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要”蓝新妹的口述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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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畲族妇女口述史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920020230007435
颗粒名称: “白要”蓝新妹的口述
分类号: K892.22
页数: 4
页码: 35-38
摘要: 本文记述了蓝新妹是89岁的畲族女性,她11岁时被送到别人家做“白要”,遭受虐待。她描述了婆婆的严厉和自己的苦难经历,最终决定逃跑回娘家。在娘家待到17岁时,她嫁到了陈弄村,丈夫家里也很穷。她生育了五个孩子,但只有一个是存活的。夫妻俩努力种田,但生活仍然很艰难,主要吃番薯。坐月子期间,她仍然需要干家务活。尽管生活苦难,但夫妻感情还可以。
关键词: 武义县 民俗 童养媳

内容

蓝新妹是我所有访谈对象中年龄最大的畲族女性,89岁(2008年),她身材瘦小,但眼不花,耳不聋,描述起往事来仿佛历历在目。陪同我去的亲戚是该村村长的儿媳,可爱的老太太知道她的身份后,直夸她漂亮、可爱,这也可看出老太太脑子好使。下面文字根据2008年8月期间我所做的访谈笔记整理。
  我娘家是柳城周处村的,家里很穷。娘生过七八个孩子,但是只养活了三个:我、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11岁时,被送到柳城白姆下村做了两年“白要”。我去的那户人家住在山头上,婆婆非常厉害。她的儿子比我小一岁,但她从来舍不得打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打我,用赶牛的毛竹条打。毛竹条上细下粗,婆婆就把它倒过来,用粗的那头打我,我的膝盖、腿上经常被她打得都是血。
  婆婆还不让我和他们一家住,他们家有两间房,住得下我但不让我住,让我一个人单独住在一户死光了人的无人居住的茅草屋里。床是用木板搭的,下面垫一些稻草,上面的被子就是几块不成形的破棉絮。一到晚上,婆婆也舍不得让我点灯,屋里黑乎乎的,没有亮光,非常吓人。晚上我好像看见有个东西在我床前摇摇晃晃并发出“嚎嚎”声。我吓得赶快用被子蒙住眼睛,不停安慰自己:眼睛看不见就不怕了。
  做“白要”的两年,我每天要放牛、砍柴、割草,从没穿过鞋子,草鞋也没得穿,冬天也一样。下雪天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两件单衣。吃的是他们家的剩饭,碗里大都是番薯丝,没几粒米,也没有菜。婆婆不准我和她的儿子玩,怕我玩了不干活。那日子苦啊,我实在吃不消了,就一直想逃,有一天终于下定决心要跑回娘家。离开家两年了,我一下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光着脚从早上一直走到下午,脚磨得很痛,终于到了柳城的北门头,别人告诉我只要一直沿着石板路走,就能找到我自己的娘家所在的村庄,多亏了别人指路,最后我回到了家。
  我回娘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做了一双布鞋穿。在娘家我还是没得吃,但没人打我了。唉,那时候是饿大的。家里经常只有番薯吃,番薯整钵头地煮,饿了就拿一个吃。在娘家我一直待到17岁,后经一个亲戚做媒,嫁到这边的陈弄村。婚事定下来以后,男方拿了一点钱过来,我家打了一对木箱、一个方桌,另备了可以做五件衣服的布料作为我的陪嫁。我出嫁的那天有鞋子穿了。
  我丈夫比我大3岁,是独子,他家里也很穷。往往是有了早饭,就没了中饭,有了中饭,就没了晚饭;常常是水烧上了,米不知在哪里。每顿饭吃多少米由婆婆决定,米快下锅时,婆婆会将盛出来的准备做饭的米又倒回一点到放米的口袋里。因为婆婆经常出去借米,到别人家借多了,她不好意思出去借,就叫我去借。烧饭烧饭,其实那不叫饭,只是杂食,里面掺了番薯丝、野菜之类的东西,而且掺的东西比米多。我刚嫁过来时,夫家的房子是没有板壁的,只有柱子,四处漏风。板壁是后来慢慢添上去的。床算是有的,叫米床。①因为这种床像打米用的水磓一样四周有栏,所以叫米床。这种床的好处是小孩不会掉下床。
  我嫁过来的第二年,有了第一个孩子,但没过多久就死了。后来陆陆续续又生了四个,只有19岁那年生的一个孩子活了下来。为了过日子,有饭吃,我们夫妻俩发狠做,到地主那里租田种。租来的田离家很远,在十几里路以外,桃溪的西塘村那边。②我每天天刚见亮光就出门做,晚上看不见了才回家,中午还要回去给孩子喂奶。
  辛辛苦苦种田,收割后,除了还债交租,就没剩多少了,所以还是吃番薯。只是在坐月子时家里人照顾我,不用吃番薯饭了,改吃米饭,偶尔还有鸡蛋吃,姜汤喝。月子期间家里的活还是照样要干的,就是不用下田干活。但是小孩满月后就必须做了,今天满月,明天就下地了。
  苦是苦,但夫妻感情还可以,有时会为了孩子的事情吵嘴干架。

知识出处

畲族妇女口述史研究

《畲族妇女口述史研究》

出版者: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

本书综合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等学科知识,就畲族妇女的婚姻生活、社会角色、社会生活等方面进行了探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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