两支短枪,一支十子连,一支手枪。王玉生搞训练,带兵打仗都不行;他是个土匪,晚上经常带一、两个心腹人外出活动。我向孙区长汇报后,当月18日晚我军攻打了寨而头伪区分队。除王不在队部外全部伪军被俘,教育后释放,拔除了这个伪据点。随后,我又通过邵而区伪区长的内弟,亲自到七贤庄邵而区伪区队部察看,了解了伪区队的人员、士气、武器装备等情况。我向组织汇报后,大约古历三月二十九日我军攻打了该区队,打死、打伤、俘虏共20多人,从此这个区队一蹶不振。1944年10月我到山东军区济张泰战略情报工作委员会工作,在该委员会主任王均(原名牛瑞符,沂水县人)和李子亭(原名宗效坤,临淄县人)直接领导下,深入济南和市郊邵而区、仲宫镇地区了解敌情,瓦解伪军政特人员,建立地下情报网点,发展敌占区的抗日爱国力量。我跟李子亭在敌人重兵驻守的仲宫镇地区开展了积极的工作,发展了30多人的抗日武装力量,后编入历城县独立营。
  二、争取伪军政人员,使伪政权为我所用
  邵而区是济南市的西南大门。西南是长清县,东南角是仲宫镇,一个是敌人封锁极严密的津浦铁路线,一个是敌重兵驻守的仲宫镇。日伪军经常到这个区的一些村庄骚扰。1944年6日,上级要我们把邵而区的工作进一步做好,把这个市郊区变成根据地;把伪政权变为我们的政权。当时形势对我们很有利,除邵而伪区队曾被我打击外,西营镇、高而镇的敌伪军据点也两次被我军摧垮,柳埠镇的伪军也惶惶不安。整个济南南郊地区共7个敌伪据点,被我拔除4个。形势对我们做好瓦解伪军,发展敌占区的抗日爱国力量极为有利。我们采取政治攻心,进行形势教育,拉出来、打进去的办法,先从伪村、乡、镇政权和伪军中入手,使他们明为日伪服务,暗为我们工作。我们决定先从朱家镇下手,经王均主任和李子亭同志多次谈话教育,把伪朱家镇公所秘书吴纪元,通讯员王化儒发展成我们的地下秘密交通员,只要日伪军有行动,他们就及时传报给我们。但朱家镇长赵延昌是大地主,对我们很害怕,不敢接近我们。当时我们解决地方领导权问题的办法,一是争取,二是换掉,三是杀掉。王均主任决定亲自找赵谈话做争取工作。一天晚上,我带路插入敌区赵延昌家的场园,因我是秘密身份,就立即离开了,王均主任和其他同志闯入赵延昌家,对赵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教训。王均主任事后要我观察赵的动向。我借赶集的机会,到了赵延昌家,赵对我说:“前天晚上突然有几个八路闯到我家,我很害怕,还不错,教训了我一顿就走了。一个姓王的说,抗战必胜,日寇必败,已成定局,日本快完蛋了。你看怎么样?”我把当时的抗战形势谈了谈,我说:“对别人咱可不敢乱言,日本是快完蛋了!”赵说:“日本完蛋了,我看八路军也成不了事,没有大军队;国民党掌握着国家政权,有强大的军队。”我反复向他讲了一些道理,他还是认为国民党可靠。这就暴露了赵延昌是个顽固派。我把谈话情况向王均主任和李子亭汇报后,都认为赵已不可争取,只好采取第二种办法,把他换掉。我们分工对朱家镇各主要村的村长做工作,以要求分为两乡一镇为由重新进行选举,迫使伪区长表示同意。结果各村长以选举的形式重新选了镇长和两个乡长,整个朱家镇变成一镇两乡。乡、镇长和37个自然村的村长,都成了我们的人了。敌占区变成了我们的根据地,伪政权变成了我们的政权。接着,领导上又要我们做邵而区伪区长周贻谋的争取工作。为适应形势需要,我穿上大褂,戴上礼帽,骑上自行车,和新选的朱家镇镇长吴纪元(我们的地下秘密交通员)一起,到邵而区找伪区长周贻谋。一次,我们去后,周贻谋和伪区队队长李星五都在,寒喧了一阵,李告辞走了。我们和周交谈,发现他们两个人矛盾很大。李是个阴险毒辣的坏蛋,周态度比较老实,只是说他这个区长实在不好干。我们确定争取周。李子亭同志亲自找周谈话,进行爱国和形势教育。他表示干伪区长有罪,要立功赎罪。我们要他辞去了伪区长职务,把他安排在井家沟担任我们的义务情报员,以开小铺作掩护,侦察敌人重要军用物资仓库和运转等情况(济南解放后又给他分配了工作)。组织上又让我们继续做新上任的伪区长徐子言的争取工作。我们曾化装,买上礼物,到济南市魏家庄徐的家里看望他,并和区的徐文书多次交谈(他是徐的侄子,徐上任后安排的),也买上礼物去看徐文书的父母。徐的侄子对我们谈了很多情况,说区政府人员思想很混乱,他叔叔怕八路军,整天住在济南。伪区队两次被八路军袭击,剩下的队员说他们只是混饭吃,八路军再来,他们就扔了枪藏起来。这样,区政府和伪武装区队实际上不起什么作用了。
  三、只身潜入敌占区侦察敌情
  日军侵占济南后,在仲宫镇驻有重兵。1944年,据我们侦察,当时仲宫镇有日军1个中队,汉奸两个中队,特务队1个,剿共班1个,清乡队1个,警察所1个,共300多人。他们经常派兵四出骚扰。为了打击敌人的气焰,这年4月领导上要我化装进入仲宫镇侦察敌情,争取伪军政人员,了解敌兵力、武器配备、指挥系统等情况。仲宫镇旧习惯是十天四个集,逢集三川四峪的老百姓来赶集的人很多。一天逢集,我化装随赶集的人进入仲宫镇。那天镇上的一条南北大街上挤满了人,墙根、屋角、店门口,街两旁摆满了农副产品,真是一摊挨一摊,一排挤一排,连脚也插不下。有些小摊把被单撑起来遮太阳,集上都在拚命叫卖。一排排穷人、老人、残疾人跪在街旁,向来往行人乞讨。看到这种惨景,我禁不住流出了眼泪,痛恨万恶的旧社会,痛恨万恶的日寇汉奸卖国贼。我在集上转了一圈,就走到汉奸队驻地门口,观察了他们的工事,这里用麻袋装土作掩体,行人路过,都要向站岗的汉奸鞠八十度的躬才能过去,否则不是训斥就是打骂。我又到镇北头日军驻地,仔细察看了他们用条石、水泥构筑的三层圆形炮楼,炮楼周围全是铁丝电网,门口还有日本兵站岗。随后我又到大地主周茂瑞家(因我父亲给他干过活,所以我认识他),通过他可以和伪军人员接触。我正和他闲谈,汉奸队长高绪远和自卫团长刘允光来了,周给我作了介绍,我们四人打起麻将。经过接触,我了解到他们两人出身、经历及政治态度,一个是死心塌地的汉奸卖国贼,一个是可争取的人。回来向组织作了汇报。我又和汉奸一中队的韩xx交了朋友,他向我提供了汉奸队的人数、武器和队长的指挥能力等;我又通过在日寇炮楼伙房干活的人,了解到这个三层园型炮楼的构造,每层都有射击空,最上层射击空最大,周围架设了好几米宽的铁丝电网,白黑都有岗哨,晚上岗楼门口用电网堵着,中国人不准到炮楼附近。日寇配有机枪、小炮、三八式大盖枪。我将情况向上级汇报后,1945年3月我军派部队攻打了仲宫镇的汉奸队,把汉奸队驻守的二层楼东北角炸倒,打死打伤俘敌数十人,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和物资,使日伪军不敢轻易外出骚扰。
  四、巧取情报毙俘伪军千余人
  1945年6月,伪治安军一个旅突然窜进邵而区大涧沟村。全村一千多户人家,闹的人心慌慌,不得安宁。组织上要我配合鲁中军区侦察参谋李学敬和历城县大队的侦察参谋张汉杰一起到大涧村进行侦察。当时治安军进村后,一切食宿供应都由附近各村分摊,轮流送到指定地点。我娘舅崔庭扬是二仙村送东西的代表,他和大涧沟镇长胡德胜很要好,考虑到我们进村熟人很多,万一碰上坏人危险很大,就决定通过崔送东西了解敌情。我们向他交代了任务,崔接受了。他到了大涧沟胡德胜家,对胡说:“这是八路军交给咱俩的任务,是为了解放咱们这个地区,完不成怎么向八路军交代?这任务别人不知道,虽然有危险,做好了就不会出问题。”胡闭口无言,只好接受了任务。胡把崔留在镇公所帮助办事,自己亲自外出察看,经过几天的观察,把敌军的旅部、团部、营部、连部部署,和道路情况绘成草图交给崔。崔说:“还得请你送我出庄才保险,你不送我,被敌人搜出来还得了,咱俩都得死!”胡只得送崔过了最后一道岗哨,才将图交给崔带回。我鲁中军区研究决定由南平政委带领部队,于1945年6月中旬攻打大涧沟。我泰历县大队配合,各区队带各区的担架队。我们山东军区济张泰战略情报工作委员会的同志,在王均、曹芳庭主任的带领下参战。这天下午四点钟左右,部队集合在锦绣川的东西路家庄外南河滩里,都坐在河滩的石头上等候命令,头上是烈日晒着,腚下是热石头,真是坐不住。正在这时,南平政委骑着一匹红鬃马来了,他下马走到队伍中间,大家一阵掌声,欢呼声。南政委讲:“我们的敌人是治安军一个旅,实际是两个团,一个警卫营,共2000多人,他们吃了败仗跑到大涧沟驻守,人心慌慌,战斗力不强。我们有县大队配合,各区队参战和山东军区战略情报委员会指导,我们能取胜,一定能取胜,给人民除害,为党和人民立功。”大会动员后,部队向大涧沟进发,走到仲宫镇时,天下了大雨,越下越大。我军冒着倾盆大雨,急行30里,到了大涧沟的南岭。这时雨停了,天也黑了,黑的伸手不见掌。指挥部设在上店子村,我军开始攻击。根据地形,我军主攻在村东面,南面佯攻。由于敌人没有防备,刚下过大雨,天又很黑,我军攻入敌军阵地后,敌人顿时惊慌失措,溃不成军,狼狈逃窜。这时南面的我军也开始猛攻,但由于沟深,土崖头高又滑,爬不上去,于是我军便三个战士人踩人往上爬。此时在崖头上的敌人一面射击,一面往下扔手榴弹,落在最下面一个战士的脚下爆炸了。这个同志倒下了,上面的两位同志也摔下来。我们立即冲上去抢救,放在担架上抬回。同志们火冒三丈,终于轮番冲上崖头,敌人从崖上桥头夺路逃命。枪声惊动了桥东南场园里的一群牛,牛群也狂奔着冲上桥头。桥上乱作一团,有的敌人被牛撞下桥摔死。我军跟着牛群冲到桥头,堵住了敌人的逃路。敌人冲不过去,向后退退不回去,只好举枪投降。这一仗打的很漂亮,打死打伤俘敌一千多,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物资等。我军打了半夜仗,每人得背五支枪,担架、牲口等运输工具都运的胜利品。我军也伤亡30多人。这一仗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鼓舞了群众。
  五、侦察遇敌脱险,做好战斗准备
  抗日战争胜利后,由于蒋日伪合流,在城市的日军仍戒备甚严,等待国民党政府派员接收。我们的情报工作还是隐蔽精干,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组织上对各方面的工作进行了全面的部署。李子亭同志派我联络观察各情报员及义务情报员的思想变化情况。我经过考察认为这些点和人员基本上是好的,对革命胜利的信心很强。1945年古历十月初九,曹芳庭副主任派我到党家庄侦察敌情。据济南的情报说,国民党军的一个团最近要到党家庄驻防。我赶到党家庄经多方了解,得到确实的情报,国民党军一个团在三天内要进驻党家庄。我当晚翻山越岭跑了40多里路,回到穆家庄机关驻地已深夜12点多钟了,接着向组织汇报了情况。16日拂晓国民党军一个团包围进驻了党家庄。12月,组织要我潜入济南市南康尔庄与义务情报员王某取得联系,并交代任务。我化装成老百姓到了这个庄,与鲁中军区武工队的四位同志会合,他们到北康尔庄抓坏蛋伪村长,正在南康尔庄吃早饭。伪村长家里趁机派人到十六里河向国民党军报告了。我到了王某家,王去了济南不在家。我正待留字要走,突然听到院外一排枪声,接着又是盒子枪声。这是十六里河的敌人偷袭包围了我们的武工队,武工队开枪还击边打边突围。我立即跃上墙头观察敌情,看到约一个排的敌人从东北方向形成扇子面的包围圈。我看势不好,跃身下墙顺房根南下,跑到庄南头。敌军一个班在路口开枪射击武工队,我距离敌人约100米左右,当时我只带一枝小花嘴枪,子弹不多;敌人都是步枪,硬拚是不行的。我一看南面有个4米宽6米多深的土沟,只有越过沟去,才有可能脱险,于是我鼓足全身力气跳过了深沟,距敌军只有10米多远。这时听到匪军说:“这里还有一个!”接着一阵排枪向我射来,我跳上沟飞快的猛跑,子弹从我身旁,头顶上,两脚左右飞过,地上被子弹打得爆起上来。我跑得挺快,同志们给我起的外号叫草上飞,不一会追上了武工队的同志。我们爬上青龙山的北坡,向匪军还击,匪军看我们爬上了山,占领了有利地形,不敢再追了,我们终于脱险。武工队的一位同志负了伤。
  1946年初,王均、开西钊等领导同志带队到华东局驻地南临沂学习,我们济张泰情报委员会的同志编为第四队,张勇排长任队长,徐青和我任副队长。我们于1946年4月8日晚参加了在南临沂南关大寺开的追悼会,我们被安排在台子前面。台上横标写着“追悼叶挺等同志大会”。不一会,陈毅、张云逸,罗炳辉等首长上了台。陈毅司令员讲了话。他讲到叶挺等死难烈士,讲到内战即将开始。陈毅司令员讲的铿锵有力,激昂慷慨,引起全场同志的悲痛和愤恨。当讲到蒋介石破坏国共谈判,撕毁停战协定,向我解放区进犯,梦想争夺人民的胜利果实时,全体指战员、战斗员摩拳擦掌高呼口号:“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解放全中国!”雷鸣般的口号声时时打断陈毅司令员的讲话。这次追悼会也是战斗动员大会。
  4月9日,华东局社会部领导与我们有关方面领导见面,肯定了济南的情报工作,并提出希望和要求。指出济南是山东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也是蒋军发号施令的中心,敌人对济南必将加强防范和控制,要加强济南和津浦、胶济两条铁路线的情报搜集工作,要求我们对今后工作、战斗的艰巨性应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六、粉碎国民党军蚕食,歼灭地主还乡团
  这段时间山东军区济张泰战略情报工作委员会与济南委合并,1946年4月10日我们到了历城县突泉村市委机关驻地,正是快收麦子的时候,这一带环境已很恶化了,国民党军逐步蚕食进犯我解放区。敌顽8军荣一师从青岛窜来济南,一个团进犯仲宫区,和我历城县独立营作战四天四夜,敌军攻占了郭而老山和穆格寨,敌团部驻在仲宫镇,不久撤回。国民党整编二师213旅一个连进驻大涧沟后,在大西仙村北山修了碉堡工事,逃亡地主组成还乡团进行反攻倒算。日伪汉奸,国民党特务摇身一变成了八年抗战的功臣,土顷组织了各级政府和反动武装。仲宫镇和朱家镇地区变成了敌我边沿区,敌人经常到这个地区扑杀我进步人士,抢夺民财,打砸抢杀,无恶不作,有的老百姓被抓去,有的被打被杀,不少人家的锅碗盆都被砸烂,牲口、粮食被抢光。地主们扬言:凡是1945年日本投降后,减租减息,土改分得的土地,水浇地全年每亩交500斤小麦,山地每亩交300斤,以前的随后再说。群众叫苦不迭,说水浇地每亩只产200多斤,山地只产80斤左右,群众连吃的都不够,到那里弄粮食去,不给地主交粮就抓人,轻者打骂交粮放回,重者被活活打死。
  我们把这些情况向王均同志汇报后,他说:“济南粮食空虚,地主还乡倒算,匪军必然抢粮,你们武工队要配合地方部门,狠狠打击敌人,保护人民的切身利益。要做好这项工作,首先要发动群众千方百计把粮藏好,对还乡团的活动情况侦察好,配合独立营消灭这股还乡团”。我和高登科队长商议后,由我与独立营取得联系,由侦察参谋张汉杰和鲁中军区侦察参谋李学敬,共同商议并分工侦察还乡团的活动规律,并及时交换情报。搜集到的情报是:逃亡地主还乡团,有一个国民党少将金祖德当总司令,他是八里洼土屋人,“七七”事变后,被委派为津浦铁路北段的少将总指挥。日降后他在济南招兵买马,当了还乡团的总司令。土顽崔广山是邵而区崔家庄人,当了还乡团的副总司令,他们把在济南的逃亡地主和同乡会组成了500人左右的还乡团,分为55个中队。其中有一个警卫队,向邵而区和仲宫区的各村庄骚扰,气焰很嚣张,曾进犯到南北草沟、旋风店、营而庄、渡兵口、门牙庄等村,扑杀进步力量,抢夺财产,无恶不作。根据他们活动的规律,一天我们仔细研究,认为还乡团在古历九月二十二日朱家镇集时,可能窜犯南北草沟一带村庄。张汉杰同志向独立营领导作了汇报,领导认为情况比较可靠,立即进行消灭还乡团的战斗部署。以一个连深夜后插入店子以东,其中一个排埋伏在二仙村北山顶上的柏树林里,等还乡团全部进入埋伏时,集中火力,封住退路。其余连在拂晓前埋伏在二仙村的西面和南面,指挥所设在二仙村南的庙内。各连拂晓前都埋伏好了。第二天太阳刚升起,埋伏在北山顶柏树林里的哨兵,就发现北岭路上有大队人马扑向二仙村和土屋村,约有400多人,他们耀武扬威,毫无戒备地前进。待他们全部进入埋伏圈后,我埋伏在北山顶上的一个排,集中火力,从还乡团后面开枪猛烈射击,特别是那个机枪射手,把机枪端起来猛打,打得敌人东倒西歪,不知所措,有的不知东西南北,东跑跑,西跑跑,在地里打转转。四面八方埋伏好的我军指战员,怀着对还乡团的仇恨猛烈冲杀,只打得还乡团乱跑乱藏,有的跪在地上交枪求饶。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就结束了战斗。经清点,打死打伤还乡团300多名,活捉100多名,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等,我军无有伤亡。被活捉的作恶多端的地主,交各区政府处理。如活捉的北草沟村的逃亡地主杨福林,群众对他恨之入骨,把他押到北草沟庄南地里,召开群众公审大会处决了。罪恶轻微的,受蒙骗的,教育释放。这一仗打乱了敌人的抢粮计划,打击了他们的气焰,老百姓奔走相告,喜气洋洋,说亏了共产党八路军为人民除了这一害。
  七、武工队频频出击,消灭小股敌特力量
  1946年6月,济南市委建立情报科,王均任科长、张建任副科长。不久改为情报部,王均任副部长。部有直属武工队,队长是高登科,副队长是我。我们的中心任务是,侦察敌情,打击小股敌人和特务,教育布置好义务情报员和情报网点工作,护接护送市委在济南市的工作人员和关系,配合地方作好工作,保证不发生问题。我们根据上级的指示要求,积极开展了活动。1946年8月,高登科队长带领武工队驻在土屋,配合长清县六区区队潜入津浦铁路线红石岭村,一部分同志搜捕敌谍报员张某,一部分同志破坏铁路线,割电线,从红石岭到张夏以北数里路的电线全部割断。敌特张某也被抓获,后处决。1946年9月19日夜,我们武工队配合邵而区队活捉敌谍报员张某。那天夜里我们潜入张家庄,我单枪匹马,翻墙进入张家院内,开开大门,我们几个武工队员进入院内立即冲进张的住屋,张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活捉了。活捉敌谍报员王国栋时,遇到一些麻烦。王国栋是大涧沟镇大西仙村人,他参加还乡团后当了敌谍报员,他总认为东邻大涧沟和庄北门上都有敌军驻守,原梅山驻有还乡团部,夜间驻在家里安全,八路军不敢到村里来。1946年9月的一天夜里,我们和邵而区队决定抓捕王国栋。我们到了大西仙村他家门外,我纵身上墙,越房入院,开大门后我们猛冲入王的住房内,发现坑上无人,原来王听到动静从后窗逃跑了。我们不顾一切,也从后窗跳出,追出夹道,盯上了两个黑影,追到后院人影不见了,只见一堆干草垛。我们知道他们没有本领越墙,准是钻进了干草垛。我们很快就在干草垛里找到了他们,我右手用枪指着,左手抓住王的脚把他拉出来;另一个是他儿子。就这样活捉了王国栋。审讯后,他供出了还乡团的活动情况,供的情况比较真实,对他我们采取了教育利用的办法。
  1946年古历十月,武工队在渴马镇土屋、相公庄等村活动,了解到历城县特务队邵而区谍报员宣春贵等人,经常到渴马镇各村活动。我们决定消灭这伙特务。古历十月二十四日,天还不黑,黄玉祥指导员带领我们7个人,化装成老百姓,直插到蛮子庄特务住处。我们包抄进去发现无人,大家有些失望。我叫吴怀美仔细察看,忽然发现院内闪出灯光,我们急速到了院墙根静听,有说话声。黄指导员立即作了布置,我窜上墙,入院开门,和吴怀美冲到屋门口,吴守住门口,我猛然冲入屋内,大喝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谁动就打死谁!”屋内共有5个人,其中一个女的,正在打麻将,都乖乖地举起了手。正在这时,猛然听到外边一声枪响,他们几个人想动作,我又高喊:“不许动!这是我们打枪,”他们才又静下来。我问宣春贵到那里去了,他们都不作声。我说:“不说全把你们带走”。这时他们才说:“刚才宣春贵上厕所去了,可能跑了。”并供出外村的两个敌谍报员姓名。原来,我们进院后,宣春贵正上厕所,发现有情况即越墙逃跑,黄指导员在外面发现了他,叫他站住,他拔腿就跑,黄指导员一枪把他打倒了,一看正是宣春贵。后来我们又处决了另两个谍报员。这样历城县特务队派往邵而区的谍报组,被打死了3人,1人不敢干了,全部除掉了。
  敌6585部队派驻仲宫地区的特务队活动很猖獗,队长杜传友是个亡命之徒,使一支二十响的盒子枪,他们经常到渡兵口,门牙庄,张家庄活动,要吃要喝,敲诈民财,调戏妇女,无恶不作。为了消灭这伙特务,我们研究了这伙特务的活动规律。一天,义务情报员来报告说,杜传友带领3个人,身穿便衣到了张家庄,村长正忙着给他们烧水冲茶,一个特务在庄南放哨。我和高队长等5个人立即化装赶往张家庄,在路上5个人作了分工。来到村办公室大门口,我和吴怀美攻进大门,一个箭步冲入屋内,用枪指住正在喝茶的杜传友和另一个特务,大喝一声:“不准动,举起手来”,他们乖乖地交了枪。在押送路上,杜传友撒腿逃跑,被吴怀美开枪击毙。放哨的特务听见枪声扭头就跑,也被击毙,这个特务队全被消灭了。
  敌213旅驻仲宫团特务队一分队,经常在晚上从仲宫镇到西老仙村,再到张夏镇。我们交代义务情报员了解这个分队的活动规律。一天情报员来报告说,明晚这个特务队有可能去张夏镇。我们研究了一下,认为情况较可靠,决定在西老仙村活捉他们。西老仙村驻有敌军一个连。离敌人这么近,虽然有危险,但在这里敌特思想麻痹,活捉他们的可能性很大;同时敌军夜里不明情况,也不敢轻易动作。这天是1947年10月24日,我们翻山越岭,从山半腰的羊肠小路上经过玉家盘来到老仙岭,天快黑了。老百姓正收草下山回家,我们便随老百姓下山。这时西老仙村灯龙火把吵吵囔囔,这是敌军正在吃晚饭。我们来到庄附近,停住脚步细听,听到有说话声,细细一听,是顺路来的人说话。我对吴怀美说:这时候老百姓没有特殊事不会出庄的,可能是特务。”我扒在路上顺路看去,见是老百姓打扮,估计可能是敌特化装。我对吴说:“你在路东,我在路西,不要开枪,以防伤害老百姓。”我们伏在地上,看清来人是4个人,已来到我们附近,头1个已到了我眼前。我和吴怀美猛然跳起身,大喝一声:“不准动!”我伸手抓住了为首的一个人的右臂,枪对准他的胸口说:“不准动,你动就打死你!”后边的三个人刚到吴面前,听到呵斥声,愣了一下,扭头向回跑。吴阻档不住3个人,又不许开枪,只好大喊:“一班给我冲,二班打掩护,三班打截击!”任其跑去。我们把抓的这个特务,带到东山坡上石屋子里进行了审讯。他供认自己是谍报组长,也是一分队长,他带着三个人到张夏与敌特交换情报,配合进攻高而镇地区,没想到被活捉。我问他为什么不开枪,他说太突然了,根本没想到你们能到我军驻地抓我们。我们将这个特务带回去交给王均部长,教育释放了。
  我有一次在执行侦察任务中,突然与敌大部队正面遭遇,被敌追击负伤,经老百姓救护得以返回机关。那是1947年古历三月,王耀武派12军111师(整编师)进犯历城县。该师驻在长清县和历城县的边界崔马庄地区。3月6日领导派我和景士孝到仲宫镇侦察敌情。我们为了深入了解敌军动向,由镇西去,走到西许家庄的小庙时,由于小庙左右有两棵大槐树和小庙挡着视线,看不见西面。我们走到小庙前,突遇敌111师前队从西面过来,已到庙前,相距10多米远,真是街多宽敌人多宽,蜂拥前进。我们抽身不及,双方互相问话,随问随荷枪前进。终于敌军说出了他们是12军。我为了麻痹敌军,说我们也是12军,是自己人不要发生误会,并大骂为什么不把枪放下,我一面前进,一面扑向墙角。敌人仍荷枪前进,后面的敌人蜂拥而上,并分兵向我们包围过来。我一看不过8米了,我虽然在墙角有隐蔽点,景士孝同志却仍在街中站着;我要开枪射击敌人,敌人还击时景士孝一定跑不了。我看不行了,把脚一跺,叫一声:“老景,跟我跑!”我们迅速顺街巷南下。敌人立即开起枪来,枪声如鞭炮,敌人随打随追,我和老景边跑边抽出枪来准备应付敌人。我们快跑到巷子南口时,一看敌军从四面包围上来了,几乎碰了头。我们向敌军开枪射击,敌人忙向墙角窜去找掩护地。我们又转向东跑去,双方边跑边打,敌人到了河北崖,我们跑到营而庄北河中间,已相距100多米。我们邵而区队一个班赶到河南树行里向敌军开枪,敌军住步集中火力向我们射击。这时我的左腿中弹,虽疼痛难忍,仍和景士孝同志一块迅速向前奔跑。跑到石炭窑边,老景躺下不走了,并说:“老吴,你快跑,离敌人太近,我是不行了,你别管我,咱俩跑出一个是一个。”我以为他负了重伤性命难保,我说:“老景,不要怕,咱死死在一块,我背着你走。”老景还是说:“你快跑吧,我自己死了,不能连累你。”我伸手托起景士孝说:“命令你起来,我背着你一起跑。”我把老景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托着他过了河。敌军看我们过了河,不敢再追赶。我和景士孝跑到营而庄小庙前,终于脱险了,坐下休息。我问老景那里负了伤?他说:“没有负伤,是跑的太急吐了血。”我说:“我负了伤,腿部被子弹穿透了,现在疼的不能走了,而且口干难忍。”景士孝跑到老百姓家,找来一碗饭汤给我喝了,还找来一个60多岁的大爷,牵着一头驴,让我骑在驴背上,到了汤家庄、南高尔庄时,天已经黑了。南高尔庄的老百姓把我抬着,翻山越岭,送到市委机关驻地柏石崖村,已半夜后一点多钟了。市委副书记蒋方宇和秘书科长曹冠五亲自来看我,并问了情况,当时我很感动。王均部长后来还买了老母鸡叫我吃。老百姓的救护、领导的关怀使我终生难忘。我养伤半月就要求归队,领导不准,又好歹养了半个月,就归队了。
  我军在取得莱芜、孟良崮战役胜利之后,敌军龟缩在济南。根据形势的变化,领导上指示我们不能麻痹,要我们做好潜伏人员、义务情报员、积极分子的思想工作,加紧对敌情的侦察。武工队根据上级的指示,积极开展活动。我和高队长作了具体分工,高队长带队在敌我边沿地区开展政治攻势,宣传当前形势,并护接护送工作人员等,我和有关同志组成小组深入敌占区宣传政治军事形势,继续审查安排情报网点的传递工作。
  八、单枪匹马入敌区,争取敌特伪乡长
  崔家庄的崔寿常当了敌邵而区区队长的谍报员。我向领导汇报,认为崔可作争取对象,至少在他家作个隐蔽点。领导同意。一天夜里,我独自一人到崔家庄崔寿常家,越墙而入,来到东屋窗下。他们还没睡觉,崔和他二哥嫂在说话。我闯入屋内,用枪指住崔寿常说:“不准动,动就打死你”。这可把他们吓坏了,崔吓得面色焦黄,崔的二哥崔寿才两口吓得结结巴巴的说:“有什么事,我们担保。”我说:“崔寿常干的反革命的事,你们不知道么?”我对崔寿常说:“共产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赎罪,立大功受奖,你要老老实实讲清楚。”崔寿才两口也督促崔寿常讲。崔讲了他为了怕抓去当兵,才当了谍报员,并说不敢做坏事。我说你干了谍报员就是特务,凭这一条就该枪毙。今天你的态度还有悔改的意思,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我向他们讲了当前的军事形势,给他指出立功赎罪的机会:一,谍报员还要继续干,但只许应付,不准报告真实情况;二,千方百计了解敌军情况,如实向我汇报;三,我来崔家不准向别人讲。崔寿常说:“我保证作到。”崔寿才两口说:“今后你住在我家,保证不出事,我们拿全家生命担保。”当夜我住在他家。第二天,崔寿常外出了解敌情,我藏在他家后院麦秸垛里,里面既干燥又呛的慌,渴的真难受。崔寿常下午回来向我汇报了情况,我表扬鼓励了他一番。他反映的情况基本可靠,我布置了任务,晚上返回机关。这次不但争取了崔寿常,还建立了隐蔽点,以后我多次隐蔽在他家,由崔寿常向我提供敌军情报。
  1947年春,莱芜、孟良崮战役后,蒋军加强了对济南的驻守,市区周围很多村庄驻满了敌军,封锁严密,检查严格,给地下情报传递工作带来困难和危险。有一次交通员吴凤桐取了情报,从瓦峪沟翻南山到石匣,经石匣岭返回。刚走到石匣岭,碰上敌军岗哨,将吴全身搜查个遍。吴很机灵,将钱搭子放下指着酒瓶说:“这是我特意到石匣村酒厂买的好酒,给长官们喝的。”敌岗说:“在这里怎么喝,给我烟吸。”这可把昊吓了一跳,因情报放在洋火盒内。但昊随即稳定下来,把烟递给敌岗,抽出洋火给敌岗点着,这才让吴凤桐走了。吴两次遇到敌军盘查,太危险了。鉴于这种情况,王均部长指示我,取济南情报的任务,由我担负,不准让别人知道,并由我单独执行到瓦峪沟争取伪乡长贾象臣的任务。开西钊科长亲自和我研究争取贾的工作,作了具体指导。我立即出发,爬山越岭到了敌军驻地营而庄南山。这里只有通天沟一条路,敌军要在沟上设岗,这条路就不能走,走别处要多走数十里。天亮前怕走不到瓦峪沟乡,我决心无论如何也得越过这座山。我随爬随观察,爬到山顶的西头,往下一看都是石崖,没有下去的路,我拿出从小爬石崖拾柴草的劲头,轻手轻脚,盘旋石崖而下,在夜间冒着生命危险爬下石崖后,扑向朱家镇。这个村驻着敌军一个营,我绕过敌军岗哨,顺石崮山坡赶到瓦峪沟时,已经深夜12点钟了,虽然只70多里,我却爬山越岭,绕岗哨跑了5个多小时,也算够快的。我绕到伪乡长贾象臣的住处,跃身上墙,仔细观察发现北屋东头屋内有灯光,我手扯树枝飘身落入院内,轻手轻脚走到窗前,手沾吐沫把窗纸湿透一看,屋内有两个人在一盏不亮的小油灯下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楚。我到门口顺门缝一看,没有插门,于是我慢慢推开门。这时屋内的人发现外边有人,立即起身问:“谁?”,我右手提着枪,小声说:“不要怕,我是吴凤城,你们坐下,不要动。”年老者很害怕的样子,说:“长官请坐。”我把枪插到腰内,说:“看样子你是乡长先生。”他来了个八十度的鞠躬说:“不敢当,不敢当!小人贾象臣”我又指指20多岁的青年问:“你是贾秘书吧?”他说:“是”。我说:“你们在敌占区内,对当前的军事形势了解吗?”他们说:“只知道这个地区国民党军队挺多,伤兵也不少,实际情况不知道。”接着我给他们讲了我军在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取得的胜利,并说我军很快就要攻克济南了。我又向他们讲了共产党的政策,两军作战缴枪不杀,立功赎罪,对伪职人员,乡镇长以上的,罪恶多端的要治罪,并说我来是和他们交朋友,提醒他们现在还有立功机会,打开济南他们就没有机会了,并问:“你们打算怎么办?”他们说:“愿意立功,请指教。”我向他们提出:“匪军要东西,你们千方百计不交或少交,要保护贫下中农,八路军来了要安排好,绝对保密,每5天给我传递一次报纸。”他们说能办到。他们安排我吃了饭,天明后休息,晚上我带好情报、报纸返回。
  在返回的路上,天下着小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由于不少村庄住着敌人,我走的是荒山野坡,天快明了,才走到朱家镇庄西北角。朱家镇有匪军一个营驻守,各路口都有匪军岗哨,过桥更困难。我当即决定插入庄内住下,我绕过敌军岗哨,急行到了刘作美大叔的院墙附近,观察后跃身上墙,又观察院内不象有军队住的样子,便飘身落地,靠近窗根,湿破窗纸,小声叫:“作美大叔,我是吴凤城呀!”其实他早醒了,立即轻声答道:“我去开门。”他慢慢开了门,我进了屋,他关好门后很惊慌的问:“这村驻着敌人一个营,各路口都有岗,我院内有狗,你怎么下来的?”我告诉他是怎么进来的。大叔咳呀一声说:“你还会飞檐走壁么?”。我问了他敌军活动情况。他说:“这几天他们挨户翻木头,杀树修炮楼,咱家前天才翻了,不知今天还来不来。”他问我藏在哪里?我说:“今天敌人一般不会再来,就藏在这屋里床下,敌人来了也不会怀疑床下有人。”刘大叔是个中医先生,他儿子也是八路军。经我这么一说,他的愁容变成了笑容。这时刘大婶已做好了早饭,端来了小米稀饭、玉米饼子、咸菜,我跑了一夜路,肚子真饿了,吃起来又香又甜。吃饭后又和大叔谈论当前的斗争形势,他更受鼓舞。早8点后,敌人开始活动,我隐蔽起来,右手拿着盒子枪,左手提着手榴弹,扒在床下静听,两眼注视着屋门口,呆了9个多小时,一天平安无事。我吃了晚饭,天也黑了,对大叔大婶深表感谢后,又上路了。从刘大叔家出来,绕过岗哨直向东老仙庄走,天仍下着小雨,黑得不见五指,我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又累又睏,实在走不动了,就找到一个场园屋子进去休息,浑身湿透,在地瓜楷子上坐下就打起盹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朦胧中我被老百姓的喊声,狗咬声,枪声警醒了。我马上走出屋子向北一看,一片黑呀呀的人群向南跑来。这是敌人在拂晓前包围了东老仙村,百姓有牵驴的,有背着孩子的,背着被子、包袱的,一齐拥挤着向南跑。敌军边打枪边喊站住。在这紧急关头,我跑到东南山根,怎么也爬不上去,我用小刀砍了一棵小树枝,拄着爬上了东南山,有些老百姓也上了山,我这才松了口气,往山下看100多敌人,把老百姓围在一个空地里,我无可奈何,只好下山到马家庄老百姓家喝了一碗小米稀饭汤,才算有了点力气,返回机关向领导汇报,得到领导的表扬。
  九、冲破艰难险阻,完成取情报任务
  1947年7月开西钊科长向我交代了紧急任务。他说:“从济南至大涧沟转向吴家庄的情报取不出来。大涧沟、吴家庄可能住了敌军,或者情报点被破坏了,你们设法把情报取出来,把情况弄清楚。”我立即和景士孝、吴怀美趁夜出发,绕过敌军防地,到了瓦峪沟。从义务情报员那里才知道吴家庄驻上了敌军一个连,都驻在南崖,所以情报送不出也取不出来。我们随即出了瓦峪沟,向西北方向爬过山坡扑向吴家庄,顺小路慢慢前进。接近敌岗哨时,我们故意搞的动静大一些,敌哨兵问:“口令!”我们答:“是这村的老百姓,在西山种瓜的,我们回家。”我们把动静搞的更大了,让敌哨兵听起来人不少,然后立即轻手轻脚的转移。敌哨兵再问时无人答话了。敌哨兵立即开枪射击。这时已半夜一点多钟,庄内敌军被枪声惊醒,乱成一团,问口令的,吹哨子的,一直闹到天明。我们爬上吴家庄西南山,钻到山洞内。天明后吴家庄的敌军吃了早饭,就列队向大涧沟方向去了。我们坐在山洞口,给敌军点名,共计110多个人,还有三、五成群的敌军来来往往。敌人是中了我们的疑兵计,怀疑这一带来了八路军,再住在这村怕吃亏,就立即撤走了。大队敌军撤走了,我们也没有贸然下山,跑了一夜路,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又饿又渴,在那三伏天真是饥渴难熬,但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一直坚持到天黑才下山进入吴家庄,到了秘密点,取了情报,急着喝水吃饭。网点的人说:“你们亏了今晚上来,要是昨天晚上来就不好办了,敌人一个连大前天住在这里时,叫村长准备10天的给养,才住了3天,昨天夜里听到枪响,说来了八路,他们乱到天明,就撤走了。”我们说:“那是我们干的。”我们取了情报,安全返回。
  秘密交通员吴凤桐取情报连续两次遇敌脱险后,王均部长把这一任务交给我单独执行。我接受任务后,一般是一天两夜,或两天三夜,往返取一次情报。在这期间,不但不敢睡觉,连眼也不敢合。开始是从高而镇地区出发,翻越几座大山,走僻静山坡,夜行六、七十里路,半夜到达瓦峪沟,藏到小地窖里,只有义务情报员贾延海和他母亲知道,中午大娘带上两个饼子走到院子里看看没人,把饼子扔进地窖。我从这里取到从济南递出的情报带好后,再爬过东山,山下的两个庄都有敌军驻守,设有岗哨,为防备敌人发现,我上山后从山的北面向东走,顺山沟下山,从两个庄的中间,穿过敌军岗哨,越过店子沟和公路,爬向东南山,经王家庄,过仲宫东峪、锦绣川的东西路家庄,这里距敌军驻地3华里路,敌军经常在拂晓包抄东西路家庄和稻池庄、刘家庄。我下山过河再爬上南山,下山奔向柳埠镇,再回到机关驻地柏石崖村。返回时一夜要翻越4座大山,通过敌军封锁线和岗哨,要步行80多里路。有一次济南的情报晚了3个多小时,根据路程我再往回返,走不到敌军封锁线就明天了,这样太危险了。但为了不影响上级及时掌握敌情,我决定立即走。我加快脚步,翻越了3座大山,走到东西路家庄北山,已明天了。下了山真是人困马乏,急行一夜路又累又饿,走到河滩时,看见敌军已从秋家庄走到河崖了。我看不好,快跑过河,刚过河,敌人发现了,大声喊:“干什么的?”我高声回答:“是路家庄的老百姓,上南山种地去。”敌军可能听到回答很干脆,是当地口音,不再问了。我加快步伐,爬上南山,脱险了。安全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1947年底1948年初,天下了多年未有的大雪后,王均部长和开西钊科长指定我和景士孝、吴怀美深入敌占区取情报。我们化装出发,在那铺天盖地的大雪天里,身穿薄棉袄裤,脚穿单鞋袜,上山时一爬一滑溜,下山时滑的更厉害,走到通山沟这个唯一的通道时,沟内积雪特别深,没法走。我们只好连滚带爬越过沟底,在北河崖上,我们商议如何过河。杨而庄和朱家镇只有一河之隔,要从桥上过,敌人会发现我们,危险太大;从黄花山下过河,河水太深,但敌人不易发现。我们决定从深水过河。我们不顾一切,脱掉棉衣鞋袜,一手举着衣物枪弹,一手托着棉袄下了水。水到腰下,刺骨的疼,一步一步艰难地渡过了河。到了河北崖,脚下象踩着棉花一样,站不住脚,冻的浑身打颤,几乎失去了知觉,手脚不听使唤。我们穿上衣服,加快步伐,才觉得暖和一些。到了董家庄义务情报员家里,一面取暖,一面了解敌情。当时已深夜三点多钟了,我们又立即行动,插到寨而头庄东北角,仔细观察庄内,没有敌人动静,我们便来到义务情报员一位大嫂家。她做了饭给我们吃。我们了解了情况,讲了当前的军事形势,说敌人很快就完了,我军就要打济南了。她听了很高兴。她叫孩子在街上放哨,不断回来告诉街上敌人来往情况。我们隐蔽在她家一天,吃过晚饭,立即向吴家庄进发,取了情报了解了敌情后立即返回,第二天早8点多钟回到机关驻地。至今我们还非常感激掩护我们的这位大嫂。
  十、掩护市委机关转移,侦察济南敌军防御工事
  1947年底1948年初,蒋军为了保卫济南,扫清外围,调动大批军队包抄南部山区,妄图消灭我济南市委和历城县独立营及其他部门。敌12军111师和112师分两路直插仲宫,至西营和柳埠两条峪。当时我市委机关住上、下降甘村,东北是章丘县,东是莱芜县,南是泰安县境。独立营住在柳埠地区,我武工队住在石兰村。一天,我们得到敌军进犯的情报后,开西钊科长派人向王均部长报告。武工队在高队长带领下爬上田家庄的东北山,观察敌情,找好掩体,迎击敌人。在下午两点钟左右,敌军大队人马出了突泉村,向东进发,敌人至西坡村庄头小山头时,高队长一声令下,武工队一阵排枪打过去,敌军前队乱了营,有的就地卧倒,有的乱跑找隐蔽点。我们开枪瞄准射击。不多会敌军向我们开炮了,轰击我们的阵地,打得很激烈。约一个多小时,市委及各单位接到情报和听到枪炮声,立即向莱芜、泰安地区转移。武工队没有机枪和炮,阻击敌人一阵,没有伤亡,安全撤离,对市委和有关部门的安全转移起到一定作用。这次敌军包抄这一地区四天四夜,扑了个空,一无所获,第四天开始撤退。
  敌人包抄我市委的阴谋破产后,上级指示我们武工队抽调部分同志深入敌后,开展活动,安定民心。我们几个同志来到旋风店北草沟村。义务情报员报告:县里刘宝镇前天晚调入北草沟,昨天被敌人抓走了。我们不能住在庄内,就冒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和刺骨的东北风,爬上南山,钻入山洞内。我们都穿着薄棉衣,单鞋袜,没吃没喝冻得直打颤颤,我们只好抱在一起取暖,轮流在洞口放哨。东北风吹的刺骨疼,同志们没有叫苦的,还不时探出身子巡视山下敌情,渴了抓把雪,肚子饿只好忍着。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大家立即下山,插入南草沟村、杨而庄,找义务情报员,积极骨干分子,了解情况,交待任务,找村长要饭吃,进行形势教育,找有关人员谈话。这样做的目的,是迷糊一部分人,掩护我们的义务情报员和骨干,解决变天思想,安定民心。第三天晚上到崔家庄,第四天晚上到宅科、寨而头庄活动后返回。走到北羊峪口天快明了,不能再走了,只好就地隐蔽,有5个同志钻入峪沟里老百姓避雨的石屋内,我和一个同志挤坐在一间小土屋内,腿脚只能伸在外面雪地上,坐下不久,单鞋袜和脚冻在一块,开始时感到冷、疼、麻木,后来就没有知觉了。白天终于过去了,没有遇到敌人,傍晚我们开始活动,有的同志腿冻的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得点火取暖后才能走路。我们经过四天四夜的艰苦活动,进行了大量的宣传教育工作,安定了民心,也搜集到不少情报。
  1948年春节后,上级命令我们武工队配合侦察济南敌军防御工事和军队力量配备情况。武工队同志听了非常高兴,为解放济南出生入死、奋斗数年,马上就要实现多年的愿望了。我们分三条线进行侦察:一是济南市外各山头、路口,由武工队侦察;一是城墙、壕沟、明暗堡,由城内地下工作同志侦察、武工队配合;一是城墙以内,由打入敌军内部工作的同志,配合城内地下工作同志完成。国民党军到济南后就开始修建防御工事,在各山头和路口均构筑了坚固的碉堡和地堡、暗堡,配备好了交义火力网,特别山头上的工事是用大石头,钢筋水泥筑成的,在山下各交通路口都修筑了明暗堡群,组成了上下左右交义火力封锁网,主要碉堡都是经过修了拆、拆了修,直至轰不垮才算合格。敌人修防御工事,是特别保密的,但再保密也得用人修。我们采取的办法,一是派忠实可靠的人员混入,以干工作掩护,了解情况;二是深入敌占区找石工了解情况;三是到敌我边沿区,从敌逃兵口中了解情况,武工队有人分工专作这项工作;四是安排义务情报员,遇上敌逃兵,借给逃兵换便服,从中了解情况,或进济南观察各关卡动向。这些都使我们获得了不少情报。我们为解放济南,侦察敌防御工事,尽了一份力量。
  (刘秋冬整理)
  注:作者系济南市果品公司离休干部

知识出处

济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八辑

《济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八辑》

本书收录了忆周恩来同志与冯玉祥将军交往片断,我所知道的李杜,在历城坚持党的地下斗争的回忆,济南解放前后我在八区工作的一段回忆,任山东巡抚时的袁世凯,伪山东省省长唐仰杜被刺未遂经过,忆为国捐躯的方叔洪将军,石友三兄弟之死等20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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