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的客栈和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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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闽东文史资料-第十辑-闽东民初社会》 图书
唯一号: 130920020210001585
颗粒名称: 官道上的客栈和货物
分类号: K250.657
页数: 4
页码: 240-243
摘要: 宁德,以及闽东一带与省城之间物资往来,大体上是农副产品与工业品的交换。藏于蕉城区档案馆的一份《馆宁公路工赈工程计划书》,在介绍公路沿线各县的经济状况时介绍“连罗宁三县均以海产为大宗,如石骨鱼、蚶、蛏干……等年产量约三十余万市担,行销福州及闽西北各地”。“食盐年产亦约三十余万市担,”“如茶叶年产约十二万市担,又如笋干、纸、竹、木材、糖、麻、苎等等出产亦丰。”“宁德则有瓷器及铁器,年产亦数十万件,远销东北平津等处。”据陈庆珠回忆,他挑过麦子、茶叶,但是较多的是海产干货,如蛏干、蛎干、虾干等等,其他挑夫也有类似的回忆。
关键词: 福建 宁德 货物

内容

宁德,以及闽东一带与省城之间物资往来,大体上是农副产品与工业品的交换。藏于蕉城区档案馆的一份《馆宁公路工赈工程计划书》,在介绍公路沿线各县的经济状况时介绍“连罗宁三县均以海产为大宗,如石骨鱼、蚶、蛏干……等年产量约三十余万市担,行销福州及闽西北各地”。“食盐年产亦约三十余万市担,”“如茶叶年产约十二万市担,又如笋干、纸、竹、木材、糖、麻、苎等等出产亦丰。”“宁德则有瓷器及铁器,年产亦数十万件,远销东北平津等处。”据陈庆珠回忆,他挑过麦子、茶叶,但是较多的是海产干货,如蛏干、蛎干、虾干等等,其他挑夫也有类似的回忆。
  在这些商路上,还有一些商客将牛、羊、猪赶往福州城。进行小量民间贸易的客商,被称为“水客”。陈庆珠所认识的宁德城中较有名气的“水客”有十余人,如居住前林坪的陈姓水客,南门的“妹妹”,“愚富”等人。而返回宁德的商品,较大宗的是布匹、各类日杂百货等等。至今宁德老辈人仍然称各类硬糖为“福州糖”。吴道茂第一次到福州,就是前去购买 “上海花”(一种蓝衣白花的洋布,当时普遍用于制作被套。)及平阳布。宁德及闽东一地,旧时村前祠边多有古樟,清末民国初年,日本浪人与当地奸商刁民勾结,尽数砍伐,向日本出口樟脑,多由这条官道运往省城,直到资源枯竭才停止。
  当然,销往福州最大量的货物就是茶叶。
  宁德以及闽东一带,是很有名气的产茶区。所产红、绿茶,名声远播于海内外,产量很大。清末到三十年代初,从三都澳出口的红、绿茶平均在11万担以上(一市担50公斤)以上。但是1939年以后,三都港被封锁,闽东一带海上的茶叶销路基本中断,因而转向陆路。尽管经过战争的摧毁,宁德的茶业衰退了许多,但在四十年代末,这条官道上,茶叶商队仍然络绎不绝。宁德一地的茶叶,约大部分销往福州。四十年代一份《宁德县茶叶输出同业公会会员》名录上,就有福生春、一团春、冯合兴、林恒记、义泰兴、春发泰、怡春茂、义春林等37家商号。较大的茶商有张仁山、林达夫、冯毓英、林琴甫、陈志珍、姚祥祯等人,会员的业务包括茶厂和茶叶输出业。(原件由蕉城区档案馆收藏)这些从事茶叶和其他民间贸易的商队,到达福州时,有专门的茶行及客栈交接。终民国时期,宁德会馆和小桥头的“德安栈”是这些商人和挑夫们都曾经落脚过的地方。
  宁德会馆,建于清朝同治年间。会馆由霍童人缪蘭成、郑实圃倡议,由四位霍童商人和四位周墩(今周宁县)商人合力筹建。其地址在福州台江区铺前顶附近。
  公馆在周宁从宁德县分出之后,称为“宁周会馆”。这个会馆在长达近百年的时间里,是宁德人在福州的主要聚集地。在民国初的1915年到1938年,会馆还购置了轮船,往返于福州到宁德之间,在会馆内还建一幢三层洋楼。直到二十一世纪初,会馆旧建筑仍然大部存在,近年已被现代建筑替代。
  “德安栈”傍内河,乘小木船可直达台江码头,行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可达到。据挑夫们回忆,这座“德安栈”并不大,只是一幢“四扇”(五开间)的屋子。客栈起着货物转运、仓储和结算的作用。由于地处台江码头附近,因此,宁德前往福州的商队,在台江码头上岸后,来此卸货,办理交接手续等,十分方便。客栈给初次到来的客商和挑夫们留下亲切感和新奇感。
  客栈的老板也是宁德人,客栈中有专人接待商队 ,将货物过秤,登记,付清工钱,一趟艰辛的行路就结束了。接下来,挑夫们就要在福州城中自寻货物,赚个回程的工钱——否则前往福州挑工价,仅够路上花费,是剩不下钱的。
  民国初期,市面流通的是银元和铜币。1935年实行币制改革,发行纸币。但十几年间,随着抗战爆发,以及四十年代后期的国内战争,通货快速膨胀,到四十年代后期,硬通货重又成为市面流通的主要货币。纸币快速贬值时,挑工的工钱均以银元结算,因此,以此时的挑工价计算,应当与二三十年代,大体相当。
  四十年代末,挑一担(60公斤左右)的货物(主要是茶叶)前往福州,工钱为5个银元。回程工价高许多,能赚到8、9个银元。这其中的差别,主是因为回程的挑工不易寻找,工价由劳动力市场供应关系所决定。此外,与货物价值高低可能也有关系。
  一般来讲,输往省城的货物为农产品,附加值低,而运回宁德的货物为工业品,价值高。来回一趟十来天时间,如果能赚到8、9个银元,这在当时是相当丰厚的。
  民国档案记载,1946年和1947年两年中,每百斤茶叶的平均生产成本,分别25万元(法币 ,下同)和35万元,平均售价为35万元和45万元(因茶品质不同,1947年茶售价最高80万元,最低为30万元),平均利润空间只有十余万元。但是,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的挑工价每华里需要400元(法币),宁德与福州之间这二百多里的山路,如此算来,需要8万元,以3万元购得100斤大米计算,商品物流成本相当的高昂。(据上引公路工程计划书等档案资料推算)在四十年末期,茶叶的挑工价大体上为:60公斤/50公里/2—2.5个银元。银元是硬通货,宁德当地100斤的大米,价格在4个银元上下(附注1)。1947年,国民政府发行的法币贬值尚未完全失去控制,参照大米价格粗略计算,单程一趟“福州担”的工价,现在大约值现价300元至500元(人民币)之间。吴道茂在1948年八九月时,挑100斤麦子到福州“麦房”出售,售价为9个银元,当时宁德售价为7个银元。小麦当时的价格,要高出大米50%,陈庆珠记忆,麦子的价格多有浮动,宁德当地的售价在5个银元到7个银元之间,与福州的差价就是两个银元左右。
  挑工所得工价,虽然要比地里刨食来得丰富,却十分的劳累。路边客栈,其实只是普通的民宅,多半有一较大的厅堂,可安置十余个挑子,另有床铺,供挑夫们歇息。客栈还兼提供热饭菜和茶水。饭菜只是掺着些许大米的番薯丝,菜也只是一二碗粗菜,睡觉则挤在房间中,有时人多,也用草垫或稻草铺在地上过夜。住宿一夜或吃一顿饭,无非一二角钱(铜币)。
  山道漫长险峻,生活艰辛。在当时,挑“福州担”的生计,大多数人的体力不能承受。当时绝大部分农人足迹不出家门一二十里,对于他们而言,还有一个是否有胆识的考验。陈庆珠和吴道茂两人,年青时都是体力超群的壮实汉子,并且头脑灵活,做事有主意。挑夫们在上了一些年纪时,就退出了这个行列,在“四城门”(宁德县城内外)经常挑“福州担”的不过几十成百人。陈庆珠,所能记起的一起挑担的同伴,都是故人了。他们的名字是:北门一带的“阿吴(方言音,或为‘哭牛’)”、“猫倪”和“鸡”两兄弟(住蔡厝巷)。西门街一带,有“愚四”、“嫩”、“大汉”、“细嫩”、作平、呀弟、“满”等人。他说,“古溪有一帮人,岭头人多一些”。(附注2)据说,当年城南乡古溪村人多地少,多有挑担为营生者,称为“挑山”。这些人无田可耕,又不能下海讨鱼,平素里为商客挑货往远近山区。初夏逢黄花鱼季,为“赶鲜”,挑夫上路时辰唯依捕鱼船何时泊岸为准。上路后疾步如飞,有一日内赶路百里者,步履甚至远及古田屏南一带。“福州担”是他们的重要生计。村中有称为“包头”者,专门与各商号联系,有了业务,则临时召集数人数十人不等,成队地前往福州。这“包头”随商队同行,不挑货,临近晌午或傍晚,常先行一步,负责与各处客栈(一般来说就是“包头”们的“老关系”)联系食宿,一俟挑担队伍到来,即可休息打尖,当然,其收入也高于挑夫。古溪村八旬老人陈裕灿介绍,当年客栈中也有“管饱”的做法,即交一定额的钱,供挑夫吃饱,如当下的“自助餐”一样。有的挑夫接到“业务”时身体一时不适,也可转给他人。如果挑夫行路二三天后体力不支,此时,连江或福州郊区一带有些强壮的农妇前来“接担”,称为“倩担”,分些工钱,这些农妇被挑夫们戏称为“粗驴”。据陈先生介绍,古溪村中常挑“福州担者”,有上厝的陈细其、陈成发、林细妹,下厝的倪细满、林建禄、谢清顺等,大约有三四十人。村中另有一些人专门挑些咸鲄、腌蟹、“虾苗”、蟹酱以及蛏、蛤等海产品,到山区做些小买卖。
  霍童一地,当年也有三四十人挑“福州担”,在上个世纪末,均已去世。

知识出处

闽东文史资料-第十辑-闽东民初社会

《闽东文史资料-第十辑-闽东民初社会》

出版者:宁德市政协文史委

本辑文史资料遂以“闽东民初社会”为题,广泛征稿,从中遴选92篇,裒为一帙,略以展示辛亥革命前后闽东传统社会之现代转型的初步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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