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冯幼年时期的家庭生活是很艰难的，劳动家庭出身的将军，对劳动人民自有深厚的情感。他当兵时，看到腐败的北洋军人欺侮老百姓的行为非常反感，对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的作风更是痛恶非常。他当了军官以后，特别是当了高级军官以后，便把官兵的爱民教育视为首要任务。为此，他提出爱民口号，编写爱民歌曲，制定爱民纪律，进行爱民教育，采取爱民措施，因此西北军与当时老百姓的关系是比较融洽的。
  新兵入伍，首先学唱一支爱民歌，进行爱民传统教育。爱民歌词是：“有志新兵尔要谨记，当兵须知守本分，保卫国家，爱护百姓，兵与人民一体生；食民膏，衣民脂，尔等要保护商民。”另一首歌词是：“有民而后有国，养兵所以保民，兵民原属一体，理宣根爱相亲。秋毫无犯，贤哉岳军，切戒资扰仗势凌人，切戒资扰仗势凌人。”象这一类的歌子尚有许多，军队行军要唱，操课之余部队游戏也唱，用这种耳濡目染口诵的方法进行爱民教育是很有效果的。
  为了加强爱民教育，还编有吃饭歌。每饭之前连队集合起来先唱吃饭歌，然后吃饭，以表对老百姓感谢之意，同时包括爱国教育。吃饭歌的歌词是：“这些饮食人民供给，我们应该为民努力，帝国主义国民之敌，救国救民吾輩天职。”
  除唱歌以外，还用问答方式进行教育。冯每逢给部队讲话时，首先发问，使士兵回答。例如问：“弟兄们！你们当兵以前是什么人？”官兵齐声回答：“是老百姓。”“你们的父兄是什么人？”答：“老百姓。”“你们的亲戚朋友是什么人？”答：“是老百姓。”“你们离开部队回家后是什么人？”答：“老百姓。”“那么你们如何对待老姓百？”答：“爱护老百姓。”语言简单，一问一答，口诵耳听，教育深刻。特别是当问答以后，继之讲述爱民的道理，感染深，收效大，同时也能增进与官兵间的感情，应当说也是一种成功的教育方法。
  编印书籍，宣传好人好事，对官兵进行经常性的教育。西北军曾编印《告往勖来篇》作为官兵课外读物，收到知往鉴今的效果。该书收集多年发生发现的好事绩，编成短篇文章，记录真人真事及发生的地点与时间。因为当时有些当事者都存在，而且有些官兵还都认识那些人物，所以这本书的感染力很强，对爱民教育有现实意义。我想举一个小例子：第十六混成旅在常德驻防时，有手枪队的一个士兵（已记不起他的姓名）上街办事。行进间，一个妇女突然从门里向街上泼出盆洗锅水，正好泼在这个士兵的身上。当时妇女慌恐万状，连忙地向这个士兵道歉求饶。该士兵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和气地说：“不要紧，你不是故意泼的，一会儿就会干的。”说罢从容走去。事情虽小，若不是平日的爱民教育，情况就可能不太相同了。《告往勖来篇》收集的事例很多，除士兵个人的行动事绩外，尚有许多集体事例，均能起教育作用。
  军队各级军官为了贯彻冯的爱民主张，便采取形象方式，对士兵进行爱民教育，形象方式是部队在操课以外活动时，采用游戏方式进行的。游戏时，不需道具，不用化装，而用动作表现人物或事情的经过，我当时所在的学兵团多采取以下形式：
  1、使士兵扮演用车推重物的劳动人民，车子陷在泥泞的道路上，进退不得，在没有办法的困难境地，推车正累得满头大汗，艰难地挣扎着。提出这个情况后，军官便叫出一两个士兵，并向他们说：“你们外出归来的途中，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办？”士兵跑上前去，装作奋力推车的样子，帮助把车子从泥泞里强推出来，然后士兵向推车人告辞回营。
  2、使士兵扮演盲人过河，指问路遇的士兵怎么办。事情很简单，当然路遇的士兵表演领瞎子安全过河。
  3、使士兵扮演老年担筐卖菜，步履艰难，指问路遇这种情况的士兵如何处理。
  4、又如使士兵扮演一个提着沉重包袱，抱着孩子，后边还跟着一个孩子回娘家看亲的妇女，指问士兵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要求扮演妇女的士兵在行走、说话方面都仿照妇女的样子。这个例子常常引起士兵们捧腹大笑。这种寓教育于游戏的方法，深受士兵的喜爱，收到形象教育的良好效果。
  总之，部队会想出许多需要别人帮助的情况，以培养士兵遇到有困难的老百姓就及时帮助的良好作风。
  西北军除采用不同方式，对部队进行爱民教育外，冯还用军律方式把爱民精神固定下来。如军律中规定有：欺压良民者，重惩；私入民宅者，重惩；诬良为盗者，重惩等等，都体现了爱护百姓的精神。
  冯不但要求士兵爱民，他自己一生都是躬行实践的。这里也可以举两个例子以说明之。他任河南督军时，有一天已是夜晚九点多钟了，他骑车由督军署（督军办公的地方），去开封南门外的演武厅，夜晚住在那里，以便次日早晨看士兵出早操。当他走到南门大街时，见一老年乞丐蹒跚在马路乞讨。将军立即下车，问明情况，随即命弁目陈某给警察厅长鹿钟麟打电话。要他马上将乞讨的老人收容起来，并命令鹿设立乞丐收容所，以收容老年乞丐。另一个例子：西北军五原誓师参加北伐，由宁、甘绕道援陕出潼关。在行军途中，看到一位老农正在瓜地里管理瓜秧。冯便蹲在瓜地和老农高兴地谈起来。谈话的内容是问问生产情况，家庭生活情况，以及过路的军队有无骚扰百姓的事情等等。老农民看到他穿着一身灰布军装，与一般军官无异，不知他就是总司令。两个人谈得很高兴，忽然老农问道：“老总你贵姓？”冯回答说：“姓冯，我叫冯玉祥。”老农非常高兴地说：“你就是冯总司令！”说时迟那时快，老农顺手摘下一条顶花的嫩黄瓜给冯吃。冯惋惜地说：“这么嫩的黄瓜，正在生长着，你把它摘下来太可惜了，我不能吃。”老农非常诚恳地让他吃。并说：“总司令在这里路过，摘个黄瓜给你吃，表示个意思。冯推辞不得，想到已经摘了下来，于是收下黄瓜。他叫随从人员给老农钱，并说：“我们这个军队有条规定，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请老人家把钱收下。”老农急忙说：“俺给你们摘个黄瓜吃，是表示俺的心意。你如果给俺钱，那就看不起俺了。”冯只好叫随从人员把钱收回并对老人家表示谢意，遂与老人家高高兴兴的告别了冯不但教育军队爱护百姓，对地方官更是如此。北伐期间，西北军有一部队驻扎在曹县。冯曾到军队驻地视察，并召集军政人员讲话，提出以下几条：一、我们一定要把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扫除净尽；二、我们誓为人民建设清廉的政府；三、我们为人民除水患、兴水利、修道路、种树木及做种种有益的事；四、我们要使人人均有受教育读书识字的机会；五、我们训练军队的标准是为人民谋利益；六、我们军队是人民的武力。当时的曹县县长赵鸿猷把这几条作训词刻在石上。这块石碑长期埋在地下，一九八三年无意中被发现，字迹清晰可见。
  冯爱民的事迹甚多。三十年代，他两次住泰山普照寺的许多事迹，仍为当地所传颂。他住泰山时曾去益都，并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对联。这两句话本是宋代范仲淹所说的。范仲淹所写《岳阳楼记》文章中有：“不为物喜，不为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欤？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冯到益都后，知道范仲淹在益都作过官。范忧国忧民与冯的爱民思想不谋而和，故写下那两句话。此例更可见其爱民思想是有深厚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