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瑞蚨祥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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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章丘旧军孟文史资料》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5051
颗粒名称: 天津瑞蚨祥
分类号: F721.8
页数: 10
页码: 59-68
摘要: 本文记述了去天津瑞蚨祥鸿记学生意和孟家瑞蚨祥的历史情况。
关键词: 天津 瑞蚨祥 章丘

内容

我于1931年去天津瑞蚨祥鸿记学生意,后来升任会计,又升任帐房负责人。从1943年起吃人力股,1953年任经理,直到1956年公私合营。关于孟家瑞蚨祥的历史。由于我进店较晚,对前期的情况所知不多,忆述不免过于简略,写出来仅供参考。
  天津瑞蚨祥在光绪初年开设,地址在北门外竹竿巷内路南。初设时资本无可考查,据1901年估计约有一、二万两银子。经理是孟访溪,主营绸缎、布匹,兼营棉布、棉纱和存放款业务。1900年。罹八国联军之难,损失惨重。嗣后,又在估衣街五彩号胡同路东开设内局批发,专营棉布、棉纱,兼做存放业务。战乱之后,人们都需添置衣装及日用品等,因此,市场复现繁荣。此期,业务非常之好,进口的棉布,棉纱供不应求,遂从洋行大批订货,随到随卖,一年之中获利十几万两银子,象滚雪球一样的发展,三、五年就翻了一番。积资十万两。1908年,先在锅店街开设瑞蚨祥鸿记门市部。1921年又在估衣街东口开设瑞蚨祥西号,这时,估计资金约六十万两,另有房产20所,约值十万两,总资产当在百万两以上。1924年,五彩号胡同内局批发业务结束,并入鸿记后柜。1932年又在估衣街西口开设瑞蚨祥庆记。此时三号账面资本共三十万元,其中鸿记二十万元,西号六万元。庆记4万元,而企业存货中的厚成,及各项不动产值,当数倍于此。从业人员约200人。锅店、估衣两街相连,实系一条马路,民国初年,这地方最为繁华,三个联号并列其间,声势颇大。
  经营管理
  瑞蚨祥的东家,自己不经营企业,而是把资本委托给领东掌柜(即西方)经营。按过去商业的惯例,东西方之间要订立契约,东方出资,西方出人,共分盈利。非至资本亏蚀,东方不得要求散伙。如散伙时需清理资财,并分给西方应得部份。瑞蚨祥则不然,东西方没有契约,东方可随时解除西方(事实上也这么做过),东方可直接担任企业职务(孟洛川自己曾任过总经理),因此西方称为“水牌上的经理(随时被解聘)。西方经理只负企业中日常事务,所有盈利分配,人事任免等重大事项,均须由东家决定。孟洛川晚年扬言不问柜事,另设一总经理代他管理各店业务,但实权不放。如总理孟觐侯、孟秀涵二人,都得事事仰他鼻息,不敢擅自处理店务。孟洛川为掌握各店情况,规定每五日、十日按时上报营业额数字报表,半年一次估算资产、负责表报,年终到他家中决算大账;各店经理均来天津向他报告一年业务情况,听从东家指示,决定分配。
  瑞蚨祥在管理上具有很强的封建性,从人事上说,可分七个阶层:东家、经理、吃股人员,内伙计、外伙计、学徒、后司。东家的身份等于封建家庭的主人,而经理、吃股人员则犹如奴仆,更不用说一般伙计。每逢年节或东家遇有喜寿等事,经理及吃股人员,部份伙计均需到东家叩头拜贺,即使对东家的后辈小孩也同样如此。经理在每年决算大账完毕,或是伙计提升吃股时,亦要向东家叩头道谢。东家权大无边,对经理及以下等人可任意解雇。如天津瑞蚨祥西号营业主任吃股掌柜潘仁甫,因不善逢迎,得罪东家,于当年岁底被解雇。职工梁庆贞只因穿了双洋袜子,被经理孟访溪看见,大发雷霆,立即下令开除。瑞蚨祥的职工,内、外伙计之间界限分明,外伙计是纯粹工资劳动者,系由当地随时招进,也可随时解雇,雇进时工资是自由议价,解雇时也毋需任何理由。但外伙计人数不多,只占总人数的20%上下。最多的是内伙计,情况比较复杂。从一方面看,他们和外伙计同样是企业中的劳动者,他们的工资一般不高于外伙计,有时还低些。但从另一方面说,内伙计都是在瑞蚨祥学徒出身的,他们和东家有师徒之谊。所以他们在来源上不同于外伙计,事实上,内伙计大都与东家或经理非亲即故。更重要的是,经理和吃股人员都是由内伙计提升的。内伙计先被“记名”,过几年只要东家看中就会给“开股”。以后就不给工资而只分红利了;此后他们也不再被称为大哥、二哥而被称为“大爷、二爷”了。这就在伙计中产生了一种“时来鱼化龙”的思想。内伙计与东家有了这一条通路,好象是一家人。因此,人们说内伙计是亲闺女,外伙计是小媳妇。事实上,内伙计之中被升为掌柜者不过十之一、二,而且绝大部分是吃一厘股或稍多一点的小掌柜。实际上仍处于职员地位,依旧参加劳动。
  瑞蚨祥的吃股掌柜,最初不过二十余人,份股不到二、三个,随着企业的发展,逐年增多,后来达八十余人之多。其中天津瑞蚨祥有二十余人。红利分配的比例是“钱七人三”(东家七成、人股三成),人股中共有二十二个份股,每个份股十厘(每厘股七七事变前最多可分五六百元至千元,最少三百元。1940年约分十两黄金;1942年约分二十匹白布)。另外每厘份股规定有五百元“顶本”,这项“顶本”只在账面上虚拟,并非实缴。而这五百元“顶本”,到年终可以随本得利息,因为不算实际投资,所以才叫“顶本”。由于人股三成总数比例不变,而吃人股由二十余人增加到八十余人,必然导致分红太少,会失掉吃股优于工资的意义,不得不限制增股,所以遇到吃股人员因工作卖力需要增加份股以资鼓励时,不予增股,而只增“顶本”。此外,还有一个名堂叫做“顺带”,也可以随本得息(即当年盈利除资本、顶本、顺带总额而求出的利率),所谓顺带”是东、西双方在分得红利后除已支用部份而剩余之款。但是在吃股人员出号时,“顶本”,“顺带”和份股一样都不能作为实际投资找企业的“厚成”,亦就是年终盘存时,不仅将存货估值七折、八扣、而且还大量购买房产,这些都列入账外财产,属于“厚成”,不属于吃股人所应享受的范围。1940年以后,伪币日益贬值,到国民党时期的法币甚至以“万”作为计算单位,而瑞蚨祥的“顶本”、“顺带”、份股每年分红几等于零,也就名存实亡了。在此期间,由于人股分红比例30%没有变动,而人数增加甚多,因此东、西双方在分配红利上产生了矛盾。1941年总经理孟秀涵于年终结算时,向东家提出要求按钱六人四比例分红,东家不同意,发生争执,孟秀涵因此被辞出号。
  职工中最底层是“厚司”,即一般勤杂工。他们的劳动强度最大,而工资却比其他职工低,所以后司是最被看不起的人。
  剥削压迫和工人斗争
  瑞蚨祥职工工资低,内伙计和后司都是年薪。“七、七”事变前最低为二十元,一般五十至六十元,最高八十至一百二十元。学徒两年内者十元,满三年增加十元。外伙计是月薪,最低的六元,最高的十二元。都是先干活后发薪,月终给钱。内伙计、外伙计、后司年终都有馈送,一般按低薪的30—50%发给。
  以上属于货币工资,另外还用一些所谓“福利”来“照顾”职工,例如:
  (1)职工可以在企业“用货”(买布),按实际尺寸打七扣,年终用货金额不超过十元打九扣,超过十元的不扣;
  (2)路费。职工每年回老家探亲一次,价期50天,按路途远近付给路费,山东的三十元,河北的六至十元不等,大致相当于往返车船费;
  (3)伙食。瑞蚨祥的伙食较好,早饭四菜,晚饭四菜一汤,有酒,主食烙饼、馒头、米饭,每周吃饺子、捞面,半月一次稿劳,四酒菜,四饭菜。节日整桌酒席。
  年节发戏票,分给瓜子、糖果、压岁钱。夏天给扇子、手巾、西瓜钱,五月节给粽子,八月节给月饼、水果,灯节给汤元等等。这些所谓福利,博得了职工的好感,他们说,“混钱不混钱,吃个肚儿圆”,“生在苏、杭,死在瑞蚨祥”。
  瑞蚨祥的工时长,夏天早晨六点开门,直到晚间十二点上门;冬季早七点开门,晚十一点上门,每天工作达十七、八个小时。学徒头二年不准坐下,整理商品、沏茶、打水、扫地、刷痰桶,放下这活就是那活,整天不停。晚上还得给大师兄打铺。每年除集中休息五十天探亲假和夏季一天春节三天假期外,终年不得休息。一般劳累过度,得病的非常多。职工有病,柜上有中药室并特约中医大夫给治疗。实际是小病给治,病愈早干活。若遇到重病就让回家休养,推出不管。职工宁玉英患肺结核,企业怕花钱,就让其回原籍养治,结果路途劳累,内心郁愤,又加经济困难,到家不久即死去。类似这种例子很多。每年职工中得病而死的总有三、五个人,多时竟达十来人。说明瑞蚨祥职工劳累过度,死亡率高。
  瑞蚨祥订有二十八条铺规,主要的有职工一律不准在当地住家;全体人员食宿在店,非有要事不准请假外出;摇铃吃饭,不许赶前和错后;请假外出,回家探亲所带东西、行李,必须经帐房头人检查后方准出门,等等。制度苛刻,稍犯就出号,弄得人人自危。
  由于瑞蚨祥对职工的种种压迫,于是引起了职工的数次反抗;
  第一次斗争发生在1927年大革命时期。当时各行业都成立了工会,瑞蚨祥职工也组织了起来,要求缩短工时,保证业余自由活动,店方虽被迫接受要求,但不久发生了“四、一二”大屠杀,国民党背叛革命,店员工会被解散,瑞蚨祥乘机报复,将积极参加工会活动的职工三十多人全部解雇。
  第二次斗争发生在1942年。当时物价上涨,店员工资低,为了维持生活,就采取多从柜上“用货”(买布)的办法来弥补。资方认为吃亏太大,由经理孟次瑶出面干涉,遭到职工反对,提出打倒孟次瑶。资方在职工的压力下被迫撤换了孟次瑶,由新任经理孟绍亭出面与职工协商,达成“用货”幅度不超过工资的半数的协议,斗争才告平息。
  第三次斗争发生在1945年。职工因生活不能维持,推出代表要求改善待遇。东家派我和职工代表协商,在惠中饭店召集代表开会,一方面说,不要出这风头,事情办好,利益是大家的,办糟了个人受连累;一方面花了一千万元法币进行收买,并调整了实物工资的数额,以便代表们好向职工大众交代协商的结果,取得大家的谅解。就这样缓解了这次斗争。因此,我获得了东家的赏识。
  逐步走向衰弱
  天津瑞蚨祥明末清初业务最好,资金积累最快。1926年后,由于军阀混战,天津市繁华中心转入租界。当时东家也有在租界内设立分店的打算,但因劝业场一带地价昂贵,须投资几方元才能买到一块适合建筑铺房的地基。孟洛川舍不得花费这许多钱而打消原意。这时有钱的人都住租界,过去从瑞蚨祥买高贵商品的老主顾,也很少到估衣街一带来。瑞蚨祥的业务每况愈下,遂改变经营方式,适应销售对象,减少高档商品,扩充大路商品,凭借瑞蚨祥这块老招牌,还能吸引一部份老顾客,每年仍有盈余。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洋行大量走私进口纺织品,国民党政府的海关不敢惹日本人,反向本国商店来查缉漏税货。瑞蚨祥和同业一样,都从日商洋行购进走私商品。1938年,瑞蚨祥被海关拉走棉布、呢绒价值一万余元,要按偷税处罚并予以没收,经托人疏通,请客送礼,补缴了七千余元的税款,才把货物发还。连同行贿共约损失货值的百分之八十。“七七”事变后,通货恶性膨胀,日本当局统治棉布,门市只能销售丝织品和少量布头,每日销出的货款,购不进等量的货品,而东家又不许向银行银号贷借,以致物价越涨,存货越少,形成坐食山空,吃老本过日子。
  瑞蚨祥资东分三大房,即克勤、克俭、克恭,孟洛川在世时,尚能相安一时,一九三九年孟去世,由其后辈接替,内部矛盾加剧,各自只图享受,都争先向瑞蚨祥支款。每日三个账房平均支取四十匹白布的款项。此外由柜拿布还不在其数内。三大房各存私心,除本身花费外,还从共有的瑞蚨祥企业内抽走资金自行开设企业,如瑞隆祥恭记布庄、裕康布庄、瑞昌祥银号、慎兴布庄等,都是各房自营的企业。瑞蚨祥经理和账房负责人,无权制止东家支款,又不甘坐视,也从后账支钱。1941—1917年七年之间,已将瑞蚨祥抽吸得外强中干,再加上苛捐杂税和宪兵、特务的敲榨勒索,经营日益困难。及至1948年国民党政府实行币制改革,发行金元券,市面出现抢购物资风潮,瑞蚨祥残存货物被抢购一光,至此企业已成奄奄一息,由原来库存2万匹布,到解放前夕只剩四、五千匹了。
  解放后的天津瑞蚨祥
  天津瑞蚨祥三号,解放后共有资金四、五千匹布。所幸职工组织了工会,参加企业管理,制止了东家在企业中随意支款。但是由于人员多,资金不足,入不敷出,甚至开工资都成问题,不得已让职工把工资存入企业,折成实物给予生息借以周转。由于这项利息愈积愈多,支付又成了大问题,业务收入难以弥补庞大的费用开支,只有日就消耗仅有的老本过活。当时估计再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吃尽耗干。1953年市百货公司物色店房设立批发部,遂与其接洽,达成协议,将瑞蚨祥鸿记、瑞蚨祥庆记撤销并入瑞蚨祥西号。两处店房归市百货公司使用,并吸收瑞蚨祥职工80余人。通过市百货公司的协助,瑞蚨祥三号资金合并一号,资金得到充实,并转入国营一部份职工,开支减少,同时银行又大力扶植私营工商业,给予贷款,使瑞蚨祥从奄奄一息面临倒闭的危机中,得以复苏,继续经营。1956年1月18日,国家实行全行业公私合营,从国营纺织品公司批发部根据需要大量进货,企业经营纳入了国家计划,劳资关系发生了根本变化,业务骎骎日上,全体职工变成企业主人。文化大革命后,瑞蚨祥改名“群力棉布店”。

知识出处

章丘旧军孟文史资料

《章丘旧军孟文史资料》

本刊收录山东省章丘旧军孟的孟氏家族、地主庄园、巨商宏业、社会地位、人物薰莸、家族内部等各方面的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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