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谈近代山东社会，不能不涉及宗教。本文所指宗教，不包括五花八门的民间宗教信仰，而仅指对山东社会影响较为深刻的5大宗教。即已有千年以上历史的佛教、道教、伊斯兰教，以及鸦片战争后随帝国主义列强入侵而迅速发展起来的天主教和基督教。
  一
  佛教和道教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主要宗教，两千余年间宗派纷呈，清末趋衰弱。伊斯兰教自7世纪传来我国，据现有文字记载，元初始在山东有可观的发展，主要为回民所信仰和传播，故俗称“回教”。
  近代山东的佛教以临济宗（属禅宗）和天台宗较著称；道教向以全真派为主，另有一少量正一派的活动；伊斯兰教属逊尼派。
  佛、道教信仰在山东民间流传最深广。俗话说“天下名山僧道占”，省内各地名山的寺观香火常年不绝。以泰山的佛、道教寺观最为集中，数量最多时达400余处，1928年尚存180多处。迄1949年，全省计有佛教寺庙1603处，僧人1993人；道教宫观1529处，乾、坤道1227人。伊斯兰教清真寺主要坐落在回民集聚的村镇和街道，有近500坊，阿訇700余人，几乎每坊清真寺都招收了海里凡（学员），全省信仰伊斯兰教的回民人口约22万人。
  济南市是山东省历代首府，佛教寺庙比较密集，清末济南有“五里一庵，十里一寺”之说。民国初年袁世凯实行灭佛政策，没收佛教财产，寺庙数量锐减，有的变为废墟。辛亥革命胜利后，佛教界提出“保护寺产，振兴佛教”的口号。1914年济南出现了以居士为核心的佛教团体，如“佛学社”、“济南佛学社阅经处”、“济南女子莲社”等。1929年11月在济南成立了“山东佛教协会”，沙月波任会长。40年代初，又出现了“弥勒会”、“新佛教会”、“光明佛社”、“崇实佛学研究会”、“观音救济会”等形形色色的佛教团体。省内其他各县也有相仿的组织。1942年12月日伪政权的“新民会”出面将诸多佛教团体合并，成立了“佛教同愿会”，山东各县僧人均归该会领导。伪省长唐仰杜任名誉会长，僧人可观任副会长。该会在当时是个汉奸特务机构，只要佩带该会证章，进出城门和上下火车可免受伪军检查；该会并举办青年僧人训练班，选派青年僧人赴日留学，学做日本和尚，以便为日军侵华效力。抗战胜利后，“佛教同愿会”解体，原来许多分散的佛教团体又各自独立。1946年5月在国民党山东省政府社会处“万善救国总会”登记备案的有：佛教会、观音救济会、弥勒会、崇实佛学研究会、光明佛社、新佛教会等，有信徒七八万人。1948年除青岛外，全省宗教团体均已解散，上述佛教团体也停止了活动。
  30年代青岛湛山寺的创建，是近代山东佛教史上最具特色的一章。1931年夏，国民党南京政府交通部长叶恭绰、中东铁路稽查局长陈飞青和佛学家周叔迦等到青岛避暑，游览市内，唯佛教寺庙罕见，即商议募捐建寺，并得到当时市长胡若愚、胶济铁路委员长葛光庭等人赞助。次年经多方努力，由上海请来倓虚法师主持建寺工程，营造十余载乃基本落成，耗资约75万元，占地150余亩。在这座号称天台宗最年轻的名刹内，于1935年由市长沈鸿烈发起设立了佛学专科补习班，1940年改为佛教学校。学校主张“教阐天台，行修净土”，但并无门户之见，前来讲学的国内名僧有法相宗松泉、保贤法师，华严宗慈舟法师，禅宗真空法师，密宗能海法师等。1937年，著名的弘一大师曾应邀到寺讲授律学，各地慕名前来的学僧，最多时达160多名。惔虚作为湛山寺首任住持，直至1949年离青赴香港。
  山东各地道教团体，在抗战前后比佛教更复杂。于1941年冬发起组织伪“华北道教总会山东分会”，1942年8月在济南正式成立，选举朱静智任会长，邵教先、侯文卿任副会长；下设总务、弘教、尚修、监察、惩戒5股，各股设主任1人。该会下辖德县、泰安、历城、济南、商河、陵县、阳信、平原、济阳、齐河、肥城、宁阳、滕县、曲阜、费县、鱼台、长山、新泰、东平等分会，会员1.5万人。该会与佛教同愿会一样，都是伪新民会的外围组织，完全服从伪新民会的领导和指示。1946年春，改名为山东省万善救国总会道教会。1947年改选张子俊任会长。
  佛斯兰教得在山东发展数百年，与创办于清真寺中的穆斯林经堂教育有很大关系。山东伊斯兰教经堂教育由济宁常志美（约1610—1673年）倡导，逐步形成以“博而熟”为特点的山东学派，在中国各地穆斯林中甚有影响。19世纪20年代，在西学思潮特别是“新文化运动”推动下，由马松亭、穆华亭等发起创办了“济南成达师范学校”（1925年4月开设，1929年迁北平并易名“北平成达师范学校”，是近代中国新兴的伊斯兰经学教育和普通教育并举的早期师范学校之一，旨在造就“三长”（教长、校长、会长）一体的新式阿訇，促进穆斯林整体文化素质的提高。清真寺历来是回民社会活动的中心，曾长期为男性所垄断。清末民初，由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潮的影响，开始出现女海里凡以至女阿訇，迄1949年，各地清真女寺发展到39座。日伪时期，日军为了控制回民，于1938年成立了“中国回教总联合会”，本部设在济南。该会本部一度由担任伪山东省长、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的马良等人组成，1938年5月以后改由伪省长唐仰杜、伪武定道尹刘景尧等所荐的朱贵洲担任本部委员长，下设济南及各地分会45处，均归伪新民会掌管。1945年抗战胜利后，在济南成立了山东省回教协会，赵明远任理事长，1947年马伯声继任理事长。另一方面，地处山东革命老区和响应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号召的不少清真寺及宗教人士，在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积极动员参军参战，辅助地下革命活动，以至直接参加对敌斗争，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
  二
  天主教和基督教，实际是世界基督教三大教派（罗马公教、东正教、新教）中罗马公教和新教在我国的特有名称。“天主”是明末传教者的译称，意为“至高无上的主宰”。基督教在我省俗称耶稣教。1949年省内有天主教教区（含正权主教区和监牧区）11个，教堂和堂口974处，中、外籍神职人员1124人，信徒约33万人。有基督教堂1318处，牧师、传道人员2316人，信徒10余万人。
  天主教于17世纪30年代传入山东省。迄本世纪40年代，在鲁从事传教活动的修会组织，主要有耶稣会、方济各会和圣言会，在不同历史时期曾受意大利、西班牙、法国、德国和美国的控制。1839年天主教山东代牧区建立之前，山东地方的传教工作先后归属于澳门教区、南京代牧区和北京代牧区。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天主教才有了较大的发展，1882—1894年建立了鲁北、南、东境总堂，1900年全省天主教徒达4.5万人。义和团运动中，山东天主教势力受到沉重打击。此后，凭借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和本国侵略势力，各修会又迅速复苏和扩展，到1937年山东境内的教区（含代牧区和监牧区）已达11个。德国圣言会辖济南、兖州、青岛、沂州、曹州5个代牧区；法国方济各会辖烟台代牧区和益都、威海卫两个监牧区；美国方济各会辖周村代牧区；此外，阳谷代牧区和临清监牧区由华籍神职人员管理。1939年统计，各修会在山东开办的教育、医疗、社会慈善机构将近400处。1946年4月11日，罗马教廷宣布在中国实行圣统制，在全国划分了20个教省，每个教省立一总主教。山东省是20个教省之一，在济南设总主教区，下设11个教区，除益都、威海卫、临清教区仍为监牧区外，其余均升格为正权主教区。当时省内共有教徒322600人，主要集中在济宁的戴庄、平阴的胡庄和白云峪、泰安的王庄和满庄、武城的十二里店、阳谷的坡里庄等40多个村庄。在400多名山东神职人员中，最为著名者为红衣主教田耕莘。
  基督教于19世纪30年代传入我省，最初只在威海卫至胶州湾一带沿海地区做零星的活动。1858年《天津条约》签订后，登州被辟为通商口岸，各国传教士蜂涌而入。在其后90年间，基督教的发展主要有以下特点：（1）差会控制，教派林立。共有英、美、德、瑞典、加拿大、朝鲜6个国家的37个新教派别及其差会组织在我省驻扎据点和深入各地传教布道。就差会势力范围而言，以美国北长老会为最，美南浸信会次之，英国浸礼会居其三。1928年成立的中华基督教会山东大会，即主要由美、英两国差会所属区会组成，名义上是中国教牧人员担任会长，实际是在差会的控制之下。除了外来的教派，本世纪二三十年代山东一些地方还出现了被外国传教士称为“本色教会”的土生派别，如灵恩会等，互不隶属，各自为政，成为半殖民地状态下教会的一大特色。（2）开教堂、办学院、设医院，齐头并进。1920年全省计有差会总堂62座、教堂663座、布道所1350处，外籍传教士500多人，华籍教牧人员2592人；基督教中、小学校1124所，综合大学1所，医院28所。1917年美、英、加拿大3国的15个差会联合在济南创办的齐鲁大学，既是一个高等教育机构，也是一个综合布道会。开办学校，向来被外国差会视为传教布道的最廉价、最有效的手段。（3）自立教会发展艰难。在山东民众反帝爱国运动的影响和推动下，1885年登州文会馆学生李道辉等40余人倡建“酬恩布道会”，自筹经费作为自立教会的传教经费，力求摆脱差会的控制。1912年青岛的美北长老会教徒刘寿山等人倡建山东中华基督教会，主张凡经济管理均归华人自办，于1915年8月在济南正式成立山东中华基督教自立会。该教会不受差会支配，经费由教徒捐助，建造中国式的教堂，自己创作赞美诗并采用民族曲调，制订适合本地特点的礼仪，谋求自立、自养、自传，力图使基督教这种“洋教”从形式上、人事上和思想上逐步实现中国化和民族化。响应这一倡议，成立自立会的还有潍县、青岛、烟台、平原、禹城、聊城等地教会。1933年9月，著名爱国将领冯玉祥曾参观潍县中华基督教自立会，并亲题“人格救国”匾赠送该教会。大革命失败后，自立教会的发展处于低潮，至40年代末，全省各地的自立会尚不足20处。（4）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新兴教派
  （如灵恩会等）着重医病赶鬼，进行宗教狂热活动。
  日伪时期，将山东的基督教各派联合组成了华北中国基督教团山东分会，张仁任会长，王长泰任副会长。（当时山东天主教在德国的保护下，未加入该分会。）华北中国基督教团山东分会在济南、潍县、烟台、益都、德州、惠民、泰安、济宁、菏泽、沂水等地设有区会，参加者绝大多数是美、英差会。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山东的美、英传教士被日军关入潍县集中营，各地教会由少数中国牧师维持局面。日军派遣本国牧师掌握山东分会，要求各地教会协助日伪政权恢复“东方道义精神”，宣传所谓“大东亚共荣圈”。抗战胜利之初，各国差会的传教士一度随国民党军队返回原布道区域，执行所谓“复兴计划”。1948年全省即将解放，遂陆续撤离山东。
  天主教和基督教传入山东后，对山东政治、文化、社会生活产生了较为广泛的影响，同时，也因激发数百起教案给山东民众带来了深重苦难。总的来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各种宗教作为统治阶级重要的精神支柱，在山东社会生活中的影响是比较广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