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三日晚上九点左右，我在范司令副官处值班，忽然接到我军驻东阿黄河口岸牛屯留守处打来紧急电话，找范司令有重要事报告。电话中说，据确实消息，日本兵正在鱼山黄河渡口搭浮桥，乘十八辆汽车欲强渡，有进犯聊城的动向。约一小时后又来电话说，敌人的浮桥已搭成一半了。第三次电话说，敌人已经过河了，情况十分紧急。当时驻在东阿黄河西岸鱼山的驻军，是沈鸿烈的田嘉宾团，当他们获悉敌人的目的在于进攻聊城时，即退出黄河岸上的防地，使敌人得以长驱直入。这天晚上，范司令刚从茌平潘店平息长清赵官镇黄沙会叛乱返聊城，看样子精神很疲倦。
  十三日夜间十二点，由警察局沿街鸣锣劝告，要居民撤出聊城以防万一。并疏散城里的非战斗人员，军事教育团、政治干部学校的学生都相继向城外撤退，司令部、政治部、后勤机关把辎重补给等向城西转移。
  十一月十三日晚正是阴历九月二十一日，半夜的月亮非常明亮，全城的空气十分平静。群众和非战斗人员都从容的撤出城外，天明时分就络绎不绝的推车挑担，扶老携幼的由四门往外走。到了上午九时左右，城里的居民和非战斗人员已十之八九撤出城外了。
  当时聊城的守卫部队，东关有民军第一路王来贤部；城里有二支队一个连、警察局改编的游击营二百多人，司令部的手枪连、武术队和聊城县政府的部分常备队，总计不到七百人。十四日上午十点，日寇已进到城东明王官屯，城内已听到东面传来的枪声，日军两架飞机绕城低飞扫射。在民政厅长李树椿辞出上汽车由北门出走后，司令部的人已很少。我看见秘书主任赵玉坡留下未走，政治部副主任姚第鸿牵着一匹日本洋马（上有小行李卷）在司令部大厅前站着，并看到政干校张郁光副校长也带着手枪到范司令办公室去。其余各处室的人基本上都退走了。
  上午十一时左右，据守在西堤口的二支队一个连和日军接触后，防线被日军突破，伤亡很重。有个军需被敌人挑破了肚子，抢救下来时已不省人事。这时东西南三个城门已开始用土围起来，只有北门未曾接火。我是上午十一时由北城门缝里出去的，跑到北关大堤时，看到敌人的汽车已向东去，幸未遇上敌人。出堤后先沿去临清的路往北，约行三里，发现鬼子有辆汽车冲过来。我们三人躲在一个豆秸垛后，敌人过后往西南跑了十多里，再往西到张炉集一带，晚上住宿于沙镇北蔡庄，夜间十时后远方传来的枪炮声稀了。我们一夜未睡，蹲在地下倾听四外的动静。十五日黎明敌人又猛攻，枪炮声大震，经过一场激战，敌人从东门冲进，天明后枪炮声渐稀。
  十五日上午十点多，有个手枪连的战士由西门外泅水出来，说西门上的手枪连、武术队牺牲很大。那时鬼子已占了鼓楼。十四日夜间西门守军曾冲到西关水桥和吕祖庙，都被敌人打回来。又有人冲到西堤，伤亡很大。
  我出城后，在北边还遇到骑兵团的王魁一。堂邑牟金泉的八支队曾进到聊城城西十里外，就按兵不动了。到城南又见石洪典的五支队已进到徒骇河南岸王古宇，也未向日军进攻。后来我跑到沙镇东面的候海和阳谷坡里，与徒骇河一水之隔。这时已发生安乐镇“忠孝团”暴动，他们前面抬着铡刀，后面跟着红缨枪，见穿军衣的就杀，我换上便衣，藏到坡里天主教堂里始得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