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第五辑刊登了张景文、段子涵以及石愚山、赵嵋诸老人关于“五四”运动在山东情况的一些回忆，这对于进一步研究“五四”运动在山东的问题，是很有意义的。我们希望了解情况的老人们，都来回忆这一时期的情况，提供更多的史料。
  最近，在翻阅一些旧杂志、旧报纸时，也发现了不少“五四”运动在山东的报道和记载。其中有些是与老人们的回忆相符的；有的是不相符的；有的是有补充意义的。现把这些提出来，供大家印证和参考。
   一、关于济南罢市的斗争
  石愚山老人在《关于济南“五四”学运若干记述的辨误》的遗作中，关于济南罢市的情况，作了较详细的叙述，纠正了不少错误的说法，对罢市的起因也作了中肯的分析。查《新闻报》于一九一九年六月十三日有一则报道称：“山东沈省长，因罢课风潮传染日广，特令各校早放暑假。奈学生团极端否认，日前得沪某某学校又派代表来济联合一致进行，已有蠢蠢欲动之势；又加沪、宁罢市警报递到，其势遂不可遏。乃于九日下午六时假师范学校开联合会，商学各界重要分子均莅会，佥谓青岛问题不签字，惩办曹、章、陆诸人，当与京、沪主张取一致态度；商店一律罢市；凡认可者，即自署名于册。大家鼓掌赞成，决定十日实行。时届九时乃散会。次日早城厢商埠各店号，延至九时无一开门营业者。”这里关于罢市的起因和开始日期的记载，都和石文基本上是相符的。不同的是，石文说是北京学生来济串连，《新闻报》称上海某某学校来济串连。我们认为，或许北京、上海都曾来串连，这个细节无关紧要。不过，《新闻报》的报道中，还描述了十日罢市的情况，却是颇为有趣和很重要的。报道接着说：“军政长乃下紧急命令，特别戒严，城圩各门，皆派兵防守，沿街军警，荷枪实弹，巡行如梭，并令各区署长会同陆军列队查街，促令商店开门贸易。不料随后兵士即向商店宣言‘别听他的话！咱们大家都不开门，看他有什么法子呢？’尤可诧者，内一区李署长指挥警队以枪柄撞门，大受学生团之申斥。幸经某人排解，未酿风潮，亦云幸矣！然而各商店为义愤所激，仍复一律罢市。”从这段报道看出，当时济南罢市的斗争是非常激烈的，也是很深入人心的。
  二、关于参加全国学联问题
  张景文老人在《回忆山东学生参加“五四”运动的概况》一文中，说到“为了统一领导学生运动，一九二〇年三月，在上海法租界白尔路延庆里93号，成立全国学生联合总会。通知各省选派学生代表二人，筹带给学生总会的经费三百元，于三月底到上海开会。我和一师学生曹寿泉是山东派出的代表，带着三百元如期到达上海”等情。这里在时间、地点和情节各方面都有不清楚之处。
  张文所谈的“全国学生联合总会”，不知与当时的“全国学生联合会”是不是一回事？如是一回事，则情况大有出入。据有关旧报刊记载，全国学生联合会的成立，首先是由京津沪宁及留日学生代表，于一九一九年六月一日在上海发起筹建的。六月五日在《新闻报》上登出广告称：“各地学生联合会鉴：现京津宁杭代表已到沪着手筹备全国联合会，请各处从速各派代表二人，于六月十五日以前来沪开全国联合会成立会。通信处设在寰球学生会，特闻。全国学生联合会筹备处上。”各地代表遂纷至上海，六月十日在大东旅馆六层楼召开全国学生联合会成立大会。山东出席代表是崔书馨、单景泰二人。会后并摄影留念。（《东方杂志》第十六卷第八号刊登过该照片）凡此情景，在一九一九年六月十七日的《申报》和当时一些其它报刊，都有详细报道。自此以后，该会在活动中，就以“中华民国全国学生联合会”简称“学联”的名义。有时也用“中华民国学生总会”、“中华民国学生联合总会”的名称。而张文中所称“全国学生联合总会”的成立，显然与以上所谈的全国学联的成立不是一回事。我们分析，张所亲自参加的或者是另外团体所成立的会议，或者是参加的是全国学联成立后的某次会议，而不是全国学联的成立会。
  三、关于日人绑架中国学生事件
  “五四”运动时期，山东人民与封建军阀斗争的同时，还直接与日本占领者当局进行了激烈斗争，这是运动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山东运动的一个突出点。张景文老人的文章中回忆这方面的一些情况，是很可贵的。但是，在时间、情节方面与当时一些报刊记载有出入。这里也介绍出来，或以纠正，或以补充。
  《东方杂志》的“中国大事纪”专栏中，对于一九一九年七月的事件，有如下两条记载：“七月一日。日人在山东拘捕学生风潮。山东齐鲁大学学生，因在商埠向运粮车夫查询，被日人拘去。经学商各界闻知，当聚众数千人，至省长公署要求向日领交涉，至晚尚未释放，群众遂哄入内署，当经省长劝导退出，次晨学生索回始散。复有乡民数千人，因日人在沿胶济铁路桥洞，抽收人畜经过税，亦至省长公署要求向日人交涉。经省长劝导始散。”另记：“十七日。日人在山东青州拘捕学生交涉。青州山东省立第十中学，突有武装日人闯入校中，拘去学生一人，当由该地各团体电省向日领交涉。”（见《东方杂志》第十六卷第八号）
  《东方杂志》的记载，印证了张文中“砸省长公署”一节的情况，但时间不是“五月的一天上午”，而是七月一日，或六月下旬。同时，《东方杂志》还印证了确有农民进城支持学生运动，这对于研究现代农运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史料。
   四、关于山东运动与全国的联系
  “五四”运动在山东的革命斗争，是全国人民革命运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五四”运动是以山东问题为直接导火线而爆发的。但是，山东问题不独是山东的问题，山东的运动不独是山东人民自己的斗争，它和全国运动相互影响，受到全国的支援和鼓舞。可惜的是，几篇文章都未在这方面提供更多的情况。
  据我查阅有关史料，这方面的情况也是很丰富的。略举几例：
  李大钊同志创办的《每周评论》在一九一九年五月十一日的报道说：在五月四日以前“国民的愤怒达于极点，不特各地自行动作，并且互相来往。山东人到北京，北京的公民到山东上海去。共同的目的是外而争回青岛，内而惩罚国贼。”五月十八日，《每周评论》又发文章敬告国民“万万不能把山东问题当做山东一省人民的存亡问题，万万不能单让学生和政客奔走呼号，别的国民都站在第三者地位袖手旁观。”李大钊同志还亲自撰写《秘密外交与强盗世界》指出：“强盗政府们要根据着秘密外交拿人类正当生活的地方，当作他们私相授受的礼物，或送给哪一个强盗国家强盗政府，作扩张他那强盗势力的根据，无论是山东，是山北，是世界上的什么地方，我们都不承认，都要拒绝的。”这说明，全国人民对山东斗争的情况是非常关怀的。
  事实也是如此。第一次赴京请愿的斗争，是在京津人民支持下取得胜利的。为惩办安福系马良祸鲁，山东人民的第二次赴京请愿斗争，也是在全国人民的推动、支持下进行的。七月底至八月初，当山东一片白色恐怖时，周恩来同志主办的《天津学生联合会报》，向全国揭露了山东敌人的凶残。周恩来同志在八月六日的《天津学生联合会报》上发表文章，指出：“国民啊！国民啊！黑暗势力‘排山倒海’的来了”。“山东学生游行，被军警捕去三百多人，关在第一师范，听说还要枪毙几个。”“国民啊！黑暗势力，愈来愈多了，我们应当怎样防御啊？”“要有预备，要有办法，要有牺牲！”“推倒安福派，推倒安福派所依仗的首领，推倒安福派所凭藉的军阀，打倒安福派请来的外力。”“国民自觉，国民自觉，现在是时候了。”（《天津学生联合会报》第六号）八月下旬，山东、天津、北京联合行动，在北京新华门、天安门进行了震惊全国的第二次请愿斗争。周恩来、马骏、邓颖超、郭隆真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都和山东人民一起参加了这场斗争。至于十月初进行的第三次请愿斗争，那更超出了山东一省，而是带有全国的性质了。据《东方杂志》记载，参加这次斗争的有直、鲁、晋、豫、苏、鄂等六个省。由此可见，山东斗争牵动着全国，全国斗争促进着山东，这其间是有很多有价值的史料待我们发掘的。我们衷心希望知情的老一辈，很好的回忆，把它贡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