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山东省主席之前的沈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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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1312
颗粒名称: 就任山东省主席之前的沈鸿烈
分类号: K827
页数: 14
页码: 131-144
摘要: 本文记述了山东省主席之前的沈鸿烈的情况。其中包括沈鸿烈赴日留学、沈鸿烈从东北起家、沈鸿烈由青岛市长升任山东省主席等。
关键词: 山东省 沈鸿烈 传记

内容

一、沈鸿烈赴日留学
  清朝末年,一些上层人士看到国势日衰,大搞所谓洋务运动,提倡强兵富国,于是,湖广总督张之洞在湖北大办海军。他筹集巨款,先向东邻日本购买了一批军舰,又在日本定造了一批新军舰。其中有“四江”、“四湖”、“六楚”等舰,企图建立新海军,巩固江湖海防,抵制列强炮舰势力之入侵。所谓“四江”,便是江元、江亨、江利、江贞等江防舰艇;所谓“四湖”,便是湖隼、湖鹰、湖鹗、湖鹏等鱼雷艇;所谓“六楚”,便是楚谦、楚通、楚豫、楚乾、楚泰、楚有等海防舰船。张之洞花了大量现金,向日本买了而且定造了不少军舰,但国内没有驾驶人员及一般海军人才。他为了造就海军人才,就在湖北考选了一批具有国学基础的世家子弟,由地方政府出资派往日本留学。沈鸿烈(湖北省天门县白湖人)亦被选中送日本留学。
  二、沈鸿烈从东北起家
  民国初元,沈鸿烈从日本回国。袁世凯政府海军部重用西洋留学生,轻视日本留学生,沈鸿烈被留在海军部以科员名义供职,其余同学都投闲置散,没有一人被派上军舰服役。沈在海军部内也受尽英国留学生的排挤,内心憋足了气,郁郁不得志多年。后来参谋本部设立海军局,他的同学同乡谢刚哲以有力者以推荐,出任参谋本部海军局长,沈鸿烈始得随同谢刚哲进入海军局为参谋。十月革命胜利之后,俄国沙皇被推翻;建立了工农新政权,英法美等帝国主义国家,深恐“赤俄”势力越我东北而南下,蔓延东亚各国,于是多方鼓动袁世凯政府派兵东北,增强东北防务和国家边防实力。袁世凯接受了列强建议,决定于中俄边境的松花江派驻一支江防舰队,以遮断苏联南下东北的通路。当即由海军部调集江亨、江通、江绥、利捷等若干舰艇编成松花江江防舰队,派王崇文为司令,毛仲芳为参谋长,沈鸿烈为参谋,开入松花江驻防。从此,沈鸿烈正式走上了从事海军实际业务工作的道路。后来由于人事变迁,毛仲芳、王崇文先后去职,沈鸿烈遂以参谋一跃而为参谋长,再跃为松花江舰队司令。于是沈鸿烈在中国旧海军中逐步取得较高地位而开始出露头角了。
  那时,外省人在东北做事,往往被歧视,受到猜忌打击而站不住脚,但沈工于心计,应付得面面俱到,上下皆大欢喜。一九二六年郭松龄倒戈,更使沈大露头角,获得张作霖特别宠信。郭松龄倒戈,事出不意,张作霖仓卒应战,一时措手不及,被打得势穷力蹙,陷于无法周旋的窘境。两军隔南满铁路遥遥相峙,叛军只隔演场四十多里,只要一鼓作气,就有突破张军防地,直扑沈阳,根本解决张作霖大本营的可能。形势危急万分,人心慌乱达于极点,连总部八大处高级人员也大多沉不住气,暗暗各谋自保,有的与郭军暗通声气,有的畏祸避不见面。张作霖见大势已去,气急败坏,也无可如何。当此危急之际,只有沈鸿烈还是镇静如常,谨慎如故,天天准时到总部供职,一呼即应。绝无丝毫张惶失措和沮丧的神色流露出来。张作霖由此深切感觉到沈鸿烈的沉着坚定、忠诚可靠,非一般亲信大员所能企及。沈鸿烈又针对当时战局,向张作霖献计:遣使通好日本关东军,许以优厚条件,要求关东军暗助张作霖,出兵阻截郭松龄军队;而张作霖即可争取时间,飞调各地部队与郭军决战,挽回颓势。张作霖在进退维谷的时候,听了沈鸿烈这一计谋,高兴得拍掌不止,认为这是当时转败为胜、转危为安的无上妙策,并且明白表示:关东军果肯出兵阻截郭松龄,暗助我军,事成之后,即使分给半个东北,也在所不惜;现在不妨以割让若干土地并入日本租界为酬谢条件,试探一下关东军的态度再说。当即派沈鸿烈为特使,前往关东军军部通好。沈精通日语,担任与关东军通好特使是最适宜的人选,果然马到成功。日本早已要求扩大日本租界,张作霖始终拒绝,遂成僵局。现在听说以此为酬谢条件,多年积案可望顺利解决,军部大喜过望,表示完全同意。于是暗中支持张作霖,出兵阻截郭松龄,不许郭军通过,以免逼近满铁沿线地区向沈阳进攻。沈鸿烈圆满完成任务后,就满怀高兴地回报张作霖。后来战事的发展和结局,果然不出沈鸿烈的预测:郭松龄因为受到关东军的威胁,不得不迂道进军,失去有利的战机;而张学良却迅速统兵赶到应援,夹击叛军,郭松龄因此大败,而张作霖果然转败为胜,沈阳得已转危为安。张作霖从此对沈鸿烈有了深刻的印象,他认为沈不但是一个海军专家,而且是一个具有政治才识和外交才干的人才,因而对于沈鸿烈就更加信任、更加亲近了。
  后来张作霖在直奉战争中失败,由关内退往关外时,受到萨镇冰在秦皇岛海面利用“海筹”军舰进行的大炮轰击,损失惨重,而奉军对军舰却一筹莫展,遂决定东北要自办海军,并将此事交给沈鸿烈全权筹办。沈经手向日本买进“镇海”、“威海”、“定海”三艘军舰以及其他中小型辅助舰艇若干艘,编成东北江海防联合舰队。张作霖原想叫他当东北江海防联合舰队总司令,沈自知在东北历史太短,资望不足,与张作霖也相知太浅,不宜负此重任,故一再推辞,且极力主张让张学良当总司令,自己做副总司令。张作霖对沈这种谦逊态度和实干精神大为满意,从此对他就更加深信不疑。张学良自知是名誉总司令,张作霖暗嘱他要师事沈鸿烈,不可慢待,因之对用人、行政及经费支出等日常事务,都不大过问,统交沈全权处理,沈也就独揽大权,操纵一切。他任用留日同学、湖北同乡谢刚哲为参谋长;另一同学及同乡凌霄为第一舰队长,统率一部分在兼并张宗昌的渤海舰队之前,东北江海防舰队应在胡芦岛一带,并未驻青岛舰队驻于青岛基地。从此,东北舰队实权完全掌握在沈鸿烈及其同学、同乡之手。每遇增拨经费或新建海军基地等重大问题,沈必先与张学良商量,并请张设法解决。因此,张并不感觉沈有独揽大权之嫌,又因张作霖早有预嘱,张对沈也特别谦恭,礼遇有加,所以总、副司令之间处得水乳交融,十分相得。杨宇霆因故被张学良枪杀时,常荫槐因与杨关系密切连带被杀;而沈与杨向来特别友好,也是人所共知,但却没有受到影响。由此可以看出,张学良对沈鸿烈深信不疑,毫无嫌隙。后来渤海舰队与东北江海防联合舰队合并,改组为东北舰队,仍由张学良任总司令,由沈鸿烈以副司令综理一切实际工作,从此沈在旧中国海军界的实力地位大为提高。他为团结好渤海舰队原有官兵,特别以原“海圻”舰长、前烟台海军学校毕业生袁方乔为东北舰队第二舰队长,统率一部分舰队驻泊长山列岛海军基地。凌霄则为第一舰队长,统率一部分舰队驻青岛基地。谢刚哲还是参谋长,这样,东北舰队的实权就掌握在沈鸿烈及其亲信之手,沈想在东北建立一番事业的个人愿望也就如愿以偿了。后来东北舰队改编为中国第三舰队,沈随同改任中国海军第三舰队司令,谢刚哲也随同任参谋长。
  三、沈鸿烈由青岛市长升任山东省主席
  沈鸿烈在东北以张作霖父子为靠山,心目中完全没有蒋介石。“九·一八”事变时,张学良受蒋愚弄,误信国际会出面主张公道,因而坚持不抵抗主义,不发一枪而失去东北老巢。从此军政无所附丽,财经来源亦告断绝,内外各方面都发生重大困难。东北军由蒋调驻西北各省“剿匪”,张本人也调驻西安为西北“剿匪”副总司令,充当蒋介石反共反人民的助手。此时,东北海军无所依归,沈傍徨焦急,无计可施。张学良转请蒋介石统筹善后,蒋即于庐山召见沈鸿烈,蒋存心笼络沈收为己用,并进一步完全控制这一支海军实力,所以召见时对沈特别表示亲切。蒋首先说明,东北海军可以全部开驻青岛,预定任命沈鸿烈为青岛特别市市长,即以青岛税收直接拨充海军军饷,并且表示要提请国民党中央代表大会通过以沈为中央执行委员,为沈个人政治前途开辟广阔出路。这一席话说得沈心花怒放。沈由于“九.一八”事变所引起的海军经费、海军基地和本人政治出路等切身问题,不待自己提出,蒋都一一逐项说明具体解决办法。因此,对蒋感激涕零,油然而生敬佩之意。这比当年张作霖叫他当东北航警处长和东北江海防联合舰队司令时,有更深的知遇之感;尤其是要他为中央委员一节,更是从来不敢梦想的事。于是,沈就下决心脱离东北,投靠蒋介石,另谋发展。据沈的副官老友张衍学说:沈在庐山召见以前,心目中只有张作霖、张学良,绝无蒋介石其人,并且还在背后痛骂蒋介石祸国殃民。但自庐山召见以后,沈的态度完全变了,逢人津津乐道地宣传蒋介石的英明伟大,说蒋非常关心海军的建设和发展,关心海军官兵生活情况等,明确表示他要倒向蒋介石,服从蒋总裁,并拥护到底。后来青岛市长胡若愚因故去职,南京政府果然发表沈兼市长,民国二十年十二月正式任命沈继任青岛特别市长。这是沈由海军司令转入地方行政的第一步。
  沈鸿烈接任青岛市长后,认识到青岛是一个商港,为华北国际贸易的一大吞吐口,必须建设港口,便利航运,以发展商业,繁荣市场。因此接事后,先建筑三号码头,接着又建筑了船坞和海军造船厂,目的是为了商轮或兵舰都可在青岛就地检修。这三大工程都于民国二十二年上半年先后完工。民国二十一年,华北体育联合会议决定于民国二十二年七月在青岛举行第十七届华北运动会。沈立即派员组织筹备委员会,由市府拨出银币二十万元,在汇泉修建了大体育场及汇泉球场等,作为华北运动会会场。对于华北各省市运动员及带队代表等之食宿招待,都有妥善布置和周密的准备,并由筹备委员会编印了第十七届华北运动会手册,分赠大会代表和运动员为游览膳宿的参考,体育场于二十二年春天提前赶筑完成,使运动会如期举行,博得各省市体育界一致赞扬。沈作事大有“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作风,于此可见一斑。他十分注意招待所建设,派科员杨吉孚为招待所主任,除有高等膳宿设备外,还有专供游览之用的大小汽车。对旅客的招待办法,由杨吉孚视旅客的身份地位决定:凡普通旅客即由招待所职员陪同参观游览;重要旅客则由杨亲身陪同参观游览。招待人员还向旅客介绍沈市长的建设成绩和青岛市政文化教育各方面的特点,以达宣传之目的。如遇有特别重要的旅客,则由沈鸿烈亲自招待。例如:杜月笙、王晓籁率领上海工商界代表团十数人来青岛参观,沈就陪同参观乡村建设,游览了劳山,并于迎宾馆设筵款待。杜月笙等认为沈待人热情,和蔼可亲,于是捐巨款在崂山华岩寺滨海山涯上建筑了一座斐然亭,歌颂沈在青岛的“丰功伟绩”。亭子全用大石建成,以“斐然”二字名亭,暗寓“斐然成章”之意(沈字成章)。沈对在政治上有特殊利害关系的人招待得更周到细心。有一年宋美龄、宋子文来青避暑,他几乎天天上东海饭店侍候,最后又于迎宾馆设宴饯行,沈叫自己的西餐厨师史福生前去做菜,宴会中宋美龄盛赞西餐可口。又如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来青岛,沈殷勤招待,招妓俏酒,曲意奉承,成为莫逆之交。韩的部下将领如曹福林、谷良民、孙桐萱等也常来青游玩,沈一律竭诚招待,因此和三路军的头面人物都混得很熟。韩被蒋介石枪杀后,三路军人心惶惶,蒋深恐发生异动,鲁局不可收拾,经再三考虑,叫沈继任山东省主席兼省保安司令。曹福林等素知沈并无兵力,为人和蔼可亲,大为放心,这一任命果然起了安抚军心的作用。沈为自己的政治目的,每月招待费花得很多,数目惊人;甚至沈的三房家眷的开支,市府庶务科无法报销,也转交旅客招待所作为招待费开支了。沈鸿烈除了建筑三号码头、船坞及海军造船所以外,又于市南、市北、台东、台西建筑了许多商业市场,还在居民密集房屋狭隘之区建筑若干平民居住所和平民大院,接着又建筑了市礼堂及市乡各区的中小学校若干所。据经办招商承包工程的庶务股人员酒后吐露消息,他们总是在招商承包建筑工程时,暗暗将标底泄漏给承包商,承包商得了好处,就买通沈的老妈和大司务送礼给姨太太,转交给沈鸿烈。沈将所得,首先在信号山路八号建筑一座大型住宅给最宠爱的二太太,又在山海关路三号建筑一所住宅给三太太,自己仍和大太太住观海一路八号市长公馆,
  民国二十四年,青岛日本浪人借口中国反日抵制日货,捣毁并且烧毁了国民党特别市党部,威胁国民党各级党部撤出华北地区(那时河北省党部已被逼撤退了)。民国二十五年,日本浪人更变本加厉地滋事,硬说黄台路小学学生与日本小学学生打架互殴是中国施行反日教育的结果,提出根绝反日教育,撤换黄台路小学校长崔登桂,撤换教育局长雷法章的无理要求。沈为维护主权,坚决拒绝,日本竟以海军登陆相威胁。后来终以黄台路小学校长与另一小学校长对调作为了结。同一年,日本又借胶州湾海关缉私人员取缔日本浪人走私漏税一事大作文章。日人自行撕毁日本国旗投入海内,却谎称是缉私人员做的,是侮辱日本国家,是对天皇的不敬,水兵又要登陆,想借此占领青岛。沈即紧急备战,以防万一。在这一年内连续发生三件惊风骇浪般的对日外交事件,沈日夜焦虑,集中全力应付对日交涉,市政建设已无暇顾及。自民国二十年到二十二年是沈鸿烈在青岛的黄金时代,从二十三年起局势恶化,就每况愈下了。民国二十六年“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军更企图不战而侵占青岛,采取军事威胁和政治诱降两种方式同时进行。敌人先开来大批军舰,集中青岛海面,虚张声势,大有随时登陆占领青岛之势。另一方面,日本驻青岛总领事西春彦一又与沈正式接触,表示沈如能归附日本,可任华北民政总长一职。沈看透了这一点,即日方因日商在青岛投资大,一时不愿发生战事,故以高官为饵引诱他投降日本,以便和平占领完整的青岛。因此对日交涉时紧时弛,有软有硬,根据国情和世界局势的变化机动肆应。同时,沈深知青岛兵力单薄,不足单独与日军抗衡,而南京政府也不可能增兵援助,因此一直虚于委蛇,保持亲善接触而不与达成协议,也不令谈判决裂,形成僵局,或变为武装冲突,陷于不利地位。沈深知青岛的日本工厂是日本投鼠忌器的关键,因此,以日本工厂为对日交涉的“奇货”,拖延了相当时间,未曾作出结果。他一面以紧急备战的姿态,表示万一日方进逼,中国便不惜一战的决心;同时也对南京政府暗示,青岛兵力虽小,沈鸿烈却有守土抗日的决心和准备。他为了适应战时工作需要,首先把老成持重、胆小如鼠的公安局长王时泽换上了少壮军人廖安邦,这是他适时而且得力的一个措施。他认为王时泽年纪大,世故深,是太平时代守成的好手,而三十多岁的廖安邦,既有军事知识,又有实战经验,却是非常时期应变的干将。青岛为不平等条约的限制,只有保安队和武装警察维持秩序,不得驻防正式陆军。所以沈选用廖安邦是有深意的。在廖安邦接事后,沈即把全市保安队也交给廖指挥;又与海军第三舰队新任司令谢刚哲商妥,所有海军陆战队完全登陆,调驻市南、市北、台东、台西的重要交通要道及战略地点,与市府取得一致行动,合力抵抗日军的突然袭击。经过这样协议后,海军陆战队无形中也归廖安邦统一指挥了。
  日本侵略军早已跃跃欲试,看到青岛戒备森严,无隙可乘,未敢贸然发动战争,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了一个多月。一九三七年九月十四日,日军急不可待,竟照抄“九·一八”沈阳事变的老法,制造了德县路事件,想一举而吓跑青岛军政当局,顺利袭占青岛。德县路事件的真相是这样的:日本海军当局暗派日本浪人化装中国士兵,携带手枪于下午一时左右,混入德县路圣功女子中学对面一条冷僻胡同内潜伏下来,当另一批日本水兵走过德县路时,突然开枪狙击,当即击毙日本水兵一名,击伤二名。这是下午二时发生的事。日本军方借口这一事件,就硬说中国官方无力维持地方治安,日侨生命财产毫无保障,日军不得不采取措施自卫。弦外之音就是说日本海军要紧急行动占领青岛。日本军方放出这一警报后,果然把沈鸿烈和社会局长储镇吓跑了。沈鸿烈跑到郊外李村。他临走时给廖安邦下了个手谕,托词下乡出巡,在出巡期间,所有市内军政事宜及军警指挥调度以至战守应变事宜,统由廖局长全权处理,勿须遇事请示,致误戎机。派人将手令送到市公安局,他自己却早已乘车走了。廖安邦接到手令,意识到是沈丢下自己来扛木梢,当时焦虑责任太大,但是沈已跑了,无所推诿,留下的秘书、局长全是文官,自己责无旁贷,只好硬着头皮保全大局。沈去何方,谁也不知,廖打电话给几个公安分局长查问,叮嘱切实注意市长行踪并保护其安全,有了消息随时向总局报告。后来第六分局长陈宝琳回电话报告:沈下乡后先到大嶗观休息游览了一回,后至李村师范学校借会客室暂住,闭门休息,任何人概不接见,电话可由李村师范转接。沈有了下落,廖心里落实,就以全力指挥军警加强青岛防务,积极准备夜间日军登陆的保卫战。这一晚是青岛最紧张、最危急的一晚,廖安邦和郁仁治都守在市府应变办公室主持大计。应变办公室是青岛局势紧张后市府特别设立的一个专门机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市府各局处经过严格挑选后临时调用的青年单身职员。沈鸿烈原指定廖安邦负全市应变工作的总责,并指定郁仁治为副主任,辅佐廖办理一切。为了配合便利,办公室即设于市公安局长办公室旁一间大屋里。我当时是市教育局科员,单身在青,并无家室之累,经雷法章选定派往应变办公室服务。办公室只有十几人。我们都通宵未眠,分组统率军警到处巡逻,连国术馆教练所组织的大刀队也全体出动,配合军警分区增防。我们知道兵力小,装备差,只能依靠白刃战取胜,事前就与各部队暗中约定,要乘敌登陆立足未稳时,充分利用大刀、刺刀和手榴弹等坚决消灭敌军在海滩边,决不让进入市内设立据点使用机关枪射击。各国术教练所的大刀队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静候日军登陆,让他们尝尝中国大刀的滋味。九月十四日这一夜,我们在万分紧张中安然度过。原来日军侦察到中国军警等正严阵以待,觉得盲目登陆,必遇坚强抵抗,遭受重大损失,若苦战达旦,即使占领青岛,也得不偿失,并且有违天皇不战而进驻青岛的原则,因而未敢贸然登陆。九月十五日双方情势缓和下来,沈鸿烈就以电话通知市府秘书长胡家凤及教育局长雷法章同去李村师范会商。又过了两天,沈由胡、雷二人陪同返回市府照常办公。社会局长储镇也是在德县路事件爆发后当天晚上仓皇逃离青岛的,一下就跑到安庆,经亲友介绍,安徽省政府委员会议通过任命他为合肥县长。消息在各报公布,才知道他早有联系。沈就以擅离职守为名,将储撤职,派教育局长雷法章兼代社会局长,又将教育局并入社会局。两个主要局——公安局与社会局的局长都换上了少壮派。廖、雷二人都不过三十多岁,只剩下港务局长袁方乔及财政局长郭秉和二人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了。
  此次日本军部特意制造德县路事件,原欲一举吓跑青岛军政当局,希望不战而占领青岛,却不料廖安邦坚决备战,镇静支持大计,得以扭转危局,度过风险,使得日军不战而进驻青岛的迷梦完全落空。因此日本军方痛恨廖安邦极甚,千方百计要打击廖安邦,出一口气。廖虽戒备森严,到底受到日本特务的暗算,几乎送掉性命。事情是这样的:廖为适应战时工作需要,公安局买了五匹战马。日本特务买通卖主,为五匹马注射了烈性吗啡,才送到公安局。经买人员不知内中有此曲折,验收上报。廖原是东北讲武堂骑兵科毕业生,骑术相当高明,亲自前去看马。看到其中一匹枣红马十分雄骏,不觉心喜,想骑一下,就在公安局大操场跨上马背。但他不知马是打了烈性吗啡的。他骑上马以后,马竟如疯狂一般,猛踢狂蹶,硬要掀下背上的骑者。廖用尽力量也控制不住,情况十分危险。当时在场参观的科长与分局长想开枪把马打死,又恐误伤局长。最后这马竟前腿腾空,后腿直立,廖终被马掀下地来,头部倒撞于地,立时头破血流,昏迷过去。当即送入肥城路柏林医院,经外科专家张济卿治疗,得庆更生,但脑受震动,始终未恢复正常,时有神经错乱现象。
  德县路事件是青岛局势危急的最高峰,中外电讯传遍全球,都知道是“九·一八”事变的再演。沈鸿烈一面向南京军事委员会报告军情,强调青岛弹丸之地,兵力不足,难以久守;并密嘱国民党青岛特别市党部负责人李先良采取一致行动,也向南京中央党部连电告急。另一面则急欲转移后方安全地区另谋发展。他首先紧急疏散市府各局、所公务员,三分之一以上的职员都给资遣散;接着又紧急疏散青岛居民,凡乡间有房舍可住或外县有亲可投的,一律强迫疏散下乡,大力减少人口,加强战时管理。继而下令应变办公室,连日连夜加速进行爆破日本工厂的准备工作。至战局发展到山东省境之后,山东省主席兼第三路军总司令韩复榘,违反了第五战区总司令李宗仁及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擅自放弃济南,撤兵南逃。沈认为济南倘被占领,胶济铁路必为截断,青岛弧悬胶东,无法可守,当即下令提前爆破日本工厂,遂于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晚八时将四方、沧口、水清沟日本九家纱厂及沧口日本太阳橡胶厂同时点火爆破。一时火光烛天,爆声震地,燃烧一天半。沈连夜电告南京蒋介石,并说明拟即率军警和政府人员撤往徐、海、鲁西待命,今后行止,敬乞明谕。第二天接到复电,对于爆破日本工厂颇致嘉许,并说今后行止可自行决定。于是沈立即下令,自十二月二十九日起全市撤退,限十二月底撤尽。从第二天起,所有机关学校公教人员分批整装出发,经由莒县、诸城转至临沂集合,军警是最后一批撤离青岛的。到临沂后休息三天,重新整编队伍,将海军陆战队扩充为三千人。编入陆战队的都是经过挑选、身强力壮的战士。因陆战队人不多,枪械却不少,就用这些枪进行了扩编。其余以青岛保安队和武装警察为基础,加上清洁队、大刀队等以及自愿当兵的壮丁,混合编成警备团六千人。警备团又称警察总队,分为三个分队,以原公安第一分局长孙秉贤为第一大队长;以原公安第三分局长姜厚本为第二大队长;以原公安第五分局长杨在春为第三大队长。原定以廖安邦为总队长(相当于团长),因廖坠马受伤,尚未复原,由第一大队长孙秉贤暂行代理总队长职务。整编完毕,部队留在临沂休息。沈鸿烈带了三个随从人员乘车到徐州谒见李宗仁,请示部队驻地及给养拨转办法。沈见李后,表现得特别恭顺谦谨的样子,首先报告日本工厂爆破的情形及撤出青岛经过和蒋介石电文指示的原意。李宗仁表示满意,连说:“沈市长做得对,你办得好。”后来谈到韩复榘放弃济南问题,李宗仁却流露出不愉快之色,说:“向方(韩复榘字)想错了。”最后沈说明带出的军警及公教人员共一万人,请示驻防地区与给养发给办法。李宗仁即指定暂驻曹县待命,给养即转饬曹县政府就近供应。我们回到临沂,把队伍带到曹县驻下,正是民国二十七年元旦前后。到曹县后,沈又给蒋介石去了个电报,报告自己带出的军警奉李宗仁面谕,暂住曹县待命,今后行止,恭候钧示。复电来得很快,内容大致是:韩复榘违令放弃济南,撤兵后退,已在汉口正法,拟以沈继任山东省主席兼保安司令职,对于安抚军民有何意见,希即详细电复。事关重大,沈自己起草复电,先说感激图报等照例的话,接着说明自己长青六年,与韩军将领、鲁省硕儒多有往还,相知颇深,对于政情民俗亦甚熟悉,安抚军心民心可操左券,请勿虑云云。此电一去,国民政府就于第三天明令发表沈鸿烈继任山东省主席兼省保安司令。
  (青岛市政协供稿)
  一九六四年五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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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出版者:山东人民出版社

本文记述了山东文史资料的情况。其中包括收录莒县抗击日军战斗回忆、抗日将领刘震东、刘震东在組织第二路抗日游击队时表示抗日决心的家信、忆空军驱逐队副队长梁鸿云烈士、张自忠将军琐忆、张自忠将军治军、辛亥革命光复烟台亲历记、辛亥革命在黄县、辛亥革命志士刘溥霖、曹州辛亥革命回忆、王鸿一先生在辛亥革命前后、北洋新军山东第六混成旅的建立与消灭、北洋军阀时期的何宗莲何丰林、何锋钰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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