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清代中叶之后的科场中，章丘也曾脱颖而出了几位人物。虽说当时科举制度日趋腐败，但也不是一点真事也没有了。山东乡试中有案可查、有资料可证，考得解元（全省第一名举人）头衔的就有三个是章丘人：一是嘉庆三年（1798），戊午科考取的相公庄镇七郎院村人郝茂榕。二是嘉庆二十一年（1816），丙子科考取的明水镇西营村人刘家麟。三是同治三年（1864），甲子科考取的明水镇官道店村人高鉷。关于刘家麟和高鉷的身世、生平、业绩，笔者曾撰文介绍过。唯郝茂榕是在最近展读马国翰的笔记小说《竹如意》时，才知道他也是解元的。
  马国翰在《竹如意》卷中，讲了一个叫《梦鼋》的故事。开篇就直接了当地说：“郝孝廉（举人的别称）茂榕，章丘人，嘉庆戊午解元。”故事叙述了当初郝茂榕去省城济南参加乡试途中的一段奇遇。因家贫，郝茂榕无有车马可乘，为节省路费，只好步行前往。过了郭店，到了韩仓，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又怕延误考期，下狠心雇了一头毛驴赶路。骑驴走了不到半里地，忽然听到赶驴人在后面嗤嗤直笑。郝茂榕大惑不解，便问赶驴人为何发笑，但赶驴人就是不予回答，却仍笑个不停。经再三追问，才说道：“我照实讲吧，但请相公听后不要生气。昨天晚上半夜三更时分，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大老鼋（即鳖或称王八）趴在我这驴背上。刚才相公雇我的驴，我联想起了昨夜的梦境，不禁失笑，请相公万勿责怪才是。”郝茂榕一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道：“鼋者元也，今次应试，难道我要以第一名之成绩抢选榜首吗？！”到了济南住进旅店后，还重赏了赶驴人，加倍付了脚钱。三场下来，果真考中了解元。事情真否，不必考究，重要的是巧妙地运用了谐音双关的修辞手法，读来雅致有趣。据说郝茂榕确有天赋，为人倜傥豪爽，极善幽默，惜未为时所用。
  由此而引我忆起了童时家父给我讲的两个与《梦鼋》类似的故事，但不雷同，格调上也有差异。
  说是有个秀才，参加某年的岁试，目的在“补廪”。廪是指国家盛粮食的仓库。清代科举制规定，生员（即秀才）经岁试、科试两试名列一等的，便能取得廪生名义，习惯称“补廪”。成了廪生便能按月领取廪膳米六斗或廪银四两补助生活。这在封建社会中是令秀才们十分羡慕的事情。该秀才赴试前忽发奇想，但见他提着一件破衣衫，命令他妻子给补缀一下领子。领音近廪，意在获取一吉利语。其妻不意会，却提起衫子取笑他说：“你看这破成啥样子，袖子都快掉下来了，还有必要补领子吗？”袖近秀音。秀才一听，非常失意，便夺过衣衫，含怒而去。可是入了考场，发下试卷，题目竞是过去习作过的。秀才十分得意，便将旧文通篇抄录，第一个交了卷。自忖，这次是不成问题了。没成想，一个曾与他同窗共砚的秀才，当初曾抄其习作之文，这次一同参加考试，也依样誊抄后交稿。考官阅卷时，发现他二人试卷雷同，不但没得补廪，还几乎开除了秀才名份。
  另有一秀才，进省考试。在路上雇一力夫，为他背负行包。秀才为叨个吉利话，以占卜能否中举，便问力夫：“你身上的行包重不重啊？”目的是想引力夫说出“重”字，因“重”音与“中”音同，没想到力夫憨直，照实说：“不重，就是包中的笔砚没收拾利索，在包里往下坠，荡悠荡悠地直打屁股。”秀才听后，大骂力夫胡说，怨恨之余后悔不该多问。乃至考完，竟真的落榜未中。看榜时，正碰上主考官，乘轿路过。该秀才纠集了一帮落榜生，拦轿请求再补几个名额。主考官不准，众生散去，唯独该秀才仍在那里呶呶不休，且出言不逊。主考大怒，当众掌了他十几个耳光，然后驱之而去。至此才悟出，力夫所言打屁股者，实应在脸上。真可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