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畲民爱唱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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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畲族风俗志》 图书
唯一号: 130920020220000372
颗粒名称: 十、畲民爱唱山歌
分类号: K892.383
页数: 10
页码: 113-122
摘要: 本文记述了畲族人民酷爱唱山歌,所以,畲家人衣、食、住、行、祭祀、婚嫁、病逝、爱情等,均无不用山歌表达。
关键词: 畲族 风俗 畲民 唱山歌

内容

“山哈”(畲族自称)生来爱唱歌,
  歌声阵阵震山河;
  唱得满天星星笑,
  唱得大河鱼欢跃。
  这首山歌反映了畲族人民酷爱唱山歌。不管在春光明媚的春天,或在枫叶红遍的秋季,每当人们走进畲族山村,几乎随处可以听到悠扬悦耳、韵味无穷的歌声。特别是农历春节、二月二、三月三或畲村来了远方客人,男婚女嫁之夜,定有一场通宵达旦的对歌活动。唱歌是畲族人民文化生活中主要的一种活动形式,也是他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随时有歌唱,也随时可唱歌。他们以歌为乐,以歌代言,以歌叙事,以歌抒情,不但在各种节日和喜庆场合唱歌,即在丧事中也是成夜地唱歌。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和山间劳动时,以及闲暇休息、谈情说爱的时候,更常以歌对话,互相对答,沟通思想。所以,畲家人衣、食、住、行、祭祀、婚嫁、病逝、爱情等,均无不用山歌表达。
  关于畲族山歌的起源却流传着许多不同的解析。有的说:“山歌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有的,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就是这样的。”有的说:“我们山哈人与汉人不同,我们妇女和男子一起整天的劳动,在旧社会里,虽终年辛勤劳动,尚不得温饱,心里十分烦闷,通过男女双方对唱山歌,可以散散心,解除疲乏。因此,山歌也就愈唱愈多了。”还有人说:“我们山哈人过去太苦了,住的是低矮、狭窄的草寮,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当正月办婚嫁喜事时,来了很多客人,没有棉被给客人暖暖身子,只好坐到天明,聪明的畲族祖先,终于想出对歌这一形式,编出一些歌子来教大家演唱,就这样逐渐形成了以歌待客、饶有情趣的习俗。”再有人说:“从前有个畲族秀才去应试科举,县官见他是畲族,就不准他考,他一气之下就编出好多歌子来讽刺朝廷,一直流传至今。”可见,畲族山歌来源于劳动、生活,为畲族人民所创造的,有的用来反抗统治者的斗争武器,是畲族人民处在极端贫困生活下的唯一社交和娱乐方式。正如畲族人民所说的:“山歌唱的就是我们的喜、怒、哀、乐嘛!”在一首歌词里唱道:“生得喉咙要唱歌,做人总得要快活,无衣无食歌当饭,赛过老爷咬燕窝。”的确,我们从山歌中看到了畲族人民对旧社会剥削制度的痛恨,看到了畲族先民向恶势力坚决斗争的史迹,看到了他们过去苦难生活的烙印,也看到了他们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还从许多热情洋溢、生活幽默的诗句中,看到了畲族人民大无畏的乐观战斗精神。因此,可以说山歌像一面镜子,反映了各个时期里畲族人民的生活和思想、爱与憎。
  畲族的山歌人人善唱,代代相传,功在口传心授。畲家子女,当他(她)们在呀!呀!学语时,就已经常跟着父母参加多种歌会,因此,对山歌的曲、词早就熟悉听懂了,闲暇时,再请人教唱,到了十来岁时就练就唱歌的本领,触景生情,即情生歌,以至能背诵几十几百条山歌,源源不断的连唱几个晚上。
  陪来客唱歌
  畲族对唱山歌,其中最有趣的莫过于陪来客唱歌了。陪来客唱歌是畲族村寨盛行的风俗。每当村子里来了青年客人,本村异性青年们就马上活跃起来,当晚定会有一场通宵不眠的歌会。他们叫“烧火烤”(即“歌会”之意)。
  来客必须来自外乡,或离村较远的陌生族人,他们说:“对唱的内容有许多是讲爱情的,本村同姓族人不能对唱,近村的熟人彼此了解,唱起来没意思。开始对歌时,先由主人开口唱“迎客歌”、“敬茶歌”,如果是来自远方的陌生客人,一定要请他唱“高皇歌”,其目的乃是试探对方是否为真正的畲族。然后开始盘歌,考问客人,一问一答:
  主人:哪里人?
  客人:丽水人。
  主人:姓什么?
  客人:姓蓝。
  主人:你是山哈?
  客人:是山哈。
  主人:哪人种竹哪块山,要撬毛竹(按指祖先)有几根?
  客人:公主带落广东栽,要撬毛竹有四根(指盘、蓝、雷、钟四姓)。
  主人:你的“毛竹”是几开?
  客人:我的“毛竹”破六开(指蓝姓排行:大、小、百、千、万、念六个字),或说我的“毛竹”破五开(指雷姓排行:大、小、百、千、万或钟姓排行:大、小、百、万、念)。
  主人:你的“毛竹”从上剖还是从下剖(按指讳名排行,是头一轮的“大、小、百、千、万、念”,还是下一轮的“大、小、百、千、万、念”)?
  客人:从上剖(或从下剖)。这样,二人就知道对方的辈份高低了。有时主人还问:你是打耳(环)(指姓雷)?还是生角(指姓蓝)?
  客人:打耳。
  主人:门前几步阶(步,指排行第几)?
  客人:三步。
  以上如果都答对了,就认为是自家人,顿时倍感亲切,甚至把你当作上宾,热情款待。否则,即使你会说畲话,也不会热情接待。如果盘歌对象是已婚女青年,就可以起唱专讲吉利话的“状元游街”、“八仙令”歌开头,接下去一般习惯都是先唱小说歌或长篇史歌。如果客人善于唱歌,就能对答如流,应付自如,他们就认为是自家人,都是“从广东来的一家人”,就会受到热情的款待。倘若客人歌少,迟迟不开口,有时要等主人唱一、二个钟头以后才开口对唱,反正不开口是不行的;不会唱歌的就会受到奚落、嘲笑,调皮的青年还会用锅灰抹客人的脸,或且被架犁当牛,弄得客人进退两难,狼狈不堪。
  陪来客唱歌,一唱就是通宵,因为老人们认为:“不能唱半夜歌,既然唱了,就一定唱到天亮,等那些听歌的鬼神们都散去后,才能停止,否则要倒霉。”实际上这种对歌除了娱乐以外,还有竞赛的性质,看谁唱得多,内容还不许重复,他们叫“比肚才”、“争高手”。一般的习俗是,正月初一到十五不劳动,八月中秋节也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对唱山歌的活动也就多起来了。在对唱中,如果对方一连十来条歌都答不上,就算输了,主方输了,要好好招待客人吃一顿点心。客方输了,不但点心吃不着,还会听到主人教训的歌声:“空长这么大,连歌都没有,回去学好了再来,把输在这里的歌担子挑回去。”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刺激客人回家以后努力学习唱歌。这也是促使畲民歌唱艺术普遍发展的原因之一。
  在对歌的时候,无论相互间如何讥讽、嘲笑,都不会引起误会,人们都认为是善意的督促。
  在对歌时,都是男的在一边,女的在一边,妇女们还特别爱挤在一团,不参加对歌的本村妇女,也与女歌手们坐在一起,以壮声势。妇女们常常表现出含羞神态,低着头只管听,只管唱,很少看对方。
  在赛歌前,为了使与对方赛歌中稳操胜券,双方往往彼此互相摸底细,作好准备,以便在对歌中抓住对方的弱点进攻。譬如,在了解到对方是个不爱劳动的懒汉时,就在对唱中抓住这点尽情地批评,如对方能虚心接受意见,态度好,就会得到和风细雨的帮助,否则就会遭到挖苦、讽刺、奚落,使对方下不了台,直到对方认输为止。
  赛歌时,在上半夜一般都用传统的歌本上的歌词来进行对唱,目的是了解对方歌唱的能力,内容都是应酬式的,如主方邀请歌唱者对歌的开场白唱道:
  白鹰飞来停门楼,停在门楼叫啁啁,
  尬好李树你不停,飞落东坡停此蔸;
  唱个歌儿问主家,问你主家骂不骂,
  若是不骂来唱歌,茶壶放落好烧茶。
  歌词的意思,是把客人比作漂亮名贵的白鹰,今儿能来到这里是我们村子的莫大光荣。然后征询主人家是否同意举行赛歌,如果同意就请把悬在灶上的茶壶放下来烧茶大家喝,以示欢迎。赛歌进行到下半夜吃过点心之后,双方就开始真正的比试本领了。如果双方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到天亮还胜负难分,那么在第二天晚上就要继续比赛,或另约时间继续对唱下去,直到分出高低为止。
  对歌结束时,主方一般要送客人一个“红包”(约三、五元人民币),叫“送手薪”,由主方几个歌手凑集。有的地方歌场盘歌结束时,男的一定要“送神”,女的一定要“送郎”。他们认为在歌场上赛歌,神鬼也会来听的,歌会毕,人走散,神鬼也要送走,先送神,后送郎,所以畲族男女都学会“送神”、“送郎”歌。送神歌唱的都是吉利话,表示对主人感谢和祝福。“送郎”的内容从房门开始,送灶前、大厅、廊沿、门楼、田湾、过桥、分叉路,直送郎村,是女歌手对男歌手表示谢意和怀念。
  “作表姐”
  在陪来客唱歌的风俗中,最有特点的还是“作表姐”和“作亲家伯”。主要流行于福建霞浦县。“作表姐”也叫做“崩女人客”,凡是当年待嫁的姑娘,她的母舅家都会来请她与她的母亲去作客,次数不拘。届时姑娘盛装来到舅家后,晚上村里的男青年一定要聚集在一起,陪她唱歌,这就叫做“作表姐”。
  “作表姐”对歌,起歌头一定要用“黄蜂头”,因为“黄蜂头”歌词是比较难唱的,特别是经“小喝”(50字)、“大喝”(76字)两次高难度的唱法,使歌手们彼此了解到对方唱歌的能力和水平。“黄蜂头”歌词开头几句唱道:
  黄蜂头,黄蜂头,黄蜂内里起歌头,
  从细未坐黄蜂夜,坐了黄蜂心怪愁。
  黄蜂歌子百二条,唱那六十就放掉,
  谁人唱得黄蜂尽,唱尽黄蜂嘴也燥。
  这些开头客气话唱得主人称心满意,拿出烟茶招待歌手们,然后劝说姑娘放心对歌,唱好一夜歌。
  如果姑娘唱得好,而舅村又没有好对手,还可以由舅家介绍到另一个舅家有亲戚关系的村庄去对歌。能唱的姑娘人人夸,有时一连唱两夜。不会唱的姑娘就会遭到不客气的讥讽,所以“作表姐”也是姑娘们在出嫁前对她们姑娘时代学歌成绩的一次检验。
  “作亲家伯”
  “作亲家伯”,是在婚前两天,男家请一个好歌手,全权代表男家,挑着礼物,同媒人一起送到女家去。这歌手就叫“亲家伯”。到女村后,走到新娘家门前时,女方就把大门关上,待女方的妇女们在考试了他们的歌唱才能后才迎他们进屋,将板凳放在堂屋东首(大头)请他坐,懂规矩的就应马上将板凳挪到西首(小头)来,表示谦虚。女方请他抽烟时,他应先敬女村的人,甚至连小孩也要敬。总之,处处要表现得十分谦卑。如果不懂规矩的,稳坐东首不动,女村妇女们就会马上燃点鞭炮,放在他身下,烧他的衣裳,轰他。
  晚饭后,一场对歌开始了,有时连唱两个晚上。白天不唱,大家休息劳动。歌词也有一定的安排,一般习惯都是上半夜对唱小说歌或长篇史歌,下半夜唱杂歌。但霞浦县畲族“作亲家伯”时,还有一些不同的习惯唱法,上半夜总是唱十条起与各种字歌,而不唱小说歌与杂歌,因为“作亲家伯”是喜事,而小说歌中有生有死,不完全是吉利歌。一般都是唱两夜,两夜的内容不同:第一夜只唱十条起,先唱“路径歌”,次唱“上东来望”,这是首冷门歌,多半只亲家伯会唱;第二夜先唱茶歌、嫁女歌,再唱其他内容的十条起,到半夜时开始唱字歌。每段歌多由“亲家伯”起头,若对方对不上歌,就换一条,再不会,再换,换了几条还不会时,就算对方输了,这也有一个下马威的意思。“亲家伯”歌唱得好的,妇女们就不敢难为他,一切以礼相待;否则,就会遭到女村妇女们的奚落,用灶灰涂成花脸,甚至连夜被轰出去。
  此外,还有“作表嫂”、“作女婿”。“作表嫂”即新婚夫妇在婚后的第一个春天去男方舅家作客,舅村男青年来找新娘对歌;“作女婿”乃新婚夫妇在婚后第一个春节去女方家作客,新郎到岳父家叫“作女婿”,女方村中女青年找新郎对歌。
  “盘诗会”
  畲族人民世居崇山峻岭,草深林密,山川阻隔,一年难得看到一场戏或电影,平时青年男女也难得见过一次面,因此,有些地区,除了一般农闲走亲戚及婚嫁时盘歌外,每年还定期举行规模盛大的“盘诗会”。福建福安县苏堤牛池坪与霞浦县目莲山,于每年农历四月“封龙节”时举行歌会,到会唱歌的畲族群众多达二、三千人。六月初一,畲族在福安白云山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大歌会。七月初七,畲族聚集在福安社口白岩山上,一起盘歌。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福安、宁德等县城也非常热闹,附近畲族的山庄沸腾起来了,人们聚集在一起盘歌。九月初九,霞浦县城关、目莲山等都有歌会。每逢节日畲族男女都盛装赴会盘歌,满山遍野都是三五成群的对歌人群,不少青年男女通过唱歌,建立了感情,结成了伴侣。
  解放后,畲族人民翻身当了主人。在统一的多民族团结友爱的大家庭里,他们热情地劳动,欢乐地歌唱;有人当上了干部,有的当上了劳动模范,他们把斗争引向保卫胜利果实和追求幸福的明天。许多畲村,孩子们、青年们还是那么爱学歌,父教子,婆教媳的风气仍然存在。他们的歌也增添了不少新的内容,更加结合现实生活了。许多老人都说:“现在的歌说的就是我们自己的事,真是愈唱愈爱听,愈听愈年轻。”有些歌手还编唱了歌颂社会主义、歌颂党的歌曲。
  现在,畲族地区的村村寨寨更是缭绕着嘹亮的歌声,满山遍野都飘荡着欢乐的歌声。唱歌,是他们生命最活跃的表现,歌声,是他们热爱生活的表白,新山歌象雨后春笋般萌发出来,唱出欢乐的歌声,象长江大海一样在人们心中流淌。不过,新社会、新生活、新的劳动方式,也给山歌演唱带来了新的形式和内容。现在生产都很忙,走亲戚的人大大减少了,对歌几夜的风气已很难再继续了,因为第二天再也没有时间供人们补睡了。

知识出处

畲族风俗志

《畲族风俗志》

出版者: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

本志记述了畲族生活、生产、人生礼仪、饮食、节日与禁忌等各类风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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