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一九四○年夏末秋初，长清县红枪会头子朱存祯在日伪军头目的策划下，组织红枪会暴动，捕杀我抗日军民，配合日伪军对我大峰山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我军陷入极其艰难的困境。长清县党政军机关被迫转移到河西地区，留在河东的抗日武装力量，也不得不转入地下活动。此时，原县独立营已调走，长清县境内的抗日武装只剩下了由原一一五师所属武装工作团改编的新独立营，驻守河西赵官镇、银杏树村一带。田化一同志任新独立营一连指导员。
  为了打击红枪会首领的反动气焰，减轻大峰山根据地的压力，县委指示独立营一连东渡黄河，直插红枪会反动势力猖獗的地区，教育受蒙蔽群众，开展游击战，相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接受任务后，一连指导员在初秋的一个夜晚，悄悄渡过黄河。秋风乍起，寒而不冽，吹散了身上的热气。我军不多时就到达二区，在与红枪会总团部坦山、小屯相距六、七里路的庄家楼驻扎下来。
  第二天早晨，我们得知敌人调动了全县的日伪军，并纠集红枪会，准备对我大峰山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十时左右，石岗等据点的日伪军和红枪会的部份人马，已陆续在苾村、小屯一带集结。田指导员和连长孔步健同志立即召集干部们商量对策，大家纷纷请战，决心与敌人拚个你死我活。我连只有一百四、五十人，武器装备也很差。面对武器精良，数十倍于我军的敌人，战斗无疑是一场恶战。但是，只要我们牵制住集结在这一带的敌人，就会减轻根据地的损失。所以，我连决定在此摆开战场，阻击到根据地进行“扫荡”的敌人。为了减少我方的伤亡，我连决定抢占敌人集合地点北侧的制高点——卧牛寨。
  我们抢占卧牛寨的意图，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他们原以为我们是游击队，还是老一套的“麻雀”战术，打几枪骚扰一下就会躲起来，没有料到，我连非但没有撤走的意思，反而抢占了制高点，拉开了决战的架势。因此，敌人断定我们是八路军主力部队，就改变了战略意图，放弃了“扫荡”，决定围攻卧牛寨。
  田指导员刚向各处的指挥员交待完任务，敌人便开始进攻了，数百名伪军端着枪，从阳坡冲上来。战士们沉着应战，敌人一走近，几十只枪膛里同时射出仇恨的子弹，手榴弹接连不断地在敌群中开花，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伪军招架不住，潮水般败退下去。
  不多时，敌人又发起了第二次进攻。伪军在前，日本兵在后，一边打枪，一边嚎叫着猛扑上来。子弹呼啸着从我连指战员头顶上飞过，炮弹不时在我军附近爆炸，弹片砂石齐飞。我连的战士英勇杀敌，手榴弹炸得敌人血肉横飞，“敌人怪叫着再一次退下山去，山坡上留下一具具敌人尸体。
  战斗从上午十点多打响，到了下午三点钟，我军打退了敌人数次疯狂的进攻。敌人气急败坏，又从济南调来近千名日军增援。增援的日军乘汽车到达长清柿子园一带，准备从北侧进攻。这时，红枪会也调来不少人，四面八方的敌人都向卧牛寨压了过来。为了集中力量，消灭敌人，我们决定放弃侧翼，将在西侧坚守水母山的二排四班撤回主阵地。
  敌人援兵到达之后，依仗人多势众，再次向我们反扑过来。由于卧牛寨西面、南面坡陡崖高，易守难攻，加上我军猛烈地还击，敌人始终没有攻上来。黄昏时分，敌人暂时停止了进攻。阵地上呈现出片刻的宁静。经过一天的激战，不少战士挂了彩，许多战士的军装都已破烂不堪，一条一缕地挂在身上。此刻，大家利用战斗间隙，为受伤的战友包扎伤口，清理子弹。同志们已整整一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为保存实力，我军决定趁敌人再次反扑之前组织突围。田指导员命令一排全体、二排五班、六班战士立即到寨东侧与连长汇合，撤离卧牛寨阵地，田指导员和二排四班留下阻击敌人。
  田指导员和战士们目送着离去的战友，暮色中，只见他们沿着山脊飞快地朝东侧阵地跑去，暗暗祈祷他们突围成功。
  田指导员和四班战士都很明白所面临的险恶局面：敌人将会更加疯狂地反扑上来，使我军腹背受敌；弹药也所剩无儿。但为了掩护更多的战友突围，我们必须坚持阵地，拖住敌人。
  田指导员和四班战士将山头乱石归拢起来，堆成矮“墙”，准备在子弹打光后，以石块代替子弹消灭敌人。又把附近大石块搬过来，矮“墙”越垒越长。大家紧张地做着战前的准备工作。
  突然间，山下火光四起，枪声大作，黑压压的敌群，从山的背阴和阳坡两面向上蠕动着，子弹雨点般向我军倾泻而来。田指导员和十几名战士，面对百倍于我的强敌，临危不惧。当我班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时，每个人都举起手中的枪，往岩石上摔击。这些枪都是我们拚着性命从敌人手里夺来的，眼下，为不使枪支再次落到敌人手里，大家不得不忍痛把手中的武器全部砸碎。敌人冲上来了，我们将石块推下山去。飞沙走石，前面的敌人被砸倒一片，但后面的敌人又涌了上来。
  我们堆拢起来的石块也终于用完了。敌人冲上山顶，怪叫着：“抓活的！八路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
  战士们象愤怒的雄狮，双唇紧闭，怒目园睁，与凶恶的敌人展开肉搏。敌人越来越多，我们寡不敌众，边打边退。退到悬崖边一个豁口处，再没退路了！
  田指导员望了望涌上来的密密麻麻的敌人，大吼一声，“八路军宁死不做俘虏！”说完，阎庆凯、张正坤、孟宪忠、张丕田、杜甲元、周长富等十几名战士相继跳下了悬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在幽深的山谷里久久地回荡着。
  田指导员将前几天刚从敌人手里夺来的一匹战马推下去，紧接着纵身跳下悬崖，因被马挡了一下，才侥幸活了下来。
  注：田指导员是田化一，是本镇平坊人，贵州军区副司令员，现已离休。作者：程子正，离休教师。归德镇三合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