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在军阀混战中所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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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0156
颗粒名称: 张宗昌在军阀混战中所扮演的角色
分类号: K827
页数: 33
页码: 111-143
摘要: 本文记述了全面抗日战争时期张宗昌在军阀混战中的事迹,包括张宗昌的身世、张宗昌怎样投靠冯国璋、张宗昌投靠张作霖、张宗昌参加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前因后果、张宗昌率苏皖宣抚军第一军南下、张宗昌督鲁与直鲁联军、张宗昌督鲁三年中的几次大战的事迹。
关键词: 张宗昌 山东 历史

内容

一、张宗昌的身世
  张宗昌的出身,传说不一。据张北海(张宗昌所办直鲁军需实施学校教育长)谈:张宗昌,字效坤,山东掖县祝家庄人,为该庄独户。幼年曾上私塾,因家境贫苦,由其姑母资助。于十五、六岁,随人下了关东,流浪营口,当宝棚赌佣,又在海参威当过华商总会门警头儿。修筑中东路时,张在五站(绥芬河)一带闯流氓,当胡子。因素性好友,不吝金钱,遂在客居该地的掖县同乡中,树立了威信。武昌起义,南方革命人物冷谲派人到中俄边境,争取胡子头目刘玉双(外号刘弹子),由张宗昌介绍,同往上海参加光复军,张任骑兵团长,刘任营长,为张宗昌一生事业的开始。
  考其生平知遇,首推罗扬烈、焦子静二人。其进身的引线为周道如、李重禄、韩千古;依靠的首领为冯国璋、张作霖:其得力助手在军事方面为李藻麟、程镕、褚玉璞等;在行政方面为林宪祖、杜尚等。他交友不分三教九流,除早期所交流氓、胡子、帮会头目外,显要如张学良、潘复,失势军阀如孙传芳、张敬尧,名流如孔令贻,一般如大地主孙爱庭、返俗和尚徐西园、老道童好古及占卦的崔秀实等,甚至退位的皇帝溥仪,纳福的太监——张兰德,无不披诚接纳。因此人乐为用,遂由绿林、小军官而旅、师、军长,一跃而为督办、省长,直至直鲁联军总司令,成为当时奉系军阀在关内势力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在名位上既有义威上将军的显荣,在社会中也有狗肉将军、长腿将军的绰号。由于他一生粗豪托大,从盛极一时的“三不知”(兵、钱和姨太太的数字不知),到一败涂地,流亡日本,又冒罪回国,旋被刺死的应得下场,从而了结他罪恶的一生。
  二、张宗昌怎样投靠冯国璋
  一九一三年十月六日,袁世凯以军警包围国会,强迫议员选他为大总统。同年袁聘周道如为家庭女教师。周原籍江苏崇明,随乃父澄园老人移居上海,幼承庭训,熟读五经,擅长诗文。冯国璋常出入袁府,见而慕之,背人戏呼“鸳鸯史湘云”。周在袁处教书既久,以袁为当代英雄,颇愿为作小星。袁亦微知周、冯二人私意。一日,召周、冯密谈,表示:以周之才,与其屈身为现任总统的如夫人,不如为未来总统的掌印夫人。遂手书密誓,以冯国璋为将来代己继任的人物,藏之金匮石室。实乃巨奸袁世凯借此笼络冯之手段而已。
  周道如之表叔李重禄,亦崇明人,在上海经营小买办商业,为人豪侠,广交游,因得与张宗昌熟识。张亦极表敬爱,言听计从,许为畏友。当袁世凯以阴谋夺得总统之初,孙中山为了照顾大局,表示退让。一九一三年七月,黄克强在南京独立反袁,袁乃派冯国璋率兵攻打南京。时张宗昌任光复军骑兵团长,奉命率所部过江,至蚌埠一带与冯国璋、张勋等部展开激战,其军队溃散,张臂亦受微伤。由于冯事先利用周道如与李重禄的关系,策动张宗昌投冯,此时张遂裹伤来投,首先见到张勋,说:“我是来投死的”。及见冯后,却又说:“我是来投生的”(由于是周道如的表叔李重禄介绍而来的),冯心中明白,张勋则瞠目惊愕。于是冯令张先到军医院疗伤,并将光复军残部整编为旅,委朱某为旅长,而以张宗昌来投作宣传,企图分化革命力量。适冯任江苏督办,始委张为江苏省军官教育团监理,赵瑞龙为教育长,林宪祖为书记官,林笃斋为军需官,共办二期。
  一九一七年七月一日,张勋由徐州率安武军晋京,拥溥仪复辟,大总统黎元洪被迫逃入日本公使馆,密遣丁槐将大总统印辗转送交冯国璋。七月十一日,段祺瑞讨平张勋。八月,冯国璋入京代理大总统。张宗昌随侍甚谨,任总统府侍从武官,旋外放为江苏省第六混成旅旅长。因冯欲培养将材,扩充实力,张系周道如素所称赞,故以军旅重任相委。张奉到命令即驰赴南京,组织部队,派褚玉璞主持招兵事宜。招募区分为三处:一是蚌埠、怀远:二是邹、滕、峄:三是丰、沛、萧、〓等地。而以后者为主要兵源。褚玉璞亲往召集旧部,兼募新兵,用拉拢土匪,联络散勇的方式,不到一月,已达五百多人,分批送往南京编训。全旅官兵共计六千余人。
  第六混成旅人员编制如下:
  旅长 张宗昌 参谋长 孟泽甫
  第一团团长贾得臣 第二团团长王万金
  第三团团长程国瑞 工兵连连长王栋
  辎重连连长曲魁宣 炮兵连连长林泰
  副官长 刘美岑 军法官 林廉村
  书记官 林宪祖 军需官 林笃斋
  军医官 姜心如 军械官 张绍祺
  副官 程镕
  当时内阁总理段祺瑞专恣揽权,野心不次于袁世凯。对外媚日卖国,对内欲以武力统一,久嫌约法与国会束缚他的行动。一九一七年竟下令解散国会,废止约法,故反段议员纷纷南下,于八月二十八日在广东省议会成立非常国会。三十日开会议决组织中华民国军政府,选举孙中山为大元帅,陆荣廷、唐继尧为副元帅,与北京的段派对抗。冯代总统与段一致决定以武力镇压,计划分数路南攻。派山东督军张怀芝为第二路司令,率施从滨第一师、张宗昌江苏第六混成旅、上官云相团、戴绍九团及新安武军十二个营,由江西萍乡向湖南醴陵进攻。
  适张宗昌组织旅部伊始,即奉到调归张怀芝指挥进攻湖南之令,马上由南京乘船驶至九江,转赴南昌集合。由张怀芝特派其老师罗自立借回里之便,亲携函件、关防送至南昌,以昭郑重。函文如下:
  “效坤旅长吾兄大鉴,贵旅新关防一方,已颁发到总部,特派罗自立先生亲送南昌,并致贺意。芝等此次奉命攻湘,自维才疏学浅,深恐不能胜任,幸有吾兄率劲旅襄助,必能攻坚挫锐,所向无敌。古人论为将,最重敬敌勿怠一语,实为千古将帅必守之典要。惟湖南多山水,语言风俗,大异北方,万望行军列阵,诸多审慎。本部前站联络官已先到武昌,特此奉闻,并颂戎安。张怀芝”(录自张的秘书长罗扬烈随军日记)。
  张宗昌在南昌将部队略事整顿,即行出发,经高安、上高、宜丰、黄茅、浏阳,到达醴陵。时张怀芝的第二路亦由南昌出发,经清江、新喻、宜春、萍乡、老关开抵醴陵,与张宗昌部会合。
  湘军零陵镇守使刘建藩,率所部二十个营,与张怀芝军在攸县一带激战甚烈。攸县一带地形全是丘陵,曲折回环,易守难攻。而张怀芝指挥的部队,又较复杂,张宗昌旅组成不久,更乏训练,地理既不熟悉,复值阴雨连绵,行军十分困难。张宗昌为人又托大自喜,沉于酒色,因之接战不久,即从攸县败退醴陵,再败于株洲。此役张部伤亡惨重,张之战马创死,程国瑞受伤,电台被掳,张仅以身免,率残部退入长沙。时吴佩孚军已于是年三月六日占领该处,故湘军追至长沙四十里外暂停前进。张怀芝因所指挥的第二路全部溃散,只身逃往汉口。
  曹锟闻讯大怒,命令督战的执法处长殷洪寿立将张怀芝、张宗昌捕获正法,以肃军纪。张怀芝逃往北方,张宗昌自知不免于罪,惶急生计,乃遣张景西驰赴武昌,通过罗扬烈、王纪堂亲笔写信,赴北京谒见冯国璋的亲信张联棻(冯之武官长),张济元(冯之副官长)在冯国璋前为之缓颊,冀免一死。二张向冯进言:“湖南军事失利,非张宗昌一人之过,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不应自杀将领,使对方称快,况张乃悍将,素极忠实,杀之可惜,何不使其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如再无功绩二罪归一,杀之不晚。”时冯之秘书韩千古在座,与张宗昌毫无渊源,就事论事亦力主宥张。冯初任总统,志在怀柔,对段之用兵西南,未有信心,念及张宗昌为李所喜爱培养的人,遂允急电曹锟、张敬尧,令张宗昌收拾残部,重整旗鼓,将功折罪。时张敬尧新任湖南督军,尽力支援张宗昌,补给装备饷糈,使张得以迅速召集旧部,重整军容,乃选拔奋勇队一千二百人,乘夜偷袭据守长沙四十二里的南小河之刘建藩部,配合张敬尧第七师刘泗洪旅和毛思忠、毛思义部与驻守河岸的张继忠部全面反攻。刘部惊慌撤退,张乃乘胜急追,败之于株洲,遂占攸县,直至茶陵以南,调派所部,分守要隘,刘建藩全部崩溃,该路战事,至此遂竟全功。捷报到京,冯国璋大为欣慰,命令将张宗昌之江苏第六混成旅扩编为暂编陆军第一师,任命张为师长(该师组织参阅本刊第三辑)因张宗昌师既非直系,又非皖系,全部军饷由总统府直接筹划,令财政部门发给,常由张亲往领取。张自经此死里得生、转败为胜的大转折后,总结经验,认为“事到万难须放胆”一语有重大意义,因将此七字刻于佩刀,当作铭语,以自警惕。其后并制造刻有此语的佩刀,赠给亲信军官,作为纪念。
  攻湘之役,吴佩孚部作战最力,但北京政府却发表张敬尧为湖南督军,吴大为不满,故攻下衡阳即按兵不动,阴与湘军赵恒惕协议,各守原防,互不侵犯。湘桂方面利用吴、张矛盾,定联吴倒张之计。是年六月十五日派代表在公平圩与吴举行谈判,吴表示同意。由于张敬尧部军纪极坏,驻防湖南各地的队伍无不横征暴敛,抢掠烧杀。遂于一九一九年冬,湖南学生爆发驱张运动。一九二〇年湖南教职员、学生又到衡阳向吴佩孚请愿驱张。适直、皖两系矛盾亦日见露骨,吴遂决定由湘撤兵。自五月二十日开始,四、五日间全部北撤。湘军于二十九日进据衡阳,六月六日占领邵阳,十一日又向湘潭、平仁推进。张敬尧心腹部队首由湘潭溃退,其余在湘北之李奎元、范国璋、冯玉祥等部(均直系)因吴已撤兵的影响,不肯为张敬尧卖力,冯旅首从常德向鄂西撤退。张宗昌见势不妙,六月间亦命所部由攸县、醴陵退驻江西袁州、萍乡一带。
  是年七月,吴佩孚联合张作霖和其他反段力量发动直皖战争,击败皖系,段琪瑞被迫下野,而张宗昌亦步入厄运。由于冯国璋于一九一九年十二月去世,张宗昌顿失靠山,饷项无从支领,不得已而在江西驻地自筹。江西督军陈光远为了排挤外来势力,对张宗昌采用三个办法:(一)佯与张宗昌交欢、赠马、赠妓、饮酒取乐,以腐蚀其进取意志;(二)借张就地筹款与地方势力的矛盾,由其弟陈光逵唆使当地民众对张进行讦告;(三)以大量金钱收买张部第四团团长王康福背叛,连褚玉璞亦被收买,分化了张的力量,加以该师兵多饷少,生活艰苦异常,逃兵日多,势将解体。陈光远见时机成熟,派兵到袁州包围张部,该部士气涣散,人无斗志,立即溃散。张宗昌见大势已去,乃化装逃出袁州。
  三、张宗昌投靠张作霖
  张宗昌在袁州失败后,逃奔北京,住在石老娘胡同,向政府索得欠饷二十余万元。趁曹锟在保定做寿,运用此款馈送厚礼,企图拉拢感情,再组军队。因吴佩孚反对,未得实现。但在曹处得与张学良相识,张学良约他作关外之游(此张出关投奉的外因之一),又经好友焦子静(同盟会员,是陕西响应武昌起义的领导人)、盟兄徐西园多方奔走,为之先容,并作书信介绍,张遂决心出关投靠张作霖。
  附焦子静致张作霖信原稿如下:“雨公吾兄勋鉴,张君效坤,为弟老友,自幼拔起艰辛,肝胆照人。自从江西失意归来,困守都门,闻兄正为扩军广延英才,极愿往投麾下,藉资展布,爰为函介,望量才器使,明试以功,必能有所建树,不负委任也。岷公(王永仁之字为岷源)当代萧何,不仅长于守成,道德学识,遐迩同钦,已嘱效坤面致敬意,专肃敬颂勋绥。弟焦子静,二月二日。”
  焦嘱张,此信必见张作霖面交。张遂出关谒见奉张,接谈甚为投机,奉张设宴招待,以张海鹏(山东莱阳人)作陪。张海鹏以张宗昌为“偷鸡摸狗拔烟袋”的小卒,劝奉张勿予收留。及宴后,张宗昌在与奉张密谈之际,始交焦信,奉张阅后,大为动容,礼敬有加。张宗昌又说:“远道来投,敬献礼物,请赐收纳”。视之,乃抬筐两个,并无扁担,其中寓意为:愿为张作霖的事业效力添一把土,但需付以扁担——权柄,才起作用。奉张立喻其意,欣然接受,立命副官处妥为保存。副官们不解个中哑谜,尚窃笑之。
  二张会见后,张学良奉命回看,并送二千元供临时费用。旋委张宗昌以高参,并由军需处将张所带随员,按原来军阶,照发饷项。张遂在奉天(沈阳)榆林胡同,安心住下。
  徐世昌的大总统系经安福系议员选出来的,吴佩孚意在轻视,尝称以东海先生,表示否认他的总统地位。徐感于直系势力日大,气焰日骄,深有尾大不掉之惧,因想利用奉系力量,进行倒直。一九二二年春,张作霖应徐世昌拱卫京师之约,将军队开入关内。在此之前,皖系失意军政人员如张树元、吴光新、马良、梁鸿志等,纷集奉天,鼓动奉张对直作战,共同进行扩军活动。因见张宗昌受到奉张父子优待,亦均另眼相看,争与结纳。为了配合入关军队力量,打倒吴佩孚,张作霖派张树元利用其山东旧部的关系,密赴青岛召集会议,驻临沂的五旅旅长李森之,团长戴绍九,郯城首富孙爱廷所派代表万春浦,还有当地其他实力派人物均派代表参加。张作霖又委张宗昌为苏鲁别动队总司令,褚玉璞、程国瑞、王万金等为支队司令。从大连乘船,经过青岛,分批登陆。张宗昌在日照石臼所登陆后,步行三十余里,到城头(地名)宿于王逊三家,再行至郯城大兴镇,宿于李洪标家。次日,李洪标亲送张到马头(地名),宿于王家圩子王锡仁家,并收其子王光武为义子。
  褚、程、王等率部在石臼所迤南之柘汪海口登陆,扮作酒商,潜至郯城马头镇,宿于孙爱廷的酒糟坊内。即以此处作为据点,拉拢地方的地主、富绅各实力派,包括掖县帮的商人,并招揽鲁南山区赵妈妈、徐大鼻子等绿林人物。因张部登陆后分批陆续行动,其中一部分人员被赣榆县队发现,连人带枪扣在县衙,并跟踪到郯城东北百余里之大兴镇,双方趴在麦地里就开了火,结果县队死了四人,伤了几人。张鉴于情况业经暴露,地方已有准备,久留必将不利,乃撤回奉天。不久,张作霖在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而退守关外。
  四、张宗昌参加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前因后果
  张宗昌的别动队入鲁虽未成功,仍以高参身份,居住奉天,旧部因有奉张资助,亦均随张住在榆林胡同。
  当吉林第三旅旅长高士傧勾结当地胡子头目芦永贵于一九二二年冬作乱时,张宗昌自报奋勇,请张作霖派他前往五站解决高、芦,仅带了旧部三百余人,武器只是一响毛瑟枪。用这样的队伍、武器与高、芦作战,本难取胜,但张“福至心灵”,居然晓得用计。为了虚张声势,特向路局要来军用专车一列,命人将车窗关闭,所有官兵一律分站车门外边,表示所带队伍人数之多,车内拥挤不下之状。又为了怕人发现这些破烂武器,命令官兵用大衣把枪裹住,以避人的耳目。更由于张早年在中俄边境一带闯过好汉,该地筑路工人和胡匪头子多为掖县、黄县等地逃荒前来的老乡,大家都喜爱张的为人豪爽好友,对他感情很厚。芦、高部下又系此类人物所组成的,张宗昌虽居住奉天,但和这帮人仍有密切联系,对讨伐芦、高的办法,心中已有成竹。于是敢于向奉张自报奋勇,却不要求加派队伍,是想独建奇功,露一手给大家看看。果然,该部中下层官兵听到张来,即自动将芦、高捆送献张。张作霖闻讯,大为惊喜,立以吉林第三旅旅长委之。由于张宗昌在中俄边境时,认识了许多俄人,而且通俄语。因此,白俄官兵亦携械弹来投,组成一部分队伍。
  吉林第三旅组织概况。
  旅长 张宗昌
  参谋长×××
  军法官袁致和
  军械官滕殿英
  书记官林宪祖
  副官长×××
  团长程国瑞 团副 吴杰
  团长许琨 团副 姚钰
  团长褚玉璞 团副 栗翔
  营长祝学文 黄风岐 张宗甫
  翟文林 袁振卿 徐源泉
  特种炸弹营(等于爆破)营长王璞
  补充营营长 王栋
  骑兵连连长 潘文良
  炮兵连连长 林泰
  工兵连连长 王迪周
  辎重连连长 李清珍
  军事讲习所所长 毕庶澄
  从一九二二年直军战胜奉军,恢复国会,通过所谓天坛宪法,贿选的大总统曹锟登台,吴佩孚坐镇洛阳,为直系全胜时期。吴佩孚力主武力统一,与吴对抗的实力派计有;东北的张作霖;孙中山的民主革命力量;段系残余如浙江卢永祥,上海何丰林。三者之中,以张作霖的实力最为雄厚,且报仇的思想最为迫切,军事计划也最为周密。鉴于第一次直奉战争中的经验教训,张作霖听取王永江的策划,大力培养少壮派军事人才,将军校毕业学生放到部队直接带兵。新派人物以杨宇霆带头,韩麟春、姜登选、郭松龄为骨干,都是拥护张学良的核心力量。而臧士毅、于国翰、熙洽、戢翼翘、于珍、王树常、邢士廉等,均为东北军的主体。
  一九二三年曹锟以贿选当上大总统,更成为反对者的口实,奉张既积极作入关准备,孙中山又先后派汪精卫、伍朝枢等常驻奉天,加强联系。在天津租界蛰居之皖派首领段祺瑞,也积极向各方面拉拢关系,待机而动。他的残余势力还有浙江督军卢永祥,上海护军使何丰林,都拥有相当兵力。段又通过贾德耀(冯玉祥的盟兄弟)和冯玉祥拉上关系,并利用冯、吴矛盾,军饷困难(冯被吴排挤,从河南督军调为陆军检阅使,所部军队饷项,由曹锟直接发给,而曹锐与李彦青对之百般刁难,克扣他的军饷,段、张洞悉此中情况,故一拍即合),密由段为介绍,接受张作霖资助军饷一百余万元,以作将来对敌时倒吴的条件。
  二次直奉战争的前奏,首先由卢永祥以浙沪联军总司令名义,于一九二四年九月初通电讨曹,与江苏齐燮元部在上海附近开战,次日张作霖即通电响应,发动大军入关。孙中山于第三天在广州也发表了北伐宣言。南北各派虽然目的不同,而行动上则遥遥相应,遂使曹、吴感到首尾难以兼顾。
  直奉双方的军事部署:
  奉军方面:
  第一军军长 姜登选 副军长 韩麟春
  第二军军长 李景林 副军长 张宗昌
  第三军军长 张学良 副军长 郭松龄
  第四军军长 张作相 副军长 阚朝玺
  第五军军长 吴俊升
  第六军军长 许兰洲 副军长吴光新
  以上六军由张作霖以镇威军总司令统帅全军。
  直军方面:
  吴佩孚任总司令,王承斌为副总司令。
  下分四军:
  第一军总司令彭寿莘,副司令王维城、董政国,下分三路,由彭、王、董分别担任司令,冯玉荣为第一路副司令,葛树屏为第二路副司令,时全胜为第三路副司令。
  第二军总司令王怀庆,副总司令米振标,不分路,但设指挥人员。总指挥刘富有,副指挥龚治汉。
  第三军总司令冯玉祥,下分二路,第一路司令张之江,第二路司令李鸣钟。
  第四军总司令由援军第一路司令曹锳兼任,殷本浩 曹景桐为副司令。下设一路,由曹景桐兼任司令。
  援军共为十路:
  总司令 张福来 副总司令 张敬尧、李厚基
  一路司令 曹世英,二路司令 胡景翼,三路司令 张席珍,四路司令 曹锳 (曹调第四军总司令改杨清臣),副司令林起鹏,五路司令 靳云鹗 副司令 田维勤,六路司令阎治堂,七路司令 张治公,八路司令 李治云,副司令 马灿林,九路司令 潘鸿钧,副司令 吴长植,十路司令 谭庆林,副司令 张金标。
  直军行动计划:彭寿莘担任东路,由原防滦州出发,经山海关,迸攻沈阳。董政国守冷口,冯玉荣守九门口。王怀庆(老毅军)担任中路,出喜峰口。冯玉祥担任西路,出古北口,直攻开鲁。海疆防御司令郑士琦,由迟云鹏任总指挥,防护各重要海口。海军总司令杜锡珪,副司令温树德、杨树庄率舰队巡护海面。航空廖总司令派飞机掩护地面作战部队。军需总监曹锐主持各部饷械补充。另外,吴佩孚命令青岛市政督办高思洪借用政记轮船公司商轮,准备由海路载运骑兵一队,用海军护送潜往东北海口登岸,奇袭奉军后路。
  奉军与直军对垒情况。第一军与第三军所部五个旅,加骑兵、炮兵各一团,共约五万人,由郭松龄指挥。在山海关、九门口方面,与彭寿莘部对垒。
  第二军李景林、张宗昌两部共七个团,约三万余人,在热河、冷口一带,攻击董政国、阎治堂、米振标部。先以主力集中山海关、九门口,首从热河开始进攻,俟与山海关成平行线,再命三路同时并进。第四军张作相部共六个团,集中锦州,作为预备队。第五军吴俊升、第六军许兰洲部以骑兵为主,担任接应热河北路。
  关于直奉二次战争中,吴佩孚的失败,以冯玉祥倒戈为主要原因;张作霖的胜利,则以张宗昌进军为首功,其从中策动人物则以焦子静与罗扬烈为关键。应当特别分叙,以明内幕真相。
  甲、冯、胡为何结合?
  冯玉祥与吴佩孚的矛盾,不但吴本人早有警惕,吴的幕府及社会舆论亦早有所知。吴利用冯玉祥与胡景翼的矛盾,密令胡从旁监视,自以为事出万全。吴的幕僚亦深知“玉帅”早有安排,例如:吴幕僚听到社会上传说,有关冯部不稳消息,曾到四照堂问其作战科长黄锦,黄答以“大帅知冯之不可靠,所以调出北京,担任不甚重要的古北口一路,并早已安排下胡笠僧(胡景翼的号)作严密监视”。十月二十四日,吴佩孚得知冯颁师情报,在秦皇岛车上,召开紧急军事会议,还对大家说:“冯玉祥生的黄巢眼眉,魏延反骨,我早知他必反”。又说:“不要紧,我早就安排下马岱——胡景翼,监视这个魏延——冯玉祥”。他却想不到他所理想的马岱,竟同孙岳全成了魏延了。
  冯玉祥与胡景翼过去既有矛盾,为何这次又能合作,而且连曹的嫡系孙岳也联成一气?主要是由焦子静从中策动。一九二一年冯玉祥督陕时,曾计杀前靖国军第一路司令郭坚,为斩草除根,就想一并除掉该军第四路司令胡景翼。胡闻信逃走,受孙中山指示。与曹世英同时暂受直系改编,保全实力,待机而动。吴佩孚对之一面利用,一面仍想伺机加以消灭,因此所部粮饷极为困难,与冯所处情况同病相怜。但一九二三年胡曾接受吴的指示与张福来、阎治堂联合驱冯离开河南,吴以此相信胡、冯内中矛盾甚深,而以监视冯的任务委胡。又调曹锟的亲信,大名镇守使兼十五混成旅旅长孙岳率部来京拱卫首都。冯玉祥原知胡景翼系焦子静所办健本学校毕业,平生对焦最为钦服,想利用焦的这把钥匙,来打开胡的关锁。冯遂将个人目的要求向焦提出,焦慨然允许。适胡来京谒焦,焦问胡:你当今最佩服谁?胡答以“除先生外,我最佩服吴玉帅”。焦说:“你佩服他就不能佩服我,今天不多谈了,你回去仔细考虑考虑再来详谈”。胡初尚纳闷,再三考虑,已明焦意,复来见焦,表示.“内心直正佩服的只有先生一人。”焦欣然颌首,遂说:“就目前形势而论,南孙(中山)北吴(佩孚),可以左右中国大局。孙有政治主张,而缺之实力;吴虽拥有武力,而缺之政治头脑。从国内外全面观察,拥护孙的政治主张者日益加多,迷信吴的武力统一者日见减少。咱们都是靖国军的底子,是搞革命的,先前遭受皖系迫害,不得已而暂依直系,你曾受到中山先生指示,当然能体会到这决不是妥协,而是一种策略。搞革命者,任在何时何地何事绝对没有妥协。何况直系对我们也不是真心相待,你和焕章的处境也是同病相怜。你们二人过去虽然有些矛盾,那仅是暂时的、局部的利害问题。为了革命事业,应当很好考虑今后发展的前途,放弃小嫌,携手团结,趁机共图大事。如俟吴的武力统一实行,虽然将来必定失败,但是你们恐怕先受其害,亦陷人民于战祸之中。”胡闻言深受感动,表示完全同意。焦说:“既然如此,你可到南苑和焕章详细谈谈。”当由焦通知冯本人,胡遂骑马前往。冯已独在路旁相候,见胡到来,亲自跑步向前,为胡牵马,并说:“预祝我们的成功。”二人遂到检阅使总部屏人密谈,交换意见。次日冯又约孙岳在南苑一个草亭子里作了秘密会谈,(见冯日记称之为草亭会议,并拍有照片。)决定了倒吴大计。
  乙、张宗昌当上镇威军第二军副军长
  张宗昌并非奉军嫡系,地位仅系旅长,为何竟能在二次直奉战争中,担当镇威军第二军副军长,侧列于老将张作相、吴俊升;新派张学良、郭松龄等人的平等地位呢?其原因约有三点:(一)从张宗昌匹马单枪的平定了卢、高之乱,证明焦子静荐信所说,确为忠实勇敢的战将,得到张作霖的重视。(二)张宗昌接任第三混成旅长后,初因部队复杂,曾受奉系军人轻视,自一九二三年秋,经张学良誉扬,更坚定了张作霖对他的信心,所以调为奉天陆军第三旅,移防奉天附近之西丰、东丰一带,以示亲近。(三)张宗昌收容了白俄部队,人数、器械比较充实,对此次作战,持有一定的力量。
  丙、张宗昌如何在这次战役中建立大功
  张宗昌在这次战争建立“功勋”的主要原因,不是单凭作战勇敢,而是由于了解敌情。关于情报的确切及时,主要是出自罗扬烈的策划,使程镕发挥了他的机智,送献了直军防御配备图。
  一九二四年,直奉二次大战行将爆发,罗扬烈以关心国内军政变化,辞去江汉关监督职务,暂居北京,并函嘱程镕速由青岛来京面商今后行止。罗扬烈素与各方军政重要人员友好,对直军前后防御军事部署情况知之甚详,对冯、吴决裂消息已有风闻。为了助张宗昌成功,命程镕购买茶叶,化装茶商,佯往都山(地名)贩运,实则谒张密献地图。程闯到前线,被直军截留。程以茶商采购货物的伙友身份,再三要求:留下茶叶不要紧,只请发给购货票证并少数川资,以便向经理交代,才得放行。走到张宗昌阵地附近,又被张部下当作奸细,捆送司令部审讯。张、程二人借此见面,密报罗扬烈所得直军作战计划,及后防一切情况,并述罗对张部进取计划的意见。最后谈到李藻麟的才干,虽在彭寿莘处担任要职,望张成功之后,仍应请回重用,以助将来发展。张闻言大喜,立委程为上校参议。
  张宗昌的军事行动,系从开原统率部队乘车,经新民、北票、抵大窑沟后,徒步向热河方面迸发。热河防务系都统米振标部担任,该部原为老毅军改编,约四千余人,暮气沉沉,无作战能力。于九月二十二日,即被李景林、张宗昌部攻入开鲁、朝阳。当该处失守时,担任该路统帅王怀庆(亦系毅军旧部)尚在迁安(地名)道上迟迟不进。因此,李、张先头部队于三十日又攻下凌源,十月上旬,到达平泉。李景林只顾抢占地盘,张宗昌部则进抵冷口。十月五、六两日与直军董政国部激战其烈。
  冷口战役,张部由茶棚(地名)向玉麟山进攻,军事部署分为三路,以程国瑞团担任中路,从青龙桥东岸向玉麟山的北主峰及其以东阵地进攻。许琨团担任右翼,从青龙桥西岸向玉麟山的南主峰及其以西阵地进攻。褚玉璞团担任左翼,作为预备队,待机使用。炸弹团王栋配合白俄的炮队,掩护部队进攻,发挥很大威力。但因董政国部顽强抵抗,张部进展较缓慢。经两三天激战,程国瑞部始将玉麟山的北主峰占领。战斗激烈时,张宗昌亲在阵前指挥,褚玉璞部亦加入战斗。当此军情紧急之时,程镕适到,张宗昌得知直军虚实,遂变更作战方略,采用避实击虚战术,调许琨团之第二营绕过本部左翼阵地,向南迂回,抄袭直军后路,逼使对方乘夜退却。
  玉麟山要隘的突破,使奉军部队得以迂回到山海关直军的后方,实为奉军取胜的重要关键。此山距冷口约二百华里,许琨团二营为前锋,约四天内到达冷口附近。直军董政国部早在该地筑有防御工事,颇为坚固,其西面为陕军二十师阎治堂部,东面为第十四混成旅时全胜部,各处兵力均相当雄厚。张宗昌一面指挥所部从正面佯攻,一面令程国瑞部以两营兵力,由放羊人领路,用人梯爬过山岭,迂回袭击董师之方建昌营。方部惊为飞将军从天而下,仓皇溃退,张宗昌率部急急追赶,一日之间,到达滦州车站。时值冯玉祥班师回京,直军全面崩溃。张宗昌遂乘机把住滦州大铁桥,截缴溃退的直军武器,并收容溃兵。随收随编,数日之内,扩充到六万余人,虏获拉运粮秣、械弹的大车一千余辆,战果之大,为奉军嫡系张学良等部所不及。由此打下了张宗昌后一阶段军事力量的基础。
  十一月二日,吴佩孚率残部由塘沽乘华甲舰浮海南遁,张宗昌指挥大军继续前进,经芦台、昌黎、军粮城而达天津。旋奉张作霖令,将所部开到马厂、青县、静海一带休整。张宗昌到津之初,即派程镕赴北京谒见罗扬烈致候,并谢其相助盛意。一面又派人访请李藻麟来部,仍以参谋长委之。李在此次战役,本任直军彭寿莘的参谋长,张宗昌的部下见张对李信任不疑,咸感惊异,张宗昌向部下讲话,引用孙子兵法《用间篇》中“名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必成大功”等语,解释此次起用李藻麟的命意,大家始共折服,纷纷私议:张为人粗中有细,居然善用兵法。此后,李藻麟果然助张整训军队,于以后事业发展上得到相当成绩。从此张的地位日高,由军长、督办,一直升到直鲁联军总司令,义威上将军,成为张作霖当大元帅时期举足轻重的人物。
  五、张宗昌率苏皖宣抚军第一军南下
  皖派首领段祺瑞任临时执政后,为了安置其旧属卢永祥,挤掉直系残余齐燮元,重整皖系势力,特派卢永祥为苏皖宣抚使,同时任命张宗昌为苏皖宣抚军军长,护送卢永祥南下。由北京出发前,张学良密嘱张宗昌.该军在表面上虽受苏皖宣抚使的节制,但所有部队只开抵浦口待命,不得过江。张部先开到徐州暂停,十二月十一日下午,张偕秘书长林宪祖等乘车抵花旗营(津浦路车站名),因铁桥尚未修复,只率少数僚属步行渡河,大部幕僚则住车上待命前进。三日后,方抵浦口。此时获悉齐燮元反对卢永祥过江,已作军事部署,准备反抗。卢乃要求张宗昌:“为朋友帮忙请帮到底,部队应当护送过江。”张为了朋友义气,不肯面阻卢的要求,遂甘冒违犯张少帅(学良)的指示,命令大军趁夜渡江。其时还无轮渡设备,军情紧急,又不容稍缓,张情急生智,命将大轮船上铺了铁轨,把军车分节上船,连夜渡江,直开镇江。先是,段祺瑞发表卢永祥为苏皖宣抚使的时候,曾以卢的任务收容旧部为理由,取得齐的谅解。卢初到浦口,即带卫队过江见齐,齐表示欢迎,并同意卢带卫队一团驻下关。卢、齐会见后,齐即赴镇江,经与部下将领开会研究,认为卢此次南来,有取齐代之的企图,临时议决对卢反抗。南京仅有少数军警留守,下关又在卢掌握之中,因此张部得以从容夜渡。齐原知张部留驻浦口,不料拂晓张部兵临城下,包围了镇江。当时齐方军事部署尚未就绪,惊慌失措,兵心涣散,略事抵抗,即趁机在城内放火抢劫而逃。无锡驻军听到镇江军队抢劫,同想趁火发财,未等张军到达,已先溃散,故张部南进,除在镇江激战数小时外,一路均未遇到抵抗。
  张宗昌于浦口渡江后,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以毕庶澄部驻防无锡,吴致臣部驻防常州,褚玉璞部驻防宜兴。张则自带余部,直达上海,分派上校参议程镕为镇江关监督,秘书马风藻为无锡税局局长,负责筹凑军饷,并以常之英任淞沪警察厅厅长,奉系将领邢士廉为上海警备司令。
  张宗昌到上海时,孙传芳也在上海,观望奉军对他的动静,经吴光新介绍和张结拜为金兰之好,相约互不侵犯。张宗昌原望以此次战功,在江苏、安徽两省中得一地盘,但张作霖则要安插他的嫡系人物杨宇霆、姜登选等留在江南,以作奉系今后发展势力的根据。因此,张宗昌亦自揣资望较他们二人还差一筹,加以部下多为鲁人,多怀衣锦还乡的愿望,遂一意进行督鲁之计。
  六、张宗昌督鲁与直鲁联军
  山东政客杜尚辈(山东省议会副议长)迎合张宗昌的意旨,以鲁人治鲁的原则,分头向段祺瑞、张作霖处为之进行活动。一九二五年农历正月二十四日张宗昌以向张作霖汇报军情,和二月初九日为张作霖祝寿的理由,携带高级幕僚,由沪北归,路过济南,忽欲返里探望。经山东郑士琦接待,备专车回到掖县,住了三天,再去天津,转赴奉天,住于榆林胡同寓所。张渴见张作霖汇报南下经过情况,颇蒙张作霖嘉慰,并表示此次作战劳苦功高,定与段执政研究适当酬庸办法,暗示可以实现鲁人治鲁的愿望。张宗昌亦极为高兴,专候与张作霖祝寿后,再回南方待命。
  张宗昌督鲁之前,段祺瑞应张作霖之请,发表张为苏皖鲁剿匪总司令。一因苏皖宣抚工作已告结束,不应再保留宣抚军的名义;二则官衔上有一个鲁字,张可据此将所部队伍调驻鲁境,实为张宗昌督鲁前的过渡阶段。因此,三月间发表这个命令,不过月余,一九二五年四月即又发表“特任张宗昌督办山东军务善后事宜”的命令。
  前任督鲁郑士琦于五月离济,张宗昌专车莅鲁,由山东省长龚积炳代表军政各界到站欢迎。张带随员暂住铁路宾馆,次日,张到督署(今珍珠泉地址)就职,由龚积炳移交关防。张即召集全体人员训话:(一)随军人员劳苦功高,从今得到安身之处,应当倍加振奋,为山东地方多谋福利;(二)原有职员,过去全有一定成绩,今后仍应安心工作;(三)对商民要爱护,要公买公卖,不得仗势欺人。龚省长在代郑士琦办完交待后,自知不同派系,必须退让,向张表示辞职,张略作挽留,即表同意,送龚程仪五万元,遂自兼省长。
  张宗昌督鲁之议初定时,便已准备下省长人才。前在奉天为张作霖祝寿时,已将他所崇敬的罗扬烈向张作霖提出,并说明罗在二次直奉战争中所起的作用(指策动程镕献地图一事),张作霖表示同意。张初就鲁督,即赴北京面见罗扬烈,敦请出长鲁政。时罗正在协和医院疗养,一再逊谢力辞,张屡次派员携厚礼相候。及罗病笃,张又亲自来看望,罗以三子罗毅及旧仆吕遇鸣、刘遇庆相托。罗逝世后,张派专员经办丧葬,备极隆重。并将罗所嘱吕、刘二人带回济南,作为亲随,待之甚厚。
  张宗昌自兼省长至罗扬烈殁后,即由其秘书长林宪祖代理。
  山东省机关首要人物及其反动行经:省长林宪祖,与张宗昌同乡,在张初任旅长时,林即相随,为人精敏稳练,极得张之信任和倚重。在林任省长后始终仍兼督署秘书长,一手掌握督署、省府内部大权,遇事无何掣肘。林的父亲名芗如,清末曾在河南作官,与河南政界人物关系较密。因此林任用县长,除欢迎张宗昌督鲁的山东省议会议长宋传典,副议长杜尚各推荐县长十人和张的亲信人物外,多数是河南的旧官僚,但也不象韩复榘那样,随便派自己的马弁去当县长。
  政务厅长毛振鹗,学究式官僚,在其任内较突出的措施是“乡老会议”。因张宗昌对议员虽曾利用,都没有好感。所以他初任鲁督,即与议员们约定,只许领薪,不许开会,由于他有枪杆子,议员们也没敢和他捣乱。他为了咨询地方意见,于一九二七年五月举行乡老会议。乡老的资格是年高的士绅,每县选送十人来省,由政务厅负责招待,生活供应非常丰富,除每天吃酒席外,还约请名伶演戏娱宾。会议主要内容为提倡孝悌忠信,反对赤化,并要求乡老检举贪官污吏。会议多由张宗昌亲自主持,并陪坐席。会议一月结束,每人赠藤手杖一根作纪念。据乡老意见,县长被撤换九人,以齐东县长为首。又张部团长张思孟驻扎曲阜,骄横不法,被乡老检举,张宗昌表示:在圣人的老家,这样胡闹,那还了得!当即派人持令驰赴曲阜,将张团长就地正法。但政务厅毛厅长却别有贪污的妙法:他向每县各推荐一个亲友,只要三十元薪金,而不到差办事,实则有名无人,全省百余县,每月就可得到三千余元,三年之中累财十万以上,由于不关痛痒,就无人发觉。
  财政厅长杜尚,虽非张的嫡系,只因欢迎张督鲁有功,而出长财政,在他的任内,除为张搜刮一般赋税外,并巧立名目,施行新税(如货物税),以充军需,地丁钱粮,预征到数年以上。当杜尚拟出筹款捐税名目,请张决定时,张说:“反正我们拿到手里的是‘天杠’(赌牌九的术语,张好赌,故以此喻大权在手),能吃通庄,只说要钱筹饷就行了,不必这么罗嗦”。因此,规定了“讨赤”特捐这一项,它在捐税中占很大的数字,而且订有奖惩办法,征收起来,较易完成。捐税既名“讨赤”,含政治和军事作用颇大。谁要是抗拒,或办事不力,马上可加以“同情赤化”,“贻误戎机”的罪名,重则有身家性命的危险。因此尽管数字庞大,还得踊跃输纳。财政厅所规定奖惩办法,主要是在限期内,如额扫数解清者,以金额三成作为出力人员的奖金,连续(该捐是一期接一期地征下去)如期完成者,除照给奖金外,并酌情予以保升。逾限不能征齐解清者,分别惩处,严重者县长撤任查办,各县长既怕受处分,又有利可图,征解均甚踊跃,甚或在银行息借巨款先行解缴,然后再向当地商民勒派,以图得奖励(因借款利息小于奖金很多,虽付息金,仍然有余,并可借得保举,故乐为之)。此项捐款与山东省银行钞票、军用票,实为张宗昌督鲁时期,压榨民脂民膏最恶毒的手段,也是数字最大,最招愤恨的一件事情。
  教育厅厅长王寿彭,本是前清状元,因张封建思想严重,遂把这位状元公请来当教育厅长。在王就职时,张亲自向全厅人员讲话:“我张宗昌是个老粗,各位不要瞧不起我,我现在特请王状元来当教育厅长,帮助办好山东的教育事业。”王办学提倡尊孔,各学校一律添读经书,农村则号召大办私塾。又刻印十三经全部,字大纸好,分红、蓝二色,印刷若干部,除分存图书馆、大学校外,并赠其知交、僚属。卷首序文系张宗昌署名。同时,创办山东大学,由王兼任校长。
  在王任内举行过一次盛大的祭孔典礼。张宗昌为主祭人,事先由王寿彭等遵古炮制,预作安排。于一九二五年八月上丁日前三天,张经姚村去曲阜。事先由曲阜县长汪乃驹命人清除道路,从孔庙、孔林到姚村车站,全用黄土铺地(这是当年专制皇帝祭天时的办法)前往迎接。张进城的行列是,一为乐队,二为骑兵(一色黄马),三为步兵,四为炮兵,五为卫队,服装都焕然一新,最后为张宗昌所乘汽车,连陪祭人员陈焕章、王祝晨等共六辆。张在大批军警拥护下,先赴衍圣公府拜会,即下榻于该府忠恕堂。如礼举行斋戒,先一日并进行演礼,也参观了神庖、神厨等处。届期,行礼如仪后,张宗昌在奎文阁讲话,题为“孝悌为仁之本”。讲稿系王寿彭预拟。当讲话开始,张说:“我张宗昌小的时候,是个穷人,又是个粗人,长大之后闯关东,闯到今天,倒成了武人。我今天同许多文武官员来到孔老夫子的家乡,恭恭敬敬地祭这位老圣人,祭祀的礼节,我本来不懂,前天来到后,先请司礼官讲解了祭孔的礼仪,参观了庙堂礼器,叫我心里更加敬佩。我的祝辞和讲稿,全是王状元作的。已经印出来,准备每人发给你们一张,希望大家回去好好地念念,好好地想想,将来就好好地作去。咱们大家要一同向孔夫子学习,才配来祭孔老夫子。这些年有人要打倒孔家店,我看打不倒。现在我拨一笔款重修孔庙寝殿,修完这里,再修奎文阁,打的让他们打,修的咱们还是修。陈焕章会长(孔教会会长)在外国还参加重修孔庙,并且亲自运过大梁呢。”当行礼时,张穿上将礼服,行跪拜礼。张与孔德成之父孔令贻为仁兄弟,故张初到孔府,即由孔德成之母陶蕉云偕其生母王宝翠携孔会见。祭礼告成,陶等又设筵招待,详谈家事。孔令贻原配孙氏无出早死,陶亦无子,为纳其使女宝翠王氏,生遗腹子德成,以宗法利害关系,经常发生矛盾。陶备述往事,拟恳张为复仇。张说家族众多,应以和睦为主。并说:“我在山东还不知能待多长时间?不要再给你留下后患。”张返济后,两家就常常来往。祭孔同时,张派毕庶澄前往邹县代祭亚圣孟子。由毕在亚圣殿主祭,程镕及邹县名流刘昭汉、马幼龙陪祭,祭礼隆重。祭毕,毕亲书“母教一人”四字,刻石立碑。
  警察厅厅长袁致和与张宗昌有郎舅关系,负责济南治安工作,在战争时,又兼戒严司令,大权在握,生杀立判。其枪毙的和迫害的人,为数不少,甚至审判厅厅长张志,也因嫌被捕,严刑拷讯,妄加“通敌有据”罪名,判处死刑。对教育界进步人士,如济南第一师范学校校长王祝晨,曲阜二师校长范炳宸等,被逼他往。印花税处主任秦仲云,因经财政部委任,不被认可,而驱逐出境。
  盐运使吴保诚、张梦熊曾办“向东纲公所追索海防费”案。慈禧当政时,山东藩司存盐款海防费一百四十万两,盐商借用。年息仅一点二厘。武昌起义,推倒清廷后,即未再缴利息,盐运司的案卷,也被盐商勾结官府,私行销毁,以图赖此欠款。时有北园盐商安子荣,为人多谋,利用与藩司主管人和他有私交,偷将该项案卷抽出,作为敲诈同伙盐商的把柄。初期,大家还对他敷衍,多少给他些钱,但安的欲壑难填,勒索无厌,盐商以该款系前清旧案,案宗已经销毁,不足为虑,遂对安排挤,安甚羞恼。张宗昌督鲁后,安遂将该卷献与张宗昌,历陈此项海防费拖欠情况,并盐商诸多弊端。张正以军需孔亟,多方筹款,闻言大喜,携安同游大明湖,详议追索欠款,整顿盐税之计。一面成立财经整理委员会,以安子荣为主任;一面由盐运使出名召集盐商——东纲公所负责人李仲候、张竹明、姜振清、李效先等开会,先摆筵席请入座吃酒,席间提出此案,希望大家协商缴款,以充军需。各盐商开始尚以营业不振、经济困难,无力缴纳巨款为辞。后由张宗昌亲来讲话:“各位只要同心协力帮助清缴欠款,支援军事需用,就是我的好朋友,大家有什么困难问题,我一定给大家帮助解决。如果违抗不交,我可不会客气,一定把你们装上轮船,开足马力,撞沉到海里去喂王八,好叫你们痛痛快快喝够了盐水”。并声称盐务弊病,全部了解。最后说:“今天长话短说吧,我不管什么海防费不海防费,咱们要办的就是:盐商登记。登记费一千万元,少缴了不行!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的考虑三天,看你们想吃哪一种酒席吧?”大家先前还想以拖来应付,当看到军警的警戒甚严,认为张宗昌是胡子出身,可能说得出来,就作得出来,只得舍财顾命要紧。遂多方托人向张疏通,由八百万降到六百、四百,最后以三百万结案。此款系由鼎新、鼎利、鼎福等大盐商出名,向各银行、银号凑借。张得此款后,除军用外,还办了个“山东省盐警训练所”,共办两期。
  烟酒公卖局长吴宝彝,擅于逢迎,以精通嫖经法门,大受张的赏识。张每外出办公,吴必相随,人以行营秘书长呼之。吴喜藏汉玉,当时有汉玉大王之称。在职三年,积资至二百余万元。
  禁烟局长姜寰,因张部军队日益扩大,原有赋税,不足应付,遂不顾毒害人民,而以“寓禁于征”的名义,许可各县公开种植鸦片,并公开贩运,以筹得巨款。
  山东省银行行长蒋邦彦,为张宗昌的军饷而滥发钞票,印制军用票发行各处,对山东人民经济方面的危害最大,他发财也最多,据说达五千万元之谱。蒋把款存入日本正金银行,不料日本人心狠手辣,竟在大连买通了他的佣人,用电线将蒋勒〓,该行以无本人签字为理由,拒绝付款,五千万元的山东民膏,遂为日本人一口吞没。两个佣人也被日本警察署杀害灭口。
  印刷局长毛希蒙,承印山东省银行钞票和军用票。省钞是在张宗昌失败后,才不兑现,军用票则在当时就打折扣。其折扣行市,是以军事情况为转移的,最高达到七折,最少的为一折。当时规定缴纳税款,准掺军用票三成。因此,各税务机关在收款时,利用商民不明规定,尽量少收或不收军用票,解款时则以折扣买来军用票抵缴三成现金,又为经手人员开了一个贪污的门路。
  济南市政厅督办唐柯三,为对张献媚,曾拆估衣市街马路,修筑义威路、义威桥。
  山东印花税处长洪梦松,脱离财政部,自制税票,创办济南、青岛、烟台等地办事处。在印制税票时与山东省印刷局林宪祖联合舞弊,加价虚报,共制票额四百万元,多报印价十万元。
  山东高等检察厅长邱任元,在推行不动产登记处总办时,曾将初期所收税款二十万元支票,亲自交付张宗昌,张正赌牌九,一场就把此款输光。
  张宗昌督鲁三年中的几次大战
  (一)施从滨兵败固镇被俘斩首
  一九二五年九月,段执政发表奉系军人杨宇霆、姜登选分掌苏皖军政,为孙传芳所忌,联合吴佩孚反奉。吴于十月从岳阳赴汉口,通电就讨贼(奉)总司令职。原拟由孙部北进驱逐杨、姜,以徐州为界,吴部假道河南,与孙会师徐州,沿津浦线进攻鲁南,岳维峻部由豫东进攻鲁西,共同排除奉系势力。孙部首由浙江发动,以破竹之势,将上海的邢士廉,江苏的杨宇霆,安徽的姜登选很快赶走。张宗昌派山东军务帮办施从滨以代理安徽督办的名义,带所部老五师,配合白俄铁甲车,迎敌孙部,在固镇一带,激战甚烈,孙部伤亡惨重。施乘铁甲车往来指挥,被孙部伏击部队暗将铁轨拆毁,施遂被俘。孙恨施坚决抵抗,致所部受巨大损害,立命斩下施的头来,悬挂机车示众三日,并把所俘白饿全部枪杀。
  (二)质子于吴,八里洼转败为胜
  吴佩孚原拟假道河南,分两路攻鲁,但冯(玉祥)、岳(维峻)对吴仍存戒心,拒绝假道,吴部被阻于信阳。吴乃派靳云鹗为豫东讨贼军第一路司令,与孙协商,由田维勤、王文蔚、陈文钊三部,假道徐州(孙占领地区),向北推进。岳维峻则派李纪才为攻鲁总指挥,于十一月中旬,从归德开始行动,攻占曹州、济宁,经汶上、泰安侵入八里洼,与鲁军激战甚烈,济南势甚危急,而靳云鹗尚按兵不动。
  在李纪才进攻前夕,张宗昌采用远交近攻策略,派程镕作联吴密使,携同其子张济乐,前往武昌,谒见吴佩孚。程斥冯倒戈拆台,从中取利,不仅是吴的隐患,也是众之公敌。倘攻鲁得手,必将称雄华北,左右大局,悔之无及。并称张誓愿尽弃前嫌,质子修好,通力合作,把冯玉祥打下去。吴欣然允诺,但说:“以子为质,大可不必”。又亲笔写下“思维南征,宜先入北”嘱程转赠与张。旋即派员护送程及张子回鲁复命。
  靳云鹗得到吴佩孚的暗示,在徐州按兵不动,李纪才因孤军无援,弹尽粮绝,败退泰安、兖州,向河南溃逃。张、吴密约事,冯、岳二人毫无所闻。因此,张“质子于吴”扭转了全部战局,吴佩孚所讨的贼,由奉天的张作霖,一变而指向冯玉祥,而张宗昌垂危之局,却转败为胜。当年的政局,真如白云苍狗,瞬息万变。
  (三)组织直鲁联军
  当李纪才攻鲁时,冯玉祥令国民二军邓宝珊部、三军孙岳部进攻直隶李景林部,激战数日,李放弃天津,退入鲁境。张宗昌为了恢复直隶地盘,组成直鲁联军,自任总司令,以李为副司令,褚玉璞为前敌总指挥,沿津浦北段反攻。与此同时,吴佩孚已通电讨贼(冯),命田维勤为前敌总指挥,沿京汉线北进。奉军也开入关内,双方夹击,不过两月,孙岳就放弃了天津和直隶督办的地位而逃跑了。张部于一九二六年四月,开抵北京,继续追赶冯部,攻下南口。自此促成段祺瑞下野,张作霖就任大元帅的新局面。
  七、张宗昌与孙传芳结合,败逃日本
  一九二六年春,北方政局由奉系统制,成立大元帅府,由张作霖任大元帅,济宁潘复任内阁总理。同年七月九日,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进攻江西。孙传芳率兵往援,在九江督师,全军惨败,退回南京,鉴于形势不利,转而求援于奉系二张。十二月孙派代表杨文恺到济南谒见张宗昌,张不记孙杀施从滨之前仇,慨然应允合作。孙遂于一九二七年一月,偕军务处长梁心田轻装简从,密赴天津,谒见张作霖于曹家花园,历陈革命军势力强大,必须消除内嫌,同心御敌。并愿将部队交大帅指挥,自己下野,也不愿被革命军消灭。张作霖大为动容,完全同意与孙合作抗南。张作霖就任安国军总司令,以孙传芳、张宗昌为副司令。张学良、张宗昌又与孙传芳结拜盟兄弟,以表共同荣辱。由张宗昌护送孙传芳南旋。张回鲁后,检查军实,将所部扩编为三十四个军,于一九二七年三月任褚玉璞为前敌总司令,率部从津浦路南下,驻防南京。派毕庶澄率所部陆、海军,从海路南下驻防上海一带。派程镕代理胶东戒严司令。这一阶段的几次大战叙述如下:
  一、毕庶澄嘉兴撤兵及被杀
  一九二七年三月,国民革命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率所部开抵龙游,与孙系指挥官卢香亭部激战数日,取得胜利,继续前进。又与桐庐孙系指挥官孟昭月部进行激战,大获全胜,遂乘胜利抵嘉兴,与直鲁联军毕庶澄部展开激烈战斗。初期毕部作战勇猛,较占优势,毕有骄敌之意,尽管部队在前方拚命,毕却在上海挟妓饮酒。因此,革命军地方工作人员,利用毕的爱好,策动上海反动头目杜月笙的徒弟周慰彦联系陪毕玩乐的人物,借机探取北军情报,又利用德商开罗公司的广播,于每夜以二分钟的时间,传达所得北军消息,与革命军联系。当战争最紧急时,国民革命军因损失过大,急切未能补援,拟将退却。而陪毕在妓院玩乐的人员,则采用神经战术,散布革命军即将进攻上海的消息,使毕为之动摇,轻信他们的劝告,仓促撤兵,由海路返回青岛。革命军于三月六日迸占上海。张宗昌既怒毕不俟命令擅自撤退,又听到毕在上海同革命军地下工作人员联系的情报,授意褚玉璞认真考虑这一问题。褚与毕虽系多年袍泽,但毕自命为有文化,不免轻视这种绿林出身的军人,又自以为战功不小,而褚得长直隶军政,平时每有摩擦,故褚奉张命令后,即返济南,将毕从青岛骗来,立予处决。
  二、龙潭败北
  一九二七年三月间,张宗昌援孙失利,部队退驻徐州,与孙传芳等计划反攻。于八月初,张宗昌部在褚玉璞指挥下,配合孙传芳部偷渡长江。时镇江车站站长王丙民密向白崇禧报告,白根据温彦斌外线作战计划,指挥李宗仁所部第七军预作部署,主动迎击。果然一战成功,迫使张、孙部队节节败退,从此不能再起,奠定了南京以后的局面。
  三、一败涂地,洋河逃亡
  一九二八年二月,蒋介石从南京到徐州誓师,发动二次北伐,其军事部署;
  第一军团指挥官刘峙,率顾祝同、缪培南等军由台儿庄、韩庄一线,向枣庄、临城、兖州进攻;
  第二军团指挥官陈调元,率范绩熙、陈焯等军由台儿庄向沂水一带进攻;
  第三军团指挥官贺耀祖,率夏斗寅、张克瑶等军由丰、沛一线向鱼台、济宁进攻;
  第四军团指挥官方振武,率鲍刚、马文德、阮玄武军和骑兵旅由〓、单县、归德等地向金乡、济宁等地进攻。
  此外,令先遣军军长刘桂堂,副军长夏子明率部由邹、滕、曲阜、莱芜等地向胶济路迸行侧击。
  四月十日张宗昌、褚玉璞部开始撤到泰安,二十日革命军到达济宁、兖州。党政战地委员会主任蒋作宾、副主任仇鳌,驻兖州天主教堂内,部队继续北进。张宗昌退至济南,当时曾在督署开紧急会议,张之日本顾问传达日方意见:必要时可由日本出兵,以保侨为名,阻止革命军前来。张宗昌表示:我是张宗昌,不是张邦昌。遂下令撤出济南,集中德州,复召集重要幕僚及军长褚玉璞、方永昌、程国瑞、王栋开了一次会议,均无挽救办法,所得结果,还是“退、退、退”!张在此时,还和大家说笑话:“先前,‘天杠’总在咱手里,怎么现在净拿开‘闭十’了”(‘闭十’是赌牌九最坏的点子,拿到必输)。又说:“真糟糕!怎么咱们的人所受的伤,全是从背后打来的枪子?”
  张宗昌从济南退出,革命军于四月三十日进攻济南,日寇制造“五·三”惨案,蒋介石不敢和日本人对抗,命令所部退驻泰安,另部由齐河、东昌一带渡河北进。张宗昌部经东光再退滦东,褚部徐源泉已投蒋,使褚狼狈而逃。适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消息传来,张宗昌在滦东为之设摆灵堂,穿孝哭祭。这时残部尚有七万余人,本想退出关外,再行整理。张学良拒不接受,双方曾发生冲突,及白崇禧部已绕道逼进,张见大势已去,只得逃亡。仅有侍卫长刘怀周一人相从,换上盐警服装,利用当地姚兴船只,从洋河口飘海而走。不意又值大风,将船飘至蓬莱暂停,旋又出海,经旅顺至小平岛登岸,前往大连,暂住其高等顾问兰云屏家,旋逃日本。
  八、张宗昌从日本归国到被韩复榘谋杀
  张宗昌初到大连,由于他挥霍惯了,又没有存款,虽然有友人接济,总是不够开支,曾由部下发起找旧部筹款,并向蛰居天津的溥仪作将伯之呼,结果成绩不大。嗣有钱商永源利银号经理戚竹卿(蓬莱人)等经常供应他的生活。一九二九年张父殁于大连,在黑石礁星星浦六十号张宅开吊,祭殡的场面,极为阔绰。
  张在大连办完父丧,旋赴日本,住于别府。张仍与居住大连的旧部,如程镕、方永昌、程国瑞、高级顾问兰云屏等不断往来。这批人原是日本帝国主义者早已认为可以利用的傀儡,因此,对他们施以笼络的手段,日本桂枝大将是其中的主要人物。“九·一八”事变前,日本即处心积虑地计划让张宗昌到满洲国担任某项高级军职,而以程、方等人作内地活动人物。桂枝大将曾给了张宗昌五十万元,张拿到手,就召集许多日本名妓,尽情欢乐了几天,把这笔钱花得干干净净,他一面虚与委蛇,一面决心回国。临行前,曾召集失意军政人物,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当他于一九三二年回到北平时,曾对前往谒见他的旧属李万福等表示:“住在外国非常麻烦,我宁可回到中国受到国法制裁(时通缉令尚未取消),也不愿听日本人的支使”。其时张学良正以军委会北平行管主任身份,为张向南京政府请求,撤消了通缉令,才使张在北平住下来,生活费用由张学良供给。一九三二年四月间,韩复榘赴北平公干,由石友三、程希贤等介绍张与韩、于(学忠)及张学良等结拜为把兄弟。张在席间与韩谈到时事,慷慨大言:“我的旧部散在山东各处的为数很多,我如回去号召,马上可以集合成一支队伍,为国家效力”。饭后韩请张到吉祥戏园看戏,张去得较晚,到包厢里,韩的夫人纪甘青让座与张,自己坐到另一厢中。张见她走去,悄悄向韩说:“你在山东顶了我的窝子,我今天也顶了你太太的窝子”。张说的无心,韩听的有意,认为张有野心,大有恢复旧势,取而代之的企图。因此,阴谋除张佯示亲近,再三约张重游济南。张应允后来济,在济逗留数日,临回北平时,被刺于济南车站。

知识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山东文史资料选辑》

出版者:山东人民出版社

本书为山东省民国时期文史资料汇编,包括回忆在国民会议运动期间的王尽美同志、、罗荣桓同志在鲁南二三事、怀念洪涛司令员、深切怀念王麓水同志、记高唐谷官屯暴动的领导人金谷兰、山东八路军三支队第十团的历史概述、对李人凤同志遗作的补充、周年祭忆范明枢参议长、冯玉祥两次隐居泰山见闻片段、张自忠将军殉国纪实、张宗昌在军阀混战中所扮演的角色、韩复榘入鲁前的略历、刘珍年的起家与失败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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