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高手伦秀桂自述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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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2201
颗粒名称: 武术高手伦秀桂自述
分类号: K827
页数: 11
页码: 226-236
摘要: 本文记述了山东省武术高手伦秀桂自述,1901年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不怕吃苦、奋不顾身,首先是党的教育,阶级觉悟的提高,但其中很关键的一点是你的教育:为正义而斗,学好功夫,艺高胆大,在作战中不怕牺牲从这封信中,我看到了以武德育人的成果。
关键词: 山东 武术高手 伦秀桂

内容

我是山东寿光县王望乡大伦村人,名叫伦秀桂,字丹亭,于1901年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祖父伦显德,父亲伦国纪都是勤俭农民。外祖母家是本县留吕村,家道殷实,人口不多,所以我从小就常住她家,一直住到30多岁才离开那里。表哥孙官杰喜爱武术,是留吕村附近一带武术名手,经常玩枪弄棒、抡拳踢腿,引得众人喝采。我受他的薰陶,从七八岁上就跟他练功,后来学有所进,便酷爱拳术,在全县和全省比试中均获优胜,为家乡争得了光荣。晚年家乡政府赠我一“武冠齐鲁”的横匾,我实在感惭交集:感激党与政府对我的鼓励,惭愧的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现将我自己练功夺魁的事向大家说一说。
  (一)
  当我懂事的时候,正是民国初年,那时寿光土匪很多,我常听说的有:单亦花、张四、韩茂赏、张观桂等。大股的明枪暗夺,小股的绑票路劫,有几亩地的人家个个自危。为了对付上匪,这一带男青年都积极练功学拳,借以健身自卫;表哥孙官杰的练习武术,大约也出于这种动机。表哥踢脚弄拳,我早就十分羡慕、十分崇拜,又加他常说:“学上一身武艺,就不怕土匪来绑”。我那时对这话也从心里信服。因此,我在上学期间,在读着“子曰、学而时习之……”的同时,也就学起“撑功”来了。尽管长辈苦口婆心地劝我专心读书,将来做个显官达宦,但我的心中早迷上了“拉架”、“出打”等架式。我在练功中,拳脚上进步很快,在20多个学拳的青少年中,我经常受到表哥的赞扬。
  这就好象火上加油,使我的练功劲头越来越大,一下课就舒臂弹腿,晚上在地屋子里(练拳的地窖)也练得汗水淋漓。
  表哥教我的是“义和功”,共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撑功”,这是基本功夫,一套有30多个式子。因为我身体素质很好,又加练得认真,所以架子圆浑结实,出打有力,在比赛中,成绩名列前茅。第二部分是:“八套对打锤”,重点是练习打和招。由于表哥的尽心指点和我的苦苦练习,成绩也很出色,动作迅速敏捷,出拳坚实有力,往往使对手败北。不仅共同学习的伙伴打不过我,即使社会上一些出名打手也甘拜下风。一次我回大伦老家,庄里人知道我学习拳脚,就想试试我的功夫。我村东头有个伦立之,在张宗昌手下当过兵,身体健壮有力,手脚敏捷灵活,摔跤拳击无人抵挡,他在村内立擂台,专打附近几村名手。他听说我回家,便主动找到村西头我的家想和我较量一番,我再三谦让,说“年青初学,不敢班门弄斧”。他更欺我无能,蛮横无理地要求非摔跤不可。旁观人也给我添油打气,又激又劝,叫我和他摔一下。我出于不得已站在场地上,拉好架式说:“向你请教了。”话声刚落,他象猛虎一样向我扑来,我立定脚跟顺势抓住他两臂一摔,他便踉踉跄跄倒在地下。他很不服气,接着跳起来向我猛冲,下死地想搂着我,可是他未及靠身又倒在地上,连上四次都被摔倒,他也筋疲力尽,宣告认输。后来他对人说:“我一生没有服的人,只服秀桂,出手力抵千钧,不同一般。”伦秀成也是自恃力大,称雄称霸,彪彪呼呼,专好打仗。他搬碌堆无人敢比,扛小麦口袋(150多斤)不用弯腰。他对我是口服心不服。一次他趁我不防,窜上身来想摔倒我,可是我一侧身、一伸腿,便将他扭倒在地,他爬起来说:“我心服口服了”。
  每年春节过后,村村玩杂耍,跑龙灯、踏高跷、撑早船、闹海,最后都表演武术。我和表哥都参加演出。跟着杂耍队在留吕、张家庄、郎家庄、丁家楼、高准、河崖、稻庄等村表演,每次表演都博到观众喝采叫好。这对别人来说是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可是对我这个争强好胜的人却是个极大的推动。我用心表演,下大力气,用实功夫,施展出所有的本领来,赢得群众的好评。这对提高我的拳术水平作用很大。后来我又学了长拳,共四路,主要是活动身体,动作以圆滑灵活为好,补足了我以往只重视结实有力而忽视灵活多变的缺陷。
  1933年的清明节前后,寿光县在城里召开全县武术比试大会,选拔优秀,送省国术馆深造。为了迎接大会的召开,我又拜西方吕温明亮为师,学了“大杆”,也叫大六和小六和,一共八套。其基本动作是用长杆(代替长枪)对刺,由于我的撑功基础好,大杆也学得较出色,当时几个老师评论:“秀桂大杆长于拳脚。”在大会前夕,老师反复叮咛指导,我也昼夜苦练,准备评在前列。
  比试大会的前一天,温明亮老师带领我们留吕地方的武术学员十几人奔赴寿城,参加大会。大会会场设在西门外的大广场上,正面设有主席台,台前红旗招展,县长宋宪章和考试委员林经三都在台上,周围观众熙熙攘攘围得铁桶相似,警察局人员在场内维持秩序。参加比试的人员全县有四百余人,比试项目共三类,即长兵(大杆)、短兵、拳脚。参加比试者先进行武术表演,由考试委员按优劣论分,然后开始对打比赛。对打时每类分成若干组,每组有多少人即备多少竹签,竹签按1、2、3……编号,每号两签,即两个1号,两个2号,余类推。比赛前先按组抽签,抽完签后,1号对1号,2号对2号,进行对打,比赛方法三拳两胜,点到为准,由裁判评定胜负。这样打一次便淘汰下一半人员,取胜者再编号抽签对打,直至比出冠军。
  这次我参加拳脚比试,表演完毕后,比较理想,众人喝采,评为优等,这给我进行对打增强了信心。但我仍忐忑不安,深知“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全县范围,高手必多,绝不敢疏忽大意。我即全神贯注,开始对打,可是对手多为滑架,出拳无力,均被打败,我稍有懈意。老师看出我的情绪,即临场提醒,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强手多在最后。打到最后,只有我和倪国栋二人争夺。倪30多岁,身材魁伟,神气十足。这人自称在74师当过教官,当时在县警察局教练武术,派头十足,平时出来,西装革履,礼帽眼镜,由他的徒弟祖冠三挎带宝剑在身后待卫,一般人都让他三分。一上场地先蹲了个茶壶架式,前腿弓,后来撑,右臂探出,左臂右弯,形似茶壶。这架式防护极严,上边来用右手招,下边来用左臂搂,不易进攻。我略一思索,便抢先进攻,我先用左脚向前虚点一下,迅速抽回,他刚变架来招,我瞅准空隙,右脚猛出将其踢了个趔趄,我首战告捷。第二局他仍用茶壶式待我进攻。他料定我会变式抢进,我仍用虚点实踢的方式将他踢倒,着脚处,觉得他招架无力,功夫不实。两局全胜,最后夺魁。全场响起了热烈掌声。后来听说他在这次比赛后,再无人拜他为师,教练的差使也砸了,只好到他乡去混饭吃。
  比赛结束,最后选我们四人到省国术馆学习:拳脚项目有我和亓疃村李同兴二人,长兵项目是郑家埝村郑建德,短兵项目是丰城村张东园。
  (二)
  1933年清明节后,县里林经三老师带领我们被选中的四人到省国术馆学习。这里有精师广友,使我的武术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在攀登的道路上,单靠主观努力是不够的,必须有名师指点,广学博采。荀子说:“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我过去在乡下练功,只局限于个人苦练,教师水平也有一定限度,所以进步受到限制。到省国术馆后,则是另一个天地,全省的武术名师荟萃一堂,而所学武功各有千秋。他们不仅技艺精湛,而且通晓理论,善于指导。
  教我们太乙拳和摔跤的是武术馆馆长窦来庚,他是武林的高手,全国驰名,当时他担任省主席韩复榘的警卫武士队队长(七七”事变后,韩被蒋诛,他率武士队到临朐成立国民军义勇队,1938年秋接受国民党山东省政府改编为“山东省保安十七旅”他任旅长,他接受共产党团结抗日的统一战线政策,率部与日寇交战20余次,后于1942年8月29日在福山——邬家官庄与日伪军3000多人作战,全军覆没,窦腿部受重伤,自戕殉国),他教太乙拳时,首先讲了几家拳的特点,他说:内家拳有太极、形意、八卦,外家拳有少林等。少林过刚则易折,太极过柔则无力。太乙拳兼两家之长,刚柔相济。我听后深受启发,专心练习,掌握要领,使自己的功夫提高了一步。后来他又教学西路长拳和摔跤,经他指点精要,在迎闪进退上比原来也大有长进。教太极拳的老师是于化行,据说他是韩复榘的老师,深得太极奥妙,作起来如行云流水绵绵不断。教长兵的老师是陈再显,河北省人,他在长兵方面不仅趟子娴熟,而且刺法上很有特色,我受益较深。
  广泛学习,博采所长,是提高武术技艺的重要一环。为了使自己再进一步,我又学习了连步拳、少林拳、形意拳、八极拳、八卦掌等。另外,在拳术的基础上,又学习了刀术、剑术和棍术。刀术单刀是短兵器的一种,由刃、背、尖、刀盘(护手)和柄所构成,以缠头裹脑为主要动作,再加上劈、砍、挂、刺、打等刀法,构成套路练习。刀术的特点是攻法猛、快、防法柔和,有劈刀如虎之说。剑术有练习敏捷之力。剑由尖、刃、脊、护手、柄所构成。由点、崩、劈、刺、打、挂等剑法组成套路,剑法特点是动作轻快,身法骄捷,富有韵律,有舞剑如风之说。棍术有练习刚劲有力之能。棍指齐门棍、齐身高、满把粗、细段为稍,粗段为把,中段为身,主要以抡、劈、戳、打、舞花等棍法组成套路,棍术的特点是快速刚劲、有力。有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之说。由于名师指点,广学博采,使我的武术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学习一年,我觉得有胜练十年之感。
  学习结业后我被派到益都国术馆任副馆长(正馆长先为张从浩,后为潘兴祥字云卿,不教练武术)。负责县府公职人员和群众爱好者的武术教练。我边教边练,准备参加省举行的一年一届的国术考试。
  (三)
  1934年春,山东省第二届国术考试大会比赛在济南举行,我参加了考试,参加的项目是“拳脚”和“长兵”,比赛结果为第三名,奖给单刀两把,柄上刻有“山东省主席韩复榘赠”字样。在获奖以后,别人都为我祝贺,但我表面强作欢笑,而内心却悒悒不乐,因为我到益都担任国术馆副馆长后,觉得有了职务,只满足于早晚教导别人,而忽视了自己的勤学苦练,使技艺功夫都停滞不前。原先在省学习时,有些伙伴和我比试,都不在话下,而今次到省与他们对打起来却十分吃力了。我才知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如不急起直追,则会很快被抛在后头。因此,我除教练别人外,便加强了自己苦练。特别在散打方面我经常找一些对手和他对打,一打就是一二小时,在招架别人的脚踢时,要用腿去截,小腿被踢得钻心痛疼,腿梁上被踢得一个个紫疙瘩,常年不得消失。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我的功夫有了长进,对打时作到心不动而自动,任何方面的进攻都能招架裕如。
  1935年春,我又参加了山东省第三届国术考试比赛大会,对打前的武术表演比较理想,对打开始也连连取胜,我满怀信心夺取冠军,可是打到最后却败在特殊情况上。
  拳脚比赛的最后一个,是和手枪旅的一个姓张的排长对打。这人五短身材,30岁上下,目光炯炯有神,行动极为敏捷。比赛开始他象疾风闪电,向我进攻,我边截边攻,一时他踢中我臀部我踢中他腹部,判为双中,不分胜负。继续对打,连续10多次双中,这时场上手枪旅的观众连声呼喊助威,给张排长打气。他突然变换进攻架势,我应变不及,被踢中失败,成为乙等。长杆比试的最后一人是个彪形大汉,他用左架使杆,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对手,一般长兵比赛都是右架使杆,按常规对刺我从无敌手,一下遇到左架,我招架无数,连刺两场均被刺中,也被评为乙等。这次比试我总分考取为第二名,奖给小银盾一面,上面镌刻“民族精神”四字,下面写着“山东省税务局局长马斌赠”。(小银盾现存山东省体育委员会)。比试归来,我总结教训,自己只能按常规对打,缺乏应变能力。为此,我采取三种措施锻炼应变能力。一是多练,在娴熟上下功夫,常说熟能生巧,巧能制变。二是在敏捷上用功夫,练习手眼的灵敏度,达到眼快手疾,心身动。三是与各样对手比试,练适应各种进攻招架的能力。为了达到以上目的,我除去和学员对练外,还向社会上各派名手学习。当时在益都的武术老将不少,都独树一帜,教徒传艺。有在益都城关教回族子弟拳脚的李荫堂,他除教学拳术外还教刀、枪、剑、棍,练硬气功。刘福义在关东教20多名学员练武。杨金标,清末武秀才,在家教徒,地功锤十分出色。闫子亮,城里松林院街人,在家教有学生10余人,他有一身好武功,是出名的六合门。这些武术老师,都是久练疆场,各有特长。我与他们切磋武技,学其所长,补己之短。
  1936年山东省第四届国术考试比赛大会在济南千佛山下体育场举行。我第三次参加比试。这次大会特别隆重,参加比试的有几千人,除本省各县武术学员外,天津等外省市学员也来参加。主席台设在北面,省里一些官员出席大会,周围观众和台上的人密密匝匝,有数万人之多。大会开始,彩旗招展,鼓乐齐鸣。比试队员都穿着一色的红灯笼裤子,白衬衣,头戴运动帽,脚穿运动鞋,整队入场。入场式完毕,分为四个场比试。在几千人中要取10个甲等,拳脚4人,长兵2人,短兵2人、摔跤2人,比赛场上的竞争气氛特别浓厚,不仅各县武术健儿都想大显身手,一举成名,而且韩复榘手枪旅的武术队员都带有很大压力。韩复榘向他们宣布,参加比试者如在甲、乙、丙三等中均不挂名,要打40军棍,如果得上甲等,不论是谁,每日多发给10元津贴,月月发放。这是极大的物质奖励,那时小麦每斤二分七厘,白糖六分一斤,白布六分一尺。一个班长每月薪饷,连伙食费在内只有八元。所以那些参加比试的官兵们,简直象作战一样,拚命争夺。
  比赛共进行了6天,我共打了40场,虽然是每餐4菜,我的体重还减轻了5斤。我共参赛两个项目,一是长兵,一是拳脚。我对长兵夺魁满怀信心,总认为功夫硬,路子熟,不会有敌手。可是中间出了一点小差,致使最后只夺得乙等。因为在对号比试中,遇到滕县的一个对手。抽签以后,我们是同号相比,两人先见面握手,客气一番。都说:功夫太差,向你学习,有缘相会,望手下留情。可是对刺开始,第一回合,他就败北,第二次他想挽回败局,未等拉架转周,他就趁我未备猛刺过来,我就势向外一翻,直刺他的面部,正中眼下,因用力过猛,致使他皮破血流。在比赛向老师行礼时,他趁我不注意,拿杆向我腰部刺来,我一闪躲,只擦着衣服而过。我问他为何这样无礼时,他说:“原说手下留情,你为啥这等手狠!”我一看他伤得太重也连说:“实在出手无数,不是有意!”可是以后和别人对刺时,就有了顾忌,打到最后终因出手无力而未夺取甲等。
  拳脚比赛最后夺魁时是与手枪旅的一位班长高学进对打。高学进是一个黑脸大汉,年刚26岁,臂力过人。我们共打三次。第一次,他先发制人。一般是上场后,互相行礼,拉架,走场,然后对打。他上场后尚未行礼就象猛虎般向我扑来,我急飞起一脚踢中其肩部,他扑力甚大,抵住我脚用力顶来,将我顶个仰面朝天,这次我虽先中,可是在场上倒地被裁判为输局。第二次他又出其不备,用脚来踢,我一闪,接着向他小腹蹬了一下,用力太重,使他内部受伤,虚晃一下服输。第三次,我先进攻,我故意向前踢脚,他急来招架时,我从上面一拳打中他的头部,他立即冒了冷汗,三局两胜,我为甲等,全场响起热烈掌声和喝采声。听说他回去后躺在床上几天没动。
  比赛结束,我一个甲等,一个乙等,总分第一,获得冠军。报纸上连篇报道,轰动泉城。这次夺魁,获得大银盾一面,用紫檀透雕双龙图案镶嵌。银盾上镌刻“我武维扬”四字,上款是“山东省第四届国术省考优秀纪念,”下款是“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赠”。据说此盾系济南森宝斋制造,价值50元大洋(此盾在文革期间被红卫兵搜去丢失)。我夺魁后每月多领10元津贴,直至“七七”事变。全省夺魁的理想实现了,可是我还觉得在功夫上,技艺上还不过硬,我回县后多次总结经验教训,继续勤学苦练,想再攀一个新台阶,可是芦沟桥一声炮响,遍地燃起抗战烽火,我的进取计划也被打乱了。
  (四)
  抗战开始,我从益都回到寿光老家大伦。1938年初日寇侵入寿境,张景月在我家乡一带拉起了游击队,后编为国民党山东保安第十五旅,声言武装群众,抗日救国。我凛于抗战大义,参加了他组织的武术队,担任教官。武术队住在寿城,共有30余人。队长林经三,队副林同兴。下分三个班,一班长张炳西,二班长李炳坤,三班长李中正。学员多有武术底子,有的拳术较高。1941年,武术队扩大为100余人‘多为20岁上下的青年,都未学过武术。林经三为队长,我为队副。1943年武术队编为特务队,我被派到国民党寿光四科歌咏队教武术,有学员20多人,都在十五六岁左右,后来这些人多数参加了解放军。
  我教拳重在育人。一是明确练武的目的在于强身自卫,怡养性情,益寿延年;再就是告诫大家应博学苦练、永不满足;另外更重要的是重视武德。我在益都国术馆、十五旅武术队、四科歌咏队教授武术,传艺数百人。我曾表明:1、强横无理者不教;2、好勇斗狠者不教;3、恃强凌弱者不教。育人必先正己,身教胜于言教。我习武几十年,员不说身负绝技,但也多次取胜,但我总记住名师教诲“虽胜不武”,认为依恃会拳打人是奇耻大辱、下流卑鄙的事。即使别人恃强欺我,我也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自卫而已。
  我教学生学武术并不是一律不准与人斗,而是要“勇于公战,怯于私斗”。借拳术斗殴打架称强称霸是恶劣行为,轻则伤人失掉和气,重则害命违犯刑法,与人与己皆无好处,但学武术者多犯此病,一旦学上几手,就技痒难耐,非试试不行。所以我教拳时常以此告诫学生,切不能借拳私斗。但是学好武术为国事而斗是可赞扬的,如岳飞、戚继光、冯婉贞等以武术御侮保国是可称道的。尤其在日寇入侵之际,我讲这些道理,是很有现实意义的。从两个例子可以看出教育的成果。一是赵家庄子战斗。在十五旅我教练的武术队,后来编入特务队,1943年,在赵家庄子被日寇包围,武术队员英勇击敌,奋力拚杀,无一退缩,后来几乎全部牺牲在战场上,在这部分武术队员身上表现了高度的民族气节。二是一封来信。杨道隆是我在国民党寿光四科教武术时的学员,后来他参加了解放军,在战斗中英勇杀敌,立了九次战功,干到营长,后转地方。1984年他离休后来过一封信,原文是:“敬爱的伦秀桂老师:你大概不认识我了吧!1945年前,抗日战争时期,我曾在寿光跟你学武术一年有余。其间你教导我们练武要注重武德,练武是为了报效国家,不能和村里人打仗,更不能以武术去干些不法的事情。当时我虽很年轻,但对日寇侵入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是深恶痛绝的,想学上一身武艺为抗日出力。1947年我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历次战斗中我没有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的思想,都是冲锋在先退却在后,先后共立过九次功。我能作战勇敢,奋不顾身,首先是党的教育,阶级觉悟的提高,但其中很关键的一点是你的教育:为正义而斗,学好功夫,艺高胆大,在作战中不怕牺牲……”从这封信中,我看到了以武德育人的成果。

知识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出版者:山东人民出版社

本书记述了山东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九辑并发表了《革命老人范明枢》、《抗战功臣万春圃》、《从举人到革命者——亓养斋生平》、《附录打不得九论》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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