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的济南市茶商业历史概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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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1246
颗粒名称: 解放前的济南市茶商业历史概况
分类号: F426.82
页数: 19
页码: 167-185
摘要: 本文记述了解放前的济南市茶商业的历史基本概况和茶商业分类。
关键词: 工业经济 茶商业历史 山东

内容

前言
  济南的茶商业主要分两类:一为茶庄,一为茶行。茶庄以章丘帮为代表,经营方式以门市零售为主,兼营零整批发业务。其中历史悠久,资金雄厚,经营稳健的大型企业有:泉祥、鸿祥、春和祥等;中型企业,经营活跃,业务发达的如:植灵、广益垣等;小型企业如:义泰、义隆祥、庆泰祥等。茶行以山西帮为代表,以推销六安篓茶收取佣金为主。历史悠久,规模大,业务发达的有:同春懋、晋丰、协兴隆等。济南市大、中、小型茶商业共计二十五、六家。
  济南的茶商业,同旧中国其它工商业一样,也是在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摧残、压榨和攫夺下,惨淡经营,谋求生存和发展。
  在军阀混战时代,茶商业受尽了军阀兵痞的欺压掠夺,特别是张宗昌时代,苛捐、杂税、军用票带给茶商业的灾难极大。一九二七年后到“七七”事变前,由于社会比较安定,物价相对稳定,茶商业属于正常发展时期。日寇侵占济南后,为了达到其经济掠夺的目的,首先冻结了银行存款,随后成立茶叶组合,一面限制南茶北调,一面倾销日
  本进口茶,茶商业普遍受到日寇掠夺的祸害。由于货币膨胀,物价飞涨,虚盈实亏,逐渐消耗。特别是殷实户如:泉祥、鸿祥等,经营业务顾虑重重,小心翼翼,开始走下坡路。但同时社会游资受物价上涨的刺激,投入经营茶叶的业户骤增,济南茶商业空前发展。这时期新兴茶商经营特点是:大力吸收社会游资,着重依靠银行、银号的贷款,有的直接以银号为靠山或与银号为联号,带有囤积居奇和投机性的经营方法。其中殷实发达的户有:福祥、瑞华、恒祥、裕大等,以门市零售和批发为主;瑞华、吼振吾等,以批发为主兼营代客买卖;还有经营代理的茶行如:六山、聚隆、馥春等新兴的大、中型茶商共有二十余户。此外还有大量的小型业户,他们不办工商业登记,其经营方式主要是投机倒把转手求利,什么利大干什么,有利就干,无利就散。一九四五年日寇投降后,举国欢腾,工商业者梦想从此可以得到恢复和发展,对国民党反动派政府寄以幻想和希望,但不久这种幻想和希望就破灭了。国民党反动政府腐败透顶,上下争利,贪污自肥,除苛捐杂税、横征暴敛外,随意滥发纸币,改银本位为金本位,将法币改为金元券,一比三百万,结果造成货币恶性膨胀,物价飞涨,一日数变。又用高压手段,限制出售,严查囤积,并设经济班及便衣特务,以查囤积为名,任意绑架勒索。济南的茶商业受害极大,特别是殷实户如泉祥老号,“七七”事变前每年库存茶叶百万斤,至解放前夕仅有两万余斤;更甚者如鸿祥,最早资本为白银六万两,经过十一年的消耗,解放时库存茶叶只有三斤半。但是中型商号如植灵茶庄,大量利用期购和贷款,不仅保住了资本,而且大有纯益可图。资本小而投机性强的茶商,它们用掺假
  茶对抗限价,立假账逃避税收,所以受害较轻。济南茶商业在分担摊派和税收方面,也存在资本雄厚的泉祥派和经营繁荣的植灵派的两派斗争,最后是资本大、经营差的泉祥派吃亏。
  现将济南茶商业在解放前不同时期的主要情况分述如下:
  济南茶商业主要情况
  济南茶商业大型殷实商店计有以下几家:
  泉祥茶叶商店,四柜(即四处):
  泉祥老号,座落西关估衣市街(今共青团路)路南,投资定额银币十万元(但其实际活动资金高于定额十倍以上);泉祥东号,座落城里院东大街路北,投资定额五万元;泉祥西号,座落经二路纬三路路北,投资定额五万元;鸿记茶栈,座落城里院西大街路南,投资定额五万元。
  以上泉祥四柜,其流动资金共同使用,投资人为章丘孟洛川。
  鸿祥两号:
  鸿祥茶庄总店,座落西门里大街路南,投资定额白银六万两,以○.六八六两折合银元;鸿祥西号,座落西关焦家隅首,投资定额银币三万元。投资人为章丘旧军镇孟养轩。
  春和祥致记:座落西关筐市街路西,投资人章丘旧军镇孟德明(该店在“七七”事变前已处于衰落状态)。
  中型茶商店计有以下几家:
  植灵茶庄:座落西关估衣市街路北,投资定额银币七千
  元,投资人位炯堂、郭绍仙、召令逸、李勉之、王信斋。
  广益垣茶庄:座落西关普利街路北,后迁路南。
  垣丰泰茶庄:座落经二路纬五路路南,投资人王升三。
  小型茶商店计有以下几家:
  义太、义隆祥、森茂、广兴义、益兴、广丰祥、太和祥、同昌盛、庆太等。
  茶行计有以下几家:
  同春懋、晋丰、协兴隆等。
  茶商业原有大、中、小业户及茶行,约计二十五、六家。日伪时期新开业的茶商业计有:
  福祥茶庄:设普利大街路北,投资定额黄金一百两,投资人兼经理李焕章、张和平等。
  瑞华茶庄:设在凤翔街,投资定额两万元,投资人高伯熙、朱潜之(朱系华东煤矿公司大股东之一),经理孙郁文。
  恒祥茶庄:设在青年会路东,投资人张慎修,系恒祥银号经理。
  玉成茶庄:设在普利大街路南,投资人彭玉山。
  裕大茶庄:设在估衣市街路北,投资额七、八千元,投资人兼经理杜麟轩、张子铭。
  永兴茶庄:设在经二路纬十路路北,投资人石和轩等。
  义合茶庄:设在城里院西大街路北,投资定额一万元,投资人苗兰亭、张冠三、张梯云,经理张梯云。
  聚盛茶庄:设在城顶街路东,投资人朱雨村(汉奸马良之婿),经理马兴南(济南输出入组合理事,亲日派、经济汉奸)。
  其他门市零售店,如三益祥茶庄,设在经二路纬八路;公和祥茶庄,设在西门月城街路南;中原茶庄,设在普利大街路南;鸿昌茶庄,设在经一路纬一路路北;裕华茶庄,设在馆驿街。
  茶叶代理店计有以下几家:
  六山茶行、吼振吾茶庄、馥春茶庄、聚隆茶庄、同丰茶庄等大、中型商号约二十余家。
  一九二七年前,军阀混战时期
  一九二七年前,军阀混战时期,主要是山东军阀张宗昌督鲁时,由于他的军队无数,军饷开支无穷,兼之他们骄奢淫逸,挥霍无度,不仅给山东人民增加了严重经济负担,也给济南市工商业带来了骚扰和灾难。
  济南茶商业的经营,多数是以门市零售为主,这样就和张宗昌的士兵接触广泛,不仅经济上蒙受他们的摧残,而且商业人员的人格亦倍受欺凌和侮辱!
  张宗昌督鲁时,同其他军阀混战,其开支来源,主要是靠搜括民财。当时农村有句谚语:“张宗昌坐济南,一两银子八块钱”①(一两银子指田赋,不过二元;八块钱说明附捐太多,超过田赋四倍。)来形容农民赋税日重。城市商号在经济上除受其巨额摊派的负担外,更受其发行的“军用票”的盘剥。当其滥发军用票时,其币值只折合当时正式货币的百分之十至十三,各商号都不敢拒绝使用。他的士兵不仅用军用票强行购物,而且用一元票面的军用票买一角钱的东西,就得找给他。
  九角钱的十足货币。他们抓住这个缺口,整天到茶店买茶叶换零钱,搞的茶商业门市部日不聊生!当时茶叶店人员有这样一句话:“张宗昌的兵买茶叶是进门认亲戚,出门骂祖宗”,即一进门提着皮带,张口就是“小舅子给二两茶叶”,出门再骂祖宗。这一时期门市部的经营结果,等于拿着货物换废纸。近一年的时间,济南的茶商业损失很大。
  “七七”事变前国民党统治时期
  自一九二七年旧军阀张宗昌被赶走后,由于货币物价趋于相对稳定,城乡资本主义经济有所发展,茶商业销路日广,且有利可图。
  济南泉祥茶庄开业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资金雄厚,经营稳健,分支店林立。除济南泉祥四号以外,外埠尚有天津泉祥总号、泉祥鸿记茶庄分号;青岛、烟台、周村都有泉祥,统一核算,共负盈亏;北京东鸿记、西鸿记,归北京瑞蚨祥核算。泉祥茶庄的货源,系远赴国内各主要产茶区采购加工窨制。各类花茶在福建省福州市南台,设有加工窨制茶厂,规模宏大,为茶界之冠。浙江省杭州市设有常驻机构。杭州市是茶叶集散主要地区之一,安徽省歙县一带所产茶叶,如大方、黄山、烘青等,是我国茶叶质量最好的,俗称“正路货色”。这种货色主要在杭州收购,再运往福州加工窨制,龙井茶亦出在杭州,泉祥在杭州为收购茶叶之权威。安徽琳村,设有收购点,并加工珠兰茶。苏州市设庄窨制茉莉、玉兰花茶。
  上海市设有机构,负责货款调拨转汇,收购、加工。泉
  祥在收购加工窨制实践中,长期以来培养了些专门技术人材和评审鉴别人材。在北方门市部,通过了多年的实践,训练了些系统的经营管理人材。
  泉祥茶庄,在当时济南茶商行业中,应当说是资金雄厚,本固枝荣,人材济济和经营管理有方,可谓全市之冠。
  济南鸿祥茶庄,不仅资金雄厚,且有隆祥、谦祥益联号支持作后盾,是华北商号的“祥字号”之一。因此开幕伊始即成为泉祥之劲敌。
  鸿祥茶庄在城内开业之后,显然夺了泉祥城里一带的买卖。鸿祥茶庄为了招徕顾客,采取好茶低价出售,一时生意兴隆。泉祥茶庄城里的主顾,均被鸿祥夺去。泉祥茶庄随即采取在城内设立鸿记茶栈门市部,也以好茶低价的办法,与鸿祥进行竞争。在竞争中两家茶叶质量都不敢降低,价格也都不敢提高。因此鸿祥开张以后,始终处于赔钱境地,而泉祥茶庄的鸿记茶栈虽赔钱,但在估衣市街老号仍然是赚钱的。
  鸿祥茶庄鉴于泉祥茶庄采取设立分号竞争的办法,致使鸿祥茶庄继续以好茶低价出售而不能赚钱,于是也采取同样办法,在距泉祥老号较近的地方,于普利门里开设了鸿祥西号(由西关焦家隅首迁此)。泉祥闻讯,随立即粉刷门面,装设彩灯,刊登广告,进行竞争。因而鸿祥西号开张之后,就面临着激烈的竞争,双方竞争的手段,都采取暗中增加份量的办法。泉祥每斤茶叶(十六两一斤)增加十两,并以货色凌驾于鸿祥之上而获胜。后经同业负责人出面讲和,双方才堰旗息鼓。短短二十余天的竞争,泉祥核算即损失三、四万
  元,鸿祥损失尤重。
  济南植灵茶庄,设在西关估衣市街路北,位于泉祥之侧,本小力薄无竞争实力,因此泉祥对植灵的开业并不重视。用植灵经理自己的话说:“我们是处在老虎的口边,一不小心就有被吃掉的危险!”
  植灵的发展,不是依赖资金庞大,而是采取银行贷款,薄利多销,加快资金周转的办法。植灵茶庄经理王渐三,由广益垣茶庄转到植灵之后,多方观察茶商业市场情况,和泉祥的经营动态。他看到泉祥资金雄厚,历史悠久,并以“祥字号”闻名于世,为济南茶商业的权威。如果也采取泉祥的办法,是不能战胜泉祥的,势必为泉祥所挤倒。他以灵活的手段,运用天津期款购货,在本市银行贷款等方式吸收社会资金,以期款、贷款相辅相用,补充自己资金的不足。当时它与中国银行有抵押贷款(仓库即在镇武街,银行驻有仓库员),而这种办法在泉祥、鸿祥等号则不取。
  天津茶商业市场辽阔,供求关系变化灵敏,当时有一批优质味浓的茉莉花茶末,一时供过于求,价格偏低,而且逐渐下跌,由每担售价一百二、三十元,跌至每担五十余元。王渐三抓住这一有利机会购进三百余担,运回济南创销,美其名曰:“植灵百叶香”,并采取送货上门的办法。在报纸上登广告,包装上印商标,大肆宣传,使消费者在较短时间认识到植灵的茶叶好,打开了销路。
  泉祥是每年春夏大量进货,数量可达一年的销售量。而植灵所采取的措施,为期款购货,观察市场变化,伺机选购等。这些都为泉祥所不取。植灵借助于银行贷款和在市场选购进货的潜力,与泉祥进行竞争,这是植灵认识到自己资金
  不足的弱点,而采取的同泉祥竞争的战术;泉祥则以自己之大,藐视植灵之小。但在植灵“百叶香”畅销之后,泉祥才感受到威胁,因此也配制“三角王”与之竞争。“百叶香”、“三角王”,这两项出色的货,争奇夺胜,用实物宣传,以广招徕,引起茶商业的你争我夺。霓虹灯、广播喇叭吸引消费者的重视,使茶商业的发展迅猛地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这一时期茶商业的中型商店,如恒丰太、广益垣等家,以小批发和门市零售并重,维持经营,不参与竞争行列。小型商店,如广兴义、庆太、广丰祥、益太、义隆祥、森茂、天太祥、同盛昌、太和祥等,主要以供应小贩,来维持经营。
  上述中、小型商店,虽不参与竞争活动,但均有利可图,处于稳定状态。
  同春懋、晋丰、协兴隆三家茶行,采取代客推销六安篓茶,收取佣金的经营方式。这类商户的资金不多,主要是依靠银行抵押贷款,所经营的品种,基本上是安徽的霍山、金家寨、舒城、岳西等县的黄大茶、绿大茶,大都销售于济南。这三家篓茶待销存量,经常达三、四十万篓,为直产直销的重要渠道,丰富着济南茶商的吞吐数量。
  总之,“七七”事变前,济南茶商业有利可图,业务稳步上升。
  茶商业在日伪时期
  一九三七年,日本侵略者占领济南以后,是济南茶商业殷实商店走下坡路的开始。
  日伪统治时期,为了加紧其经济掠夺,一九四三年在济
  南成立“输出入组合”,统治华北、华中、华南的物资交流。“输出入组合”,由日华两方出任理事组成理事会,进行指导、统治。日方理事由三菱、三井两大洋行出名担任;华方理事由济南聚盛茶庄经理马兴南(亲日汉奸,后被镇压)、义合茶庄经理、济南茶商业同业工会理事长张梯云担任。组合理事长由日方派任。
  组合成立后,限制南北物资交流,如从华中、华南产地运来茶叶,必须有华北的物资输出,如红枣、黑枣等,输出入的物资必须等价交流,持出入的物资证交换。否则就要遭到货物被没收、货主被扣押的迫害,这样使南北物资交流受到了极大限制。
  在日伪成立“输出入组合”,限制南茶北销的同时,日商三菱、三井两大洋行,大批调入日本静岗、川柳茶和台湾色种茶(茉莉秀英花茶),限制华茶,推销日茶;并以配给方式为茶商货源。同时并有日本其他洋行自己运来日茶倾销于市,这样,使得我国茶叶在产区被积压,而市场却脱销,华茶经营失去了自由。我国茶叶名享全世界的声誉,为日茶所劫夺。
  “茶叶组合”成立以后,对茶叶的进、销、存也给以限制,规定茶叶进货之后,必须在三个月内销出,否则即以囤积论罪,并指令茶商业户进行旬报、月报。因此,茶商在经营中顾虑重重,一怕不按期销出,被查封充公;二怕物价上涨受进、销损失。特别是殷实商店,如泉祥、鸿祥等更怕违章惹事,因此陷于物价上涨,周转消耗之中。
  按照价值规律进行经济管理,是社会生产科学地反映经济效果的尺度。但是在货币恶性膨胀的情况下,仍以货币为计算单位,势必呈现虚盈实亏的状态。济南工商业户在日伪
  时期,仍沿袭以货币计算盈亏,就自然饱尝虚盈实亏的毒害,且倍受日寇经济掠夺的灾难。
  一九四○年至一九四三年期间,济南社会的游资受虚盈的刺激,感到在银行存款吃息,吃亏甚大,纷纷投向囤积经营。济南茶商业在“七·七”事变前,有竞争发展的社会声誉,社会游资投入经营茶叶的业户急剧增加。
  在货币贬值的情况下,原在茶庄的人员亦感到单靠工资吃亏,因此,纷纷投亲告友集资搞茶叶的囤积经营以图利。
  日寇窜往农村“扫荡”,农村的有产者逃来济南避难,坐吃山空,赁房子投机经营茶叶者亦大有人在,因此茶叶商的户数出现前所未有的发展趋向。
  日伪时期开业的茶商业户,不仅自己有一定的资金,并多系向银行、银号贷款或浮存社会游资。当时中国银行对茶商业户除抵押借款外,尚有信用贷款。除植灵外,新兴的茶业户,如福祥、吼振吾等多者信贷达五万元;少者也达一两万元,如义合、瑞华等。他们既经营门市零售,又做零整批发,进可攻,退可守,视茶叶行情变化而定。有的转手获利,有的囤积居奇,也有的兼干其它货物行业,如买卖黄金、颜料等,其经营方式具有很大的投机性。因此,这些商店,一般都有利可图,是日伪时期茶商业的暴发户。
  日伪时期茶商业的小户情况:
  日伪时期茶商业小户的增加犹如雨后春笋,林立丛生,其原因是物价上涨转手得利,借以糊口。日伪时期进城要检查,农村的茶商小贩进城不便,多在馆驿街、北坦、十二马路等地购货回乡贩卖,因此茶商业小户在这些地带应运而生,他们以贩卖篓茶为主,兼营简单的品种茶叶,购销省
  事,外行都能经营。一九四○年以后,小户增加更为突出,这时茶商业由“七·七”事变前的二十余户,发展到一百四十余户,其中小户约占三分之二。
  茶商业的畸形发展,也给历史上经营茶叶的大户带来极度的困扰,小户投机倒把争夺市场,有利就干,没利就散,他们不办登记手续,今日开市,明日倒闭,变化无常。大户受限制严,虚盈实亏,经理分红利,东家(投资的资本家)干倒霉,坐吃山空。较大的茶商业在日伪时期,从整个行业来看,在表面上好象发展了,繁荣了,实际是不正常的浮肿状态。
  经营茶业的殷实户,在通货恶性膨胀的情况下,资本在恶性消耗,欲罢不能。其资本损耗情况,可分两个方面:
  1.是本店资本的损耗。例如,泉祥茶庄在经营上只是用自己的资金周转,不向银行贷款,不浮存社会游资,因此自身的资金损耗甚大。事变前,泉祥资金的雄厚,货源的丰富,是首屈一指的。当时济南泉祥四号,长期库存的数量约万余担,合一百余万斤。红绿花茶应有尽有,而其年销量仅占库存的半数左右,即每年销量约五十余万斤。当时泉祥在经营上素有积压陈货为忧之感,但如遇交通不便,一年不来货亦不致脱销。其剩余资金(即周转之外备存资金)在上海外国银行存款百余万元,在济南中国、交通、东莱银行长期存款六、七十万元,在济南三益太、福益合、广茂垣等银号,流动存款经常有二十余万元,总共剩余资金二百余万元。
  可是就这样一个资本雄厚,历史悠久的殷实商店,在日本侵略时期,竞在货币膨胀,经济封锁和限制经营的情况
  下,资本消耗殆尽。
  济南泉祥在中国、交通、东莱三家银行的存款六、七十万元,日寇侵占济南以后均予冻结,即限制向银行提款,每星期向每家银行提取最多五百元,总计三家每年最多可提取六、七万元。可是在这时期货币日渐膨胀,物价持续上升,茶叶在一九四一年,一年中上涨了三倍至五倍。泉祥在银行的存款,无形中处在急剧贬值之中。其在上海外国银行存款一百余万元,也遭到同样命运。其济南银号的存款二十余万元,随货币的膨胀逐步补充了资金的损失。
  其存货量亦由事变前,存货一百多万斤,到一九四五年减少为二十余万斤。
  2.社会资金的消耗,即大量运用银行贷款和期款购货,加强本店的活动能力,从中获利并使本店资金免受货币膨胀的损失。以植灵为例,它在创销“植灵百叶香”有了社会声誉的基础上,便开展大量购进薄利推销的经营活动。它在天津购货,现购一万元,就要期购两万元(一月期付款),又如它向山东鲁兴银行信用贷款,每户限额三千元,它用多设假户头自己作保的手段,户头达二十余个,扩大贷款七、八万元。以期购扩大货源,以贷款备付期款,期购、贷款相辅相用,扩大了资金利用率,显示了突出的经济效果。一九四○年至一九四三年它平均每天有二十吨到三十吨的整车进货,因此它不仅保住了本金免受损失,且大有纯利可图。该店库存量经常在四、五千担,即四、五十万斤。但其资金的损耗,使社会资金为之负担。
  日伪期间,济南茶商业户,有的亏损,有的赚钱,其表现形式不外以上两种。但不管是本店资金的损耗,还是社会
  资金的损耗,都是由于日本侵略者对经济掠夺的结果。
  伪警特务的敲诈勒索
  日本统治时期,宪兵队、便衣特务、伪警、腿子,招摇过市,敲诈勒索,搞得茶商门市部的经营不得安宁。例如,泉祥分号—鸿记茶栈因卖茶得罪了特务腿子的家属张某某,他借检查为名到店内搜索,把事先预备好的假信塞进店内信袋里,恐吓诈财二百元,显示他们的“权势”,实际是表明他们喝茶就不应该花钱。
  纬十二路瑞华茶庄西号的职工焦玉启,因抗拒特务买茶不给钱,被特务打了,忿而辞职不干。伪警头目到该店内召集打牌,阴谋诈财,因经理未允,他们借查户口为名,将其殴打。
  日本翻译官经常召集茶商经理(如植灵、瑞华等)以打牌名义为之凑钱,稍有违拒就遭其陷害。伪警、特务、翻译也经常以办喜事为名,出帖要钱。用定报的名义先收钱不送报,敲诈勒索的办法五花八门,不胜枚举。零售店开门营业,终日受其骚扰者比比皆是。
  一九四四年,日本侵略者,在其侵略战争节节失利的情况下,实行“第四次强化治安”,加紧其政治高压手段,疯狂地对茶商业进行经济掠夺。济南植灵茶庄货物素来充实,被视为抢夺对象,于一九四四年某月,用“囤积”罪名,查封其镇武街仓库,拉走茶叶万余斤,配给出售。
  日寇为了镇压茶商业户,使其驯服,以利经济搜刮,茶商业公会理事长瑞华茶庄经理孙郁文,被强加以工作不力的罪名,抓到日寇宪兵队,进行拷打和灌辣椒水,受尽法西斯酷刑,关押十余天,经同业公会会员联名具保方释放。
  之后,日寇指令济南茶商业户向“皇军”献铜、献铁以作“赎罪”,使当时茶商业户的负责人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大有“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之感!
  一九三八—一九四五年,济南茶商业在日寇统治八年的漫长岁月中,在政治上受到法西斯的镇压和宪兵队、特务、伪警、汉奸的敲诈勒索;在经济上受到他们的冻结、限制和抢夺。特别是货币恶性膨胀,物价持续上涨的侵蚀,殷实商号身上的血液,被他们吸取殆尽,大有元气损伤,一不振,再无复苏余地之慨。
  当时社会上有一部分游资,受虚盈之刺激,纷纷投入茶商经营,但实亏的惨景人人心中有数,有较大数量的小型业户,借不登记可以开业之便,朝干夕改,衬托了茶商业的浮肿繁荣,但他们不过是转手求利,借以糊口而已。有的业户投物价上涨之机,利用社会资金的活动,也的确赚了些钱,那只能是将经济之损耗转嫁于人。总之,在日寇统治的日子里,社会经济特别是茶商业的被抢掠是很严重的。
  日寇投降后国民党统治时期
  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以后,举国上下万众欢腾,渴望已久的祖国胜利,终于到来了。济南市工商业遭受了八年的涂炭,总期抗日战争胜利后,得以恢复。
  生产发展,货畅其流,是工商界对祖国胜利的期望,当时对国民党反动政府还抱有很大的幻想。因此,对国民党法币寄予很大的信任,囤积的货物纷纷出脱,物价猛烈下跌。
  但是国民党反动政府与人民的期望背道而驰,他们接收日伪财产,公开贪污,将大批商品物资据为己有,转手投机,囤积居奇,市场畅流物资又受到了刺激,因之一九四六年春节以后,物价转跌回升。
  继之,国民党政府坚决与人民为敌,靠美帝国主义军火物资扩军备战,开支庞大,增发货币,哪里还谈得到发展生产,恢复经济?生产呆滞,货币增发,是使物价上涨的必然规律。当人民对物价稳定失掉了信心的时候,市场波动更为敏感。
  国民党官僚资本操纵着国民经济的命脉,垄断独占,囤积居奇,使社会经济物资流通失调,是物价上涨的重要因素。当国民党反动政府无力摆脱其官僚资本的羁绊时,只靠苛捐杂税横征暴敛,维持其财政开支;但仍远远不敷应用,只有饮鸠止渴滥发货币,如关金、法币,大额钞票已出现五百万一张。
  滥发货币,必然引起物价极度暴涨。国民党官僚资本在其反动政府摇摇欲坠的情况下,更是兴风作浪,抢购重要物资,其结果促使物价更加上涨,犹如脱缰之马。国民党反动政府对此束手无策。
  一九四八年秋,国民党反动政府为了挽救其经济危机,进一步剥削民脂民膏,将货币价值,形式上由银本位改为金本位,发行的“金元券”与法币比值为一比三百万,用极度贬低旧货币,提高新货币手法以昭信用。但是基金空虚无力准备,人民仍受其害。他们作贼心虚,惟恐“金元券”再告失败,遂以高压手段强制推行,公告“限制物价,违者刑罚”。
  当时茶商业规定零售价,最高每斤售金元券一元零六
  分。限价、镇压哪能得到人民的信任?茶商业门市部因为限价赔钱,家家把上等货藏起来,将次茶掺假茶应付门市,假茶也叫平山茶,即平地的野菜芽。国民党反动政府,派出“经济班”出动巡查,社会殷实商店更是他们的搜查对象,一时茶商门市店的殷实商号开门营业,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处于紧张的恐怖气氛中。
  泉祥鸿记第一支店,曾利用国民党银行—中央信托局质押贷款,从南方购货经营获利较厚,当时社会声誉是泉祥的殷实柜。正因为如此,国民党“经济班”视为打击对象,一九四八年七月,他们以囤积罪名,将该店营业负责人穆子珍抓去入狱。
  特别是济南接近解放前夕,国民党便衣犹如疯狗似地见人就咬,社会上有声誉的商店都被其视为抓捕对象。馆驿街东首瑞华茶庄东号(原在凤翔街茶局转为门市部),它利用社会游资经营有方,亦是当时茶商业殷实商号,国民党特务以查囤积为名,将该店伙友徐彩臣绑架。诸如此类在济南工商业户中屡闻不鲜。茶商业被抓人员,直至济南解放时,始被解放军破狱放出。
  一九四六—一九四八年国民党反动派统治济南三年,茶商业受其货币恶性膨胀之攫夺和苛捐杂税之搜刮,以前素称殷实商店之资金又告严重损耗。例如,泉祥老号由日本投降时库存茶叶二十来万斤,至解放前夕仅余两万余斤(包括外地存货),泉祥西号的存货已消耗到不能周转。
  更突出的是,济南鸿祥茶庄以事变前六万两白银的资本(向不用贷款经营),经过日伪及国民党的搜刮、封锁、限制,经营失去自由,加之通货膨胀,物价上涨的侵蚀以及苛
  捐杂税的沉重负担,该店资金在十一年里消耗已尽,解放时库存货量只剩下茶叶三斤半。茶商业所受残酷蹂躏的惨景,可以想见。
  同行业之间的矛盾
  茶商业各大商号,除了业务竞争之外,在日伪及国民党统治时期,负担着沉重的苛捐杂税。日寇和国民党政府下达苛捐杂税,都是把总数下到行业里,行业委员会再开会研究,提出分摊办法,限期缴纳。但在分配过程中,存在着尖锐的矛盾,例如捐税的总数下到行业之后,各大商店的负责人都以税重而“谈虎色变”;在讨论以何种方式来分摊,则是行业之间的难题。因而产生了资本雄厚的商店和经营繁荣商店之间的斗争。在分摊办法上,有的主张按营业额比例分摊;有的主张按资本额比例分摊,各执一词,均有道理,但都是围绕着自己如何减轻负担为前提。主张按营业额分摊捐税的理由是:经营就有利润,营业额大,利润就多,因此按营业额分配负担最为合理,主张这种办法的商号主要是资本大而营业又差的,如泉祥四号、鸿祥两家及广益垣等家;主张按资本额分摊捐税的理由是:营业额虽大,但资本太小,经不起沉重的苛捐杂税,还是资本大的商店有实际负担能力,主张这种办法的商店主要有植灵茶庄、福祥茶庄等。各商店之间利害关系的冲突,形成对立,产生派别,以致上升到选举同业公会理事长(即同业公会会长)之间的斗争。每届选举,泉祥派拥护支持张梯云;植灵派拥护支持孙郁文,各派之间勾心斗角,拉票竞选。
  在日寇统治八年、日寇投降后国民党统治三年的过程中,两派都占过上风。利益冲突和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交织着度过了十一年,但真正吃亏的还是资本大的泉祥派,因为植灵派大都设立假账,减轻营业额逃避税收,而泉祥派则是小心翼翼坐吃山空。

知识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出版者:山东人民出版社

本书收录了“赵镈同志生平与英勇就义”、“怀念王吉文同志”、“寿光县党的早期组织与活动”、“忆日寇投降后鲁南地区二三事”等15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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