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1982年暑期，我们在北京访问了刘君雅（文彬）同志。君雅同志是1926至1927年济南正谊中学共青团支部书记，现在是海军后勤部离休老干部。我们畅谈了四次。根据君雅同志口述关向应同志在济南的一些革命事迹，我们加以整理。君雅同志口述如下：
  一、关向应同志介绍我参加了共青团
  1926年6月，我由青岛胶澳中学转来济南私立正谊中学读书。不久，我和由青岛转来济南一中上学的老同学丁理煜相见了。当时丁理煜是济南一中共青团支部书记。七月的一个星期天。理煜来到正谊学生宿舍找我，我俩同去大明湖畔漫步闲谈。情不自禁地扯到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等话题上。我十分感慨地说道：“中国非经彻底革命，不能排除军阀混战，不能改变落后面貌。”理煜问道：“你看中国革命究竟由那个党领导有希望呢？”我脱口答道：“那当然是共产党啊！”理煜又追问道：“理由何在？”当时我以初学理论的浮浅认识答称：“革命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能否真正唤起民众。当前，只有共产党肯这样干，而且能这样干。你大爷（指丁惟汾）、我舅舅（指李玉级）都是国民党大同盟派。我看他们组织涣散，成员复杂，遇事妥协，采取修修补补的办法来代替革命。他们组织里只有上层人物，那能唤起民众。我看当前中国革命的希望，只有共产党啦！”理煜听后，深表赞同。他郑重地对我说：“过几天上级要召集共青团会议，到时我邀你一齐参加，介绍你加入共青团。”我立即表示同意。
  过了几天，理煜同志来找我，一齐去四里山。看到五、六个青年人早在那里。理煜同志指着其中一位年纪稍大、中等身材、瘦长脸、双目炯炯有神、衣着朴素的同志，给我介绍说，“君雅，这就是向应同志，我们山东团委书记。”向应同志和我握手说道：“你的情况和要求，理煜同志对我说过了。我们了解你在青岛胶澳中学搞学生运动的情况。你拥护共产党，愿意加入共青团，要革命，我代表组织郑重欢迎！”向应同志又指着理煜对我说：“他作介绍人，今天正式吸收你为共青团员”。又指着我给在场的其他同志介绍说：“这是正谊中学的团员代表，以后做支部工作。”
  当天我立即参加了团组织会议，就在这山坡上，大家都自觉地站起来，低声唱着《国际歌》。唱罢，向应同志以坚定的语调对我们讲了话。内容是首先肯定了两年以来党的统一战线的胜利，分析了当前国内和国际形势。最后又把话题转到了我们到会的青年身上。他鼓舞我们加倍努力，推动革命从速展开。他对出席会议的各学校代表，提出了建议和要求。我记得他对正谊中学的工作说过：“你们正谊中学过去只有个别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没有建立组织，团的支部书记以后由你来担任”。
  会后，向应同志和我一齐下山。他告诉我由南城根一师附小交通员某同志（年代久远记不起姓名）负责给我传递指示、文件。
  几天之后，向应同志来正谊中学找我，给我带来了两瓶密写药水，并仔细交代我使用方法。以后我遵照他的布置和方法汇报工作。
  按照向应同志的指示，我在正谊中学建立了共青团支部。并在日常生活中，注意了同学们的举动和言谈倾向，主动团结有进步要求的同学，经常和他们谈心交朋友。他们遇到困难，我量力给予帮助支持。为了开展工作，我又主动参加了一些课余活动。借着这些机会，团结同学、开展工作。彼此熟悉了，谈话投机了，我就很自然地阐述了我所能认识的革命道理和党的指示精神。这样日子久了，相互信任了，有些同学情绪激奋，迫切要求参加革命活动。其中一些人更认识到只有加入共产党、共青团的组织，才能团结同志，共同奋斗。就这样，经过考查，逐步吸收了一些人加入共青团。自1926年到1927年，我在正谊中学发展的团员有三十五级张连城（玉堂）、杜汝廷（海臣）、丁观海、张益三（友斋），四十级杜金奎（星五），三十九级张成修（竹溪）等十几个同学。其中在正谊中学入团以后转到一中的有庞昆萌、吕宝英；转到一师的有高保兴（振卿）、杜杞岭、李思孝。他们都把团员关系带到了各自转去的学校。
  二、关向应同志帮助我们创办了《传观报》
  《传观报》是济南正谊中学共青团支部的地下刊物，每月出一期，发行十多份。内容除介绍马列主义理论和党的方针、政策外，还有对社会、学校重大事件的评论。间隙中还穿插一些漫画。重要内容常常是由向应同志指导定稿的。这件事是由我和杜海臣，还有美术学校的赵××来做。复写的《传观报》，由团员同学带在身上，趁机塞到其他同学的书包里、书桌里，也有的丢到饭馆、商店人多的地方。这样前后出了十多期。
  三、关向应同志指示我跨党加入了国民党
  1926年的深秋，关向应同志和丁理煜同志来到学校找我。向应同志把北伐军势如破竹的战争形势给我讲了，又问我道：“你们学校有没有国民党的组织？”根据那时我的了解，我回答他说：“有国民党员，但是没有组织。”他立即交代我，根据国共两党的协议和上级研究决定，需要我跨党加入国民党，仍由丁理煜作介绍人（丁当时也是跨党党员）。接着又给我分析了国民党的动态，指出国民党内部有左、中、右三派，以及国民党以后的发展倾向。最后他郑重地交代我：“你跨党是组织的决定，对国民党，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你共青团的身份！”我在理煜同志的帮助下，很快履行了参加国民党的入党手续，在学校里发展了几位国民党员，建立了国民党正谊中学区分部，（黄台高中部另有区分部）。我任区分部常委，负责和国民党市党部朱卧丹联系（朱当时是一师学生）。这样我们进一步了解了国民党在学校的动态，及时给向应同志汇报。
  四、关向应同志平息众怒，掌握斗争大方向
  记得有一次向应同志曾主持召开各校共青团负责人会议，讨论的主要内容是军阀张宗昌逮捕山大进步学生张裕民镇压学生运动的事。会上出席的同志们很气愤，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动，要发动抗议示威。当时向应同志的态度始终很冷静，他耐心而又沉着的提醒大家：当前革命的重要问题，是迅速发展组织，积蓄力量，了解国民党动态，配合北伐，迎接胜利。万万不能因小失大，使组织遭受严重损失。向应同志还特别指出：“这样就是对张宗昌逮捕学生最有力的反击。”他的发言纠正了与会同志们的偏激情绪。
  另外关向应同志还有两件事：
  一、1926年的深秋，有一天向应同志曾特意找到我说：“组织上决定送你去广州黄埔军校学习，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我立即回到家乡，由父亲帮助借了八十块银元，辞别父母返回济南，待命出发。过了几天向应同志又找到我说：“上次组织决定你去黄埔学习军事的事，由于形势变化，不能去了。你要安心把学生情况掌握好。”我爽快地答应了。他望着我露出赞许的笑容。
  二、还有一次向应同志被张宗昌的侦探盯上了。他匆匆来到学校找我，换上了我的长衫，又匆匆离去。
  1926年下半年，我与向应同志，几乎每周见面。我们常常在四里山、千佛山、大明湖畔、图书馆开团的大小会。他也常来我的宿舍（庠门里半壁街李家，即正谊中学第三宿舍），前后共见面约有二十余次。
  1927年初，向应同志离开了济南。接替他指导我们工作的是王伯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