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笔者原为国民党国防部少将国防部员。解放后在济南管训队，听到同时改造的朱经古说：“韩复榘在山东统治了七年，共计贪污了一万万元之多。他在日本正金银行储存六千万元日币。‘七·七’事变后，日本侵华头子土肥原就派人告诉韩复榘不要抗击日军，组织什么华北五省自治政府，若不听劝说，坚持抗战的话，首先把韩的六千万元存款没收。韩复榘私自与日本协商不战而退的主要原因即在此。”朱经古系日本帝大学生，毕业后曾任山东大学教授，与笔者系师生关系，所以无话不说。关于韩复榘把曹竹亭的女儿在大街上打了一顿，自知做错了，就任曹竹亭当了税务局局长一事，是曹竹亭亲口告诉我的。曹竹亭是我在益都高小读书时的国文教员。现将这几件事，详述如后。
  韩复榘系河北省人，从十八岁起，就跟冯玉祥将军当兵，先后由班、排、连、营、旅、师长升到军长。在一九三〇年阎冯联合倒蒋前夕，蒋介石用一千万元的重金，把冯玉祥将军指挥的韩复榘、石友三、马鸿逵三个军长收买过去。从此他们三人脱离了冯玉祥将军，归顺了蒋介石。蒋介石为使他们三人忠实地为他卖力，把他们三人都晋升为总指挥兼省政府主席，韩复榘为第三路军总指挥兼任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在山东统治了七、八年，可谓官运亨通，名利双收。他的军权和政权虽然隶属于南京政府控制，但后来逐渐发展到了自行其事和尾大不掉之势。韩复榘是行伍出身，在他的头脑中只认识“名、权、利”三字，因此，他担任了方面大员后，俨然以独立王国自居，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韩复榘视察益都县
  韩复榘每年必到大县出巡两次，表面上是视查吏治，定夺奖惩，其实是一种大鱼吃小鱼的贪污方法。因此使善于逢迎贪赃枉法的县长得以升官发财，而一些实干苦干的职员反被撤职查办。有一次，韩到益都视察，该县县长陈某得讯后非常恐慌。因为陈县长在益都勾结土豪劣绅，鱼肉乡民，全县人民怨声载道。陈怕韩到县视察时，有人检举告发，特别害怕该县教育局局长侯某向韩当面报告他的劣迹。于是陈县长便和与他同流合污的几个绅士们商议，如何过此一关。其中有一人想出了一个“先下手为强”的办法，用以欺骗韩复榘的视听。其办法是：在车站到县政府的大路两旁的树上贴满欢迎韩的标语，也贴了许多教育局长侯某胡作非为的标语。韩复榘下车后，换乘汽车前往县政府，在路上看到了这些标语。晚上韩在县政府与全县官吏们会餐时，先后向县党部、县政府、警察局等各机关人员询问地方情形。侯局长认为这个机会很好，可以把益都县长的一切劣事据实面报韩复榘，俾使下情得到上达。但理想和事实却背道而驰。这时，忽听得韩复榘大喊一声：“侯局长你这个坏东西，你把书念到狗肚子去了吗？你在益都干的坏事不少。”接着派人把侯局长押下去，坐了三年冤狱！
  韩复榘是一个贪污能手
  韩复榘到各县视察，他知道哪个县长贪污的金钱较多，在和文武官员谈话之后，最后必然和县长及县长太太谈谈家常，并请县长太太去济南时到省政府和他太太认识认识。县长太太们听到这话，真是受宠若惊，必定准备丰富的金银珠宝拜见韩太太。山东省共一百多个县，集腋成裘，数量就可观了。
  韩复榘在山东统治七、八年，贪污来源很多。从各县县长身上得到的仅占一小部分。据日伪山东省新民会会长朱经古对我说：“韩复榘在山东七、八年共计贪污了将近一亿元，在日本正金银行存款达六千多万日元，芦沟桥事变，平津相继沦陷，韩复榘不战而退，这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曹竹亭跃升税务局长
  韩复榘张贴布告，不准妇女穿短袖褂子，说什么整顿社会风化，尊重妇女仪容。有一天，韩和他的秘书长张绍堂坐着汽车外出时，看见一群女学生在大街上行走，内中有一个妇女穿着短袖褂子。韩立即下车询问这个女学生说：“我出的布告不准穿短袖褂子，你知道吗？为何违抗我的命令？”接着把这个女学生打了三、四个耳光，踢了两、三脚。当时这个女学生羞怒交集，就躺在地上大哭大叫的打滚。行路的许多人都停下来观看韩主席殴打女学生。这时张绍堂对韩说：“你打女学生这件事，传出去不好听，赶快把她拉到汽车上，回省政府后打电话给教育厅，把她领回去才好。”韩复榘听后，认为这个办法很好，就把这个女学生拉到汽车内一块到了省府。不久，教育厅长何思源立即赶来。何思源劝说这个女学生不要在韩主席面前无理胡闹，要派人送她回家。但她仍然哭闹不止，并说：“你们把我杀了好了。”张绍堂在旁看到这种情形，对韩建议说：“你用温和的态度问她家住何处，家中有什么人？可派人把她的父母接来，把她领回，再给她几十块钱做衣服好了。”韩复榘就派人把她的父亲接到省府。这个女学生的父亲叫曹竹亭，原籍益都县人，曾在益都第一高小当过语文教员。后来到了济南的山东省立第一中学当会计。后因年老多病，在家赋闲，生活十分困难。当时曹竹亭老先生听说韩主席找他有事商量，吓得魂不附体，四肢颤抖，只好跟着到了省府。见到韩复榘时，赶紧向韩鞠躬行礼，请问有何教训。韩见此人文质彬彬，很有礼貌，先有了一个好感；接着韩就把他女儿因没有听从不准穿短袖褂子的规定，在街上把她打了几下的经过告诉了他。并对曹竹亭说：“这件事我做错了，我送你一百元钱，回家后给你女儿做几件长袖褂子。请你把你女儿领回去好了。”接着把他的女儿叫了出来。父女见面时，曹竹亭怒容满面的把自己女儿大加训斥，回头报告韩复榘说：“我的家教无方，以致孩子惹主席生气，这是我的罪过，请主席对我惩罚好了。”韩复榘听到这里时，对曹竹亭有了进一步的好感，就让曹竹亭坐在沙发上长谈起来。韩复榘知道曹竹亭的历史和现实的生活问题后，就对曹竹亭说：“你曾当过会计，对理财当然有办法，明天我派你当税务局局长，你回家准备准备好了。”曹竹亭一面道谢，一面谦辞说：“我已老了，不能干工作了。”韩复榘说：“我说你能干，你就干，不必推辞。”结果这场风波，曹竹亭换得了一个税务局长，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