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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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南山畲韻》 图书
唯一号: 130920020230005706
颗粒名称: 结语
分类号: K892.83
页数: 6
页码: 83-88
摘要: 本文以久泰村为例,描述了一个畲族村庄的历史和现状。村庄曾经是客家人的聚居地,在1987年重新恢复了畲族身份。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村庄的风俗、语言等传统文化渐渐失去,但村庄正在努力挖掘和传承畲族文化。久泰村展示了畲族文化与客家文化的交融。
关键词: 久泰村 畲族 客家人

内容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村庄
  每一个村庄都有自己的灵魂
  或许一个村庄代表不了一个民族
  然村庄的记忆,却永远不会随风散落一地
  ——题记
  风光秀丽的闽西山区,在绵延起伏的群山深处,有一个宁静古朴的村庄。村庄依山傍水,梯田叠叠,每到春季,金黄的油菜花总是从这个山谷铺展而开,又转悠到那个山谷倾泻而下,不知不觉间,就这样水水地,柔柔地将弯弯山路一直牵引到了村前那一条清清的小溪前。溪水翻腾着,白花花的水浪你推我拽,漾起一个个小潭。小潭边上,柴胡树胡乱地向上生长,却像一个老顽童笑呵呵地将长长白须探至潭底,一任鱼儿潦草游划。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河洛妈”总是第一个来到小潭边。“河洛妈”是没有名也没有姓的,自从小时候从潮州被卖到这个村庄当了童养媳之后,便在“河洛妈、河洛妈”的叫声中长大,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也就忘记了要去安一个名,起一个姓,至于年龄,那更是无从知晓,只是到了似乎应该要记个日子的时候,才在过完年的初六日,热热闹闹地请了三十来桌,说是91岁了。此刻,91岁的“河洛妈”洁癖是越来越重了,为了掬一口更干净的水来漱口,她卷起大裤管蹚到了溪水中央,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条小布片,抖抖索索卷套在右手食指上,蘸一蘸溪水,反复地搓洗牙齿;又从口袋抓出一条薄薄的小竹片,不厌其烦地将舌胎刮了一遍又一遍,这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开始洗衣。她是只洗自己的一身衣服的;她也不允许有别的人赶在一块儿和她同时享用一溪的清水,久而久之,这在村庄竟成了一件约定成俗的事。不过,偌长的一条溪只她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却不影响同样早起的人或赶着牛儿去放牧,或挑着大肥去浇菜,也或担着木桶晃悠悠地朝村口的水井走去。慢慢的,不知何时开始,村庄已经有了浓浓的炊烟的味道。
  这是20世纪80年代上杭县茶地乡久泰村很多孩子记忆深处的一个情景。久泰村不大,却也不算太小,至今已有230户人家1100余人,为上杭县为数不多的钟姓畲族聚居村之一。也许是它背靠雄狮状巍峨大山,前又仰绵绵笔架之脉的缘故,一世祖四五郎公便相中这块风水宝地,将家安在了这里,从此繁衍生息,这一年是元朝至正十年(1350年)。
  而这之前,四五郎公经过了怎样的艰难险阻才步步辗转来到这个村庄的,又是怎样在这个村庄开始了筚路蓝缕的一生的?族谱典籍等一切资料并未留下哪怕一丝生动的细节。可以看到的是,在村庄的心脏位置,钟氏宗祠与笔架山遥相呼应,灰墙黛瓦,肃穆有加;它尊河南“颖川堂”为堂号,以与微子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烈”公为自己的血脉之源,并在族谱慎重志之:“盖祖公始焉居住河南少浒州府宗昌县,迨后移虔州居住,即今赣州府属是也。(竹坝斜)再又移白虎村居住(即今汀州府长汀县),后又移南岭茾萩坑居住,继后又移上杭县胜运里久太村上坑塘赤竹山居住……”
  “河洛妈”从小便爱在村庄的这家大屋走走,那家大屋看看。大屋其实是典型的客家民居,人叫“围屋”,一律都是用青砖砌成的墙面,恢弘而又大气。当从这家弄堂出来,又跨进另一家门槛,一眼就能看到屏风上雕饰的精美图案。转过屏风便是天井了,天井将围屋分成了上下两厅,两厅是各有厢房的,进出玩耍的孩子常常从厢房边上的小弄,一不留神就又走进了另一家的小弄。这样弄连弄、巷连巷的家居方式,让“河洛妈”感觉异样舒适。
  当然宗祠又是另一种感觉了,那里厚重的木门通常都是锁着的,远远望去便觉幽森生冷;也只有遇着村庄的哪一家做红白大事,或每年一度的祭祖大典,祠堂才会在如雷的炮阵中显得无比热闹。但这热闹伴着祠堂上空飞扬的纸灰,和祖宗牌前长案上忽闪忽闪的烛光,总还是让人心有所惧。“河洛妈”自从来到这个村庄,除家族祭祖外,是从不踏进宗祠一步的,在距离村庄五公里远的始祖四五郎公墓,她一次都没去过,听说,墓是孩儿坐栏形的,碑文上写着:“宋诰封光禄大夫钟氏始祖考四五郎公,妣谢、林、王三大夫人合墓”,左右撰有一联:“万古精魂归胜地一山青气报佳音”,其左侧下方还有一个地师先生穴。
  与宗祠相比,被誉为笔架山的马岗山,在肃穆之余,显然让人感觉别有一股神圣之气,特别令人心神安宁。每年正月初一,“河洛妈”就像每天清晨第一个来到溪中漱口一样,也尽量最早一个来到山上恭恭敬敬地烧上头一柱香,这边山顶供奉着全村人膜拜的五俗仙师;拜完五谷仙师后再顺道下山,在西边山脚的百年老松下,还有一个小庙香火也十分旺盛,供奉的是祖祖辈辈传说中的猎神,村里人习惯叫它为“打铳大王”。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平平淡淡的,村里的老人走了一拨又一拨,村里的孩子一茬又一茬地转眼就长大了,“河洛妈”也渐渐地变老了。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习惯了人家说的,这个村庄包括自己,与周边的其他村落所有人一样,都是客家人。至于客家人是什么意思,她从未想过要去追究,更从未想过客家人会是汉民族中的一支成员。但有一天,已是老态龙钟的“河洛妈”在村庄遇到了她平生从未经历过的热闹事,那一天,是1987年12月的某个日子,村庄上空处处飘扬着五色的气球,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彩带在宗祠门前摇曳,遇着的每一个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像过节一样喜气洋洋的。“河洛妈”知道,村庄肯定遇着大喜事了!不过她已经完全聋了,当路遇的人贴着她的耳朵大声地告诉她“畲族!畲族!”的时候,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们浑身散发出的无比热烈喜庆之情。
  久泰村人从此恢复了畲民族身份。这一天,村庄所有的村民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祖图和龙头拐杖,第一次看到了绣着各色花纹的男女畲服,第一次在村庄的宣传栏里,看到了和自己祖宗有关的神奇的盘瓠传说。
  如今“河洛妈”去世已经20多个年头了,她熟悉的村庄却再不是青砖黛瓦穿弄走巷的村庄了。那条油菜花牵引而来的村道,早在十几年前便修成了贯穿乡县的水泥大道,那村前有着无数深深浅浅小潭的溪流却变浅变窄再无法吸引像“河洛妈”这样的老人来到溪中漱口;然而成了村庄媳妇儿的“外乡人”再也不因不会讲客家方言而被人唤作“河洛妈”,不断扩大的村庄有幢幢精美的红砖贴磁小别墅拔地而起,村庄上空此起彼伏飘来的声音,是电视、网络传出的南腔北调,当然也还有电话骤响远方的骨肉亲人那一声声依然是那么亲切的客家方言……
  也许,久泰村是太平凡了,平凡得可能连村庄里土生土长的人在无意识中仍然还以客家人自居。它不像宁德八都的猴盾村,在如火如荼的新农村建设中,既借国务院支持海西建设之利大力发展现代农村经济,同时又还保留了原汁原味的畲家民族风情,它那被定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畲族二声部山歌“双音”,和那有着“天籁之音”的畲家女歌手雷美凤的一曲《海峡两岸要和平》竟搭乘“神舟七号”在太空遨游令人羡叹;它也不如福州七里畲寨,至今仍流传着理学大师朱熹在这里隐姓埋名集注《楚辞》与狐相知,悲而留下《凄狸赋》的美丽传奇,催人泪下;甚至也不如漳平的百家畲洞,至少在这儿曾经有过畲族“太姥”指挥百家畲人种地打猎成就一代聚居重镇的辉煌历史!然,久泰村没有,它只是南方诸省众多畲族聚居村的一个小小缩影:遗失了自己的语言,遗失了自己的风情民俗,遗失了自己的文化记忆,而与客家,与汉族完全融成了一体。但久泰村是幸福的,二十余年来,村庄正在一步一个脚印地拾捡那来自远古南国的畲音畲韵,使今天的村民即便是孩童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有着一个与周围人很不一般的“畲族”身份,他们正在与闽东、与浙江、与全国70余万的畲族同胞一起,重新奏响那亘古不变的畲族祖歌——《高皇歌》!
  “河洛妈”的村庄不见了;
  村庄正在吟唱另一曲绵长的歌谣!
  不是结语的结语
  溪流、老人、小巷、围屋、族谱、宗祠、神庙……这些散落在久泰村落中的记忆,远远无法勾勒一个民族——畲族,她悠久的历史,和博大精深的文化。村庄既不如浙江景宁,拥有畲族自治县的名号,也不像闽东,聚居着国内畲族人口的绝大多数,甚至也不如这些地方至少至今还保留着较为鲜明的畲族文化遗存。但久泰村这个散居在闽西客山客水中的村落,看似孤零零的,甚至单薄着,然而她的民居、风俗、宗教信仰,和人间烟火一起,已悠悠然穿越了千年的时光隧道,活脱脱展示在我们当下。她看似客家,却与畲族藕断丝连。
  这是一个村庄的前世与今生。这还是众多畲村畲寨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走进村庄,便走进了一个民族的历史深处。

知识出处

南山畲韻

《南山畲韻》

出版者:中国人口出版社

本书介绍了闽台地区畲族婚育文化形成的历史脉络和地方特色浓郁的婚育习俗,以及新时期畲族婚育文化在舍弃传统陋俗后的发展情况。全书共3章,包括畲族婚姻礼俗文化、畲族生育文化和畲族婚育习俗的时代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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