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市图书馆

畲族服饰是畲族文化最醒目的标志之一，而畲族女性服饰上的刺绣图案又是畲族服饰中的点睛之处。畲族服饰不仅有着装饰、美化的功能，还蕴含着畲民的人生观、价值观及民族信仰等深层内涵。
  福建畲族服饰概况
  畲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成员，唐代以前就聚居在粤、闽、赣交界一带。现主要分布在闽、浙、粤、赣、皖等五省，人口约70多万人。从元后期至明万历年间，广东凤凰山地区居住的畲族开始大规模向福建迁徙，其迁徙路线从闽西南至闽南再至闽东，再由闽东向浙南的景宁、泰顺、丽水一带迁徙。福建闽东地区的福安、福鼎、宁德、霞浦一带属于福建畲族较集中地区，1990年全国人口普查时，闽东畲族人口占全国畲族人口的24.96％，占全省畲族人口的45.42％，形成“大分散，小聚居”的格局。其余分布在福建福州的连江、罗源、闽侯、晋安一带，闽南地区的漳平、漳浦、华安、顺昌一带。
  福建畲族分布面广，各地畲服型制略有不同。仅就闽东地区可见划分为：宁德飞鸾、连江、罗源一带的畲族服饰，福安、宁德一带的畲族服饰，霞浦东路式和西路式两种具有霞浦特点的畲族服饰等几种类型。畲族的头饰可以分为罗源式、福安式（包括宁德）、霞浦式、福鼎式（包括浙皖）、顺昌式、光泽式、漳平式、闽南式等种类。根据笔者在福建宁德八都镇猴盾村，霞浦西路白露坑、半月里村，崇儒乡上水村，盐田乡西胜村，沙江镇小马村葛藤湾，霞浦东路的茶岗村、水门乡半岭村，福安康厝乡凤洋村调研发现，虽同为畲族，但不同地区有不同特点，存在很多差别，表现为服装、头饰的变化和一些风俗上的不同。
  畲族服饰作为汇聚畲族诸多文化要素的载体，集中反映了畲族的历史、文化与经济状况，体现鲜明的民族特色。畲族女装的装饰性比男装强，服装上的刺绣和装饰图案题材丰富，寓意深刻。畲族女性服饰称为“凤凰装”，是模仿凤凰斑斓的色彩制作的，以大量精美的、不同题材的装饰图案刺绣其上；畲族妇女梳的发型称为“凤凰头”，结婚时佩戴的头冠称为“凤冠”；斗笠上系着象征凤凰翎羽的各色穗珠；腰间扎彩带，象征凤凰的尾羽。“凤凰装”蕴涵着深厚的畲族文化内涵，被誉为畲家文化的奇葩。
  福建各地区畲族服饰的共同点
  款式：畲族服饰的款式都是右衽交领衫，上衣下裳制，注重服饰上图案的刺绣，装饰性极强，通常搭配围兜和腰带，腿上有“脚绑”。男性服饰与清末的长袍无异。宁德、福安地区畲族女性上衣为黑色右衽交领式，两旁开深衩，后裾长于前裾，衣衩后裾内缝上红边，上衣的服斗上包3～4厘米的红布边，包边下端靠袖窿位置绣红底菱形适合纹样。霞浦畲族女性上衣前后裾等长，在大襟上有服斗，小襟上也连作一个服斗，便于翻穿，做客时穿正面，在家穿背面。同时按绣红色刺绣、条带的多寡将上衣称为“一红衣”、“二红衣”、“三红衣”。罗源、连江、宁德飞鸾地区畲族女性服饰装饰有彩虹式花襟，红白相间的多层次花边交叠排列，装饰部位集中在袖口、领口、下摆、开襟部位，色彩以黑、红、白等极具装饰性的色彩搭配。
  色彩：畲族地区盛产蓝靛，畲民用靛蓝将面料染成蓝色或黑色，男装多为蓝色，女装多为黑色，装饰图案以花色为主，红、黄、绿几种色彩点缀。
  面料：畲族服饰面料多以苎麻编织而成，现代畲族服饰面料多采用化学纤维材料，以涤纶、棉混纺面料为主。同时，由于工业染料的发展，现代畲族地区已经较少有蓝靛的手工作坊，这项技术面临失传。而采苎麻织布的更是少之又少，编织机、纺织机大都年久失修。自耕自织的生产方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亡。
  配饰：畲族的服饰配件有彩带、围兜、耳环、绑腿等配件，畲族女性下身一般穿黑色短裙或短裤，打黑色绑腿（畲民称之为“脚绑”）。女性的鞋子为黑色布底单鼻鞋，鞋面绣花，上有一道中脊，所以称为单鼻鞋。男性鞋子为双鼻鞋，鞋面绣有吉祥纹样。在服装的外面系着黑色围兜，俗称“合手巾”或“拦腰”，兜身有褶，兜面绣单独纹样或角隅纹样，以绑带系扎，是畲族传统服装中的重要配件。福安畲族女性服饰配件为带有机织纹样的彩带，这些彩带上保留了畲族祖先传下来的意象文字。霞浦畲族系扎白色棉线织带。
  图案：畲族服饰上的图案变化丰富，图案可以概括成角隅纹样、二方连续纹样、适合纹样、单独纹样等几种类型，大多取材于日常生活中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农舍车马以及传统的几何形图案。图案内容包括各种植物、动物、抽象几何纹，如植物图案有梅花、牡丹花、莲花、桃花、菊花、兰花、寿桃等图案；动物图案有龙、凤凰、喜鹊、鹿、鹤等纹样；抽象几何纹有万字纹、盘长、方胜等中国传统吉祥纹样，喜鹊、凤凰和牡丹是最常出现的图案。这些服饰图案，或抽象或写实，图案色彩鲜艳，寓意吉祥如意。还有以角隅、单独、二方连续、适合纹样组合成图案，或花中藏花，或以鸟、昆虫等组合成花，或几只鸟相互共用一只翅膀。宁德地区以花卉植物图案为主，霞浦地区则多为动、植物和人物组合图案，霞浦畲族女性盛装绣以凤凰牡丹、喜鹊梅花、鳌鱼龙门、鹿鹤同春、百花争艳、双龙抢珠、龙凤呈祥等纹样，还有舟船、枝叶花鸟等或抽象或写实的图案，常服通常绣几何纹构成的边饰纹样。
  各地区畲族女性服饰的区别
  1．各地畲族服饰装饰图案面积不同。
  宁德畲族女性服装刺绣较少，主要集中在衣领位置和衣襟服斗位置，呈菱形适合纹样分布。霞浦地区畲族女性服装刺绣面积较大，在衣领、衣襟服斗位置都绣有装饰图案，包含多种纹样的变化组合，比宁德服饰图案要繁缛、复杂得多。罗源连江地区畲族女性服饰装饰图案面积最大，集中于正面上半身和袖口的花纹，这些装饰花纹多以机织花纹为主，刺绣图案则在后领位置，她们所佩戴的围兜和腰带上也装饰着层层叠叠的花边纹样。
  2．各地畲族女性头式不同。
  罗源地区，包括福州、古田、连江和宁德飞鸾一带，妇女用红头绳扎的长辫高盘于头顶，象征着凤头：即将头发拢于脑后卷成两股，套上竹木制成的细长发式，将两股头发交叉缠绕着发式，固定于头顶，再缠以红毛线。随着年龄的增大，突状发式变小变扁，中老年妇女用蓝色或黑色毛线缠绕。宁德地区则用红色纱线包缠成碗匡式，即将头发分为前后两部分，后面的头发扎成坠壶状，前面的头发平盘绕于额前，再用红色毛线缠绕于额上。为了使前面的发髻宽大，已婚妇人往往添加假发，发式正面如黑色缎帽，侧面如凤身。福鼎和霞浦西路发式称为凤尾式，即不添假发，将头发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部分头发收拢，扎上红毛线用发夹固定，别于一耳侧。后部头发梳成三束，编为辫子，用红毛线扎紧，盘于头顶。霞浦和福安东部与霞浦接壤的松罗、溪尾一带的发式称为“福宁头”，呈海螺状，利用假发将头发分为前后两部分。
  3．各地畲族服饰细节不同。
  宁德畲族女装袖口和开襟处镶着红布边，霞浦畲族女装的衣襟内沿套布和添条都是蓝色的。
  许许多多细节的不同构成了福建各地畲族女性服饰的特点及区别，究其原因，笔者认为，是古代畲族或居住在高山上或居住在海边，生活环境相对封闭，生活条件相对简陋，各地族人之间交流不频繁造成的。由于畲族服饰的地域性造成了畲族服饰的多样性，而正是这些多样性，给保护畲族服饰造成了很大的困难，难于统一形成规范。
  畲族服饰保护的意义和传承的建议
  由于时代进步和人们价值观念的变迁，畲族的服饰形态也在不断变化。目前畲族年轻人的穿着大多跟随时代潮流，很少穿着传统服装，在婚嫁和一些重大庆典活动中，也只有一部分老年人仍按传统服饰打扮。在福建闽东地区畲族的调研中，只有老人还梳着简化的传统头式，穿着传统的服装。在舞台上，畲族服装也比传统服装简化了很多，比如罗源畲族女性“凤凰装”上的五彩衣襟用的都是机织的花边，原本质拙的民族刺绣已经被工业化的产品所取代。宁德市现在能做畲族传统服饰、打制畲族银饰和编织传统竹制工艺品的民间艺人，全市只有10来个，而且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随着老人的离世，畲族服饰将逐渐失传，可供畲族服饰文化研究的存世样本越来越少。畲族服饰制作工艺和工序繁杂，大量的刺绣、编织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学习这种刺绣和制作工艺着实不易，因而少有人掌握。制作畲族传统服饰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对于畲民来说，购买畲族传统服饰需要上千元的花费，是一个家庭几个月的收入。从经济、实用、方便考虑，传统服饰必然要被现代服饰所取代的。畲族服饰文化正面临着巨大的冲击，其使用功能逐渐消失，演变为民族庆典和祭祀活动时的特殊服装，因此保护、挖掘、传承和发扬畲族服饰技艺和文化，是摆在民族文化研究者面前的一个现实课题。
  畲族服饰的保护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通过保护畲族传统服饰的制作和设计方法，完全遵循传统，通过复原和再现畲族传统服饰，培养畲族民间工艺传承人，传承畲族的服饰文化；另一种是创新，通过汲取畲族服饰元素，进行全新的设计，可以是畲族服饰上的图案，也可以是畲族彩带上的纹样，还可以是畲族服饰的色彩。这两种方法并不矛盾，甚至可以说，只有这样才能构成一种互补。一方面让传统畲族服饰焕发生机，另一方面让更多的畲民愿意穿着改良后的传统服饰。

作者系闽江学院服装艺术与工程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