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我自幼喜读诗词，特别欣赏文天祥的《正气歌》与岳飞的《满江红》。那“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等豪言壮语，激发了我重视气节和勤奋学习的精神。
  我在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即留校任教。当日军侵华、上海沦为孤岛时，交大一位教授投敌任傀儡政权伪教育部长，他多次托人邀我前往协助他的工作。我坚决拒绝，并画地绝交。交大被日伪接管，我不顾生活多么艰苦，旅途多么危险，毅然携妻陈奂现离申赴重庆交大任教。我发表在《云梦学刊》（1998年第2期）的长诗《雪泥鸿爪》中有两句“宁甘为玉碎，决不作瓦留”，确能描绘我那时的心情。
  我在重庆交大得到一个赴美进修的机会，1947年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告别妻子与友好，搭船赴美，饱经一个多月的风浪颠簸，平安抵旧金山。在重庆交大的好友殷大钧来迎，他告诉我在美国学习与生活的一些情况，看到我比较寒酸，临别时以一块怀表相赠，我即搭火车赴西雅图（又译舍路）。
  西雅图与我国青岛相似，离海很近，气候宜人，夏无酷暑，冬无严寒，街道整洁，蚊蝇绝迹，住宅前小小庭院，草地碧绿，杂花开树，华盛顿大学就坐落在这个美丽城市中。华大校园很大，部分围墙用树林构成，林中松鼠跳跃，活泼可爱；小鸟争鸣，清脆悦耳。校内绿草成茵，繁花似锦，特别是当春天到来时，碧桃花盛开，姹紫嫣红，上有白云飘浮的蓝天，下衬着碧绿的草地，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华大是政府办的州立大学，理、工、医、农、文、史、哲、政、法、经，系科齐全，学费较低。一些著名的私立大学，如哈佛等收费之昂，使许多学生望校兴叹。华大把一年分成春夏秋冬4个学习季度，每季度约11周，每周上课5天，星期六、日休息。夏季度虽然也上课，但大多数教师和学生都休假去了。教师分成正教授、副教授、助教授、讲师4级，他们都要讲课，批改作业由优秀的高年级学生或研究生担任，也给报酬。我没有看到过专职助教。据说教师只有做到正教授，才能是终身职位，如果一位教师不是正教授，三五年内又没有发表论文，不能升等，就会被学校解聘。所以教师写论文成风，重视教学质量不够。在华大攻读硕士或博士学位，必须选读研究生院的一些课程，使总学分达到所规定的数额。每门课程的考试成绩必须是优等或良好，才能算学分；如果成绩是可或劣，那就不给学分。要获得学位，还要通过外语考试，硕士是一门，博士则是两门。最后还要写出学位论文，经导师批准，答辩会通过。
  我抵华大，正逢秋季度开始。指导我的导师是祖凯曼（Zuckermann）教授，他专长复分析与解析数论。他看了我的大学成绩表，认为很优秀，就同意我直接选读研究生院课程。西雅图的美丽风光，我无暇观赏，华大校园的幽雅环境，我无心留连，思乡情切，求知欲深。我集中全部精力，仅用9个月的时间就读完硕士学位应修学分的总额，考试成绩全优，并独立地写出硕士学位论文，得到了导师的批准。在硕士学位答辩会上，讲台下坐满华大数学系大部分教授。我进入会场，严肃的气氛，使得我怦怦心跳，我稍微镇静一下，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上讲台，回答教授们的提问。所提问题，不仅限于论文内容，在研究生院所学过的课程，均被问到。好在我准备充分，回答得很流利，并且对有些问题，作了更深入发挥的讲解。听答辩的教授们私下议论开来，说这位中国学生哪里是作学位答辩，简直就象一位教授，在讲课中向学生解答问题。获得硕士学位之后，美国数学协会吸收我为会员，并赠送该会所编的数学杂志。
  祖凯曼教授看到我的全优成绩，以及在答辩会上的出色表现，极为高兴，主动劝我在华大继续攻读博士学位。我为经济来源发愁，他又替我争得比较丰厚的研究奖金，每月所得，除去生活学习必需开支外，还略有节余。经济来源既有保障，我就安心学习。为了早日完成博士学位应读满学分的总额，夏季度也不休假，照常听课。有一位与我同船来美的中国留学生，他没有攻读任何学位，他对我说：“我来美9个月，洋面包吃饱了，金也镀了，我准备搭乘旅游汽车，周游美国，赏览黄石公园的风景，纽约城市的繁华，然后回国。”我心里想他一定认为我是傻瓜，深居斗室，刻苦攻读什么硕士、博士学位。他镀了金，回到旧中国，比我早就当上教授。我默默无言，心想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我是下定决心，要在数学的广袤海洋中遨游，学到一点真本领的。
  1949年冬季度，我修完了博士学位应学的课程。在华大学习9个季度，总共两年半，取得全优成绩，获得华大的成绩全优奖。美国全国高等数学通考，我的成绩超过了极优线。冬季度开始，我就紧张地撰写博士学位论文。指导教师由国际著名数学家、欧洲来美讲学的瓦尔登（Waerden）教授及祖凯曼教授担任。日复一日，我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但在寓所深夜工作，受到房东干涉，颇感不便。系主任温葛（Winger）为我的勤奋学习精神所感动，给我一个证件，准许在华大教室夜读。有一个深夜，校园内静悄悄的一片黑暗，只有我在一间教室中刻苦攻读，灯光照得明如白昼。我正在聚精会神思考时，突然教室门嘭嘭敲响，气冲冲地走进来一个校警，质问我为什么深夜还留在教室中，我出示了准许夜读的证件，他才没有说话，悻悻离去。又是一个深夜，我考虑很久、希望得到的一个结论，终于得到并证实，完成了我的博士学位论文。我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中，眼中含着激动的泪花，几度寒暑，几度风雨，我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瓦尔登与祖凯曼两位教授，审阅了我的论文，都签字批准。后来瓦尔登教授还在我的纪念手册上题词，称赞我的论文结果精美。可惜这本纪念手册，在多次搬迁中不慎遗失了。博士学位答辩会后，温葛、祖凯曼等许多教授，纷纷与我握手，热烈祝贺我获得博士学位。那时正是1949年12月，在这年的圣诞节，祖凯曼教授邀请我到他家过节，师母特地用电烘箱烤了一个大火鸡，鸡肚内填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大快朵颐。从这时起，他把我Mr.Mo改称为Dr.Mo。我还应邀到温葛主任家去聊天，他家中虽有取暖设备，但在招待客人时，还是把一块一块截成整齐的长方形木块，投入壁炉中，火光熊熊，别有情趣。他称赞我考试成绩优秀，能独立完成博士论文，并签证明。
  华大也有中国留学生会，会员百余人。在1950年初的一次聚会上，华大的一位工作人员（当然是美国人）当众说他对我在华大，仅用两年半的时间，就获得博士学位感到很惊奇。
  1950年春季度，美国πμε华大分会（是一个数学工作者的学会）邀请我参加会议，通过我为会员，并授予πμε金钥匙。在系主任温葛的推荐下，系会通过，聘我在华大任教，工资每月367美元（40年来，美国通货膨胀数倍，据说现在这样职位的教师，工资至少2000美元）。我开始用英语讲课了。我在国内执教多年，有较好的教学方法。现在美国讲课，受到学生们的欢迎，但也闹过笑话，一不小心，中国话就冲口而出，满堂瞪目张口，不知所云，我连忙用英语更正。
  华大校内没有学生宿舍及伙房，有几所简易平房，据说是给退伍军人学生住的。几万人的大学学生，绝大多数在校外住宿就餐。华大附近的许多市民以出租住房或经营伙食为生。他们种族歧视也很严重，许多较好的住宅，不租给有色人，对黑人、犹太人更甚。据说西雅图在美国北方情况还好些，南方种族歧视则更为厉害。我初到华大受经济条件限制，只能住数人合住的房间，租价比较便宜，每人每月15美元。伙食参加互助会，取菜及洗餐具均由参加者自己动手，花费较少。美国式的伙食，主食是面包，外加土豆，副食只有咸、甜、酸3种味道，菜肴缺乏鲜味，不合我的胃口，那时也只好将就。得到研究奖金后，手头比较宽裕些，加以我睡眠不好，不再住数人合住的房间了，开始住单人房间，每月房租20美元左右。伙食方面，自己使用电炉做米饭，既好吃，又便宜。由于美国的食品，大多数是罐头，蔬菜处理洗涤干净，买回来只要一煮就行。鸡蛋成打购买，牛奶纸瓶装着，消毒彻底，可以冷饮。做一顿中饭或晚餐，花时不多。早餐一般在附近商店，吃一碟火腿煎蛋，喝点牛奶就够了。美国女房东都怕油烟污染厨房，即使允许住客做饭也不允许炒菜（当然我也不会炒）。那些允许住客做饭的房东，他们的房子多半是质量差，室内设备陈旧，住房条件好的房东，多不允许住客做饭。有时外地友好来访，只好到附近中餐馆招待他们，不仅价钱昂贵，而且风味欠佳，如果与国内餐馆相比，那就差得太远了。
  许多美国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仅是金钱关系。我曾住过的一家房东是老太太，她的一位房客是她的儿子，照样纳房租，而老太太要到医院去看病，坐儿子的汽车前往，照样付车费。这使我颇感惊奇。美国的医药费用昂贵惊人，那位房东老太太本来需要动手术，她说手术费太贵了，没有这么多钱，只好挺着。美国教职工没有公费医疗制度，有病求医，也是沉重负担。美国老年人如果失业，就再也找不到工作。老人的儿女们大多数缺乏尊老养老的美德，不管老人的死活，真是晚景凄凉啊！
  在西雅图，也有华侨集中居住营业的唐人街，在那里可以买到中国特产食品如豆腐、豆芽之类。有一次我和几位中国同学搭乘美国的两节式公共汽车赴唐人街买东西，车上只有一个驾驶员，没有售票员，乘客上车，只要投一枚适当的硬币入箱，便可推开阻挡的铁栅入座。中国留学生长期讲英语，有一个机会在一起，彼此用中国话交谈，倍感亲切，我们正在悄悄地谈得起劲，突遭到一个美国人的蛮横质问：“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用我们听不懂的话交谈？不准你们这样做。”中国人说中国话，都遭到责难，这使我们很气愤。
  有些美国电影院买一张票入内，电影轮流放映，你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我由于时间抓得紧，很少去看电影。至于电视，那时还是初期，我在祖凯曼教授家里，看过一次黑白电视。周末时，留学生们打桥牌或参加舞会，我有时和中国同学一起打桥牌。由于我不会跳舞，坐在旁边看，觉得没有意思，浪费时间，去了几次就不去了。
  有一位日侨女大学生，她从老师那里得知我的学习成绩优异，她遇到数学难题，曾经向我请教过几次，我替她解答了。在一次舞会上，她浓装艳服邀请我跳舞，我说我不会，她说：“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跳。”她后来在某一个节日，又邀请我到她家做客吃便餐，不知道她是否落花有意，我却真做到流水无情，有礼貌地拒绝了她的所有邀请。
  有一次将举行化装舞会，有一个美国学生化装成中国人，头戴瓜皮帽，身穿马褂长袍，背后拖着长可及地的辫子，大摇大摆地走到我跟前，问我化装成中国人象不象？我说：“现代的中国人，没有留辫子的，你如果不去掉辫子，就是对中国人不友好。”他当时答应改，但在舞会上，他依然拖着长辫子。我多么气愤啊！
  1949年5月，上海解放了。我的妻子当时在上海交大图书馆工作，她多次来信，宣传新中国的各种使人神往的新气象，并说驻交大的军代表以及交大的友好，希望我早日回国为新中国服务。那时系主任温葛却对我说：“你下季度如果继续留美工作，将得到更高的职称和更多的工资。”是的，美国有的是高楼大厦和繁华都市，有的是高级物质享受，但是我不羡慕汽车洋房，不喜欢灯红酒绿。我爱的是祖国和亲人。祖国的大好河山，如浩浩荡荡的长江，层峦叠嶂的崇山，淡装浓抹均宜的西湖，均使我心往神驰。就是我度过童年的湖南龙山，杉青竹翠，小桥流水，棘篱茅舍，也使我恋恋不舍。祖国历史悠久，有丰富的文化遗产，如韵味无穷百读不厌的诗词，情节曲折扣人心弦的小说。我在国内读中国书说中国话，写中国文章诗词，是多么快乐！祖国还有我的亲人，白发老母正在倚闾盼儿归；我的妻子，在上海到重庆的途中，遭到日机轰炸，她以自己的身体掩护我；她从重庆复员到上海，所乘飞机，撞山坠毁，全机旅客绝大多数遇难，她虽身受重伤，却侥幸痊愈，后来重逢，几如隔世，难道我忍心与她长期分离吗？祖国培育了我，从小学到大学。交大学习4年，饮水思源碑边的徘徊，执信两斋的夜读，良师益友的启迪，使我逐渐长成，我岂能辜负祖国培养之恩？我在交大执教多年，有亲如手足的挚友，可以促膝谈心，有聪敏勤奋的学生，可以得英才而育之，岂能留在美国为人作嫁？我在美国也曾阅读过一些进步报纸，憧憬新中国的光明前途，我难道不把学到的知识教给新中国的学生吗？当我听到传说，美国政府将要阻止理工科的中国留学生回新中国工作时，我就急了。不管海洋的波涛险恶，不管香港政府不准入境，我不等春季度结束，就辞职乘船回国。船过香港时，港警登船检查，知道我是美国华大的博士，就劝我不要回新中国，留港也有工作，我没有作声，仅嗤之以鼻。我爱新中国，美国的高薪厚禄都留不住我，岂能留在香港，我于1950年6月回到上海交大。关于我赴美及回国，在《雪泥鸿爪》长诗中有两首记载其事：
  赴美
  浦江又送别，巨舰过檀香。
  渴饮菠萝汁，热乘椰荫凉。
  旧金曾少驻，舍路登华堂。
  纸醉金迷地，粉香歌舞场。
  一尘均未染，全力写篇章。
  回国
  喜讯来海外，神州红旗扬。
  山河重整顿，威名震四方。
  学成为报国，游子爱故乡。
  祖国发号召，响应立整装。
  哪管高薪诱，不恋繁华场。
  冲破重重阻，回国渡重洋。
  我1954年11月在上海交大升任教授。1952年院系调整，分配到山东大学，以后长期从事复变函数的教学与科研工作。曾经主讲过复变函数、复变补充、特殊函数、整函数和逊纯函数等课程。我备课比较认真，阅读多种文献资料，编成讲义，每次讲课前还再写详细讲稿，所以讲得清晰流利，发挥自如，将重点难点讲深讲透，能在课堂上解决问题，受到广大学生欢迎。我也注意到教书育人方面，对学生不仅业务上从严要求，而且要求他们敦品励行，遵纪守法，德智体全面发展。我不仅讲大道理，而且在课下接触，步行谈天，用国内知名人物的先进事迹启迪他们的向上心与爱国心。由于我的认真工作，曾获得山大1978年工作成绩优异奖状。我不仅在山大教学，1983年还应邀到湖南师范大学、湘潭大学、邵阳师专等校讲学。以后还兼任湖南师大教授，曾为该校培养青年教师。1984年夏在青岛对全国一些青年教师讲学。当时听课的广西民族学院讲师蒋润荣曾写了题为《治学和为人的楷模》的文章（载1985年3月26日《光明日报》），称赞我严谨的治学态度和谦逊平和的为人，并引用了我劝勉青年学生勤奋学习的一首七律：
  历览前贤与近人，败由懒惰成由勤。
  老泉发愤书千卷，景润论文稿百斤。
  欲上珠峰须苦练，要磨铁杵待功深。
  他年为国争光日，记取培栽是党恩。
  我的科研工作，主要在特殊函数方面，其中对勒襄特（Legendre）级数的研究，在国内属首创，得到一些精致结果，达到国际水平。《中国大百科全书·数学》（1988）的特殊函数目是我与他人合写的。另外我个人还发表论文27篇，较有影响的为下列8篇：
  l.dn一单调叙列，科学记录第5卷，1952年，（英文）。
  2.勒襄特级数的积分定理，山东大学学报，1979年，第4期。
  3.函数项级数的积分定理，山东大学学报，1981年，第3期；西德数学文摘，484—33007，1983年。
  4.多项式项级数的积分定理，山东大学学报，1982年，第2期；西德数学文摘，519—33008，1984年。
  5.关于Legendre多项式，数学进展，1983年，第4期；美国数学评论，866—33007。
  6.贝塞尔函数的若干结果，湖南师范大学学报，1987年，第3期；西德数学文摘，648—33005，1989年。
  7.勒襄特级数的哈德玛特积，山东大学学报，1988年，第2期；新加坡世界科学，复变论文集（英文），1988年。
  8.指数函数与Hadamard积，工程数学学报，1989年，第3期。
  我参阅多种资料，根据自己的多年教学经验，总结自己一些科研成果，编著成书，现已出版4册，总共210余万字。《复变函数论》第一、二册（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1980年、1983年），列入《中国优秀科技图书要览》第一辑（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90年）。这两册书发行以来，国内各大学纷纷采用，作为学习复变函数的主要参考书，也受到许多自学复变函数的读者欢迎。我曾多次收到读者的赞扬信及求教信。《复变函数论教程》（山东大学出版社，1985年）是大学复变课程的教材，山大、湖南师大、烟台师院等校均曾采用。以上3册书曾获得1986年山东大学优秀科研成果教材奖。《勒襄特函数论》（山东大学出版社，1988年）是一本专著，反映了这个方向的现代研究成果，具有国际水平。它是我及我的学生在这个方向的研究成果的总结，填补了我国在这方面的空白，受到国内数学界的重视，并荣获华东区大学出版社首届优秀图书一等奖。我所编著的书，特色是叙述由浅入深，力求清晰易懂，既适合作教材，又便于自学。
  我除了将自己的精力献给数学事业外，还念念不忘对共产主义理想的追求。1985年4月26日山东大学数学系基础数学党支部大会接收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大会上我口占诗一首，表达我的心愿：
  卅年夙愿得遂心，永记培栽是党恩。
  教学科研全力赴，誓为四化献终身。
  李瑞成同志以该诗末句为标题，该诗全文为首段写了专访文章（载1985年7月15日《大众日报》）。报道我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挫折，从未动摇对党的信念，多次申请入党，以及积极培养研究生与著书立说的概况。
  1987年9月，我73岁退休了，但生命不息，工作不止。我完成了《复变函数论》第三册精校稿，全书约60余万字，内容为整函数论，反映了这门学科的近代国际研究成果，其中也有我近几年发表论文的总结（此书等待出版）。另外我还写了几篇论文，并完成了7名研究生的培养工作。我患糖尿病及肾结石将近30年，生活全仗照顾我无微不至的妻子料理。1989年夏，她患病卧床不起，需人侍候，家庭条件变艰难了，但我在1990年一年中仍为系中培养进修教师一人。1990年12月国家教育委员会颁发给我荣誉证书，表彰我从事高校科技工作40年，成绩显著。我深深感谢党对我的关怀，将继续努力工作。
  （作者系山东大学数学系教授、曾任山东省四届政协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